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笑着同道:“嗳!膘一年没来了,嬷嬷近来可好?”

  老年藏妇道:“托老爷的福,我们都好,现在嬷嬷就只担心阿美娜。”

  公孙兰向阿美娜笑道:“你看!嬷嬷担心你的婚事了。”

  阿美娜娇羞道:“好,兰阿姨寻我开心,等下看我哈你的痒。”

  老年藏妇笑骂道:“兰小姐,像她这样不懂事,西藏谁家的男子敢要她啊!”

  这老年藏妇和她的老伴性格恰恰相反,那老藏人满面风霜侵蚀的皱纹,只向公孙兰行过

礼后,便一言不发,有时偶而笑笑,老年藏妇却不同,年纪虽大,但是十分风趣。

  阿美娜大姑娘家,在陌生男子面前谈到自己的婚事,羞得掩住耳朵,娇唤道:“我不

听!我不听!”

  她这一撒娇,更令阮伟看得痴迷不已,总觉到这姑娘在某方面,自己十分熟悉,但他却

不知道,她们在叽哩姑噜说些什么。

  老年藏妇看阮伟呆站在那里,问道:“这青年人是谁呀?”

  公孙兰想起阮伟不好介绍,只得含糊道:“他是爹爹的客人。”

  老年藏妇一听是老爷的客人,和老伴连忙上前,请阮伟人内用茶,阮伟不懂他们的话,

却晓得是请自己进去,当下很大方的缓步入内。

  阿美娜在后面轻拉公孙兰的袖子,用汉语道:“他真是看龙山的客人!”她自幼聪颖,

一家人只有她跟公孙兰在一起学会汉语,公孙兰断奶后便常常到看龙山,与‘飞龙剑客’相

处的时间多过在乌克伦,所以汉语不用说,还是道地的京片子。

  公孙兰笑道:“可不是吗?”

  阿美娜皱皱鼻子道:“我才不信呢?一定是阿姨未来的……”

  公孙兰娇嗔道:“你敢说!”举掌要打。

  阿美娜格格笑着,快步跑入内去。

  藏民最喜饮茶,待客之时,少不了茶,但他们的茶和汉人的却不相同。

  他们将茶壶煎沸后,混以羊乳制成的乳油,杂以少许食盐,味道便不是纯正的茶味了。

  阮伟正在举着杯子饮茶,见阿美娜进来,便放下杯子呆望着她。

  阿美娜十分敏感,一进屋就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抬头看去,一接触到阮伟那茫然的眼

光,一时竟忘了移开。

  她脸上的笑容仍在,这笑容是阮伟最熟悉的,但阮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极力思索

起来,眼眶中不由泛起泪水。

  阿美娜吃惊了,那泪水难道是为自己流的吗?

  公孙兰进来笑道:“阿美娜,你在想什么?”

  阿美娜霍然惊醒,她再也不能在这中堂内站下去,脸如朝霞,她扭头向公孙兰一笑,急

步走入自己的闺房内。

  晚餐时克力??带回两匹黑得发亮的骏马,马上配件齐全,公孙兰高兴的在院中试了回

马,对克力??选马的眼光,大加赞赏。

  藏人进食,围地而坐,中间放置肉类及绺粑,这绺粑是藏人的主食,其作法是用青稞炒

烧后,磨成细粉,和以茶汁,拌以??牛奶油制成的酥油,反覆揉捏即成。

  阮伟,公孙兰坐下后,老年藏人夫妇才带克力??坐下,克力??道:“姐姐怎么不出

来?”

  老年藏妇道:“你姐姐刚才说头痛,别去叫她。”

  公孙兰奇道:“阿美娜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头痛呢?”

  老年藏妇道:“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别理她。”

  藏人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吃,汉人叫这做抓食,阮伟第一次参加抓食,十分不习惯,公

孙兰笑着教他,这一餐饭,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晚上,老藏妇给阮伟整理客室居住,公孙兰自己有房间,她虽不住,房间每天还是打扫

得很干净。

  夜入初更,阮伟睡不着,披着皮服,缓步走到院子里,这院子甚大,种了数十株松柏,

阮伟倚在一棵高大的怕树下,抬头看月,脑中似乎要想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

  月光明亮,穿过树上的针叶,照在阮伟的脸上,隐隐约约的,越发显出阮伟的面容,茫

若海雾,不可捉摸。

  阮伟想到后来,不由深叹一声,要知一人思索不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啊!

  忽然如幽灵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的道:“你……你……叹什么气?……”

  阮伟转身一看,是白天那位西藏姑娘,只见她在寒夜中,仅着一袭长身白衫,长发披

肩,微风轻吹,衫飘发动,真如谪凡仙子,圣洁无比。

  她穿着白色睡袍,看来像个书生模样,阮伟脑中一霞,渴求道:“你能不能对我笑一

笑?”

  在这动人的气氛下,阿美娜不能拒绝阮伟的要求,她笑了,笑得好像百合花。

  这笑容把阮伟的脑弦震动了,也只有这个笑容能使阮伟捉住往事的回忆。

  于是,他已经有点疯狂了,他一把搂住阿美娜,不住的道:“你永远笑……不要停……

你永远笑……不要停……”

  阿美娜全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喜欢我吗?……”

  阮伟点头道:“我喜欢你的笑,我喜欢你的笑,我永不会忘记,我永不会忘记那种

笑……”

  阿美娜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知道他是在说喜欢自己而且永远不忘记自己,于是她感到

幸福无比,喃喃低语道:“我自幼就喜欢说汉语,兰阿姨教我,我一学就会,否则找今天怎

么能和你说话啊……别人都说我怎么说得那么好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弟弟就一句也

学不会,我常独自想,我大概是和汉人有缘,才能一学汉语就会……”

  ‘你说是不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和你是有缘的,就好像学汉语一样,有

一种奇怪的心思萦绕在我胸中,你是汉人,你真的喜欢我吗?’

  阮伟沉浸在那熟悉的笑容中,不知她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

  刺骨的寒风吹来,阿美娜不再怕羞,反而双手抱住阮伟的腰,甜美的漫声道:“今天娘

说到,担心我的婚事,她不知我根本不喜欢藏人,乌克伦的青年男子被我骂了几个,再也没

人敢上门提亲,娘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才不嫁呢?我要嫁给一位汉人,我要嫁给……”

  阮伟掩住她的嘴,道:“你不要说,你笑,好吗?”

  阿美娜果然不说了,轻盈的展开笑容,那是能迷惑阮伟的笑容。

  阮伟想要捉住那个难忘的笑,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发出笑容的脸颊上,不断的吻着……

  阿美娜全身发抖,体内觉到有如万蚁噬咬,她颤抖的推开阮伟,低声道:“你去睡吧!

我……我……总会是你的……”

  她依依不舍地,轻飘飘的离开他……

  阮伟看着阿美娜的离去,他又沉浸在那难忘,熟稔的笑容中……

  很久,很久,阮伟才慢步回房,地离开后,从另一棵树下走出一位满含泪水的女子,

她……

  她正是公孙兰……

标题 <<旧雨楼·古龙《飘香剑雨续》——第二十章 情是何物偏惹恨>>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二十章 情是何物偏惹恨

  第二天,阮伟起的很晚,外面微微可听见人声的喧哗,如在举行盛大的节会,喜气洋

洋。

  阮伟刚出房门便遇见克力??,克力??欢愉道:“大叔,不去看乌克伦的勇士大会吗?”

  阮伟听不懂克力??说的藏话,傻呆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克力??天真活泼,上前牵起阮伟的手,嚷道:“去嘛!去嘛!大叔一去,兰阿姨才会

去,兰阿姨去了,鸟克伦的勇士都会感到光荣无比。”

  阮伟见他咕噜一大阵,还是听不憧一句,不知是摇头好!是点头好!当下窘得讷讷

道:“你……你……说什么?”

  克力??也听不懂阮伟的话,以为他在推辞,便诚挚的求道:“大叔劝兰阿姨明天再上看

龙山,只要兰阿姨今天不上看龙山,一定会参加勇士大会,往年兰阿姨没有一次不参加。”

  阮伟虽听不懂,却看得出克力??诚恳的神色,心想只有那位西藏姑娘憧汉语,便道:

“你去叫阿美娜来。”

  克力??听出阿美娜三字,摇头道:“阿美娜不舒服,爬不起来,还是大叔去对阿美娜

说,阿美娜一定听大叔的话。”

  阿美娜正在转角处,姗姗走出,用藏语道:“克力??不要麻烦他,他不会懂你的话。”

  克力??讶然道:“他?他是谁呀?”

  阿美娜脸色一红,轻声道:“你先去看勇士大会,等会我一定劝兰阿姨来。”

  克力??不解道:“姐姐,你早上不是爬不起来吗?”

  阿美娜昨晚受寒,但她想着阮伟,抱病来到这里,精神十分软弱,她低头道:“不要噜

苏,你快去玩吧!”

  克力??自幼怕姐姐,伸了一下舌头,飞快跑去,跑到那头,回身喊道:“大叔一定要带

兰阿姨来参加勇士大曾!”

  阮伟笑道:“他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阿美娜情意绵绵道:“你……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阮伟道:“我不知道。”

  阿美娜笑道:“那好,你赶紧去向兰阿姨说,过几天再上看龙山,兰阿姨便不会带

你……离开……离开……我了……。”

  阮伟道:“到看龙山做什么?我不去,我要看你笑。”

  阿美娜娇格格笑道:“我不笑了,你一天到晚都叫我笑,岂不要笑死我了。”

  她这时的笑态更是迷人,阮伟脑筋一受刺激,双手急忙搂住她的香肩,低头就要吻她的

脸颊。

  阿美娜娇笑连连道:“我不要你吻,你昨天吻我,好像发疯了,叫我气都喘不过

来……”

  阮伟根本听不见阿美娜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吻那令他寝寐难忘的笑。

  阿美娜怕他吻,因那吻太热情了,热情得可以熔化她,她轻轻一挣,闪入阮伟的房内。

  阮伟失去理智,跟着进去。

  阿美娜昨夜受了风凉,身子不好,这时剧烈的一动,精神过于兴奋,陡觉眩眩欲晕,站

立不住。

  阿美娜一笑,阮伟神智便恢复了,他伸手扶住阿美娜要倒的身体,急问道:“你怎么

啦?你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阿美娜皱眉道:“我头好痛,你……扶我躺在炕上……”

  北方人叫床为炕,阿美娜学的是北京话,便管藏人的软床也称为炕,其实炕是用砖砌成

的。

  阮伟扶着阿美娜躺在用兽皮制成的软床上,慢慢的把她外层的厚皮衣脱下。

  阿美娜心里误以为阮伟……

  她一把握住阮伟的双手,放在胸前,不给他再脱衣服,阮伟轻轻挣脱,立时阿美娜心跳

如鼓……

  但阮伟并不如阿美娜所想,他把双手放在阿美娜的腹部,然后缓慢的推揉。

  阿美娜顿觉腹部渡进两股热流,流入身内,舒畅无比,盏茶功夫后,阿美娜昨晚所受的

寒气,全部被阮伟用内家真力逼了出来。

  阿美娜的头不晕了,反觉无比的清灵,但她仍闭着眼睛,在享受那股暖烘烘的热流,在

体内游来游去。

  她却不知用内家真力疗伤,耗损阮伟很多的真元,阮伟见她眼睛不睁开,以为还未治

好,当下加快推揉。

  再过盏茶时间,阿美娜被他揉得全身酥麻,春心荡漾,她不由娇笑道:“大哥不要揉

了……”

  这一声大哥,这一脸笑容,侵入阮伟的脑海里,浑忘了疗伤的劳累。

  阿美娜睁眼看到阮伟满面的汗珠,大惊失色,怜惜痛心道:“你……你……怎么

了……”

  她掏出香喷喷的绣帕,无比怜爱的为阮伟抹去汗水。

  阮伟痴痴的道:“不要紧,不要紧,你再叫我一声。”

  阿美娜娇羞的用手蒙住脸,娇声道:“大哥……”

  这‘大哥’两字听的阮伟好耳熟呀!彷佛记得以前常有一人,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唤着

‘大哥’。

  于是,他要捕捉那人的回忆,他拨开阿美娜的纤手,如梦般的轻道:“你笑给大哥

看……你笑给大哥看……”

  阿美娜脸红的比胭脂还红,她羞笑了,笑的那么甜蜜,笑的那么诱惑……

  这笑容又使阮伟疯狂了,于是阮伟俯下身去,顿时如雨点般的热吻着阿美娜的脸颊。

  阿美娜喘气了,热血沸腾了,但她不满足,阮伟仅吻在那能发出笑容的脸颊上。

  她颤抖的把红艳的嘴唇,慢慢凑过去……

  慢慢……慢慢……接近了……

  她的心好像要跳出口,她的血好像要冲出血脉……

  终于黏合了,如雨片胶唇牢牢的贴住了……

  阮伟沉浸在回忆的思潮里,他闭着眼睛,并不知吻的是脸颊?还是鲜唇?

  但阿美娜却被焚烧了,女人原始的热力,全部被挑拨出来了,她双手有如两条软蛇,缠

绕在阮伟的背上……

  她尽情的享受,享受她少女的第一次甜蜜的吻。

  他俩都进入忘我的境界,却不知他们进来时,并未关闭房门。

  公孙兰来叫阮伟上道,上看龙出让父亲给他疗伤,她已来了很久了,一切她看得很清楚

了……

  到了此时,她那能再看下去,眼泪像如流水般的流了下去……

  她蹒跚退了出去,缓缓带上房门,轻得似乎没有声音,没有丝毫惊动他们。

  她一出房门,迎面看到克力??走来,但她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掩面快步走回自己的房

内。

  克力??大叫道:“兰阿姨!兰阿姨!”

  他那知道兰阿姨已无法停下来,和他说一句话。

  克力??因为等到勇士们已开始争斗比武,还不见兰阿姨来到,这才回来要找姐姐问罪。

  当下,他大声叫道:“姐姐……姐姐……”

  阿美娜听到弟弟在呼唤,顿时惊醒,她不是淫荡的女子,连忙推起阮伟。

  阮伟自失去记忆以来,严谨的礼教,已不能束缚他的心志,但求性之所发,任意而为。

  阿美娜推起阮伟,脸色仍是潮红不退,她不敢再看阮伟一眼,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前,低

低的道:“弟弟在叫我,我出去一会。”

  阮伟没有说什么,阿美娜弄平绉褶的衣服,穿上皮服,姗步走出。

  克力??一面叫一面走,已走到阿美娜的房前,阿美娜追上前道:“叫我做什么?”

  克力??本想兴师问罪,但看到姐姐却不敢发作,笑道:“姐姐,你的病啦!”

  阿美娜想到阮伟要给自己治病,自己却以为他要……不觉自个儿羞笑起来。

  克力??那见过姐姐这种神情,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疑道:“姐姐快去躺躺,我看

你的病八成没好。”

  阿芙娜笑道:“那有什么病!谤本没病!你快说,有什么事?”

  克力??道:“草原上的勇士大会早开始啦!姐姐说兰阿姨会去,怎么还没去,好多乌克

偷的牧人问我,我说马上就来,但……”

  阿美娜病了,对于参加一年一度的勇士大会,兴致勃勃,忙道:“你快去,我现在就

去叫兰阿姨。”

  克力??笑道:“我等你,我和姐姐一起去。”他怕阿美娜骗他,再回去倘若兰阿姨还是

不去,那可是大大丢脸之事。

  阿美娜急急跑回阮伟的房内,见他仍坐在软床上,跟她刚才离去时的姿势一模一样,好

像在呆想什么。

  她轻声一笑,上前道:“傻大哥,你在想谁?”

  阿美娜不能笑,她一笑阮伟就迷了,阿美娜低语道:“你在想我吗?”

  阮伟直点头!心里在说:“是的,我在想你的笑,你能再对我笑吗?”

  阿美娜娇羞道:“弟弟在等我去看勇士大会,你去向兰阿姨说,叫她也去,乌克伦的勇

士都要见见西藏的第一女勇士,我在那里等你,你一定要带兰阿姨来呀!”

  阿美娜甜美的一笑,阮伟正要搂住她,她已急步而出,徒令阮伟迷惑在那心动的笑容

里。

  好半晌,阮伟才恢复正常,走到中堂,老年藏妇慈笑的带他至后房盥漱,服侍他用罢早

餐,阮伟用手势问明公孙兰的房间,便向那里走去。

  公孙兰的房间内,布置和汉人小姐的闺房一样,锦被,绣枕。流苏垂帐,幽香阵阵。

  房角一侧,堆放困扎好的旅行用具,及两忖马鞍,想是公孙兰预备好,要在今日带阮伟

上山。

  阮伟进房后,看不到公孙兰,正要出去,忽见放下的纱帐内,俯睡着一位窈窕女子。

  他轻轻走到纱帐旁,低唤道:“兰姐姐!兰姐姐!”

  公孙兰连忙擦去还在暗流的泪水,掀开纱帐,走下软床,笑道:“什么事?”

  阮伟抬手轻抚在公孙兰细肿的眼泡上,惊疑道:“你哭了!”

  公孙兰扶住他的手,笑道:“我……我……没哭………”

  阮伟道:“你不要想骗我,你哭得很伤心,把眼泡都哭肿了,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扑到阮伟的胸膛上,那曾拥抱她十数夜——熟悉的胸

膛,她甚至能辨别出阮伟身上发出的特有气味,她脸颊贴在阮伟的颈上,珠眸含泪,不住的

道:“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

  阮伟任她倚在胸前,他已对公孙兰产生微妙的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在他下意识的脑海

里,不敢接受,彷佛接受了这种感情,对不起什么人似的。

  公孙兰发??了内心的愁苦,心境恢复以前的愉悦,低声道:“我们走吧!”

  阮伟道:“到那里去!”

  公孙兰离开他的胸膛,抹去颊上的泪痕,笑道:“我们继续我们的行程,到看龙山

去。”

  阮伟道:“到看龙山去做什么?”

  公孙兰不愿说出,去治他的脑伤,怕刺激他,笑道:“去看我的爹爹,爹爹一定喜欢见

你。”

  阮伟道:“过几天再去好吗?”

  公孙兰内心不愿再多停留一日,再说早一日治疗,对阮伟的脑伤也比较好,但她不愿违

背阮伟的意思,柔声道:“好……好……”

  阮伟笑道:“我们去看勇士大会好吗?”

  公孙兰自幼每年都参加勇士大会,今年为了送阮伟上山才不去,既然阮伟不愿马上去,

心中十分想去看看,她还没答出话来,阮伟已牵住她的手,高兴道:“我带你去!”

  他俩走出广大的院子,来到大路上,但见大路附近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显是乌克

伦的居民都去参加勇士大会了。

  阮伟并不知在那里举行勇士大会,他迟疑在路旁,不晓得走那一条路才好。

  公孙兰看他徘徊不前的窘相,笑道:“你带我去呀!”

  阮伟讷讷道:“我……我……不知道在那里!”

  公孙兰笑道:“那么还是我带你去吧!”说着反牵起阮伟的手飞快奔走。

  勇士大会在乌克伦的意义,是在隆冬后举行比武竞技的大会,以驱逐入冬以来的懒散。

  每年的勇士大会都在域外一块广阔的草原上举行,参加比武竞赛的人自然都是年轻力壮

的牧人,但老年人心想回味当年的英勇,只要一到此日,全城的男女老幼很少不参加的。

  草原上歌声,鼓声,喊声,远远听来如地动的雷鸣,千头钻动,熙攘往来,一扫冬日衰

败的景象。

  阮伟和公孙兰来到,牧人们正要举行一件最热闹,最令人注目的运动竞赛。

  大家看到兰菩萨来了,年轻的牧人们纷纷上前行礼问好,一切的行动都因她来而暂时停

顿。

  公孙兰走至竞赛的起点,那些参加竞赛的勇士齐都俯身跪下,高声喊道:“欢迎我们西

藏的第一女勇士,兰菩萨。”

  要知公孙兰的第一女勇上头衔,是达赖法王颁赐的,全西藏的人莫不知晓,乌克伦的牧

人更引以为荣,他们常说:“你看呀!西藏的第一女勇士,就出在我们乌克伦阿!那还是去

年的事情,在拉萨达赖法王每年要选出一位最伟大的勇上,数十年来乌克伦从未被选到一

位,常被别的城部讥笑。公孙兰自幼生长在乌克伦,等于是乌克伦地方的人,乌克伦人知道

她的能为,在去年便请公孙兰装扮乌克伦的牧人,代表乌克伦参加竞赛。公孙兰推却不了乡

老的情意,便去参加,那知在拉萨竞技场上,四十八位各地来的勇士代表,都不是公孙兰的

对手。当达赖法王颁赐最伟大勇士头衔时,达赖竟发觉公孙兰是女的,当下更加颁西藏第一

女勇士头衔。第一女勇士头衔更胜过最伟大的勇士,最伟大的勇士每年都有,但西藏的第一

女勇士却只有一个。于是乌克伦在自诩,全西藏的人都在自诩,西藏出了一位第一女勇士。

于是西藏的男子喊她‘兰菩萨’,西藏的女子喊她‘兰姑娘’,因她是西藏女子的光辉,喊

兰姑娘便亲切多了。围在竞赛路线附近的女子,也高声呼道:“欢迎我们的兰姑娘,欢迎我

们的兰姑娘………”

  阿美娜也杂在女子群中呼喊,她为兰阿姨高兴,也为兰阿姨感到特别的荣耀。

  这时几位孔武有力的青年牧人抬来一架大木笼,笼中装着一匹纯黑色,唯有四蹄雪白的

神驹,这马,藏人叫做‘白蹄乌’,每年乌克伦都要选一匹神异的马,但这匹‘白蹄乌’却

是一位牧人在牧马时无意捉到,献到今年勇士大会上,增添了今年勇士大会最大的光彩。

  他们在‘白蹄鸟’的头上,绑着一顶纯金造成的金冠,当‘白蹄乌’放出后,若有人能

凭一己之力捉到地,马是他的,金冠也是他的,然后他可以把金冠送给他最尊敬,最心爱的

女子,那女子一年内将受到任何男女藏人的尊敬与爱戴。

  十里范围内,数百位老藏人骑着马,互相用绳子牵连着,围在广大的四周,以免‘白蹄

乌’跑出去。好让参加竞技的勇士能在这范围内捉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