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笑眯眯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凑个热闹吧。”
韦彦笑道:“那就去吧。”
白姬笑道:“轩之去不去?”
元曜不想趟浑水,正要开口推拒,韦彦已经抢答道:“轩之也去啦。如果没有轩之,我一刻也不想待在武府。”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一起去赏花。”白姬笑眯眯地道。
元曜没办法开口拒绝,只好同意一起去赏花了。
白姬去楼上换了一身白底暗绣云纹的圆领窄袖胡服,腰束鸾玉扣,黑发束作一个髻,戴上一个鹖冠。
韦彦是一个英俊的翩翩贵公子,龙公子与他站在一起,倒像是一个风姿比他更胜几分的俊俏美男子。元曜跟他们站在一起,觉得自己平凡无奇,没有他们好看,不由得有些生闷气。
白姬、元曜、韦彦离开缥缈阁,在巷口乘上韦彦的马车,一起去位于太平坊的武府。
第三章 花宴(上)
太平坊,武府。
春意盎然,百花争艳。武府的花园之中春花灿漫,万紫千红。海棠、碧桃、杏花在和煦的阳光下争相吐蕊怒放。荷包牡丹半开半闭,静静地躺在绿叶之中。金雀花、仙客来在池塘畔舒缓展叶,虞美人、白鹤芋、三色堇在草丛之中随风摇曳。
一架美丽繁茂的紫藤花架下,摆着一张长约七米,宽约三米的宴会桌,桌上摆满了鲜果、糕点、和美酒。
韦非烟坐在上首,她的贴身丫鬟红线侍立在她身后。龙公子、韦彦、元曜依次坐在韦非烟旁边。龙公子能来一起赏花,这让韦非烟非常高兴,她不仅拿出来珍藏的西域葡萄酒待客,还特意让龙公子越过韦彦,坐在自己的旁边。
龙公子笑眯眯地坐在韦非烟旁边,一边品尝葡萄美酒,一边和韦非烟闲聊。
“承蒙武夫人邀请,今日能赏得如此百花美景,品得如此醇美佳酿,龙某真是幸甚至哉!”
韦非烟穿着一身烟霞色长裙,挽着半透明鲛绡披帛,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还以为龙公子你不来了呢。之前让元公子请了你几次,你都不来。这次你能来,我真开心。”
“哈哈哈,之前我都不在长安,去洛阳了,昨天才刚回来。”龙公子打哈哈道。
“你还住在缥缈阁吗?”
“是的。”
韦非烟以骨扇掩面,问道:“龙公子为什么一来长安就住在缥缈阁?难道你跟白姬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咳咳咳咳——”元曜呛出了一口葡萄美酒。
韦彦以看好戏的表情忍俊不禁。
龙公子一愣,问道:“什么是……不同寻常的关系?”
韦非烟羞涩地道:“就是……你……龙公子你是不是喜欢白姬……想娶白姬?”
“咳咳咳咳……”元曜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韦彦一展泥金扇,把脸挡住,拼命地忍住笑意。
龙公子一听,笑道:“娶白姬?快别说了,想都不敢想,龙某哪有那福气。”
元曜、韦彦一脸黑线,嘴角抽搐。
韦非烟开心地道:“原来是我想多了,真是太好了。”
龙公子笑道:“龙某住在缥缈阁,是因为跟白姬是亲戚,故而客住。”
韦非烟笑道:“虽说是亲戚,但缥缈阁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龙公子一直打扰白姬也不太好。如不嫌弃,龙公子可搬来武府住,反正我这儿客房多得是,既清净又雅致。”
龙公子笑道:“也好,承蒙武夫人盛情,回头龙某就搬过来。”
“这怎么行?你不可以搬来!”元曜忍不住大声吼道。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韦非烟、龙公子、韦彦、红线和几名侍立的婢女一起吃惊地望着小书生。
元曜冷汗,手舞足蹈地解释道:“小生……小生……的意思是小生舍不得龙兄搬走,小生每天还得和龙兄探讨四书五经,切磋学问。”
韦非烟笑道:“武府有的是客房,元公子也可以一起搬来武府。”
韦彦一展泥金扇,道:“轩之搬来的话,我也要搬来一起住。”
韦非烟不高兴地道:“就你不可以搬来,我这儿没有你的房间。”
韦彦也不高兴了,道:“你们听听,这像是妹妹对兄长说的话吗?”
众人正吵闹着赏花,突然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前来向韦非烟禀报事情。
“禀报夫人,沈小姐前来拜访。不知道是说您不在府上,还是让她在花厅等候?”
韦非烟笑道:“她这一段时间正心情不佳呢,带她来这儿一起赏花解闷吧。她又不是外人。”
“是。”管家领命而去。
韦彦沉思了一下,问道:“沈小姐?就是跟你从小玩到大的那个沈筠娘?”
韦非烟笑道:“是她。说起来,两年前父亲大人还跟沈大人商量,要将她嫁给你呢。可你却死活不愿意,真是没福气啊。”
韦彦一展泥金扇,豪气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先立业,后成家。”
韦非烟扑哧一声笑了,道:“就你?立业?看来,你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韦彦倒也不生气,笑道:“怕什么,有轩之陪我打光棍。”
元曜一听,道:“那个,丹阳,小生倒还是想娶一个妻子。”
韦彦一收泥金扇,不高兴地道:“轩之,你不会想娶白姬吧?”
“不,不,不——”元曜一听,面红耳赤,急忙摆手。
龙公子不高兴了,道:“好好的,又提白姬做什么?”
众人正吵闹成一团,一名芳容丽质的女子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来,正是沈筠娘。
元曜抬头向沈筠娘望去,但见她不过十八年岁,眸若星辰,唇似樱珠,眉梢眼角藏着秀气,清素若九秋之菊。沈筠娘穿着一身雨过天晴色齐胸襦裙,挽着水湖蓝鲛绡披帛,她梳着半翻髻,头上插了一支雀口衔珠金步摇。
韦非烟见沈筠娘来了,急忙起身,众人也急忙起身互相见礼。沈筠娘见在座一众都是男子,其中还有韦彦,她略有些羞涩。
韦非烟早已吩咐下人在自己身边添了一张胡床,她亲热地拉沈筠娘坐下。
“我还说这几天去看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来看我了。龙公子、元公子、韦彦都不是外人,你不必拘束。”
沈筠娘笑了笑,坐下了。
坐近了,元曜才看见沈筠娘的脸色十分疲惫,眼睛里也充满了忧愁与……恐惧?
韦非烟也看出了沈筠娘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龙公子瞥了一眼沈筠娘,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筠娘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家里发生了恐怖的怪事情,家父昨夜也吓病了。现在家里一团糟糕,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办婚事呢。”
“怎么回事?”韦非烟问道。
沈筠娘的嘴唇一瞬间变得煞白,她嘴唇张了半天,却不敢说出来。
龙公子见沈筠娘如此恐惧,温和地笑道:“沈姑娘不要害怕,无论你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韦非烟也道:“对,龙公子、元公子是从缥缈阁来的,缥缈阁的白姬是一个异人,神通广大,十分有本事。之前我给你说过我返魂重生的事情,那是多亏了元公子和白姬帮忙。你的苦恼,不必隐瞒,不如原原本本告诉龙公子和元公子,他们回缥缈阁告诉白姬,请白姬帮忙,一定能够为你分忧。”
龙公子的话语本就让沈筠娘有些动心,再加上韦非烟一劝说,沈筠娘顿时放下了戒备,她强忍着恐惧,在三月的春风暖阳之中,向众人道出了自己的苦恼。
第四章 花宴(下)
沈筠娘是光禄大夫沈自道的女儿,一向被沈自道宠为掌上明珠。沈筠娘才貌双全,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媛,很多仕宦子弟前来沈府提亲。自从跟韦家的亲事不成功之后,沈自道对于一众提亲者总是没有瞧上眼的。今年开春时节,沈自道看中了刚晋封为明威将军的刘晋鹏,觉得他前途无量,可以匹配自己的爱女。
刘晋鹏在沈府见过一次沈筠娘之后,也托媒人来沈府提了亲。沈自道很高兴,合完八字没有冲突之后,就应承下来了。
沈筠娘对于这件亲事既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抵触,就一切听从父母之命了。
因为刘晋鹏是奉召来长安受封的,他还要回安西都护府去,所以婚礼事宜一切从简。刘晋鹏打算尽快择日完婚,然后带着沈筠娘回安西都护府。沈自道看中的是刘晋鹏的远大前程,并不注重繁文缛节,也只想赶紧纳聘订礼,让两人尽早完婚。
因为谈婚论嫁,沈自道少不得问及刘晋鹏的高堂。刘晋鹏回答说,他出生行伍,从军多年,父母俱远在家乡益州,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请父母来长安见礼,不如成婚以后再带沈筠娘回家乡拜见公婆。
沈自道思忖了一下,武将常年征战在外,也不可能随时带着高堂,便同意了。
怪事情发生在刘晋鹏带着聘礼来沈府纳聘的那一天。刘晋鹏纳了聘礼,与沈自道商量了一个良辰吉日,双方定下了婚期。
当天晚上,沈筠娘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绣花,她的贴身丫鬟喜儿去厨房给她准备冰糖燕窝粥去了。突然之间,她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吹过,关好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
沈筠娘吓了一跳,她正想着是不是喜儿没有锁好窗子,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轩窗外站了两个人。
谁站在窗外?!沈筠娘心中疑惑,因为是无星无月的深夜,外面黑蒙蒙的,她看不清楚那两个人,但只见那两个人似乎打着伞。
外面下雨了吗?沈筠娘在心中暗道。
那两个人突然动了,他们的身影一摇一摆,一摇一摆。
沈筠娘有些好奇,她一向胆子颇大,正要站起身走去窗边看看那两个人。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开了,喜儿端着一碗冰糖燕窝粥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窗户外那两个人影倏然一下不见了。
“小姐,你怎么把窗户打开了?”喜儿放下燕窝粥,笑道。
沈筠娘摇头道:“不是我打开的,刚才窗外站着两个人。”
“吓!”喜儿吓了一跳,笑容瞬间不见了,她颤声道:“小姐,那窗外是池塘,怎么可能站了两个人?”
啊!沈筠娘这才突然想起,这间闺房是临水的轩舍,窗外是一片池塘,池塘上怎么可能站着两个人?
沈筠娘揉了揉额头,道:“可能是一直低头绣花,眼睛太累了,刚才看错了。”
喜儿一边走过去关窗户,一边笑道:“小姐,喝了这碗冰糖燕窝粥就早点歇息吧。大喜的日子就快到了,您可千万保重身体。”
沈筠娘点点头,她也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喝完冰糖燕窝粥,就睡下了。
第二天晚上,怪事情又发生了。
月色微凉,沈筠娘坐在灯烛下读《诗经》,喜儿陪伴在一旁,但她有些困了,已经倚着木案睡着了。
沈筠娘看完《周南·桃夭》,想到自己马上要嫁人,也希望自己能够“之子于归,宜室其家”。一想到这些,她又有些羞涩,她抬头向自己的床上望去,床上放着她婚礼当天要穿的凤冠霞帔。
大红的喜裙上有几颗珍珠需要重新缀一下,还有几朵牡丹花需要以更鲜艳的颜色锁绣一下,这样才能让婚礼当天的自己更加明艳动人。
沈筠娘正想着明天一早就亲自动手针黹,别人的手艺她不放心,也不满意。冷不丁,沈筠娘看见凤冠霞帔之上,站着两个人。
两个打伞的人。
沈筠娘揉了揉眼睛,不是她眼花,她的床上确实站着两个打伞的人。那两个人踩着她大喜之日将穿戴的凤冠霞帔,身影一摇一摆,一摇一摆。
沈筠娘这才发现,那两个人一摇一摆是在摇头。因为逆着灯火,那两个人又打着伞,根本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但是从身形衣着看来,应该是两个佝偻的老人。一个是老翁,一个是老妪。
老翁与老妪远远的望着沈筠娘,身影一摇一摆,一摇一摆。
这两个打伞的人莫非是……鬼?!沈筠娘心中十分恐惧,鬼为什么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还打着伞?还对她摇头?
因为太过恐惧,沈筠娘手里拿的《诗经》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一声。
喜儿被惊醒了,她睁开眼,只见沈筠娘恐惧地望着床上。
“小姐,你怎么了?”喜儿也转头向床上望去。
喜儿趴着睡觉的木案离床不远,从喜儿的位置望去,她能够看清床上之人。
“吓!”喜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来人啊啊啊啊——”沈筠娘吓得惊叫起来,仆妇下人们听见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在仆妇们推门进来的瞬间,床上的两个伞鬼倏地消失了。
沈筠娘指着床上,颤声对众人道:“有鬼!有鬼啊——”
仆妇们面面相觑,在房间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仆妇们一边安慰沈筠娘,一边又扶起昏厥的喜儿,掐人中,灌热水。
沈筠娘呆呆愣愣地站着。
不一会儿,喜儿悠悠醒来,她一醒来就惊恐万端,她颤抖着指着床上,撕心裂肺地喊道:“床上有鬼!他们……他们……没有皮……血肉模糊……好可怕……好可怕啊啊啊……”
沈筠娘闻言,突然软倒在地,晕厥过去。
沈府上下一团忙乱,甚至惊动了沈自道,整个沈府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从这以后,那两个据喜儿所说没有皮的血肉模糊的伞鬼经常出现在沈府,许多人都见到了,包括沈自道。沈府上下人心惶惶,众人都很害怕。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沈府上下却因为闹鬼而有些力不从心,很多婚礼上要用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沈自道还吓得生病了,沈筠娘也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不但完全没有出嫁的喜悦心情,反而整个人都忧愁恐惧得消瘦憔悴了。
沈筠娘说完这一切,忍不住哭道:“我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家父也为人厚道,从不伤天害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出现如此恐怖的鬼,惊吓一家子人,阻挠我的婚事。”
韦非烟安慰道:“这事确实离奇,要不去江城观请一个法力高深的道士去沈府捉鬼?”
沈筠娘哭道:“请过,没有用。道士看见那两个伞鬼,摇摇头,说收这么可怜的鬼会有损修为,一切自有缘法,就走了。”
龙公子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道:“又是两个伞鬼……这件事情变得有点让人费解了。”
元曜道:“白……龙兄,不如你去沈府收鬼吧。总觉得沈小姐一家很可怜,而且不能因为闹鬼,耽误了沈小姐的终身大事。”
韦彦也附和道:“这个提议不错。龙兄,去沈府收鬼的时候带上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鬼呢!”
龙公子笑着婉拒道:“你们太抬举龙某了,就龙某这点三脚猫的道行哪里能降妖收鬼?别反倒叫鬼给收了。”
韦非烟担心地道:“龙公子别去,请保重自己。”
韦彦眨了眨眼睛,一展泥金扇,笑道:“不如,回去告诉白姬,让白姬去。白姬一定收得了沈府的鬼。”
韦非烟第一次不跟兄长作对了,她附和道:“兄长说得对,请白姬去沈府收鬼,她法力高深,一定没问题。”
小书生也赞同道:“无论怎么样,帮助别人是一件好事情。龙兄,你就让白姬去帮帮沈家吧。”
龙公子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龙某就回去拜托白姬吧。不过,她不一定会去,毕竟江城观的道士都说了,一切自有缘法。”
沈筠娘一听,心中燃起了希望。她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无论那位白姬能不能来沈府捉鬼,筠娘都在此谢过诸位的古道热肠。”
众人急忙起身回礼,说了一番客气话。大家在春风与春花之中喝酒饮酒,吟诗作赋,击节高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沈筠娘一扫愁容,暂时忘却了烦恼,在花宴之中开心地笑了。
第五章 悲啼
春风十里,绿杨烟轻。
缥缈阁里,离奴闲来无事,倚在大厅的柜台边一边吃香鱼干,一边看店。因为没有生意,白姬十分无聊,听说最近长安城里流行悲啼妆,她拿了一面铜镜,一堆脂粉黛膏,坐在里间的青玉案旁,开始化妆。
元曜因为被鬼缠身,时而冷得寒不可耐,所以他把开春时刚收起来的暖手炉又翻了出来,加上炭火,时不时地抱着。
元曜抱着暖手炉,坐在白姬对面,一边看她化妆,一边打瞌睡。
白姬梳着圆环椎髻,双眉化作八字形,两腮不施红粉,只以黑色的膏涂在唇上。这种妆容形似悲啼,笑也像是哭。
白姬笑道:“轩之,好看吗?”
元曜睡眼惺忪地望去,一下子惊醒了,道:“哎呀妈呀,吓死小生了,小生还以为身后的鬼出现了呢!白姬,你这妆容有点诡异啊!”
白姬不高兴了,道:“轩之真是不懂得欣赏美,这悲啼妆可是时下贵妇淑媛们最流行的妆容呢。”
元曜冷汗,道:“这……这……小生愚钝,实在是不懂贵妇淑媛们的时尚潮流……”
“不懂就学,轩之要多学习时尚潮流。”白姬对着海兽葡萄镜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可是,看了一会儿,她也看腻了,又开始无聊了。“最近都没有生意,漫漫时光无以消磨,人生还真是无趣啊。”
元曜道:“不如,你去沈府帮沈小姐捉鬼吧。昨天的花宴上,你不是答应过吗?”
白姬笑了,道:“说到这个事情啊,我突然想做一件有趣的东西了。只是,材料还不知道在哪里。”
白姬瞥向了元曜背后,眼神深不可测。
“你还是不想开口吗?”
元曜只觉得背后蓦地一寒。他的身后却没有人回答白姬的问话。
元曜不死心地问道:“白姬,沈府你还去不去?”
白姬摇头,笑道:“不去。”
元曜谆谆善诱道:“白姬,帮助沈小姐一家是一件好事情。你不是觉得人生无趣吗?做好事能让你觉得人生充实。”
白姬笑了,道:“去沈家驱鬼可未必是好事。”
元曜奇怪地道:“为什么?”
白姬笑了,道:“因为人比鬼更可怕。”
元曜惊道:“什么意思?”
“轩之不必多问,一切自有缘法。”
白姬、元曜正在里间说话,离奴的声音从大厅传来,似乎是有客人来了,他正在招呼。
“这位客人您想买什么?”
难得有客人上门,白姬开心地站起身来,去外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元曜突然觉得背后很冷,如坠冰窟。元曜哆嗦着站起身,也去大厅了。
大厅里,一名胡服男子正在跟离奴说话。那男子年纪不过三十上下,面长鼻广,印堂狭窄,嘴唇薄如一条直线,嘴角微微下垂。他的身形十分瘦削,五指细长而弯曲,仿佛是鹰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