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南很快便回复了:吵到你了吗?抱歉。
林幼:别多想,我还没睡呢。你赶紧去喝口水润润嗓子,晚安。
裴鹤南推开房间的门,单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右手轻轻一点屏幕,回了个好字。
收了手机来到厨房,水壶里倒出来的水还是热的,像是有人睡前特意灌满的。裴鹤南半靠在桌子一边,模样闲散慵懒,他一边抿着玻璃杯内的温水,一边去看二楼的房间。
从他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林幼的卧室大门。
他重新敛下眼眸。
往常林幼听见他的咳嗽声便像是被拽疼了尾巴的猫科动物,恨不得抬爪把他给撕了,第二天见了他更是满脸冷笑,怎么会像今天一样主动关心他,告诉他厨房内有准备好的温水。
裴鹤南喝完水杯里的温水,将水杯洗干净,放入柜子内。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在想,这大概是近三十年来他第一次发觉,即便是黑暗笼罩的夜晚,也有些难以琢磨的温情。
感觉不差,却容易让人上瘾。
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二天上午,林幼早起做了饭,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后,裴野说要回房间写卷子,而裴鹤南则要出去找工作,林幼看看父子俩,只管点头。
她今天也有事做。
重新回到大显村,顾长东早已守在鱼塘边,见到林幼早早过来,似乎显得意外,“林小姐,你这么早?”
林幼笑了笑:“这可是第一单生意呢,我想着亲自过来看着点。”
顾长东闻言也点点头:“这倒是。”
接着他便带着林幼在几个鱼塘处转了几圈,顾长东要帮忙下鱼苗,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之一便是帮忙干池,再将鱼塘进行消毒,工程量可谓是巨大。不过这对于林幼来说是件好事,干池抓了的鱼她恰好能送到南江楼那边去。
有顾长东找来的工人们帮忙,几个鱼塘很快就被抽干了,里头大鱼更是一条接着一条,林幼让他们帮忙装了车,直接送到南江楼。
不过这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林幼思索了一阵,便决定邀请顾长东一行人前往南江楼用餐,她在南江楼定了包间,又不免有些遗憾——这要是在京市,还能把裴家父子一起叫出来吃饭。
这么想着,林幼挖了一大勺饭喂进嘴里。
吃过午饭,林幼又回到了大显村。
她在大显村待到了下午四点才离开,等回到家已经快接近六点了。回家前林幼专门给裴鹤南发过信息,告诉他今天她会回来得晚一点,让他们自己准备晚饭吃,不用等她。
裴鹤南答应得很快,但等到林幼推开小洋楼,却是一股饭菜香率先钻入鼻腔内。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只见裴家父子正坐在沙发上,而桌上放着几盘还未动过的菜。
正在说话的父子俩听到动静抬起脑袋,是裴鹤南先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来了?正好可以开饭了。”
林幼觉得眼下的画面怪怪的。
以前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怕饿肚子,会提前去食堂等饭吃。
后来末世降临,食物有限,加入基地前人类争夺食物,加入基地后,食物放在冷冰冰的餐盘中,周围的视线满含欲望。
没有哪一次像此刻一样,有人准备了晚饭等待她回来,昏黄的灯光印出笑意,带着曾让林幼无比渴望的温馨。
林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收敛了那些外涨的情绪,轻声道:“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
裴鹤南抿唇笑了笑:“那就要问阿野了。他说今晚他来准备晚饭,不过他对做菜还不太熟练,所以动作很慢。”
裴野闻言赶紧道:“虽然动作很慢,但时间扣得刚刚好!”
林幼点点头,偏头看向他们挑了下眉:“所以,你们还坐着干什么,可以吃饭了。”
裴野肚子早就饿了,一听这话立马窜了过去。少年飞奔似的,迈着两条长腿几步一跨便站在了餐桌旁,正抬手帮他亲爱的爸爸妈妈盛饭,却被林幼突然握住了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
裴野的右手上胡乱缠了几圈纱布,食指指头更是卷了厚厚一层,乍一眼看去裹得跟猪蹄似的,十分恐怖。
裴野低头看了眼,似随意道:“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背上又溅了点油。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稍微有点疼。”
“疼得厉害吗 ?”
“还好吧。”话虽如此,但等到他拿起筷子握上时,却又轻轻嘶了一声,立刻引来了林幼的注视。
林幼眉心紧皱:“得去医院看看。”
裴野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吃完饭还得写卷子呢。”
“手都受伤了还写什么卷子?”林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去医院也行,等会儿我给你消消毒。”
裴野艰难地低头用勺子挖了口饭,悄悄遮住了翘起的嘴角。只要不写卷子,大男人受点伤算什么?
然而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只听裴鹤南温和一笑:“那等会儿早点休息,可别看女主播直播了。”
裴野表情一僵。
林幼眯了眯眼睛。


第18章
裴野做梦都没想到他爸会在这个时候坑他一波。
而他就好像一只刚出生只会咩咩咩的小羊羔,还没来得及庆祝新生的欢喜,就毫无防备地踩进了他爸设下的陷阱里。
裴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林幼那微眯的眼睛以及倏然变严肃的表情,简直想把他爸这张嘴给缝起来。
沉闷的气氛之中,他咽了咽喉咙,格外小声道:“我不看了。”
女主播就在他面前,他还看个鬼的直播。
偏偏这理由暂时还不能说出口,否则也不知道断的是扁担还是他的腰。
林幼看他两眼,裴野几乎要把脸埋入饭碗里了,这种类似逃避的心虚模样看得林幼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还是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裴野便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状似紧张地捏紧了手,下一秒又轻轻嘶了一声。
听着可怜极了。
林幼瞥了眼他受伤的手,又看看桌上几个菜,最终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你这个年纪不该把心思用在这里,下次别看了。”
顿了顿,“就算看也别乱刷礼物,你还没成年呢。”
意识到自己的苦肉计是有用的之后,裴野赶紧点点头,又格外乖巧地夹了一块鸡蛋放到林幼的碗里:“让妈妈担心了,您吃。我保证以后不会随便看女主播了!”
裴野这张脸干干净净地极具欺骗性,加上无辜的眼神,瞬间便勾起了林幼隐藏的母爱光辉。她抬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点点头:“行,我信你。赶紧吃饭,吃完我给你消毒上药。”
裴野赶紧应了声好。
裴野烧得菜味道只能说是一般,不过小孩主动承担这份工作还是值得表扬的,林幼很给面子地夸了夸他,主动去将碗给洗了。
洗完前她去找了找医药箱,里头东西少得可怜,于是林幼便找了个跑腿把各种药品买全了送过来。
约莫四十分钟后,林幼便拎着医药箱去找裴野了。推门进去的时候少年正咬着笔头认真看着桌上的卷子,但林幼伸长脖子一瞧,上面只歪歪扭扭地写了几道选择题。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招呼裴野将手伸过来。
拆掉裴野自己裹得纱布,林幼这才发现裴野的伤口其实是有些深的。因为包扎得随意,纱布和肉几乎都黏在了一块,模样看上去有些惨烈。她皱了皱眉,轻声道:“忍着点,我帮你清理。”
裴野点点头,没在意。
他这些年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比这严重的不少,眼下这刀伤根本不够看。他之所以包得这么严重,纯粹是不想写卷子。
正想着,手指上传来刺痛。他一声未吭,却下意识垂眸看去。林幼握着他的右手,女孩子的手又细又软,连温度都是恰好的暖。移开视线,又见林幼垂着头,她的长发随意扎成了个小丸子,松松垮垮的。鬓边有几缕发丝自然落下,遮住了认真的视线与眸光。
在裴野的记忆里,似乎没有人给他这么细致地清理过伤口。
初中的时候班里的几个男孩子知道他是裴家的小孩,时不时骂他没爹没娘,他气不过就揍了人家一顿。但那群家伙也不是好惹的,第二天就找了些街上的混混把他堵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那天裴野被揍得很惨,脸上身上几乎都是伤口。但等回到家见了裴鹤南,面对对方的询问,他却只是回答:摔了一跤。
他知道裴鹤南没信,因为裴鹤南第二天就带他去找了老师——一个退休的拳击教练。
裴鹤南的教育简单又粗暴,告诉他:揍回去。
裴野当时觉得好奇,他知道裴鹤南人前人后表现得不一样,人前的裴鹤南弱得仿佛能被裴天元一把掐死,所以他以为裴鹤南会告诉他忍一忍。
但裴鹤南说:“你还是个孩子,你可以肆无忌惮些,有什么我会帮你处理。”
两天后,他和同班男孩子们斗殴的事情被捅到了班主任那里,他站在办公室的角落垂着眼眸看裴鹤南一身病容地跟班主任解释:“阿野的父母在他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一直是我带着他。我身体不好,平时对他的关照也不到位,还请老师多见谅。”
弱者能引起同情,能很好地达到目的。
班主任先听那几个男孩子的父母气势汹汹倒打一耙,又听裴鹤南温声解释,心中已然有了什么猜测,再一调查便得知还真是几个男孩子先挑的事。
虽然裴野也逃不过惩罚,但对于他而言,几千字的检讨比起心里的怨气无法抒发,显得不值一提。
那个时候裴野好像懂了裴鹤南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孩子,所以偶尔可以任性。
但裴鹤南不一样。
裴野一晚上没睡,他想了很久,他一直想要快点长大,所以他逼着自己成长。他学会了裴鹤南的那一套,他学会了拳击却也不会主动招惹谁,他明面上的沉默寡言让裴天元对他没有半点戒心。
可现在看着林幼给他处理伤口的画面,裴野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又有了喊疼的资格。
他的手指轻轻一抽,换来林幼的抬眸:“疼了?忍一下。”
裴野抿了抿唇,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林幼重新将裴野的手指包扎好,将被烫出来的水泡处理好,准备要离开时,少年忽然开了口:“对不起。”
“嗯?”林幼偏头看他。
裴野没好意思说[我说真的我妈脑子摔坏了还没好]这个ID是他,只能含含糊糊地道:“就看女主播,给女主播刷礼物那个事情。”
“没事,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林幼说着,目光落在他的卷子上,手指往上轻轻一点,“今天就不要写了。”
裴野乖乖点头,“好。”
林幼:“可以过两天再学习,你爸说你入学考要考到年纪前十,压力别太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裴野:“哈?”
心里头涌起来的那点感动立马消散得一干二净,看着林幼冲自己抬手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裴野绷着一张脸,嘴角抽动:“我爸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林幼心想确实。
试问谁能做到裴鹤南这样。
大哥的儿子带在身边养了十几年,关键是裴野当年跟着他的时候他才多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古人诚不欺我。
目送着林幼一脸赞同且感慨地离开,裴野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便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wbqsjzg。
十分钟后,他爸在下面留言问:什么意思?
裴野:我爸全世界最好的首字母缩写。
裴鹤南:zg是最好的缩写 ?
裴野:最good。
裴鹤南并没有再回复,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懒得理会。
但裴野想,像他爸这种年纪的男人应该不会想到‘狗’在年轻人这里还可能是个形容词。

林幼回到卧室才想起来询问裴家父子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海市南江楼。她想着便在家庭群里提了一句,令人意外的是不管是裴鹤南还是裴野都未拒绝。
林幼心想这才对嘛,反正是免费的,不吃多浪费啊!
于是第二天林幼起床来到客厅才发现裴家父子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但这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随意,裴鹤南身上是最简单的衬衫长裤,裴野身上则是短袖运动裤。见林幼盯着他们的衣服看,裴鹤南迟疑了一瞬,忽而轻声问:“我们是不是穿得太随便了?”
林幼一听生怕裴鹤南的下一句便是‘是不是给你丢脸了’,赶紧摇摇头:“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不过就是去吃饭个饭而已。先吃早饭,吃完咱们就出发了。”
抵达海市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南江楼的门前并没有多少客人。不过,身为大老板的陈屹倒是没错过这次的活动,正从车内下来往里走。没走两步眼角的余光似乎便注意到了别人,一扭头,先是看到了裴鹤南。
他迟疑了一阵,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发现裴鹤南已经察觉了他的存在,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往身边侧了侧,将被自己无意挡住的林幼露了出来。见状,陈屹终于抬步走过来,笑着喊了一句:“林小姐!”
林幼扭头看来,点点头:“陈先生。”
两人刚打过招呼,林幼便听到身后传来闷声咳嗽的声音,她赶紧扭头将早已准备好的手帕和保温杯递到了裴鹤南的面前,见他隔了好一阵才抿了口水舒缓下来,才放宽心跟陈屹做介绍:“陈先生,这是我老公裴鹤南,还有我儿子裴野。”
裴鹤南面上病容显眼,却还是轻轻勾了下唇,声音温和:“陈先生。”
陈屹:“……”
不等他开口,便见裴鹤南又轻轻拍了下身旁少年的肩膀:“阿野,叫伯伯。”
裴野:“伯伯好。”
陈屹:“……”
他讪笑两声, “裴先生好,阿野好。”
转开视线的时候,陈屹想,一段时间没见,裴鹤南这人的演技好像更出色了。
他手指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很快转移话题,将林幼一家三口带去了包间。几人一边聊天一边注意着来南江楼的客人。没一会儿林幼便察觉到了问题,往这边来的人流量不小,但大部分都进了隔壁的松竹饭店。
她忍不住蹙起眉,低声问陈屹:“怎么回事?我那天来南江楼吃饭,也没见松竹饭店有这么多客人,今天怎么突然暴增?”
陈屹一滞,二话不说赶紧找人去打探了一下,没一会儿对方便回来了:“隔壁松竹饭店今天也搞了个活动,说是进店用餐的顾客都可以抽奖,奖品很多,还有人抽走了一辆价值十几万的汽车!”
陈屹闻言,脸色一变:“坏了,他们是故意的。李兴智那家伙心眼多得很,估计是看到咱们的活动,不想给我们翻身的机会。”
顿了顿,陈屹又跟林幼解释道:“李兴智以前是南江楼的大堂经理,后来有人举报他以次充好,拿走了其中的差价,他就被开除了。没几天之后他去了松竹饭店,我们的老厨子也是他挖走的。”
林幼听到这些陈年往事,心想还真是一出大戏。
“不过松竹饭店这波倒是大出血了,吃饭还能抽汽车这事真是闻所未闻。”陈屹说着,揉了揉眉心,眼底露出了淡淡的疲惫和无奈。
林幼点点头。
虽说这抽中汽车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松竹饭店自家人,但起码在其他客人看来就是有人中奖了。而这波操作也能完美地勾起大家前去用餐的积极性。
只能说,李兴智这人智商确实不低。
包间内的气氛逐渐凝滞下来,陈屹皱着眉显然是在思考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而一旁的裴鹤南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眸扫了眼窗外的风景,又敛下眼眸喝了口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他竟然觉得这茶水不如林幼亲手烧的白开水。
思绪飘远的时候,林幼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不着急,再看看情况,那位美食博主三木不是还没来吗?既然在微博放了话中午过来吃饭,应该是不会食言的。”
被林幼提及到的三木刚解决完工作上的事情,叫了辆车来南江楼。出租车的司机是个健谈的大哥,一听他要来南江楼,便好奇的问:“去南江楼啊?我今天接的好多客人都是去隔壁的松竹饭店,听说去松竹饭店吃饭还能抽奖,有人抽中了辆汽车,还有什么电脑平板的。”
三木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上一次经历吃饭抽奖还是在朋友的婚宴上。
三木随口调侃了句:“搞这么大啊?”
司机大哥:“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三木倒是猜到了点。昨天南江楼搞活动的计划上了热搜,照理说今天应该能吸引一批人去用餐,结果松竹饭店毫无预兆地搞了通吃饭抽奖的事,这不显然想要恶心南江楼吗?
松竹饭店背后的人是真的想把南江楼给按死啊。
不过这跟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他对这两家店的观感都一般般,今天也只是单纯的去尝个味道顺便通过直播反馈给粉丝而已。至于抽奖不抽奖的,谁晓得抽不抽得中。人婚宴抽奖中奖者都是新娘新郎双方自家人,更何况是饭店抽奖了。
十一点半三木准时到了南江楼,并打开了直播。他一出现,守在直播间的粉丝们便热闹哄哄地发弹幕打招呼,三木也笑着说了句嗨,紧接着又道:“我现在要去南江楼吃饭。”
镜头改成前置摄像,三木一边往里一边将南江楼的内部装饰收入,又发表意见:“南江楼的内部装饰倒是挺不错的,看着很舒服,服务员也很有素质。”
话刚落,身旁的服务员便问道:“先生,请问吃点什么?我们店今天搞活动,一鱼三吃是免费的,要尝尝吗?”
三木将手机放到一边,拿出支架支棱起来,随口问道:“有什么限制吗?”
服务员微笑:“没有的。”
三木:“我一个人用餐,点其他的菜再加个一鱼三吃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服务员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试探,便直言道:“您可以直接点一个一鱼三吃,也是免费的。”
[????]
[等等,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进去吃霸王餐?]
[我草,我以为按照这些餐饮店的惯用套路,会搞什么选用菜品价格超过两百可以免费点一鱼三吃,或者朋友圈集齐188个赞。结果???]
[还考虑什么?直接点!!]
[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事?别叫南江楼了,直接改名叫福利院吧]
三木也没想到南江楼玩这么大,颇为诧异地看了眼服务员,最终点点头:“行,那就听你的。不过,你们这个鱼是什么鱼?”
“一般都是花鲢,因为我们家的剁椒鱼头是特色。您看可以接受吗 ?”
三木比了个OK的手势。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三木也没浪费时间,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跟粉丝们聊天。有粉丝提到了隔壁松竹饭店的活动,三木还想跟他们唠唠嗑,结果正巧赶上有客人进门。三木抬头看去,见是一家三口,正欲低头,却听到其中的爸爸吐槽。
“松竹饭店人也太多了,还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
三木轻声嗯了一下,上扬的尾音暴露了他的兴致。而同样听到吐槽的粉丝们也在拼命的扣问号,甚至有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喊着‘快去看看’。
别说,三木还真有兴趣。
他当即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又对一旁的服务员说了句:“我去隔壁看个热闹,等菜上了我就回来。”
服务员笑容微微一僵,又很快反应过来,赶紧点点头:“好的,您放心看,上菜了我们让人过来喊您。”
[南江楼服务这么好啊?冲这个服务也可以去试一试。]
三木看着划过的弹幕,挑了下眉,暂时没说话。他很快穿过马路来到了松竹饭店门口。松竹饭店的客人是真的多,门外的长椅上还放着一沓传单,上面是花里胡哨的图案,以及松竹饭店今天的活动提醒。
三木收回目光,又往前走了两步。
松竹饭店内部其实很宽敞,但此刻人多挤得慌,其中的大厅收银台附近,两个男人正满脸怒气地对峙着,由于隔得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三木伸长了脖子,低头又见粉丝们催促着赶紧上前看看。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耳边响起道声音:“哥哥你也来看热闹啊?”
三木疑惑抬眸,只见自己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十几岁的少年,男生长得很格外帅气,一眼看去胸部以下全是腿。三木没忍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最终自我嫌弃地撇撇嘴才应了一声。
哪知这少年闻言便非常主动地拽上了他的手腕:“这里能看到点啥热闹啊,我带你挤进去。”
三木:“?”
等三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收银台旁的花瓶处。这少年倒是真的会挑位置,站在这里的他们视线清晰,又因为靠得近可以将两个男人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最最关键的是,三木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往花瓶上一放,谁也不知道他正在偷偷直播。
而此时,已经得到消息的李经理也匆忙赶到了现场,向身旁的服务员问清楚了争吵的缘由后,他眼角的余光森冷,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收银员,又很快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上前:“这位先生,有话咱们慢慢说,不要急。”
其中一人闻言便是冷笑:“还慢慢说呢?你们松竹饭店要是玩不起就不要搞什么抽奖。抽奖是弄了,结果怎么着?只给自己人抽大奖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收银员往他手里塞了张卡,一撕开就中了台笔记本电脑。”
他话音一落,李经理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怎么可能!我们这抽奖都是看运气的。今天不就有个人中了辆汽车,只不过提汽车还需要手续,我们让他留下了联系方式,到时候也会联系他。”
男人嗤笑:“谁知道这位中汽车的客人是不是你们饭店的员工啊。”
说到‘客人’二字的时候,男人故意加重了语气,充满了嘲讽。
沉默间,围观的客人中有人小声询问身边人:“你们抽奖没?中奖了吗?”
旁边便有人回答:“中啥啊,一包纸巾算不算?”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絮絮叨叨地讨论:“我也没中。大家都没中啊?那个中汽车的是什么时候中的啊?”
“鬼知道,我们是不是被坑了?这不会是松竹饭店招揽客人的手段吧?我本来要去隔壁吃免费的一鱼三吃的,看到他们发的传单,又听说有人中了汽车才临时换了店。”
讨论声随着旁人的加入愈发响亮,落入李经理的耳中也令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咬住腮帮肉,半晌才重新面露笑容:“先生,我们松竹饭店这么多年来名声一直很好,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钱砸我们自家的招牌。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情——你为什么塞卡给他?”
最后这话是对收银员说的,收银员一触到李经理冷冰冰的目光,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怎么说?事实不就是眼前这位‘客人’就是他们自己人。经理他们说再开个大奖让店里的气氛更热络一点,便能将所有的客人都吸引到店里,所以她将有大奖名额的卡片塞到了‘客人’的手中。
谁知道真正的客人站在柱子后面,借着他们的视野盲区看了个正着。
“我……”她又害怕又着急,上司充满威胁和压迫的目光落在身上,周围还有客人们兴味满满的注视,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直到李经理再次开口:“你和这位客人是不是认识的?是故意把有大奖的卡给他的?”
虽是疑问,但收银员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给她找的借口。
李经理这是要把她推出来当替死鬼。
她咬了咬牙,想到李经理平时的作风以及松竹饭店背后的裴家,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李经理等得就是这个时候,他赶紧回头对众人弯了弯腰,面上满是抱歉:“对不住各位,我们也没想到还有自家员工做这种事情的。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接下来我们的抽奖肯定是公平公正的,我就在这里站着,大家随时过来抽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