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找软的捏,崔玥认定她的骑装被毁一定和崔樱有关,除了她没有别人。
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报复她上回派人抢了公主送她的帖子,还将其弄脏了,恐遭公主怪罪。
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回报她。崔玥:“……想阻挠我来春猎,害我丢脸,我不会放过她的。”
“阿姐,你说什么,不要放过谁?”
崔源听见崔玥凶狠的语气,想起母亲的交代,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皱着眉道:“阿姐,出来时阿娘交代过,有什么事等咱们回家了再说,行宫这么远,你要是闯了什么祸,她想给你收拾都来不及。”
崔玥怒瞪他,“难道想我就这么算了,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拿阿娘来压我,崔源你到底是不是我阿弟!”
崔源一板一眼道:“我是啊,可你要是闯祸了还会连累我,阿姐,阿娘不是已经找到一套骑装给你了吗,你何必再去吵。”
他话音刚落,就肉眼见到崔玥面容更加愤怒了,还伸手生气的推了他一把。
“他们在家都要骑到咱们头上去了,你还叫我忍,我跟阿娘都是为了谁,你说这话真是气死我了,让开,我要去问崔樱,是不是她让人把我骑装毁了的。是的话,我要让她把她的骑装拿出来,放一把火都给她烧了!”
崔玥憋了一路的火气无处发泄,早就想好了要找崔樱对峙,于是不经崔源劝解,带着几个婢女往行宫住所里冲。
然而到了下人说的地方,崔玥叫人踹开门,一鼓作气冲进去时,却不见有半个人影。
这里清清静静,根本不像有人落脚的样子,崔玥愣住,疑惑的回头瞪向急忙跟过来的崔源,“怎么回事,崔樱同她阿兄不是早就到了行宫,为何不在这里?他们人呢?”
崔源叹了声气,“我都叫你不要来了,阿姐,你太冲动易怒这样不好。”
“你还要对我说教?!”崔玥气的面色通红。
崔源:“方才你问行宫的下人大兄大姐被安置在哪里,只听到前半句就走了,后面的你没听到,那人说他们搬到行宫别处去了。”
行宫居所安排的顺序以身份高低为先,太子居住在最中心,周围两边则是皇室宗亲,下面才是世家臣子家眷所住的区域,但也有极有地位的世家被安排在离中心最近的地方,以示圣宠。
而崔樱头一回来,直接被安排进了贺兰妙容的内院,她能来旁的王孙贵族也不稀奇,崔家本就势大,享有的殊荣不必宗亲少,崔家若与皇室不亲近,那才叫有问题。
只是大家都好奇,什么时候崔氏女的关系与妙容公主的关系,好到能了能让妙容公主主动接纳她,让她住在自己内院的地步。
似乎是为了表示对崔家的看重,就连太子那边也安排的崔家长子住在他附近。
由于来的较晚,奔波一路的王孙贵族再好奇,也没什么力气议论新传来的消息,大家各自在居所里养精蓄锐,只等明日跟随大队人马进入赤侯山。
崔樱原本还担心自己住进来会打扰贺兰妙容,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她住的地方与贺兰妙容还是隔的有一段距离,庭院深深,静谧而不被惊扰。
即便有贵族女眷前来问安,也是在贺兰妙容那边,因此,同样帮崔樱免了许多没见过的人的交际。
她从进来以后就没出去过,晚食也是由人送来房里,吃完了就收走,崔樱消食过后便去沐浴了,等她出来,行宫的下人来禀告,说顾府君来探望她了。
崔樱刚洗褪一身疲倦,这里清幽安静的环境让她感到怡然轻松,正打算早些就寝,诧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自然而然少了几分悦色。
落缤:“女郎要是不想见,就派人说是已经睡下了,不便打扰。”
崔樱是不想见顾行之,今晚她从贺兰霆的御驾上下来时还被他看见了,当时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十分的冒犯和不舒服,就好像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
他这时候来见她,肯定不是为了探望她那么简单。
崔樱有些疲累,刚清爽不久,不想为了顾行之又弄得心力交瘁,于是按照落缤说的,让下人回话,草草打发他。
可是不到片刻,传话又来了。
下人匍在地上的身姿越来越低,头抵着石板,略有几分惶恐的道:“奴已经按照贵女吩咐的和大人说了,大人说……愿意在外面等到天亮女郎醒来,不然不会走的。”
这可是在贺兰妙容的居所,顾行之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想必还是依仗他是顾家人的身份,又与贺兰妙容是表兄妹的关系,才会说出这种话。
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不见到她不肯罢休。
“算了,我去看看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落缤,帮我更衣吧。”
崔樱见到顾行之时,他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内,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带了个人过来,那是个面生的未曾见过的年轻女子,正跪在顾行之身旁为他捶膝揉腿,时不时含羞的与他对望。
崔樱一来,顾行之也没有收回正在把玩娇媚女子发丝的手,他甚至并不顾忌崔樱在面前,就十分放浪的调戏对方,态度轻慢无礼,全无以前在她面前伪装起来的温柔多情,风度翩翩的模样。
她进屋的脚步一顿,顾行之便抬眼看了过来,手还挑着身旁女子的下巴,玩味的道:“你来了。”
崔樱不懂他身边怎会有这么多的女子,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她不太适应的别开目光,隐忍的道:“你有什么事,尽快说吧。”
她尽量不去看顾行之和女子调笑的一幕,但顾行之却故意盯着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见我,正准备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不过明日还要射猎,坐着不大舒适,我看还不如就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崔樱早有预料顾行之来找她准没好事,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挑衅,就像是特意来给她难堪的一样。
崔樱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九公主的居所,我只是暂住在这里。”
顾行之露出要较劲的意思,“哦,可妙容也是我表妹,你和我又有婚约,那就算不上外男,我在你这里歇一晚又不做什么,哪里算的上过分。”
他说话间,还在撩拨身边的人,而那女子也娇羞的回应,崔樱眼神瞥过去,不带一丝情绪的道:“你要是只真喜欢,我也不阻拦你,你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我都管不着。上回我就说过了,都随你便,只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回春猎八公主也来了,你难道不怕她知道你四处风流后,心怀怨恨。”
崔樱对贺兰妙善折磨她的手段记忆犹新,她不觉得顾行之身边那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有能力承受,要是被她为难,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人。
顾行之盯着崔樱的脸,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冷漠,确实是没有要管束他的样子,没有过多的表情,伤心失望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厌恶,和上回见到他和寡妇在一起,全然不同便冷笑起来。
顾行之:“你放心,我带她来,也不过是为了试一试你,看你会不会说到做到,现在我验证完了,也就不会再带她来了。没有温香软玉,你还真以为我会留在这里干坐一宿。”
崔樱就知道,他是想看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只可惜她不会如顾行之所愿了。
既已决定这么做,她就不会后悔,顾行之再过分,她除了厌恶没有其他想法,“那你来是做什么的,没有事了就请回吧。”
“急什么。”顾行之拉着身旁的女子起来,推了她一下,命令道:“去外面等着。”
“是,郎君。”
崔樱那女子的声音,顿时目光跟了过去,她脸上的诧异被顾行之看个正着,“是不是对她有几分印象?”
何止有印象,崔樱更是难忘。
那女子的声音对她来说十分耳熟,她就是在顾家别院的书屋里,与顾行之偷偷欢爱的人。
也是她亲口引出了顾行之羞辱嫌弃她的话,崔樱终于恼了,“你故意的。”
顾行之:“生气了?”他走得到她跟前,反问一句,“这样就生气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从太子御驾上下来会不会生气。”
崔樱愣怔,目光看到他一脸怒色,“你说过你们没有干系,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他果然是来质问她这个的,崔樱晚上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被他记在心上了。
崔樱明白了,“所以,你故意带她来气我,就是为了报复我和我阿兄乘了太子的御驾。”
顾行之不说话,只蹙起眉头瞪视她。
崔樱的确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她这人,从小到大没做过坏事,撒谎更是少,却在遭到顾行之的羞辱,跟贺兰霆搅在一块后,越来越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谎言,甚至还能伪装出可怜无辜的表情,足以令人相信她。
若顾行之以为这样就能逼她露馅,那就错了,因为这回从御驾上下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崔樱:“出城之后,与太子殿下一行遇见,是妙容公主邀请我和阿兄过去的,为了打发时光,我们四人在御驾里不过打了几局牌,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后来在半路上,我乘的那辆马车坏了,便只能继续留在那直到行宫。”
顾行之:“那妙容呢,她难道没有车辇,你为何不与她一起。”
崔樱感觉他质问她的语气不大对劲,就好像他们之间感情很好,而他心里不舒服了般。
崔樱不明所以的道:“我已经说了,一路上并不是我和太子独处,我阿兄也在的,你不要误会。妙容公主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去她的御驾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若是也不明白,不如去问一问她。”
她声音向来软和柔嫩,虽然有时会因为紧张带出一些颤音,但一番话下来神情无辜真挚恰到好处,也可以解释她是因为情绪激动才,才出现这种反应。
“你若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来找我麻烦的,那我会误以为四郎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在意我才这么做的。”
顾行之表情倏忽变得可笑至极,他像是被崔樱的话镇住了,难以言喻的盯着她,片刻又脸色一沉,干脆有力地反驳道:“别想了阿樱,你不是我会钟爱的那类女子,而且你的脚……让我愿意接受你做我的妻子已经是极限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会不会背着我不守妇道。”
他可以风流多情,却不允许她与旁的男子亲近。
崔樱瞬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此刻的顾行之在她眼里与一头畜生无异,他怎敢说出这种话。
她面上激起一层薄雾般的绯红,呼吸粗了不少,眼神乌黑清亮好似有一把火在里面燃烧,就连垂在身前的手都抓紧了衣角,攥成拳头。
而顾行之好像扳回一城,黑沉的脸色好看不少,他凭借惹怒崔樱的反应,舒缓了今日从贺兰霆那里受来的气,他也终于可以再一次确信,崔樱说的应该是真的,与太子没有牵扯了,能乘坐御驾,的确是一场意外。
也有可能是,太子给予崔家的一场恩宠眷顾,只要崔樱与人无瓜葛,那他就放心了。
“你……”崔樱想了许多,莫过于顾行之的无耻让她对他更生厌恶,她一想到往后都要与顾行之同处一个屋檐下,就越为自己感到悲哀,“你实在是卑鄙下流的让我讨厌。”
顾行之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过分的话了,但他并未悔改。
崔樱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一腔愤怒,才能和他道:“我不是你,没办法与那么多人牵扯不清,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可以走了,还我一片清净之地吧?”
她鼻头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惹人怜爱,顾行之发觉自己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快,他知道今晚差不多了,不能逼崔樱太紧,于是点头,“可以。不过,你还是得送我出去,行宫耳目众多,要是被人知道你我不和,势必会传出闲话,我暂时还不想被你阿兄找麻烦。你应该也不想惹祸上身吧?”
有些人就是这么可恶,在说了得罪人的话后,还要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而沾沾自喜。
崔樱上回就对顾行之这人没有期待了,可万万想不到他还能更下作一些,她捂着心口喘了喘气,抚平因激动而乱了的气息,随后在袖手旁观的顾行之的注视中,抬起气到发红的脸皮。
“好,我送你。”
说罢,她率先走了出去,又是那道倔强的身影出现在顾行之眼中。
夜风一吹,崔樱冰冷的手指将发丝拨到耳旁,她与顾行之快要走到通幽的路口处,前面四方都是一些翠竹,石柱里的灯盏挥散许多黑暗,人影斑驳的倒在地上,没有先前的争吵的话,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对夜里尚未歇息,出来散步的恩爱璧人。
崔樱在路口处的围墙边停下脚步,示意顾行之该走了。
然而,突兀的声音如沙沙作响摇曳不停的竹叶,惊的崔樱抬眸朝前方看去,贺兰霆携着一个女子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四目相对,崔樱看到了贺兰霆黝黑深邃的眼睛,目光穿过茫茫夜色直直落在她和背后的顾行之身上,而他身边的女子也停住了刚才和他说道的笑语,疑惑的顿住脚步。
侍人的提灯将众人的面面相觑照的清清楚楚,气氛一时变得极为沉默怪异。
最终还是顾行之先反应过来,拉了崔樱一把,“见过殿下。”
崔樱同顾行之跪在一块,等着贺兰霆唤他们起身,可那句“免礼”迟迟未曾传来,这小道上又是石子铺成的,顾行之自觉没什么,就是苦了细皮嫩肉的崔樱会感到不适。
顾行之犹疑的看了崔樱一眼,发现她见到贺兰霆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也是神色平平,对她的怀疑一时去了大半,倒是顾及她在夜里显得白皙文弱的脸庞,竟有些心软起来。
石子路凹凸不平,这么硬,她应当跪的很难受吧。
顾行之:“表……”
“起来吧。”
贺兰霆的话终于响起,贺兰霆顺势搀扶了崔樱一把,待两人站稳,跟贺兰霆走在一起相谈甚欢的女子也开口道:“阿行,是你吗?你身边的是……”
听她提起崔樱,顾行之已经通过声音认出她是谁,他倏地握住崔樱的手,牵着她向贺兰霆与樊懿月走去,“表姐,你忘了,她是崔樱,你见过的。”
他似乎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跟崔樱感情融洽的样子,即便崔樱试图从他那抽出手,有逃离的意思也置之不理,反而抓的更紧了。
他还有意无意往贺兰霆脸上瞥去,毫无意外的,他跟崔樱都看不出丝毫异样,而且对对方的姿态都很正常,他表兄还是一派不相干的冷漠威肃的神情,眼睛看也没看崔樱,而是停留在和他说话的表姐那儿。
樊懿月:“原来是认识的,我还以为你……”
顾行之:“以为什么?”
崔樱同樊懿月对上视线,她记得她,当初在花会上这位晕倒了,就是贺兰霆亲自抱她回房让大夫过来给她诊治的,她是他们二人的表姐。
樊懿月不大好意思的道:“没什么,只是想说如此佳人,你要好好珍惜。”
她对崔樱道:“崔娘子,我是樊懿月,你可有印象。”
崔樱点头,二人互行了一礼,“樱在花会上见过樊娘子,当时殿下……”她住了嘴,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说下去。
樊懿月微笑道:“是的,我们见过。你们是准备出去散步,还是?”
崔樱有些嘲弄的想着,她跟顾行之感情哪里会好到这种地步,倒是不知道她跟贺兰霆这么晚了不睡出来做什么。
“我们……”
“对。”顾行之抢先答道:“是散步,我近来忙于公务,有些疏忽了她,好在碰上春猎的机会,阿樱从未参加过,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她,让她不用担心害怕的,明日我还可以骑马带她进山。”
崔樱听着就觉得讽刺想笑,在这之前谁能想到顾行之还警告过她要守妇道,人前却拉着她表现的十分恩爱一样,真是太可笑了。
她嘴角微翘,看在旁人眼里就好似她认同了顾行之的话。
樊懿月:“真好啊,赤侯山山顶的风景最好,你一定要带崔娘子感受一番。”
顾行之礼尚往来的寒暄,“有机会我会带她去的。我和阿樱正准备出去走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表姐和殿下。”
樊懿月:“今晚月色不错,我刚到没多久,正想邀妙容一起出来赏月,结果曦神知道了,便陪我一起过来寻她,这不就碰上你们了。”
崔樱也是第一个见她叫贺兰霆的字,记忆中就连顾行之也说过,他们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可相比之下,叫“曦神”的樊懿月,与叫“殿下”的顾行之一比,谁和谁感情更好就不用多说了。
从碰见起,除了刚开始贺兰霆与她视线交汇了一会,后面就不再看她了,就连他们几人说话,崔樱都跟他的目光都毫无交流,她一是怕顾行之发现,二是觉得之前贺兰霆看她的眼神凛冽的让她心口一窒。
仿佛他们不认识,形如陌路,纵然崔樱觉得这样很好,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能适应。
早在白日,车驾里的贺兰霆跟夜里碰见的他,判若两人。
顾行之:“那我和阿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再走走就回去了。”
崔樱被顾行之牵着向贺兰霆行礼后,从他们身边走过,身影渐渐没入其中一条路口处。
崔樱回头,恰巧与站在原地朝他们背影望过来的目光对上,贺兰霆幽幽的盯着她,俊拔冷峭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眼,崔樱只看到樊懿月仰头说了什么,大概是没令他听清,于是贺兰霆心细的弯下了他尊贵的腰身,侧耳停在樊懿月的脸庞前。
灯影辉煌,交织的人影宛如映画,崔樱默默收回了视线,被顾行之拉着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
顾行之一站定就冲她冷嗤一声,“看够了?”
崔樱不受他的影响,缓和着被他拽了一路变得微急的呼吸,轻声道:“我够了,你是不是也够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垂眸看向牵着的手,下一刻顾行之随意地甩开她,“刚才全当逢场作戏,你不要多想。”
崔樱:“我知道,且会忘得一干二净。”她神色淡淡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顾行之睨了她一眼,在她收起帕子时,乍然道:“虽然你说过,你和太子没有其他关系,可我还是觉得奇怪,刚才走的时候,你为何对他念念不忘那么久。”
崔樱手一顿,在顾行之炯炯有神盯视的目光下扬起秀白娇美的脸蛋,文文静静的回应道:“你为何风流多情?有了八公主之后,却仍流连花丛中。你是为何,我就是为何。”
当然是贪恋那份永远新鲜的美色,顾行之不屑道:“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他确实是普天之下除圣人以外最尊贵的人了,女子爱慕他也很正常。可是崔樱,你就不要妄想了。”
她不否认也不承认,她任由顾行之将她方才回头看了那么久的行为,当做是对贺兰霆的爱慕。
顾行之:“你已经同我定亲,今后就是我顾家的人。太子,才不会娶一个有婚约的女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他同她说完那番话不久,就带着他先前领来的舞姬走了。
崔樱也带着落缤慢慢的走回院子,路过刚才两方人撞见的地方,崔樱身影停了一瞬,四周只有灌进来的风和摇曳的灯火,催促着她快些回屋。
走到门前时,崔樱道:“落缤,你也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落缤放心不下,她转过身说:“奴婢等女郎歇息了就走,女郎要是想一个人待着,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崔樱没再多说话,她推开门,在两只脚都踏进寝室内以后,才看到她榻上坐着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崔樱一走进来,他的目光便如影随身的紧贴在她脸上。
崔樱刚要上前的脚步慢下来,她眼中的惊异消退,也不见欣喜之色,幽幽的背过身子,像是不想面对他一样,愁声说道:“你怎会在这里,请你出去。”
她听见榻上的动静,对方默默站了起来,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踩在人心上般,最后在她身后停下,瞬时长手搂过她的腰,紧紧的收拢力道。
贺兰霆暧昧的多此一举的问:“孤为何不能在这里,你难道不想见到孤?”


第40章
“对,不想。”
崔樱掰开箍着她腰的手,是用了狠劲儿的,且红了眼眶一点笑意也无的要从他怀里挣脱。
贺兰霆感觉到她满身的抗拒,让喘着气的崔樱得到短暂的自由,就在她要离开他时,贺兰霆一声冰冷刺骨的呵斥,让崔樱胆颤的忘了走动。
“给孤站住,你在闹什么脾气,崔樱。”
贺兰霆冷然的凝视着她的身影,不悦地沉声道:“你敢走出去一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跟孤的事。”
崔樱当下被他的威胁拿捏住,她自然是没有那个勇气违抗贺兰霆,可她心里也有委屈,谁能感受到她的苦楚,送走令人厌恶的顾行之后,还要面临更加难以应付的尊贵太子。
他不声不吭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被吓住,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对她声誉造成影响。
而他却还要质问她威胁她,崔樱喉头哽住,一股酸涩难受之情从心头荡开,漫延到喉咙让她闭紧了嘴,不想与贺兰霆交流一个字。
贺兰霆:“孤不想威胁你的。”
他顿了顿,沉默片刻又轻缓了严厉的嗓音道:“孤想见你,才会在你房里等你,没想到会惹你这么大反应。”
崔樱这人心软,听不得别人解释,她本来不欲和贺兰霆说话的,她已经打算闭口不言了,可是贺兰霆一说不想威胁她,是想她了才来见她的,崔樱便忍不住痴痴笑起来。
她喉咙因一不小心吃了风而咳嗽上了,笑声也消失了,就是这样她还是说:“你老说君无戏言,可在我听来就好像骗子在骗我,咳,咳咳,”她拍了拍胸口吐出浊气,继续道:“你要是真是想我,就不会大晚上的和别的娘子在一起,你是男子,孤男寡女,难道就不担心让那位娘子有损。”
贺兰霆兀地冷漠地指出,“你跟顾行之也是孤男寡女。”
崔樱气息一凝,咬着唇回头瞪他一眼,那几声咳嗽让她吹了一路冷风白的像纸的脸终于恢复了几分艳丽的好气色。“我不像你,我们是定过亲的名正言顺的关系,整个京畿都知道我是顾家未来的主母,就算顾行之夜里在我这里过夜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大多王孙子弟和士族贵女定过亲的,胆子大的,不都是如此?我以前就是太守规矩,太守礼教才不敢放纵自己做这个做那个。顾行之今晚说要留下来过夜,我要是知道你会来,就应当答应他的。”
贺兰霆:“你敢。”
“你有胆子试试。”
他大步朝崔樱逼近,连冷峻的眉梢都透着寒霜之意,“你要是学他一样把孤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孤今夜就要了你,等你明日出现在整个行宫的人的眼前,看见你走路都不妥当的样子,他们就会知道你昨夜在榻上被孤给干透了。”他揪着崔樱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想要孤这样对你吗。”贺兰霆气势摄人,手上抓着她的力道像一条紧锁的铁链,让她无法挣开。
崔樱头一回听他说那种市井里的粗鄙之词,不知该羞还是该恼,目光对视后,在贺兰霆黢黑的眼中化作惊弓之鸟。
她瑟缩着想避开他的碰触,“你,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这些儿郎,最虚伪最不讲道理。”
凭什么她不能让顾行之留下,他却可以跟别的女子一起,他们定亲的名分,可比跟他要光明磊落多了。
贺兰霆:“别再说那些会惹孤不悦的话,他今晚找你来做什么,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他对你说要留下来过夜。”
崔樱手腕越来越疼,贺兰霆攥的她越来越用力,她呜咽一声,带着哭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他只是过来质问我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御驾上,我不想见他,让他等了很久,他就生气了,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想以此激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