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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周子旭,已没再跟着一起了,自定下要去参加来年的会试后,他就把练骑射的时间用在了背读上。

  府学的课程安排没有变,依旧是上午半日听教谕们讲课,下午半日由学子们自行计划。

  而林远秋和周子旭,仍旧与之前一样,趁着这半日时间,都会去八方茶楼收集资料。等收好了资料回到府学,两人再把它们分门别类,然后记录在册。

  至于作画,林远秋则都放在了晚上,因为这个时间段最不受干扰,安安静静的挺适合创作。

  府学这边已把贡监名单全报了上去,这一操作跟前世的转学很像,而在转学籍的同时,他们来年的粮食补贴也会跟着一起转过去。

  这就意味着,明年府学不会再接收他们,除非重新把学籍转回来,只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不然府学这边准会认为你出尔反尔没有原则。

  这也是教谕们和他们再三确认后,才把贡监名单往上报的原因。

  另外,韩教谕还特地做了提醒,那就是每到期末,国子监都会有考核,考的内容除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就是诏、诰、表、策、论、判这六样,也就是经文、经解和策论的能力。每次考核完成之后,国子监都会给出综合评分,若综合分数累积三次不合格者,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退学了。

  一听这话,被韩教谕喊到教舍里的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这要是真被国子监退了学,到时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呢。

  林远秋自然也是担心的,不过他担心的并非脸往哪儿搁的问题,而是真被退了学,以后自己就没有念学的地方了。

  毕竟府学肯定不会再接受一个被国子监清退的学生。这样的话,恐怕他也只有一个人在家自学这条路了。

  而缺少与同窗交流的一个人闷头学,想要在学识上有所进步,难。

  所以,林远秋已在心里给自己在国子监的学习上了弦,觉得他得时刻保持不松懈才行。

  等回到宿舍后,林远秋就拿出新买的历年真题卷,虽上头有好些题目先前自己都已经做过,可都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林远秋觉得,所有的熟能生巧,都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

  到了十一月下旬,林远秋和教谕请了假。林远柏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先前就跟家里说过要回去一趟的。

  再有明年去国子监念书的事,自己也得跟家里人好好说一说。

  在回小高山村之前,林远秋先去了一趟小胡掌柜那儿,除了把画好的画作全都送过去外,又把新的订单领了回来。

  这次请了半个月的假,林远秋准备把颜料和画纸都带回去,这样一有空闲时,就可以画上几幅。

  原本他还想与小胡掌柜说一说明年自己要离开府城的事,可想到离放假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就决定等下回交货时再与对方说了。

  ……

  昨日已与车夫说好了卯时末出发,是以,第二日一大早,马车就已经在府学门口等着了。

  对于一个人坐车回家的事,林远秋倒是不怎么担心,昨日他去车行雇马车时,可是出示了举人文书的。所以,那车行掌柜肯定不会傻到去坑一个已经可以授官的举人。

  周子旭过来帮忙提拿行李。

  “林兄,你放心回去就是,茶楼那儿我每日照旧会过去守着的。”

  听到周子旭说守着,林远秋忍不住好笑,“周兄怎说得跟上阵打仗似的。”

  打仗?

  周子旭细一琢磨,觉得这形容还真贴切,这几日八方茶楼的行商这帮来那帮去的,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可不就跟打仗似的嘛。

  临近腊月,码头那边来往的船只比平日多出了好多。船只多了,来茶楼说话聊天的行商自然也就多了,听着他们说的各种见闻和新鲜事,林远秋和周子旭时常在茶楼一待就是整个下午。

  “林兄,昨日有人说起了北边之事。”

  周子旭边说边伸手往北面指了指,“最近山戎那边不太安分,好似有大兴战事之势,”

  周子旭把昨天下午听来的话,一一学给了林远秋听。

  因着要去车行雇马车,再有去街上采买,所以昨日下午林远秋并未与周子旭一起过去茶楼。

  听了周子旭的话,林远秋便仔细分析着这件事。

  山戎想要挑起战事的事并不新鲜,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茶楼听上一回,且每次都在初冬这个时候。

  山戎属游牧,平日里多是“随畜牧而转移”,并无固定居所,初冬时节,正是山戎开始屯粮食,准备安稳度过漫长寒冬之际。所谓屯粮,好些时候就是靠抢,所以会来我朝边境犯扰是常有的事。

  虽每次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可时不时被咬上几口也是非常令人头疼的。

  在林远秋看来,山戎如同饥饿的野狼一般,一直都在伺机而动,所以,本朝与他们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此时与周子旭不慌不忙议论着此事的林远秋,肯定不会知晓,有朝一日,自己与山戎会有直面的一天。

  ……

第105章 离开

  还别说,这种被人等着盼着的感觉可真好。

  当林远秋乘坐着的马车踩出嗒嗒声停到家门口后,首先跑来开门的就是马上要做新郎的林远柏,而后在听到他的那句震天响的“五弟你回来啦”,几乎全家人都放下碗筷跑了出来。

  至于那几个没跑过大人,被挡在身后的小娃儿,此时正拼命往前头挤着。

  “爹,我要瞧瞧小叔叔!”林婉清边说边蹦着身子。

  而被大人挡在身后的林婉莹,则飞快朝林二柱举起小胳膊,着急道,“爷爷爷爷,快些抱起莹儿,莹儿想看看小叔叔哩!”

  至于林墨宣,则是个干脆利索的行动派,只见小家伙二话不说,小身子一猫,随后左挪右钻的,很快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然后林远秋就看到,一排三个,外加一个摇摇晃晃、脚步还不是很稳的林墨昊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再然后,是四双晶亮亮齐齐朝他看过来的眼睛,那满脸满眼的期待,让林远秋立马明白,这群小萝卜头正等着他这个小叔叔给买的礼物呢。

  林远枫和林远松已从马车上拿下了行李,见几个小娃儿围着他们小叔寸步不离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林远槐是个促狭的,看到侄子侄女的期待模样,特意接过林远松手里的包裹,而后故作惊讶的拍了拍,“哎呦,这包裹咋那么沉啊,里头不会有好些好玩的东西装着吧。”

  几个娃儿一听,注意力马上就被包裹吸引了过去,看着确实好大个的样子,再回头看了看小叔叔的手,空空的,啥都没有,所以,他们的好玩具应该就在那个大包袱里装着吧?

  于是,林远秋只觉自己才眨了一眼的功夫,围着他的几个小娃娃,就差不多都跑光了,只留下最小的那个,正在边跑边嚷着“等等我等等我”的着急。

  林远秋:“……”

  这帮小没良心的。

  这会儿天色已不早,林远秋没耽搁车夫回去的行程,付了余下的车费后,又另给了一小粒碎银与他。

  大老远的送自己回来,虽是付了车费的,可这些开销也是不能省的,这其中除了林远秋的真心答谢外,还有他这个举人老爷的身份在里头。

  话说,到了一个地方就得适应一个地方的人文和风土,你可以稍作改动,但不能偏离太过,这就是林远秋来到大景朝十多年积攒的生活经验。

  等林远秋洗手洗脸,再换去一身风尘回到堂屋坐下,就见大伯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了进来。

  因着林远秋爱吃鱼,如今后院的水缸里都有几条鱼养着,好方便随时烧着吃。

  周氏把装着鱼的碗端到桌上,笑着催促,“远秋快些吃,这是大伯娘刚给你做的,大冷的天,吃热乎的好暖暖肚子。”

  “谢大伯娘!”

  林远秋也不推辞,捧过他娘给盛的白米饭,大口吃了起来,坐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车,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一家人吃好了晚饭,都去了西屋。

  自翻盖好老房子后,这边一直都当作待客的屋子,平常家里人商量事情也都在西屋。

  林远秋先去房里把买的东西拿过来分给几个娃儿,不然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你瞧,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玩具终于拿到了手,几个孩子和小叔叔道了谢后,就忙不迭跑到堂屋里玩去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儿已经天黑,清儿和莹儿,肯定早就拿着玩具去给小伙伴们看了。

  原本今晚家里准备说一说几日后迎亲的事,这会儿林远秋回来,正好可以一起商量。

  等听到四嫂跟她的爹娘家人,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住到镇上的宅子里时,林远秋首先想到的却是,看来四哥寄给四嫂的那份信,果然要错过了。

  林远秋自然他们知道说的宅院,就是自己中举后,镇里富户给送的贺礼。听他爷的意思,两间宅子,一间锁着没动,另一间稍微大一些的,往后就当作自家在镇上歇脚的地方了。

  还别说,在镇上有了落脚的点儿,确实要方便了许多。

  就比如这次,四孙子岳丈一家送亲过来,正好可以暂歇在那里。

  听着爷奶爹娘安排着自己成亲的事,林远柏摸着脑袋只一个劲的傻笑。

  见四哥只差把牙花子都笑出来的幸福模样,林远秋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择偶方向,那就是,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合眼缘、且喜欢的另一半共度一生。

  见接亲的事已经安排好,林远秋便说起了他的事来,“爷,奶,孙儿有件事要与你们说,这次府学给我们几位中榜举子上报了贡监生,等过了年,孙儿就得去京城国子监念书去了。”

  “啥,去京城!”

  林三柱“蹭”的一下站起身,“这可是老远的路呢,你一个小娃儿家家的怎么去。”

  不对,怎么过去京城还是次要的,孩子还小呢,他怎么能放心。

  林三柱忙又说道:“远秋,京城离咱们这边可有一千多里地呢,你一个人待在大老远的,爹可不放心。”

  “是啊,京城离咱家这么远,娘也是不放心的。”

  冯氏眼里满是担忧,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儿子能继续在府学念书。

  老林头也肯定不放心,可他知道,以小孙子的性子,家里肯定阻止不了,何况这也不是能反对的事,听小孙子的意思,府学那边已经给安排好了。还有,那可是国子监,万岁老爷办的呢,旁人想去都不一定能去的了,若不让小孙子去,岂不可惜。

  想到这里,老林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孙子,举止大方,身上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让人自然而然生出可以放心的感觉。

  “远秋,跟爷说说,你自己是咋想的。”

  老林头拿过旱烟,从烟袋里摸出些许烟丝摁进烟锅子里,正准备用火折子点上,可看到远槐媳妇硕大的孕肚,又把烟杆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林远秋也没耽搁,直接把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爷,孙儿也是想去国子监的,先不说那儿有好的教学夫子,就是眼界都能开阔不少,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孙儿虽没有四处游学的机会,可去了京城之后,照样能增长不少见识出来。”

  想了想,林远秋又继续说道:“还有件事孙儿想与家里说一说,明年的春试,孙儿不准备去参加,如今有了去国子监念学的机会,孙儿想好好学上几年,之后再去考的话,胜算才会大一些。”

  ……

  等出了西屋,林远秋并没直接回自己那儿,而是跟在林三柱和冯氏的后头,与他们一道回了屋。

  林三柱抿着嘴,一看就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林远秋拉林三柱坐下,“爹,您就放心吧,儿子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这次去国子监的可不止儿子一人,子旭也一同过去呢,还有府学里的另外四个同窗,我们几个都说好了,到了京城后都会相互照应的。”

  林三柱还是不吭声,不过嘴巴倒是不抿着了。

  林远秋再接再厉,“爹,也就举业这几年,等儿子加把劲考中了进士,往后就不用再四处求学了。”

  “远秋,要不娘和爹一起陪你去京城如何?”

  冯氏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有他们直接跟着,就没有旁的担心了。

  林三柱一听,也是眼前一亮,可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他家狗子是去念书的,且又住在国子监里,自己和冯氏若是跟过去,还得赁房子住,在京城那边租房子肯定贵,还有,他们夫妻俩光待在京城啥事不干也不现实,再说家里的绣活摊子也离不开他俩。

  林远秋自然不会让爹娘跟着,他平时都在国子监住着,偌大的京城,爹娘人生地不熟的,到时自己免不了时时记挂。

  “娘,还是不了吧,儿子吃住都在国子监里,平日里学业又多,您跟爹就算去了京城,也不一定能时时见到儿子,且你俩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儿子还多了牵挂,届时在学堂里念学也难安心。”

  林三柱知道儿子说得都对,可孩子突然要跑这么大老远,哪里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

  这不,等躺到炕上后,林三柱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大半夜,而后又“唰”的坐起身。

  唉,林三柱叹气,鸟儿大了哪有不出去飞的道理,他这个当爹的得早些学会适应才对,自家狗子正是最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被他耽搁了仕途。

  ……

  十一月二十七,是女方送嫁妆过来的日子,衣裳箱笼,布匹子孙桶,足足装满了四抬嫁妆担子。

  让吴氏没想到的是,四孙媳妇居然有八两银子的压箱银,看来这边送过去的聘金,人家又全给闺女陪嫁过来了。

  吴氏之所以会惊讶,还是因为四孙媳妇娘家家境并不是很好的缘故,舍得把聘金一文不留全陪嫁过来,可见亲家父母挺疼这个闺女的。

  这次送亲,刘氏的爹娘也一起跟了过来,自那年受灾返乡后,夫妻俩还是头一回来闺女家。

  这几年刘氏写信说日子过得有多好,没有亲眼见证,老两口怎可能相信。

  可今日所见到的,果真如闺女说的一样,处处都好,可想而知,此时老两口的心里有多开心了,

  ……

  等林远秋再回府学时,时间已到了腊月。

  想到自己还未告知小胡掌柜明年不合作的事,林远秋便拿着画作去了书画铺子。

  而原本看到林远秋过来,心里正高兴着的小胡掌柜,在听到林远秋说明年不再过来府城,让他往后别再接订单的话后,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一般。

  小胡掌柜心急,“小友能否告知,明年你与桃源大家会游历去哪里啊?”

  此时小胡掌柜想的是,若离着不远的话,他们兄弟三人还是能顾及到的,毕竟这样挣银子的买卖,他们实在不想放手。

  “京城。”

  林远秋没有隐瞒,他心里也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万一胡掌柜他们在京城有分号呢。

  可等林远秋看到,对面的眼神由期待转为沮丧后,就知道,明年自己找新合作伙伴的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离开铺子时,林远秋又背走一书箱的颜料笔墨,真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又有这么多顾客过来下了单子。

  再过二十多日府学就要放年假,所以林远秋打算加快速度完成这最后一批的订单,别到时府学都已经放假了,他还在赶工。

  不过,就算时间再紧张,林远秋依旧没停下与周子旭去往码头茶楼的脚步。

  这些时日,茶楼里好多行商都在议着北面山戎的事,他俩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哪里会舍得不去。

  到了放假前一日,林远秋终于把所有单子完成,然后把它们和十几块砚台都给小胡掌柜送了过去,另还送了一幅百福奇臻的菩萨图给他,合作一场,也算是人生路途中的缘,算是好聚好散了。

  看到惟妙惟肖,画工精美的观音乘鳌图,小胡掌柜郁闷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

  “小友,有朝一日回府城来,可千万记得咱们可再次合作的事哈。”

  林远秋点头,“那是自然。”

  虽这样说,可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回到宿舍,林远秋便把这次收来的银票夹到了论语书里。

  算上今日的六十二两,自己这本书里一共夹着一千四百多两银票了,林远秋准备拿去钱庄换成大面额的,省的书本鼓鼓的,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样子。

  等差不多申时,林三柱风尘仆仆的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林远枫和林远松,还跟上次一样,两人轮流驾马车,雪天路不好走,赶着马车时可不敢跑太快。

  而紧跟在后头的还有周家的马车,这次两家人特地约了一起出门,如此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一行人先去了客栈住下,今日已晚,再出发肯定要等到明早才成。

  因着明年不准备过来府学,所以宿舍里的东西这次得全部打包回去。好在林远秋行李不多,除了几床被褥,剩下的大件也就两个木箱,至于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早在前日林远秋就收拾好了,所以这会儿直接搬上车就成。

  等转身准备上马车时,林远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府学的棕红色大木门。

  都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想来在过不久的国子监里,自己又将会有教导有方的夫子,以及志同道合的同窗了吧。

  ……

第106章 进京

  回程的马车,还是跟前两年放年假一样,先去了趟县城。又是一年年尾,在回家之前,得去县衙把朝廷给的贴补领回去。

  举人的待遇比秀才高出了不少,每个月有四两银子不说,就是粮食也比秀才多出了一倍。

  这么多粮食,再往家里运肯定不太现实,所以林远秋让书吏直接帮自己折算成了银子。

  想到过不了一个月自己就要前往京城,往后就算回来,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所以拿到银子的林远秋,准备给家里人在县城里置办些东西。

  特别是春燕和春草,两个妹妹正是最爱俏的年纪,他这个当哥哥的,想给她俩买些漂亮的首饰和几身时兴的衣裙。

  林三柱没有意见,这可是狗子凭自己本事得来的银钱,想怎么花自然全由着他了。

  听到林兄还要在县城采买东西后,周子旭便准备先行回去。

  至于去京城的事项,等过了年,他们六人再聚一起商议就是。

  县衙门口就有看桩立着,把马车栓在这里倒不用担心会丢,不过林远秋还是递了一块碎银给一旁的守门差役,告知他自己过一会儿再过来取车,让他帮忙看着些。

  差役自是连连道谢,心说这举人老爷的马车哪还用看着的道理,那贼儿就算胆子再肥,也不敢偷到举人老爷身上来吧,不过虽是这样想,可也时刻帮着留意了起来。

  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左不过衣裳布料和首饰这些,林三柱是来惯了县城的,自然知晓在哪条街上有这些东西卖。

  于是林三柱也没耽搁,直接领着人快步往县城最繁华的昌盛街而去。

  大男人逛脂粉铺的场景可不多见,何况一来就是四个,女掌柜只差呆愣在那儿看稀奇了。

  而林三柱,想着待会儿他们还要赶回小高山村,何况在他看来,抹脸的东西也没啥可挑的,便转身对林远松说道:

  “你只管挑自己媳妇的,其他人的我来。”

  说罢,林三柱就掰着手指数起了人数,娘一个,大嫂二嫂两个,冯氏一个,还有远枫媳妇和远槐媳妇,以及远柏媳妇,再有春燕和春草,这样算起来,一共就是九个。

  等确定自己没数错后,林三柱便直接让女掌柜拿了九盒脂粉出来,再看到铺子里也有头花卖,他顺手给每人挑了两朵,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各种颜色都有。

  看到客人买东西的干脆劲儿,女掌柜也爽快,直接给抹去零头不说,还送了两方细棉帕子。

  而林远秋和林远枫,这会儿正在对面的银楼里,因着赶时间,所以他们几个是分头行动的。

  林远枫没想到五弟会直接让掌柜拿了金钗出来,一两金子十两银,林远枫可是仔细看过了,这托盘子里的金钗,每支重量都在四钱以上,再算上做工,那么一支金钗就得四到五两银子,若买十支的话,那可就得四、五十两银子了。

  再算上三叔拿走的五两买头花和脂粉的银钱,以及刚刚给爷奶买的羊皮袄,还有三妹和四妹的几套衣裳。

  所以,五弟这是准备把衙门发的贴补全都花光吗?

  别说,林远秋还真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既然要买就干脆买些好的,正好娘她们还没有金首饰,不如给每人都买上一件好了。

  至于春燕和春草,帮她俩分别挑了一支金钗后,林远秋又给两人各买了一对金耳珰。

  掌柜把一支支金钗分开用精美的木盒装好,说实话,一次性买这么多,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呢。

  等结算好银钱出了银楼,正巧有一卖面人的挑着担子过来,林远秋数出衣袋里剩下的一把铜钱,一口气买了二十多个面人。

  不得不说,不管在前世还是现在,买买买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爽。

  天上渐渐飘落起了雪花,担心雪会下大,四人也没再停留,去衙门口取了马车后,就匆匆回家去了。

  等回到村里,已是酉时,积在地上的白雪把四处映的亮亮的,倒不用担心会看不清道儿。

  吴氏已不知是第几次往院门口张望了,这会儿听到马蹄声响,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整个小高山村只有自家有马车,肯定是三儿他们回来了。

  遂吴氏朝院里大声喊道,“大柱二柱,快些过来搬门槛,远秋他们回来了。”

  林大柱和林二柱也一直留意着屋外,这会儿听到老娘喊他们,忙快步走了出来,待到院门处看时,就见自家马车已“嗒嗒嗒”的往家门口来了。

  两人忙敞开院门,然后卸下门槛,好让马车直接进到院子里来。

  周氏和刘氏快步去厨房烧菜热饭,这天都黑了,想来远秋他们肚子早就饿了。

  两人速度也快,等林远枫他们卸下车厢,然后把马儿赶到马厩里喂上,腾着热气的饭菜已摆上了桌。

  因着要赶路,中午这顿,林远秋他们只吃了几块点心垫肚,所以这会儿看到香喷喷的饭菜,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林远松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笑道,“还是家里好啊。”

  林远枫跟着点头,可不就是家里好吗,大冬日的,不用早起,暖乎乎的炕,热腾腾的饭菜。

  再想到五弟手上的冻疮,和没有热炕的宿舍,林远枫不禁心想,五弟这么多年也不知怎样熬过来的,可真不容易啊。

  吃好了晚饭,林远秋把从县城买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爷,奶,这是孙儿给你俩买的羊皮袄,现下穿正正好。”

  说着,林远秋把袄子分别给老林头和吴氏递了过去。

  两件衣裳全是绸缎做的面,羊毛则缝在夹里的位置,手一摸上去,柔柔软软的,穿在身上肯定暖和。

  吴氏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心里更是乐得不行,直说自己若是穿上这件衣服,可就真成地主婆了。

  林远秋把装着小木盒的包袱递给了吴氏,“奶,这是给您跟伯娘,还有我娘和嫂子她们买的,您给大家分一分。”

  说着,林远秋把另两只小木盒递给了春燕春草,“喏,这是哥给你俩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哥!”姐妹俩异口同声。

  两人以为又跟先前一样是好看的头花来着,忙迫不及待的打开,等看到盒子里是金灿灿的头钗和耳珰时,忍不住都惊呼出了声。

  坐在边上的秦荷花还有王香云几人,也都看到了,眼里自是忍不住的羡慕,这钗子可真好看啊。

  女人天生对漂亮的饰品爱不释手,何况这还是金子做的。

  “谢谢哥!”

  “哥你真好!”

  春燕和春草边跟哥哥道谢,边拿起金钗往头发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