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听到这平平无奇的关心,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妈在关心他!
而不是像之前对裴鹤南说——你儿子。
这是不是代表在林幼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乖儿子的!
激动和兴奋之下,裴野赶紧回答道:“挺好的,学校里的饭菜管够,就是没有妈你做的好吃。至于学习进度,我们宿舍有个学霸,我有不会的就跟他请教,他也很愿意教我。”
说着悄悄附在林幼耳边道:“我都想好了,以后我的公司里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林幼:“……哈?”
裴野挺直腰板一脸正色:“合格的霸总就是要提前物色好公司的顶梁柱!”
林幼顿了顿,拍了下他的脑袋,夸奖道:“我们阿野真有远见。”
裴野格外谦虚:“还好,还好啦。”
裴鹤南:“……”
裴鹤南站在原地 ,绷着一张脸。他觉得他好像那个被无情抛弃的人,没一个人理会他。但没人理他,他可以死皮赖脸凑上去。想到这里,裴鹤南便往前走了几步,牵上了林幼的手。等林幼扭头看来,他理直气壮:“牵着走。”
林幼:“你怎么跟三四岁的小宝宝一样。”
裴鹤南:“不牵会走丢。”
林幼tui他一声:“不要脸。”
裴野也小声的跟了一句:“不要脸。”
但话音一落,立马换来了他爸微笑的表情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裴野:“我说的是我。”
裴鹤南挑起眉,笑容真实了许多:“那你不止是有远见,还很有自知之明。”

三人选的是一家很普通的小餐馆,点了一个骨头煲。用林幼的话来说就是要好好给裴野补一补。说完这话就被裴鹤南看了一眼,他喝了麦芽茶,面无表情地想——
其实身体不好的好处也是蛮多的。
譬如林幼会时时刻刻想着他。
而非像现在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裴野。
林幼主动给裴野盛了一碗骨头汤,递给裴野后,手一放下,便察觉到了右手边传来的注视。她缓缓偏头看过去,只见裴鹤南正沉默地望着自己,然后将自己的碗轻轻往她面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
林幼无言了半晌,认真问他:“你为什么不自己盛?”
裴鹤南:“那不一样。”
在裴鹤南的目光注视下,林幼挑了挑眉,最终还是顺他心意给他盛了一碗骨头汤。
裴鹤南这才收回了目光,心满意足开始吃饭。
幼稚。
林幼在心底小声的吐槽。
吃过午饭回了家,三人便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但裴鹤南始终记得邵天苟日记内的‘取悦她’三个大字,果断地再次抱起枕头敲响了林幼房间的大门。林幼看着已经非常自然地迈步走进来的男人,眉心微微一蹙,瞥他一眼:“大中午的就不用暖床了吧?”
裴鹤南:“我上网查过,很多女孩子体寒,午睡的时候也手脚冰冷,我给你暖暖。”
林幼:“……”
林幼冲他挥挥手,懒得理会他。而就在此时,紧闭的卧室大门门缝里突然有一个信封被塞了进来,一下子便吸引去了林幼和裴鹤南的目光。林幼眨眨眼睛,现在小洋楼一共就他们三个人,裴鹤南在她房间里,那么莫名其妙塞信封进来的肯定是裴野。
只是不知道裴野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疑惑着,林幼却没有打开大门,而是轻手轻脚地将信封拿起。裴鹤南此刻也已经放下了枕头,看到这封信略感几分意外,当林幼朝着自己看过来时,他只是双手往林幼的眼前摊开,“不知道。”
林幼哦了一声,便拿着信封坐在了椅子上。
信封的封皮上写着:给我妈林幼女士的一封信。
打开信封,信纸很薄,少年的字体远不比裴鹤南的漂亮,但一笔一划都写的格外认真。林幼的目光缓缓扫过,看着裴野在信纸里跟她表白,说很喜欢很喜欢她,嘴角扬起的笑容还未完全落下,便看到了接下来的一番话:
还有件事情要跟妈说声对不起。就是,我以前不是给女主播刷礼物吗?我承认,那个女主播就是你。[哐哐磕头][嚎啕大哭][我真的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对不起]
林幼:“……”
脸上的表情一僵,林幼的手指捏着那薄薄的信纸,指关节用力得都在发白。
裴鹤南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不对劲,心里不断思索着裴野那臭小子偷偷摸摸写了点什么怎么惹得他妈那么生气。薄唇一动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女生幽幽的嗓音落入了耳中:
“裴鹤南,你儿子真是有样学样,女主播好看吗?”
裴鹤南:“我没看过女主——”
下意识的否认没说完整,裴鹤南便瞬间陷入了哑然,随即迅速举起手:“我发誓,这件事情跟我真的没关系。是他自己跑到你直播间,改了那种见鬼的ID,不是我指使的。”
“你知情不报!”
裴鹤南:“……他是主犯,我顶多就是个从犯,我申请从轻处理。”
林幼气急败坏:“不可能!给我抱着你的枕头回你房间去!”
裴鹤南在心里把裴野那倒霉儿子骂了一百遍,随即一转身迅速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赶紧闭上眼睛,那一脸安详地跟去世一样的表情气得林幼的火气又冒了起来。她走到裴鹤南的身边用力地戳了戳他的手臂,“睡什么睡,起来跪搓衣板。”
“我数三二一。你起来不起来?”
“三。”
裴鹤南闭着眼睛没说话。
“二。”
裴鹤南的眼睫毛开始轻轻颤抖。
“一。”
裴鹤南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

当天下午晚饭前,裴鹤南和裴野几乎是同一时间推开的卧室大门。一高一矮两位男性对视一眼,目光都下意识落在了对方的膝盖上,裴野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低声问:“爸,你还好吧?”
裴鹤南面无表情:“挺好的。”
裴野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还不忘记跟他解释:“你不想瞒着我妈,我也不想了,所以我就把以前瞒着她做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还好,我妈这次没怎么生气。”
裴鹤南当即冷笑了一声。
废话。
那气都对他生了,还有你什么事。
裴鹤南简直想把这个狗儿子活埋了,收回目光果断往客厅走。
大概是出于‘心疼’裴鹤南负伤,今天的晚餐是林幼做的。冰箱里有裴鹤南准备的不少食材,林幼便随意挑选一些做了两个肉一个菜,又给煮了个鱼汤。当她端着鱼汤回到餐厅,目光不经瞥过走路甚慢,表情还有几分狰狞的少年时,微微愣了一下:“阿野,你怎么了?”
裴野先是啊了一声,心想他妈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不敢再惹林幼生气的他只是坚强地笑了笑:“没事,榴莲扎得我膝盖疼。”
林幼闻言眼神愈发迷惑:“你没事用榴莲扎膝盖干什么?”
裴野:“哈?!”
林幼:“嗯?”
裴野回头看了看二楼自己的卧室,又看看林幼和裴鹤南,喃喃道:“什么意思?不是妈你买了个榴莲送货到门让我跪榴莲的吗?”
林幼:“……”
仅仅只是愣怔了两秒,林幼便一脸无语地看向了裴鹤南。
而事到如今,面对林幼的迷茫和突然变化的眼神,少年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气得嗷嗷大叫:“你要不要脸!我可是你儿子!你还是我爹吗你怎么这么坑我!那榴莲跪起来多疼你知道吗!就算我垫了两个跪的容易跪起来也不容易!!”
裴鹤南修长冷白的手指揉着膝盖,冷哼一声。
“你也知道我是你爹,你还连累我?你以为搓衣板跪着很舒服吗?”
裴野:“……”
裴家父子的矛盾一直维持到第二天裴野回了学校还没好,林幼也没管他们,只是把裴野房间里的榴莲剥了吃掉了。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林幼忙得很。
她频繁去福泗崖村,找了很多人帮忙种植蓝莲花。她为人一向大方,村民有钱挣自然也不会拒绝。种植期间云上花实验室来了几个人,是莫雪兰带着过来的,说是他们都略懂一些蓝莲花种植,可以过来帮帮忙,顺便检验一下池子里的水质如何。
莫雪兰将人留在一旁,自己随着林幼在四处看来看去。
她和林幼讲了很多蓝莲花纯露的制作要点,林幼虽然不太懂但听得也很认真,便笑着问:“余静云最近也在弄这个吗?”
听到余静云的名字,莫雪兰也没觉得意外,笑着点点头:“是啊,她是个很优秀的人。要我说当演员真是浪费了,最近那个导演一直来接她下班,还被我们的员工拉着请我们吃了一顿饭。”
说着便看向了林幼,颇有几分好奇,“你呢?回家当个豪门太太不好吗?干嘛顶着这太阳跑来搞这个?”
“豪门太太?”
莫雪兰顿了顿,便又听到林幼转移了话题,“我一直觉得好奇,你们当时来找我做生意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吗?”
莫雪兰:“……”
林幼:“这个表情的意思是有的。怎么,裴鹤南要求的?”
莫雪兰一听这话便知道她应该什么都知晓了,也没再瞒着对方,“确实是,当初雨扬逃婚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就是南亭在背后兜底,裴先生没什么要求,就是让我们跟你合作。当然,不是强制性的,因为裴先生说,他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种植的蓝莲花是我们需要的。裴先生对你很信任。”
林幼听到这番话,嘴角不经意勾了勾,“那看来确实不能让他失望。”
莫雪兰抿唇浅笑。
等回去的时候,云上花实验室的几人也提取了水质,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测,得出的结果令林幼和莫雪兰都很满意。
“就按照这样种,相信到时候的蓝莲花纯露一定会爆红的。”莫雪兰眼睛格外亮,“我们相信裴先生的评价,也相信林小姐你的能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从福泗崖村离开后,林幼在路边买了一些水果,意外看到了一辆缓慢行驶过的黑色轿车,而降下的车窗里露出来的人脸赫然是林城康。林幼面不改色地从老伯手里接过草莓,正欲离开时听到有两个年轻人一边往她这儿走,一边道:
“那个林城康怎么还有这么大脸啊?林氏现在是个什么样,被南亭吞掉了那么多项目,他怎么还在咱们老总面前甩脸色。”
“说起南亭,我怎么觉得南亭专挑林氏打呢。是不是林城康得罪过南亭啊?”
“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我听说我们这边的投资都拉不到的话,林氏真的要申请破产了。啧,这谁能想到呢,以前林氏靠着裴氏多牛逼啊 。”
交谈声随着两人的走远而逐渐变轻直到消失。
林幼扯了扯唇,心情好得不可思议。
林城康这死渣男就该死得透透的。

裴鹤南明显感觉到回到家的林幼心情非常好,给他洗了草莓,还让他多吃一点,想来应该是福泗崖村的事情很顺利。
晚上他一如往常、信心十足地抱着枕头推开林幼房间的大门。
浴室内水声淅淅沥沥,过了许久才停下。林幼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目光扫过已经把她的房间当成自己房间的男人,虽有些无奈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洗完了?”
“洗好了。我给你吹头发。”
林幼躺在男人的腿上,隔着那点柔软的布料她都能感觉到裴鹤南的温度,那热意仿佛会蔓延,一寸寸氲红了林幼的脸。而吹风机温热的气流穿过,吹得头发干燥的同时,林幼眯了眯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男人修长的手指忽然触上了她的唇。
紧接着一个浅浅的亲吻隔着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呼吸轻触交缠,吹风机被关掉扔到了一旁,林幼几乎一下子就被拽进了裴鹤南试探后的极致温柔下。
窗外月色浅浅,星星躲进了云层里,只留下飒飒风声轻轻撞击着树叶,撞碎了一地的影子。
林幼努力睁着眼睛,混乱完全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甚至搞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裴、裴鹤南——”
“嗯。”男人一向淡定的模样被轻易撕碎,他将唇贴在女生的耳垂上,哑着嗓子道,“邵哥说,让你消气的很重要的一个办法,就是取悦你。”
说到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很低,带着小小的气音,又掺杂着笑意,让林幼倏然便拽紧了男人的睡衣。
不止是心脏,连身体都在一刻间软了下来。
“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怕你更生气。”裴鹤南吻了吻她,低笑道,“今天心情好是不是?那不准跟我生气。”
林幼将脸埋进枕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裴鹤南大概真的已经肖想她很久了。
午夜逐渐来临。
窗外风声更大,树叶飒飒作响,林幼意识迷糊,却依旧听到了裴鹤南在十二点来临之际,附在她耳边的一句:“生日快乐。”


第81章
窗外的风吹散云层后停了下来。
月色与星光交相辉映,穿透一从树叶落下片片影子。
林幼靠在裴鹤南的怀里,潮红还未完全退散的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明,也逐渐平静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疲惫地睁开眼,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声:“你还记得呢?”
“记得。”
林幼的心脏温热,她垂下眼眸笑了笑,手臂勾上男人的脖颈,凑上去低声问:“那我的礼物呢?”
掌下的肌肤细腻白皙,像极了上好的陶瓷,令裴鹤南有些爱不释手。他敛下眼眸,清隽的眉眼里慵懒气息尚未完全退散,看着林幼毫不客气讨要礼物的模样,裴鹤南薄唇一勾,低笑:“白天告诉你。”
搞得这么神秘。
林幼眉心一皱,正欲说话,就被男人的掌心给捂住了,“睡觉了。”
啪叽一下将裴鹤南的手拍下去,林幼翻了个白眼,将被子一卷顺利从男人的怀中滚到了一旁,只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裴鹤南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林幼闭着眼睛,将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含糊不清的:“睡觉了。”
这睚眦必报的模样让裴鹤南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俯身过去隔着被子将林幼抱在怀里,薄唇贴上她的后颈,立刻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灵活的长指一挑落在林幼脸侧的鬓发,裴鹤南道:“不睡也可以。”
林幼:“?”
这一晚上林幼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累。
在末世跟丧尸干架都没有这么累的。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罕见地睡了个懒觉,被裴鹤南叫醒时,只想把裴鹤南的嘴给堵上。但裴鹤南戳戳她的脸,笑着问:“礼物不要了?”
“下午再要吧。”
她果断将被子一卷,睡过去。
林幼是在当天中午从床上爬起来的,走进浴室内,她沉默地看着落地镜内的自己,暧昧的红痕印满了肩膀后腰,足以可见昨晚的情形。她揉了揉眉心,果断换上严实的衣服走了出去。
裴鹤南早已准备好了午饭,看到林幼扶着楼梯扶手慢吞吞走下来,垂下的眼睛里遮住了笑意,只是道:“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看生日礼物。”
“不能先告诉我吗?”
“不行。”
林幼暗暗咬了咬牙。

吃过午饭,林幼困意又上来了,上了车便靠在裴鹤南的肩膀上睡得很安稳。裴鹤南今天终于有了点南亭老总的模样,出门都是专车接送。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林幼醒了两次又闭上眼睛,直到第三次醒来才听到裴鹤南说:“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林幼竟然松了一口气。
前两次她醒来裴鹤南说的都是:“再睡会儿,还有一阵。”
要不是裴鹤南是自己老公,她甚至都会怀疑裴鹤南要把自己送到深山老林去。
车辆停下,她很快就被裴鹤南牵着手下了车,而一下车,抬眼便有偌大的一座法式庄园落入眼眸之中,周围是巨大的绿色草坪,位于正前方的建筑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静谧,带着一种属于城堡气息的浪漫。偌大的水池中央撑起一座竹木桥,两侧有灯光点缀,将平静的湖面照得微光粼粼。
林幼偏头看向裴鹤南,男人带着她走过了桥,一路走进庄园内。
白色的建筑内客厅宽敞,同色系的沙发、家具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是经过主人精心挑选的。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裴鹤南在灯光下看向林幼,眼中笑意浮现,“我看过了,房间很多,阿野想来住也不是不可以。外面的草坪比小洋楼后面的院子大很多,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到时候我帮你搭黄瓜架子。”
林幼:“……?”
这就是霸总吗?
庄园的地用来种菜?
林幼悄悄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得承认裴鹤南说外面的地想种什么种什么的时候,心跳的速度有点快。眼神胡乱的转了转,她道:“三个人住太大了。”
裴鹤南却瞥了一眼她的小腹,很淡定:“以后还会有其他家庭成员的。裴喵喵也要找女婿,不大。”
“这边的房间都改造完成了,想什么时候搬进来就什么时候搬进来。”裴鹤南转移了话题,“喜欢吗?”
他带着林幼上了二楼的阳台,阳台很大。
此刻夜色渐晚,远处的橘红晚霞已经被夜晚的昏暗侵袭,但随着路灯的亮起,添上了一股难言的温柔之色。林幼靠在栏杆上,裴鹤南便贴着她的后肩将她压在怀里,去亲吻她的耳垂。
“那边有片空地可以看星星,要去吗?”
“好啊。”
说是空地,其实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依旧种满了柔软的绿草,林幼躺在上面,望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星星已经从云层里冒了出来,显得格外漂亮。林幼在看星星,而裴鹤南则是偏头在看林幼。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画面,即便是梦里也没有。
林幼觉得星光甚美,可他却觉得林幼笑起来的样子比这漫天星河都要漂亮。
“末世降临以后,我很少有机会看到星星”林幼望着天空,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种画面,真正的末世比电视电影里拍摄出来的画面还要残忍和恐怖。那个时候轮到我值夜班,我坐在基地的瞭望台上,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到红色的血雾。”
那段时间基地周围刚刚被一群丧尸袭击过,周围的尸体摞起来很高,血色将整片地面都染红,饶是入睡还能听到血流滴答滴答的声响。
林幼说着,忽然偏过头,在这份突然之中,她和裴鹤南对上眼,眼睛格外亮:“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裴鹤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后会更好。”
过去诸多不堪或苦难,都会成为夜间的一抹风,吹向脸颊时只有轻微的触感,却再也无法在心底留下过多深刻的印象。
该放下的就放下。
“今晚试试主卧的床?”
“哈?”
裴鹤南面对林幼一瞬间瞪圆的眼睛,面不改色道:“应该比小洋楼的床更软一点。”
林幼:“……”

时间一晃而过。
林幼一家四口都已经搬到了庄园。搬家那天林幼碰到了荀佩,或者说荀佩是专门来找裴鹤南的。如今裴氏被李铭海捏在手里,李铭海看她不顺眼,她这位裴老爷子的夫人在豪门太太圈内早已被不少人唾弃。
荀佩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她来找裴鹤南的时候那张向来精致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疲惫,眼角的皱纹变得十分明显,见到裴鹤南时还有几分局促,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幼一把将裴鹤南挡在自己的身后,挑眉问:“荀夫人怎么过来了?是来看看小洋楼有没有地下室还是找我老公去游泳池边聊聊天?”
只一句话就让荀佩的脸色难看。
裴鹤南见状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他抬手搂住林幼的肩膀,安抚般轻轻拍了拍,转头面向荀佩时,唇角笑意一收,语气和表情都很淡:“荀女士,裴氏如今是阿野的,你来找我也没有任何用。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该像前段时间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在裴家主宅,那里可以是你养老的地方。”
“可裴氏现在被李铭海捏在手里!裴天元告诉我你身体根本没问题,你背后甚至还有个南亭!”
“所以呢?”裴鹤南挑眉,“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
“如果你觉得裴家主宅待着不舒服的话,可以挑一个京市的疗养院。放心,裴氏会为你支付相关费用的。”裴鹤南扫她一眼,下一句话还未从喉咙里吐出来,拎着书包的裴野便着急忙慌地匆匆跑过来,手指拽住他爸的手,目光一斜落在荀佩身上,突然呸了一声,“怎么有脏东西跑到我家了!”
裴喵喵也跟着喵呜喵呜叫起来,背后的毛都炸起来了。
裴鹤南垂眸笑了笑。
荀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但面对眼前这对和谐的一家三口,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忍着那股气转身走了。
林幼看着她的背影,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对裴鹤南做的事情,心头的火便一阵一阵的,根本无法降下来。裴天元为了争权尽干恶心的事情,但在林幼心中,荀佩比裴天元更过分。
她抿了抿唇问道:“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这样不作数了?不会受到惩罚吗?”
裴鹤南懒洋洋抬了下眼睛,“谁知道呢。”
这个小插曲影响的大概只有荀佩本人的心情,裴鹤南一家三口很快来到了庄园。
得知林幼一家换了居住地点,赵姿琪拉着陈屹来过几趟,一起吃了火锅。而就在这种悠悠闲闲的日子下,裴野很快迎来了寒假,拿着全年级第八的成绩单回了庄园,每天带着裴喵喵在庄园的草坪上滚来滚去。
直到草坪真的被他妈占用,种了许多小青菜。
裴野只能带着裴喵喵换了个地方。
年前那几天,京市突然下起了大雪。
一觉醒来,整个庄园几乎被雪层覆盖,从窗边望出去白茫茫一片,漂亮极了。裴野兴奋地跟从来没见过雪一样,带着裴喵喵在雪地里打滚,占得衣服裤子上全是雪块。
啪叽。
一个雪球倏地砸向了裴鹤南,裴鹤南下意识侧脸躲过,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装作无事发生的少年。
半晌男人嗤了一声,果断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幼:“?”
两分钟后,在林幼的视线中,裴鹤南手里那跟小西瓜一样的雪球猛地砸向裴野,裴野连跑都来不见,生生被那雪球砸着腰,啪嗒一下往前踉跄栽进了雪地里。
“你这是谋杀!”少年吐出嘴里的雪,气得上蹿下跳。
偏偏裴鹤南只是一挑眉,“那又怎么样?”
混战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等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裴野浑身无力地仰面躺在地面上,身下的厚雪被体温浸热,很快融化,雪水钻进了他的衣服里,脖颈里,但少年年轻气盛,根本不在乎。
没一会儿,他的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裴鹤南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咔哒一拍照。
半个小时后,终于将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厚实的衣服从浴室出来的裴野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裴鹤南:打雪仗,赢了。
再下方是他干爹的评论:跟个小孩打雪仗赢了,你也好意思发朋友圈?
裴鹤南:你连跟你打雪仗的小孩都没有,你在这嘲讽我?
陈屹:……艹。


第82章
陈屹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特地把他的干儿子裴野叫去了自家,并且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不过他没有像裴鹤南一样发朋友圈,他发的是微博,是视频。
但还是遵从先前的意思,在裴野的脸蛋上打了个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