胤礽:……
他咳嗽了两声:“五台山上打猎的除了你们,几乎没其他人。你们可以等过一日或两日再来陷阱处查看。可这里是围场,打猎的人多。你这会儿设下陷阱,也不可能马上就有猎物中招。等我们转一圈回来,指不定早被人顺走了。难道你想一直守在陷阱旁吗?”
陵光皱着小脸:“对哦!”
想了想,他又笑起来,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瓷瓶:“那就用这个!”
胤礽顿感好奇:“这是什么?”
陵光一边将小瓷瓶里的粉末倒在陷阱里,一边解释:“用来吸引动物的药粉。五台山的方丈师父懂医,担心寺里的小和尚们去山上采药时会被毒蛇毒虫咬伤,经常会制作一些驱虫驱蛇的药粉,让他们带在身上。
“大师说,这世上有让动物害怕远离的药,自然也有让动物喜欢想要靠近的药。可方丈师父是佛门中人,此事不好让他去做。就让魏叔叔去民间寻访了几位名医,经过数次尝试调整,才得了这个方子。”
胤礽:……
陵光拍拍手:“这处可以了!咱们去别处吧。呆会儿再回来。你放心,不用等多久的。最多一个时辰就行。你若是担心有人顺走我们的猎物,可以留个侍卫守着。”
胤礽瞧了眼不远处的一群侍卫。以胤礽与陵光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单独乱跑。虽然围场清理过,可谁知有没有漏网之兽?万一遇上了怎么办?不过为了让主子们玩得尽兴,侍卫们没有跟得太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若有危险,能及时保护。
胤礽点头:“行吧!”
指派了个侍卫在此,胤礽和陵光去了别处。两人挖陷阱撒药粉,偶尔碰见哪知猎物再动动弓箭,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二人挖了三个陷阱,把身上的药粉都用完后。远远瞧见索额图的长子格尔芬骑马走来。
胤礽愣了半晌,直到格尔芬走近,下马行礼才回过神来。
“平身吧。你也过来这边找猎物吗?”
格尔芬摇头,瞅了眼左右侍卫的距离,小声道:“阿玛随侍圣驾,不能离开,特令臣来瞧瞧,殿下猎的怎么样了。”
胤礽指着背篓说:“还行!”
格尔芬一瞧,面色为难起来。
“怎么了?”
“阿玛打听到,大阿哥收获颇丰,怕是有殿下的三倍之多。”
胤礽:???
“臣倒是猎了一些,不如都给殿下?”
胤礽挑眉:“不必了!”
格尔芬欲言又止。
胤礽摆手说:“围猎而已,凑个热闹便好,何须事事争锋。再说,孤若弄虚作假,就算赢了围猎,却不够磊落,到底失了气度。孤明白叔公的心意。可叔公难道觉得,谁骑射更好,便更能胜任储君吗?敢问,汗阿玛与满朝文武相比,可是文能第一,武居榜首?”
格尔芬一凛,这话太子敢问,他不敢答啊。
“汗阿玛让大家一展身手,看得本就不是孤与大哥。他更想知道,现今这代的八旗子弟可有荒废了我大清马上的功夫。那么多人等着脱颖而出,崭露头角,孤去凑什么热闹?
“便是大哥想要这个第一,也未必能如愿。他骑射虽好,却年纪小。今日来的这些人中,本领强又年轻力壮的不在少数。
“并不是人人都那么有眼色会顾忌他大阿哥的身份。就算有心想让着他,也不是个个都知道大哥猎了多少,计算着数量出手。”
胤礽轻笑:“孤能引导刘太医研制出牛痘,能种出杂交水稻,哪一样不比这个强?又哪里需要靠围猎来证明自己?只需猎到的东西能拿得出手,不至于堕了太子的颜面就行。你回吧。”
格尔芬一想,说得挺好道理。太子还真不需要。他阿玛想多了。这般思忖着,他听话地躬身告退。
胤礽同陵光上马返回,果然见第一个陷阱里头躺着一群猎物,除兔子野鸡外,还有獐子袍子。第二个陷阱也是如此。将三个陷阱的猎物全部归置一处,数一数,竟是过了百。
胤礽大为惊讶:“你的药这么厉害的吗?”
陵光也很震撼:“以前没有的。大概是这里的猎物实在太多了。”
胤礽:……
一行人满满当当往回走,胤礽心情复杂。感觉他跟格尔芬说那番话,说了个寂寞。这一回去,不出风头才怪。
圣驾前,胤禔正将猎物献给康熙。胤礽远远瞅着,起码二三十只,收获确实不错。康熙笑得见牙不见眼,满意地与朝臣们炫耀。不知是谁,咦了一声,“那可是太子?”
众人侧目,尽皆呆滞。
“太子这是猎了多少?自个儿同随行侍卫马上都放不下了,手上拎着,背上还背着!”
胤礽将猎物扔在地上,下马行礼:“汗阿玛!”
康熙招手将他叫过来询问:“都是你猎的?”
胤礽摇头:“有我的,也有光哥的,但并非都是猎的。”
“哦?”
“身上有箭伤的,是我们用弓猎的,其他是用陷阱抓的。”
康熙奇道:“陷阱能抓这么多?”
“这就得归功于光哥的药粉了。这些动物全是用药粉吸引过来的。”胤礽瞅了眼脸色难看的胤禔,竟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本来是他的高光时刻,偏偏半路杀出自己这么个程咬金,把他的风头全抢了,能高兴才怪。
胤礽觉得自己有点无辜。猎到手的动物,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总不能全凭他做主都放了。他是不需要抢这个名头,但陵光可以有啊。再说他特意提前回来,便是为了避开众人,万万没想到胤禔也提前回来了啊!
胤礽抿了抿唇:“真算起来,我们是取了个巧。论起硬功夫,比不得大哥。”
此话一出,便有人说:“太子谦虚了。能设陷阱,用药粉,也是本事。”
胤礽并不反驳,只将陵光推出来:“都是光哥的本事。”
陵光不擅长这种场合,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呵呵憨笑。
胤禔望着二人,眼神如刀。
康熙满口称赞,说着:“都好!都有本事!来!都到朕身边来!”
胤礽胤禔陪坐左右,其次是胤祉胤禛,陵光退后一步。等了没多久,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如胤礽所料,大家的收获都不错,其中不乏比胤禔强的,但也只多出那么两三件,不突出。若不算胤礽陵光的投机取巧,胤禔十一岁的年纪可说是十分出挑了。
康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边与胤礽说话,一边也没忘同胤禔闲聊,还说要把自己以前用过的弓送给他。胤禔非常欢喜,刚才被胤礽抢走光芒的不悦稍稍散去。
忽然,蹬蹬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袭红衣驰骋而来,竟是个女子。
康熙怔住,手中酒杯落地,失声呢喃:“乌林珠!”
胤礽眼睫一颤,乌林珠是他生母的名讳。
一眨眼的功夫,马儿已到了跟前,马上的人翻身下来,跪拜行礼:“参见皇上,太子!”
头微微低下,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往上瞄,充满了灵动好奇。
康熙回过神来,问道:“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臣女名唤乌希哈,是噶布喇的女儿,家中排行第七。”
噶布喇的女儿,那便是赫舍里的妹妹。
康熙恍然:“怪不得!前些年便听说你长相肖似你姐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刚才那一打眼,朕还以为又瞧见了乌林珠。”
“能与姐姐长相肖似是臣女的福气。可惜姐姐去得早,彼时臣女太过幼年,竟记不起她的模样了。皇上,臣女与姐姐真这么像吗?”
胤礽敛眉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不言不语。满洲姑奶奶可不似汉家姑娘,骑马射箭不足为奇,缠着长辈跟来围场的也有。但眼前这位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索额图皱眉:“乌希哈,圣上面前不可造次,还不退下。”
乌希哈却不愿意,反道:“叔父,我哪里造次了。陛下发话让年轻人们一展身手,可没规定男女。我也是年轻人,也有猎物要献呢!”
康熙来了兴致:“哦?你还猎了猎物?”
“臣女侥幸,射中了一只。”乌希哈一拍手,众人才发现身后侍卫用黑布罩着个大笼子。大笼子推上前,乌希哈将黑布掀开,竟是一只成年的老虎!
“臣女本是想抓一只狐狸,追着追着,狐狸跑了,不料竟遇上这猛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乌希哈跪拜道,“虎乃百兽之王,自该献给人中之王。”
康熙哈哈大笑,起身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瞧见老虎不怕吗?”
“怕!自然是怕的!若没有侍卫跟着,臣女肯定掉头就跑,不敢硬碰硬。但臣女眼瞅着身后一群侍卫,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还奈何不了一只大虫,不能堕了我们满人姑奶奶的威风,便直接对上去了。也得亏有侍卫帮忙,才将其捕获。”
胤礽勾唇,暗道:聪明。没把猎虎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需知这么大一只成年的老虎,男子见了都会发憷,更别提她一个姑娘家了。就算素日里有学骑射,又能有多好?
她若说全是自己猎的,没人会信,反而会怀疑她的用心。搞不好被扣一顶帽子,就是欺君之罪。可她直接说是侍卫帮忙的结果,表现得十分坦率,反倒让康熙对她刮目相看。
“临危不惧,不错!确实是咱们满洲的姑奶奶!”
康熙看着乌希哈,眼中尽是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侵略性。他挥手让人将老虎拖下去,对乌希哈赞不绝口。
胤礽捏着杯子,笑意不达眼底。有了这一插曲,在兽中之王老虎面前,其他人的表现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乌希哈手段不俗,知道自己想要以量取胜不太可能,便选择以质取胜。这只老虎恐怕不是碰巧遇上,而是早有预谋。
宴会后,众人散去。胤礽回帐,胤祉和胤禛像两个小尾巴一样,骑着小马驹跟在身边。胤祉还好,今岁已经入尚书房,也有跟着谙达学习,骑马已逐渐熟悉。胤禛就纯粹是靠侍卫牵着走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缠着胤礽:“太子哥哥,今日围猎好玩吗?”
“你的那些猎物真是用药粉抓住了吗?”
“什么药粉竟这么厉害!改明儿能不能给我一点,我也想试试。”
“还有那只大老虎,真大!”
胤礽一一回答,末了说:“药粉是不能给的,真要引来猎物伤着你们怎么办?但我猎中的动物里有两只小狐狸,已经让人挑了出来,你们可以养着玩玩。”
二人欢呼。
打发了两个小家伙,索额图便来了。
胤礽直接问:“乌希哈是怎么回事?”
顶着胤礽的视线,索额图额头冒汗:“此事臣也是刚知道。她是跟着法保来的,之前一直做的男子打扮,还特意避开了我。”
法保是索额图的弟弟,也是胤礽的另一位叔公。
胤礽一愣,眼睛眯起来:“如今赫舍里家以你官位最高,今日乌希哈在你眼皮底下演了一出好戏,你说你不知情?”
看着胤礽嘴角的笑意,索额图不觉得轻松,反而背脊发寒。别看眼前这个太子才九岁,这些年相处下来,其心智手段,索额图是半点不敢懈怠,立时跪拜请罪。
胤礽又问:“前些年传出七姨母肖似皇额娘,当时孤曾传话给你,赫舍里家若想再出一位宠妃,孤不拦着,但不能打着皇额娘的旗号。你还记得吗?”
康熙还年轻,总会选秀。以赫舍里家的家世,年纪到了,自然会在秀女名单上。胤礽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太过插手赫舍里的家事。赫舍里家的姑娘要进宫,他还能一次次出手断了人家的前程吗?
更何况,胤礽也无所谓她们进不进宫。但他不允许有人踩着他的生母往上爬!这TM跟在他生母的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就算没见过面,那也是他生母!
“记……记得。”索额图将头压得更低了。
“当年孤的话,家里其他人可晓得?”
索额图心虚起来
胤礽呵了一声。
索额图不敢再开口,此刻他真是杀了乌希哈的心都有!
半晌后,胤礽一叹:“叔公起来吧。此事你既不知情,倒也怨不得你。”
索额图不知情,胤礽是信的。他若一早知道乌希哈的打算,一只老虎是准备,两只老虎也是准备。既如此,又何必让格尔芬来给他送猎物呢?直接再安排只老虎不就行了。
这些年胤礽做了许多事,索额图与赫舍里家没少拿好处。索额图很明白,自家的荣辱与胤礽脱不开关系。他不会蠢到为了扶持一个前程未知的乌希哈而开罪胤礽。但乌希哈如何说动的法保,法保又是怎么想的,胤礽就不得而知了。
索额图试探说:“臣回头就把乌希哈送走?”
胤礽摇头:“不可!今日她已在汗阿玛跟前露了脸。孤看汗阿玛的样子,是记在心里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旨意。此时送她走,汗阿玛会怎么想?再说,便是送走了,等汗阿玛回京,也能再召她。随她去吧!”
“随她去?”
胤礽失笑:“叔公想什么呢!孤是不喜欢她打着皇额娘的旗号行事,可孤更不想惹汗阿玛不高兴。再说,到底也是孤的姨母。”
索额图:就因为到底是姨母?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胤礽翻了个白眼,心内冷哼。宫里那么多嫔妃,康熙的宠爱就这么点,你想要,我也想要。多一个人来争,自己得到的就得少。乌希哈在围场一鸣惊人,势必惹得后宫眼红嫉恨。
他出手,帮后宫那群人解决掉一个大麻烦?美不死她们!放出去狗咬狗不好吗!皇贵妃贵妃并惠宜德荣,哪个是省油的灯?
乌希哈想再现生母的荣光,成为第二个赫舍里皇后,且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呵!


第36章
次日,胤礽又在康熙身边瞧见了乌希哈。
“保成,快来!”
胤礽走近,发现康熙与乌希哈正在看一幅画,画上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姑娘在扑蝶。小姑娘的眉目间与乌希哈有些貌似。
胤礽若有所觉,果然听康熙说:“没想到你皇额娘未出阁时还留下这么一副画。”
乌希哈笑着回:“臣女从小便听身边人说自己与姐姐长得像,这两年渐渐长大,听得更多了。臣女从长辈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姐姐的事,十分好奇。
“前些日子家中整理旧物,臣女从阿玛的遗藏里翻出了这幅画。听家中老人说,画的是姐姐。正巧皇上要来木兰围猎。臣女便带在身上,想着皇上若是得知,恐会想看一看。
“据说这画是姐姐自己画的。画出来后又觉得不满意,便扔在一边。还是阿玛舍不得,收了起来,放在箱子底。大概是年代久了,阿玛自个儿都忘了。”
康熙失笑:“是你姐姐的笔触,你说的这事也是你姐姐干得出来的。她确实喜欢作自画像。不过每回画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总说不满意,不肯留。朕想要一副,她都不给。”
胤礽瞅着眼前闲聊的一男一女,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见胤礽兴致不太高,康熙挥退乌希哈,将画卷起来塞给他:“你不是总说没见过你皇额娘,不晓得她长什么模样吗?这个既是你皇额娘亲手所作,留着也可做个念想。”
不论乌希哈什么心思,画是没有错的,更何况这是他皇额娘所作。
胤礽郑重点头:“儿臣定好好收藏。”
康熙失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胤礽招手。等胤礽落座,才抚摸着他的头问:“保成是不是不喜欢她?”
胤礽想了想摇头:“儿臣除外祖去世时曾见过七姨母一面外,与她素无来往,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儿臣只是瞧她长得与皇额娘相似,汗阿玛昨日刚见她便失了态,有些担心。”
康熙怔愣。
胤礽又道:“汗阿玛已经有些时日没提起皇额娘了。儿臣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却更高兴。因为不提皇额娘的这些日子里,汗阿玛过得很开心。乌库妈妈总说,人活着要向前看。逝者不可追。儿臣希望汗阿玛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儿臣觉得,皇额娘肯定希望汗阿玛能记得她。但她想要的是汗阿玛记住那些欢快的时光,而不是每每提起她,只余哀伤。若是如此,皇额娘怕是宁可您忘了她。”
康熙沉默良久,苦笑说:“你说得对。倒是朕着相了。”
他摇了摇头:“保成是担心朕看见乌希哈想到你皇额娘会难过?”
“嗯。”
康熙一叹:“保成!还记得你乌库妈妈的话吗?这世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朕心里明白,她即便再像,也不是你皇额娘。你皇额娘十二岁便嫁给朕,在家时虽学了些骑射,却马马虎虎,还是进宫后朕手把手教的。
“当年,朕带她去打猎,遇到一只熊。她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可没有乌希哈这样的英勇。但是你皇额娘即便再害怕,也坚定地挡在朕面前,还哆嗦着让朕快走。”
说到此,康熙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末了,他看着胤礽,神色严肃,语气郑重:“保成,你记住了!她不是你皇额娘,也永远做不了你皇额娘!”
胤礽:???
回帐后,胤礽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康熙的意思。
康熙不是全然不知乌希哈的心思,相反,他清楚得很。但于他而言,这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想要嫁给他而已,还是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他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虽不缺女人,却也无所谓多纳一个。横竖也就是安置个宫殿养起来罢了。他又不是养不起。
乌希哈长得像赫舍里。赫舍里已逝,康熙再也见不到了。乌希哈的出现,可以让他时不时瞧一瞧赫舍里的样貌。画像终究不如真人。康熙有时候也会害怕自己哪天会忘了赫舍里长什么模样。
但他更清楚,乌希哈不是赫舍里。他们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心里有条界限。
说白了,他就是把乌希哈当个工具人,高兴了给点脸面宠一宠、逗一逗,不高兴了,扔一边就成。在康熙看来,简直完美!
胤礽在担心乌希哈这个“替身”上位的同时。岂不知康熙更担心胤礽因着乌希哈的样貌与其亲近,甚至将其当成“额娘”。
与康熙而言,样貌再像,性子是不同的。他与赫舍里年少夫妻,一路互相扶持走来,对赫舍里自是有一定的了解。乌希哈想学元后,学得了形,学不了神。康熙一眼就能看出,绝不会混淆。
但胤礽不同。他从没见过元后,对赫舍里所有的了解都是从他人的口中,认知不够深刻,难免被人钻空子。再说哪有孩子不渴望母亲疼爱的。胤礽更是如此。
康熙愿意留着乌希哈逗趣,不代表他愿意看到胤礽将其当成“另一个额娘”。这是康熙不能容忍的。赫舍里的位子无人能够取代,不仅是在他心里,胤礽心里也一样!这才会对胤礽耳提面命。
对此,胤礽表示:槽多无口!
胤礽一边摇头一边同系统感慨:“看!这就是帝王!所以说,千万不要跟皇帝谈真爱!哎,我皇额娘也就是死得早。后世不都说吗?但凡白月光,必须死得早。但凡朱砂痣,必须远走他方。”
太TM真理了!
胤礽嘴角抽搐,他汗阿玛这思维他是搞不懂的。不过一想,古代兄终弟及,姐死妹替的事情还少吗?就他汗阿玛的后宫,好几对姐妹花。历史上三个皇后,谁不是前一个死了,家里再送另一个进宫?
所以,古人都这么喜欢搞替身文学?
系统啧啧感慨:
——宿主,说这话的时候先看看自己。你是太子,顺利登基的话,也是皇帝哦!
胤礽摊手:“所以啊!我也是不谈感情的!不要跟我谈感情!我就是你手里一台用来强国的机器!强国机器莫得感情!”
系统:……好渣!
胤礽挑眉:“要爱情做什么?干事业它不香吗?你没见多少女人一碰爱情就变恋爱脑,多少男人一碰爱情就降智商吗?我聪明的大脑不能被爱情腐蚀,卓越的智商更不能因爱情削减。情情爱爱皆是浮云,宏图霸业才是王道!”
系统:……艹!感觉更渣了!又自恋又渣!
胤礽:“但我至少渣得明明白白!”
系统:……你TM以为自己是洪世贤呢!
……
另一营帐内。
索额图正与法保吵架。面对索额图的指责,法保很是不忿:“三哥,我不过是帮乌希哈一把,怎么就成是在与太子作对了?你可不能给我扣这种帽子。我担不起!”
法保又是一哼:“三哥,你总说赫舍里家已出了一个皇后,不必再送姑娘入宫。但皇家古往今来,姐妹共侍一夫的还少吗?钮钴禄家也出了皇后,如今宫里不照样有一位贵妃?他遏必隆的女儿可以。我们家怎么就不行?
“当年陛下除鳌拜的时候,遏必隆可是想左右逢源,两不得罪呢!咱们家才是坚定站在陛下这边的!乌希哈年岁也到了,就算没有眼下这一出,也是要选秀的。既然早晚要入宫,为何不想办法给皇上留个印象,先占据一席之地?
“三哥,你别老是拿太子来吓唬我们。你总说太子聪慧。太子不小了,该懂的都懂。他既然聪慧,就明白枕头风的厉害。宫里头有个自己人,不比没有要强?本是双赢的事情,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索额图气急:“我说了一大堆,合着你全没听进去!重点是赫舍里家的姑娘要进宫吗?重点是你们拿仁孝皇后做筏子!”
“什么做筏子不做筏子的,这怎么能是做筏子?二哥这帽子扣得是一个比一个严重。生怕压不死弟弟一样!这话若是传出去,弟弟还活不活?
“仁孝皇后本就是赫舍里家的姑娘,是乌希哈的姐姐,这是事实。乌希哈长得像姐姐也是事实。既是事实,还不许人说了?是不是在三哥看来,乌希哈还得把脸毁了才行?”
一通歪理曲解,索额图气得肝疼。
法保冷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三哥,你同弟弟说句实话。不想让乌希哈入宫,真是太子的意思吗?还是你的意思?”
索额图:???
“弟弟知道如今家中你官位最高,太子在宫里,诸多不便,最容易接触到的便是你。因此这些年里,你与太子最为亲厚,便是常泰常海这两个舅舅都要靠后。可你得了好处,也得想想我们啊!
“三哥,你扪心自问,以你目前得到的权势地位,多少是靠自身本事,多少是太子给予的!若是为太子制作玻璃座钟,研究牛痘杂交水稻的人是我们,替他鞍前马后的是我们。蹭着这些功劳,难道我们会比你差吗?
“三哥去京中问问,如今谁不知道赫舍里家的索额图大人,可谁知道赫舍里家除了你,还有我们呢?三哥,咱们是亲兄弟。你不帮着也就算了。我们自个儿寻门路,你还跳出来阻止,安得什么心!难道只许你压着我们,不许我们出头吗!”
“你……你……”索额图浑身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有私心,侄子兄弟与儿子相比,当然是儿子排在前面。但他更明白独木难支的道理。若赫舍里家只余他们这一房,其他人都顶不了门户,家族是长远不了的。因此,他从不吝啬于提携有本事的后辈。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便是如此,在法保眼里,只要待遇没跟他这一房齐平,竟都成了打压!
索额图双目赤红,一甩袖:“好!你既然这么想,就寻你的门路去!我不管了!”
他这头前脚刚走,乌希哈后脚就进来。
“六叔,三叔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法保嗤了一声,“问什么罪?我们有什么罪?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你入宫为妃有什么不好。偏他左一个道理,右一个道理。句句不离太子。说什么太子,我看分明是他在从中作梗!”
可即便嘴上说得硬气,还怼了索额图一顿,对太子的态度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法保蹙眉:“太子……”
乌希哈嘴角勾起:“六叔莫生气,太子才九岁,一直是皇上亲自教导。即便聪慧,也多表现在学业与朝堂上。对于后宫的弯弯绕绕,皇上恐不会教他。他不明白,再听了三叔的话,被其误导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