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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远秋,则一手拿着炭盆架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竹篮紧跟在两人的身后,竹篮子里,是一只装盐巴的小陶罐。

  烤兔肉对堂兄弟三人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把肉用铁叉插上后,再直接架在碳盆上方即可。

  炭盆火热,林远柏脸红通通的,不过手上转动铁叉的动作可没停,兔肉不时发出滋滋的油滋响,再撒上几粒盐巴,很快,整个草棚子里都是烤肉的酥香。

  林远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记得自己上次吃烤兔肉,还是去年入冬在庄子里的时候,时隔大半年,这会儿倒被香味勾出馋虫来了。

  林远柏和林远槐也是一样,如今家里小萝卜头一长串,每次有些好吃的,他们几个当爹的,总想着给孩子们尝尝嘴,却是很少有往自己嘴里塞的时候。

  所以,林远柏和林远槐已经想好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吃个痛快才下山。

  这样想着,林远槐动作迅速,把香气四溢的烤兔子从铁叉上取下后,就掰了一只后腿下来,“喏,五弟,腿上肉最多,给你吃。”

  林远秋没有客气,他早想品尝一番了。

  闻着扑鼻的香气,林远槐和林远柏很快也各自扯下一块兔肉在手。

  只是,这边堂兄弟三人送到嘴边的兔肉还未开始咬呢,就有清脆童声响起,“咦,这边闻着好香啊!”

  话未落音,就见顶着小鼻子嗅啊嗅的林墨宣快步走了进来。

  在看到草棚里坐着的三叔四叔还有小叔后,小家伙顿时惊呆。等看到叔叔们手里都有一大块肉拿着时,林墨宣的小嘴巴立马张的老大,他就说这儿咋那么香哩。

  没等林墨宣惊喜完,又陆续有小娃儿走了进来。先是五岁的林墨昊,再是七岁的林婉莹,最后是八岁的林婉清牵着三岁的林婉雪。

  看到林远槐后,林婉雪立马松开大姐的手,而后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跑了过去,“爹爹爹爹。”

  “诶诶!”林远槐眼里满是宠溺,蹲身抱起宝贝闺女后,另一只手上的兔肉就在女儿面前晃啊晃,“雪儿,要不要吃香香的烤兔肉呀?”

  这边林婉雪还没点头呢。

  一旁抿着口水的林墨宣和林墨昊,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口,“三叔,宣儿(昊儿)也想吃香香的烤兔肉!”

  林远秋看向大侄女和二侄女,只见两个小姑娘的眼里也满是渴望。

  咳咳咳,总有种偷吃被抓包的样子,林远秋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把兔腿给两个侄女递了过去。

  最后,这场草棚子烤肉,以几个娃儿吃的满嘴油亮亮而告的终。

  五个娃儿中,数林墨昊小嘴最甜,“小叔叔烤的肉最好吃!”

  林远柏:臭小子,明明烤肉的人是你四叔好吗。

  而林远秋,此刻心里想的却是,等下次再烤肉时,要不要找个隐秘些的地方。

  ……

  这几日,族长和族老们都会兴致勃勃地上大贵家来,除过来说话聊天外,剩下就是商量举办状元酒席和建造状元牌坊的事了。

  依着林族长和几个族老的意思,是想把进士牌坊和状元牌坊分开来建造,这样他们林氏就有三道牌坊立着了。

  且排列顺序也都已经想好了。

  林族长掰着手指一一说道,“状元牌坊立在最前头,中间是进士牌坊,会元牌坊在最后,远秋,这样可行?”

  老林头和林三柱听后,恨不得举双手赞成,这样的排面,想想都格外风光,只不过到底怎样还得看远秋的意见。

  老林头和林三柱眼巴巴的看向林远秋。

  林远秋当然同意,这种做法一直都有,有些大一些的宗族,为了看着体面,还会把一座进士牌坊,建造成贡士和进士两座。

  所以他们这样做肯定是没问题的。

  见林远秋答应了下来,屋里众人的脸只差笑成了花。

  既然定好了主意,林远秋便起身去房里拿建牌坊的银子。

  除圣上发给每位进士的牌坊银,林远秋又另外添了三十两进去,而后交到了林族长手里。

  等林族长知道包袱里的七十两银子,其中有四十两是圣上恩赐的后,那捧着匣子的手,因着实在激动,忍不住抖了起来。

  天爷,这可是皇帝赏的银子啊。

  几个族老此时也是红光满面,想着等建造牌坊时,一定要把圣上恩赐牌坊银的事,刻在上头的牌匾上。

  ……

  等族长和族老们都离开后,老林头就让林远枫把收礼的账册拿了过来。

  “先前你考中会元,就有不少人上咱家送礼,爷婉拒不了,只得收下。再有你中状元的这次,来咱家送礼的人更多,你看看,爷让你大哥把账都记下了。”

  林远秋接过账册一页页翻看。

  糕饼点心,茶叶布匹,送的更多的则是银子,金额以二十两普遍,然后有五十两的,六十两的,还有八十两的,最多的一家,则送了一百六十两。

  除了银两,还有几张田契和两张房契。

  林远秋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所有这些加起来,八、九百两银子肯定是有的。

  老林头眉头紧锁,先前收的那些礼,好不容易以礼上往来的名义都还回去了。

  而现下,他们全家很快就要搬去京城,所以收来的这些礼,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子还回去。

  “远秋,你说这事该咋办。”老林头问道。

  这段时日,每每看到家里收着的这些东西,他就忍不住烦心。

  一旁的林大柱和林二柱也跟着点头,他俩自然也担心此事,为官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虽这些东西都是人家甘心情愿送的,可往后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林三柱笑道,“爹,您放心吧,在回来的路上,远秋就已经把法子想好了。”

  “啥法子?”老林头有些好奇,这些天他可一直都在思忖这事呢,结果啥有用的办法都未想出来。

  “爷,孙儿想过了,不如咱们就将收来的银钱,还有宅子和田地,全都捐到县城的慈幼局去。”

  慈幼局?

  老林头一听,顿觉眼前一亮,这主意好,这主意好,把银钱花在慈幼局里的孤儿身上,那可是大善事一件啊。

  “远秋,咱们去捐银钱时,是不是就以送礼人家的名义啊?”

  老林头觉得自己大概猜出了小孙儿的想法。

  林远秋点头,“对,咱们就以他们的名义捐赠。”

  本朝慈幼局由当地官府拨款建造,里面住着的,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被遗弃的孩子,还有少数无家可去的老人。

  这些年,随着慈幼局里的孤儿越来越多,官府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这会儿自己送这些东西过去,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届时县衙肯定会出了受赠告示出来,且还会对捐赠之人大加赞扬。

  而他,也算解决了自己的难题。

  所以,这应该就是三全齐美了吧。

  ……

第149章 代捐

  没过两日,位于村口处的两座牌坊就正式开土动工了。

  用的是白麻石的材料,而用作雕刻的石材则是青石。

  这次除了石匠和木工,其他打下手的,全都是林氏宗族的年轻后生,不过也有好些是自愿帮忙的村民。

  用村里人的话说,那就是,“天爷,这可是状元牌坊啊,皇帝他老人家掏的银子,这个时候不上去沾沾喜气,怕就是十足的傻子了吧。”

  也正因为村里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是以,自牌坊开建以来,整个小高山村,最热闹的地方非村口莫属了。

  男人们汗流浃背的忙着干活,村里的妇人们则抱着笸箩,然后在老樟树下找一块干净的地儿坐着,或纳鞋底,或缝补衣裳,或绣着布帕,都不停忙碌着手上的活儿。

  可以说,若不是中间还有顿中饭必须得回家去吃,这些妇人说不得能在樟树底下待上一整天去。

  不过也有不愿往牌坊这边凑的人。

  就像林金财家。

  比起大家伙儿的热火朝天,如今村子里气氛最差最郁闷的人家,怕也只有他这边了。

  一连好几日,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就没出现过一张笑脸。

  就像这会儿,一家之主吃了早饭后,就不知上哪儿去了。

  不过以金氏对老头子的了解,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又是去公婆坟头“诉苦”去了。

  相比起林金财的找爹娘诉说委屈的行径,林全河和林全江处事就要“稳重”了一些。

  这不,这几日兄弟俩都没怎么出去外头,常常是往床上一躺就是大半日,这躺功,正如张氏和许氏抱怨的,她们做月子那会儿都比不上。

  至于林文延和林文庆,这时候都在房里看书苦读呢,两人准备明年再战县试。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两个儿媳和三个孙媳,都和金氏待在堂屋里。

  看到屋里几个都是一副耷拉着脸的模样,金氏忍不住叹气,心中的酸涩已不是用言语能表达。

  “娘,咱们与二叔家可是同一个爷奶下来的,整个林氏,也只有咱家与二叔家最亲,现如今远秋侄儿当上了官老爷,二叔家风光了,也是咱们家的风光不是吗。”

  郁闷了好几日的张氏,经过昨晚的辗转反侧。突然就被她理了这么一条思路出来。

  在张氏看来,如今二叔二婶这般体面风光,自家何必再继续端着,直接与二房亲亲热热起来不是很好。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自家舍得下脸皮,哪还有不你来我往走动起来的道理。

  一旁的许氏听后,忍不住点头,“大嫂说的在理,娘,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咱们与二叔原本就是至亲,先前因着各有各的事要忙而少了走动,往后得继续亲香起来才行。”

  许氏想的是,等两家人走动的如同一家了,那他们大房不就成了状元公的亲眷了吗。许氏可是亲耳听到那报喜官差喊冯氏周氏夫人的,等亲如一家后,自己也就是夫人了。

  还有,文庆可是说了,说他之所以屡次不中,就是因为缺了好的教学夫子,等自家和二叔家亲如一家后,自己一定要让远秋给文庆说个好的夫子。如此,等明年再考县试时,儿子就肯定能考过了。

  这样想着,许氏仿佛已经看到儿子金榜题名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一旁的文延媳妇柳氏,在听到婆婆和婶婶的话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柳氏是真的想不明白,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自己过好自己的不就行了吗,为何爷奶公婆他们的眼睛非要盯着二叔一家呢。

  听他们这意思,这是准备跟二房好好走动起来,然后去沾人家的光吧。

  想到这里,柳氏不禁想笑,这是有多异想天开呢。

  虽不知自家跟二叔一家,先前是因着何事生出的间隙,反正就凭自己这些年看到二房对他们平平淡淡的态度,就觉得两家绝对不可能再亲热起来。

  至于跟着二房一起得势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而金氏,在听到两个儿媳的话后,很快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得不说,张氏和许氏的话,简直说到金氏心坎里去了。这两年,金氏早已没了压二房一头的念头,不是她不想,而是人家早已跑到前头去了,自家就是拍马都难追上,还有啥头可压。

  再有,就二房如今这般的好光景,自己不快些去想法子沾沾光,还一个劲的与人家别苗头,这不是傻子还会是啥。

  所以这会儿两个儿媳的这番话,等同于给早已心生后悔的金氏一个台阶,让她有了不是老娘要退让,而是让你们劝通了的姿态。

  然后,金氏一扫这些时日的愁闷,很快进入到了,怎样才能与二房亲如一家的状态中来。

  说实话,对于如何与二房亲如一家的这件事,金氏是一丁点都不愁的。毕竟这些年自家虽与二房走动不多,可两家人还从未有过撕破脸皮闹掰的时候。

  所以金氏心想,只要自家不再端着长兄长嫂的架子,两家保证能亲亲热热走动起来。

  毕竟老头子和小叔子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老话不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吗,兄弟俩可都在村里住着呢,小叔子迟早有用到他大哥的时候。

  此时的金氏,若是知道再过上一个多月,二房就会举家搬去京城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不过届时呆若木鸡是肯定的。

  ……

  等林远秋把镇上富户送来的礼和名单都对应整理好后,就准备前往县城。

  妹妹们的亲事近在眼前,那宅子和田地,还有铺子,都还未置办好呢,林远秋准备趁着这次,把嫁妆的事给办好了。

  在出门前,吴氏把周、王两家送来的聘银全给了林三柱,“这些银钱你拿着,是用来置办嫁妆,还是当作压箱银,你们自己看着划算吧。”

  纳征时,周、王两家都送了聘礼过来,除了各色布料,聘饼和三牲,以及四京果四色糖外,还有就是用帖盒装着的聘银了。

  周家送的聘银是二百六十两,取二六大顺的意思。

  而王家,比周家稍微少上一些,王家的聘银是二百二十两。

  那日送聘银过来时,村里好些人都看得眼热,直说这样的闺女若多来几个,那娘家就发达了。

  吴氏可没有一丁点留下孙女聘银的心思,不说现下家里宽裕,就是大妮二妮嫁人那会儿的聘银,自己都没留下一文呢。

  至于公中给春燕春草的嫁妆,早在年前就置办好了,和当初春梅、春秀出嫁时一样,也是每人六亩上好的水田。

  ……

  家里有马车,出门自然要方便了许多。

  今日赶马车的是林远柏,这几年马车经常来往于镇上,所以像林远枫几个年轻一辈的,几乎都是驾车的熟手,轭马、打响鞭、御车都不再话下。是以,等马车到了周善县县衙时,也才正午时分。

  虽林远秋未穿官服,可今日出门时,他是带着腰牌的。

  凡大景朝的官员,都会有一块自证身份的腰牌,其质地,视品阶的高低而定,像王公侯伯这些是金制腰牌,而三品官以上是银制的,其余全是铜制腰牌,林远秋这块就是。

  守门衙差在看过官牌后,忙一个行礼说了句“大人您稍等”之后,就飞快往衙门里跑,腰牌上头可是六品京官的徽制呢,自己得快些把大人喊出来。

  见此情形,林三柱和林远柏,忍不住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了“果然门庭改换”的感觉。

  很快何知县与王县承就迎了出来,双方见了礼之后,林远秋也不墨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在听到林大人今日是特地为着给慈幼局捐银钱而来,何知县眼睛就是一亮,这段时日他正在烦心慈幼局生计的事呢。

  慈幼局共有老幼一百四十九人,而那些小娃儿,前几年还好,人小胃口也小,拨下去的粮食还算够吃。

  可如今,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曾经的小毛孩儿现下都到了会吃的年纪,可每年拨过去的粮食依旧这么多,所以哪怕每次做饭时,都会掺了六、七成的杂粮进去,可还是撑不到一年,就把口粮全都吃光了。

  而那些孩子,看着还都瘦巴巴的。

  除了吃食,还有每个孩子的穿衣,这些可都是开销啊。

  所以在听到林大人今日来给慈幼局捐银时,何知县怎可能不高兴。

  “下官替慈幼局老少多谢大人,大人真可谓雪中送炭啊。”

  何知县拱手道谢,王县丞也跟着连连感激。

  林远秋摆手,“此次捐银之人并非本官,实乃镇上十几位商贾的善心,本官只是代为转交而已。”

  说着,林远秋就从平安手上拿过包袱,解开后先把名单递到了何知县手里。

  何知县正疑惑“代为转交”是个什么意思,按理说,这些商贾又不会不知县衙大门朝哪儿,大可以自己直接过来就是。

  不过,等他看清名单上不但有银两,还有水田和屋宅时,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哪是商贾们往慈幼局捐钱银啊,明明是林状元把人家送给他的礼,全捐了出来好吗。

  只不过,何知县实在有些想不通,哪怕是借花献佛,那也是大善举一件,为何林状元只字不提自己呢。

  林三柱也有些不明白,所以在出了衙门后,就忙不迭的问道,“远秋,你为何不与知县说这是人家送给咱家的礼呢,这样虽说捐钱银时用的是送礼人的名字,可也能让旁人知道你的清白廉洁啊。”

  林三柱有些心急,为官之人不是最需要好名声的吗,这样的好机会白白错过了岂不可惜。

  本来他以为这次狗子也会跟着捐一些银子的呢。

  想到这会儿还在衙门口,林远秋并没多说,等上了马车后,方开口道,“爹,儿子问您,像儿子今日这般行径的人多不多?”

  这般行径?

  林三柱摇头,“这哪是多不多的问题,爹压根就未听过有这样做的人。”

  谁不是收到贺礼后全归到自己口袋的,就像林有志,当初正是收下旁人送的礼,才搬去了县城,才日子过得好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林三柱才更加不明白了,“旁人都收了,就咱家未收,不是更应该让大家知晓吗?”

  这样不就更能凸显出自家远秋的与众不同,都会被称赞是个好官了啊。

  平安显然很认同老爷的说法,是以在一旁忍不住的点头,可不就是要让旁人知道嘛,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公子是个好官了。

  林远秋自然知道他爹的心中所想,不过他却不是这样认为的,“爹,儿子问您,换做您是其他秀才举人的话,知晓儿子的做法后,您觉得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儿子这是沽名吊誉,为了博取好名声才故意这样做的,且儿子还坏了他们的声誉,让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贪婪爱财之辈?”

  ……

第150章 置办嫁妆

  林三柱瞪眼,“哪里故意博名声了,远秋你可不是这样……”

  话没说完,林三柱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啊,若换自己是那些秀才,或是举人的话,肯定要骂,因为远秋挡了他们的财路,或者让他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左右为难。

  所以,儿子说的没错,这事绝不能声张,否则就会得罪太多的人了。

  何况,那何知县可是给远秋写了收据的,且那收据上头还写清楚了今日之事,包括转交捐赠银、捐赠水田以及宅院的数量,连那些商贾的姓名都一一对应着写了,有这张收据在手,就可以证明自家儿子没有收受钱物的事。

  这样,若往后有人提起此事,直接拿出单子就行。

  林三柱突然觉得,难怪自家狗子能考中状元,如此聪慧的脑袋瓜子,怕是没人能比上吧。

  ……

  而此时的何知县,也是才反应过来林修撰这样做的意思。

  果然,能考中状元之人,不论在学识上,还是见识上,都要不凡了许多。

  若换作是他,何知县可以肯定,自己早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的高节清风了,哪还会像林修撰这般先事虑事。

  再想到方才林修撰离开时给出的提议。

  何知县忍不住对王县丞说道,“林大人多谋善虑,前途定不可限量啊!”

  王县丞点头,可不正是多谋善虑嘛,要是他们按照刚才林大人所提议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办法去做,想来不出一年,慈幼局就能慢慢缓解衣食难继的困境了。

  刚才林远秋特地跟何知县提议:如今有了商贾们捐赠的几十亩水田,就可以安排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去种地。这样地里的收成,就可以解决慈幼局的大部分口粮。再是捐赠的这些钱银,可以继续置办田地,作种粮食之用。最后就是这两间捐赠的院宅,大可以卖了换成几间店铺,然后让那些孩子们慢慢学着自己开铺子经营生意,如此,就有了银钱的进项,那么慈幼局平时的开销,包括衣裳这些,都不用再时时刻刻指着县衙了。

  所以,王县丞觉得自家儿子的这门亲,结的实在太明智了。

  还有,王县丞突然福至心灵,等儿子成了亲之后,自己要不要让他直接跟着大舅哥去京城啊,毕竟状元郎的学识,可比府城的那些教谕,要好上十倍不止。

  有身为状元郎的大舅哥教着,三年后的大比之年,文昌中榜的可能性肯定会大大的增加。

  王县丞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儿子儿媳去了京城后,该住在哪里的问题。

  毕竟京城的屋宅可不便宜,想来以林家的境况,林修撰也只能是租宅子居住,若到时租的房子大一些还好,要是太小的话,肯定住不下儿子儿媳一家。

  这样想着,王县丞就准备下值之后,与家里人商量商量这事,要是可行的话,就给儿子在京城买间小一点的宅子,若实在不行,就是赁一间先住着也是好的。

  总不好太麻烦林修撰。

  说来,也是老林头再三叮嘱了家里,让他们不要往外说家里的事。所以这会儿除了周家,并没人知道他们家在京城置办了大宅院的事,包括庄子和店铺,都是没有人知道的。

  ……

  何知县向来是个办事利落的,不出半日,就让主簿把所收的捐赠,全部记到了慈幼局的账上。

  且受林修撰的影响,何知县也很快开动了自己的脑筋,结果不到一日,还真让他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哈哈,果然没有不聪明的人,只有懒惰的人。

  何知县简直对自己佩服的不行。

  而他的这个好法子就是“带动”,至于带动什么,当然是捐赠了。

  何知县让手下去木匠铺定制了十二块牌匾,每块牌匾上,都刻着大大的“积善之家”四个字,然后属上周善县县衙之名,最后再让官差们敲锣打鼓地送往各家。

  那些商贾们在收到牌匾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得了何知县交代的官差们,很快就说了林状元替他们转交捐赠银的事,这下众商贾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林状元并没收他们送的礼,而是拿着这些,替他们博了个好名声。

  只不过这会儿并没人说出实际情况,不然不就把大荣耀往外推了吗。

  反正他们心里都记着林状元的好呢。

  而其他富户在听到,原来这些人给慈幼局捐赠了钱银,所以知县大人才嘉奖给他们后,忙也拿上银钱跑县衙去了。

  笑话,几十两银子就能得这样的好名声,傻子才不干呢。

  这样的结果就是,连着好一段时候,县衙门口都有拿着钱银过来捐赠的人。

  这让慈幼局的老人和孩子们,很快日子好过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今日咱们暂且不表。

  ……

  离开县衙后,林远秋他们先去寻了今晚住宿的客栈。

  林三柱一共定下了三间房,自己跟平安一间,远秋和远柏一人一间。

  店伙计把马车赶到客栈后院,而后拿出草料,手脚利落的给马儿喂上。

  这会儿也才未时,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呢,遂林远秋向客栈掌柜打听了牙行的位置,然后一行人就直接去了牙行,之后便忙碌起给春草置办嫁妆的事来。

  比起店铺和水田,林远秋觉得最难买的是宅子。

  因为是当嫁妆用的,林远秋想买年头短一些,屋宅看着有七八成新的那种。

  所以单在买院宅上,他们就走了三间牙行,足足看了十几间屋宅。最后在天快暗下来的时候,才看中了一间八成新的二进院落。

  听牙侩说,这家主人因着举家南迁,才准备把建造了没几年的房子卖了的。

  这话林三柱绝对相信,因为牙侩在看到远秋腰上挂着的官牌后,就直接跪下行了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