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欢和陆舟便坐在底下一起看,军队里的节目其实也没什么看点,他们这也没女兵,无非就是大男人们唱唱军歌,没什么旋律,全是吼出来的。
陆舟起初还怕沈亦欢会觉得无聊,结果便看她边吃边看边笑的三不误。
几首歌结束,何闵拿着话筒一个人上台。
陆舟轻扬了下眉,他倒是没听过何闵一个人唱过什么歌,就军歌到他嘴里都能成五音不全的调。
何闵上台,别过脸轻咳一声:“今天呢,还是咱们的陆队的送别会。“
这话一出,台下安静了。
何闵又清了清嗓子:“有些话是大家托我要跟陆队说的。”
“陆队呢,来了咱们这新疆军区已经快四年了,当了咱们队长也快三年,别的不说,这个陆队你觉得当的起,以后你去了北京,我们要是还有机会见你还都得叫你一声陆队!不管过了几年都是跑不掉的!”
“你在我们队里年纪不大,也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年轻的少校了,你刚带队训练当上队长的时候,大家都不服你,是吧。”何闵笑了笑,眼睛却湿了。
陆舟就坐在底下,手里轻轻捏着沈亦欢的手,脸上淡笑,看着何闵。
“我们那时候都觉得你年纪比我们都小,凭什么带队训我们啊,刚开始不服,你倒没反应,冯指导火了,吼一声‘谁不服的拳头说话’,结果赵曷那小子还真就头硬,上去跟你拼拳头了。”
旁边的赵曷笑着站起来:“何队,你这怎么今天还搏我的面子啊!”
何闵也笑着指他:“你就说你干没干这事!”
赵曷摸着鼻子,摆了摆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何闵:“反正之后大家都是服你了,你带队执行任务大家跟着也都放心,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陆舟。”
说完这句,底下有几声吼声,说着自己也佩服陆舟的话。
“陆队。”何闵看着他,“咱们这职业吧,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看到。”
他牙根咬紧,透着克制不住的哽咽。
喊一声:“总之——!”
“脚下的土地,你交给我,放心走吧,你拿命搏出来的,说什么我都得给你守住了!”
到这里,底下已经有不少人都热泪盈眶。
不少新来的新兵已经忍不住抹眼泪,这里洒下的血和泪他们都感同身受,而下一次还能不能见到他们也的确都不确定,是几年后,十几年后,几十年后,还是阴阳分隔,谁都不清楚。
陆舟心中也有震动,可他习惯了什么都收进心底,情绪不外露,看不出什么。
倒是坐在旁边的沈亦欢,从何闵刚开始讲没几句就开始抹眼泪。
好好的迎新气氛被何闵那一串话闹成这样。
陆舟站起来,没拿话筒,直接开口:“往后,大家要记着一点,我们是军人,站起来,别趴下,生穿军装,死盖国旗!”
掌声雷动。
何闵站在台上,自然接替了主持人的工作:“那咱们的队长夫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突然被cue的沈亦欢站起来,何闵便朝她伸出话筒,于是她也上台,握着话筒站在中央。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站在台上,目光穿过众人落在陆舟身上,男人一身笔挺军装,目光温柔看着她。
“陆舟。”
陆舟站起来,脊背挺直,站在原地,嘴角上上扬的弧度噙着点毫无底线的宠溺:“嗯。”
她说:“你的右手要对着国旗敬礼,但是我永远不会松开你的左手。”
他笑,眼眶发烫:“好。”
……
底下突然传出一阵阵的起哄声。
“嫂子唱首歌吧!”
“来一首!来一首!”
……
沈亦欢倒是不怕这个,她从前就经常混迹酒吧KTV,唱歌不难听,没扭捏,甚至还从一边墙上拿下那一把吉他。
她拨了拨音,流畅的旋律溢出来,音还挺准的。
众人看她那架势都安静了。
沈亦欢对吉他也没深入研究过,不过这乐器上手比较容易,她那时候就单纯觉的挺酷的,就学过一阵子。
何闵给她拿了把椅子上来。
她就坐在上面,一只脚搭在椅子腿的横杆上,面前摆着一把立式麦克风,乌黑长发铺散开,瓜子脸,绵软又温柔的白色毛衣,抱着一把木吉他。
她视线低垂,在吉他弦上扫过,指尖轻轻搭在上面,拨出一串旋律,又抬手按住弦,俯身靠近麦克风。
“一首《喜欢》。”
她抬眼,视线掠到台下,轻轻笑着眯起眼,手指捏住麦克风,“送给,陆队长。”
底下叫好声一片,掌声震耳欲聋。
“抗住了朋友聚会的调侃
抗住了世俗生活的刁难
却扛不住对你的喜欢
躲过了世界末日的灾难
明白了生命是千金不换
躲过了大悲狂喜的极端
却躲不过对你的喜欢”
小姑娘声音绵软,故意压的有点儿低,娴熟的拨着吉他弦,婉转的尾音里透着掩饰不掉的笑意。
身上的光芒一点儿都掩饰不掉。
从前的陆舟,只想把她身上的光遮起来,不给别人看到。
而现在,这样子的沈亦欢才是真正的沈亦欢。
随她高兴。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他给她兜着。
唱完一首,底下是安静的,沈亦欢把吉他拿下立在腿边,俏皮歪了下脑袋,带领着拍了两下手。
然后底下就疯了,又喊又鼓掌的。
沈亦欢笑着跳下台,跑到陆舟面前,笑盈盈的:“好听吗?”
“好听。”
“喜欢吗?”
“喜欢。”
沈亦欢就站在他眼前,一如年少时候的耀眼。
——
他和沈亦欢刚分手的那段时间过的狼狈又落魄,虞家诚问他,你何必把自己耗在沈亦欢身上。
那时候陆舟就想,他还年轻,有什么耗不起的。
他就这么空着心口那一块肉,西北风吹了三年,次次都呼啸而过。
他以为那一处血肉终要成为永无宁日的沉疴,却不想只要沈亦欢一句“喜欢”,所以伤口都能愈合,就像冰溶于水,一点疤的踪迹都不留下。
病名为你。
你来了,我也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之后的番外就是日更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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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文
口吃少女x病态少年
第67章 番外 纹身
回北京第一件事,是去纹身。
前几天沈亦欢就给手机里那位“高尔基”发了条信息,问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好的纹身师傅。
林开歌身上大大小小许多纹身,这方面的专家,二话没说就给她推了一个纹身师发过来。
高尔基:哟,放飞自我不装乖了?
沈亦欢笑笑,回了一个字:滚。
下飞机,先回家收拾一番,今天天气格外热,有了初夏的热意,沈亦欢换下新疆穿的厚衣服,里面是吊带外面又套了件外套。
她想在疤上纹个身。
身上两处疤,腿上和前胸。
其实疤痕都不太明显,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可沈亦欢还是想纹个什么图案。
因为陆舟背后也有,她就也想要。
沈亦欢站在镜子前,里面的吊带领口挺低的,露出隐约的胸线,正好能把那处疤露出来,到时候纹身也方便。
陆舟原先挺反对的,怕疼,可最后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沈亦欢就是不想去见她妈妈,才一回北京就安排了这个。
陆舟是个人肉导航,在茫茫沙漠里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东南西北方向,更不用说是在大城市。
沈亦欢直接把手机给了陆舟,里面有林开歌发来的定位,他看了眼聊天对话框备注的“高尔基”,皱了下眉。
纹身店很大,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不容易发现的小店面。
店名是一串英文名,潇洒的一块灯牌,亮堂堂一片,生怕谁看不到似的。
陆舟给她推开门。
店老板是个挺朋克风的男人,一身黑,锃亮的黑夹克。
“是沈小姐吗?”他问。
沈亦欢愣了下,怕是重姓:“啊,对,可是我没预约。”
“是林开歌推荐你过来的吧,他跟我说过了你最近会过来。”老板给他们倒了杯水,“你想好纹什么图案了吗。”
“还没。”
老板:“那纹哪呢?”
“这儿。”沈亦欢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又指了指自己锁骨下方,“或者这儿,哪个不疼点儿?”
“这两个位置都会疼,皮薄肉少,不过还是锁骨下面那个稍微好一些,那位置做出来也漂亮。”
沈亦欢决定的很快:“行,那就做这。”
老板又看向沈亦欢身后的陆舟:“帅哥,你也做吗?”
沈亦欢替他回答:“他不做。”
“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图案。”老板把工作台上的画册递过去。
沈亦欢其实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想要什么,不过还是接过,翻开,里面有好多纹身图案,大的小的,黑白彩色的。
她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看。
老板看了她会儿,闲聊问:“你们俩也是模特么?”
林开歌是模特,后来推荐过不少模特朋友来这里,老板便也觉得他们也是林开歌同事。
沈亦欢笑了笑,摇头:“我们不是。”
“噢,我看你们这长相,还以为也是模特呢。”老板说完就站起来进了一边的一间工作室,里面有人正在纹。
外面大厅只剩下他们俩。
沈亦欢把画册往陆舟边上推了推:“你觉得哪个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陆舟问。
“舟。”
“嗯?”
“纹条帆船,在这!”沈亦欢往自己胸前的疤上戳了戳。
陆舟愣了下,沈亦欢其实之前就提过,他也没当真,毕竟那时候他以为沈亦欢说要纹身也是随口一提。
她太怕疼了。
沈亦欢轻声说:“我也想在我身上纹点关于你的东西。”
“……好。”陆舟沉声说,他眸光深深,落在沈亦欢身上,沉默了一会儿,便一点点勾唇,笑声溢出来,声音沙哑。
“开心了?”沈亦欢凑过去,看他眼睛。
陆舟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是不是吃醋了?”沈亦欢窝在他怀里,两只手捏着他的脸扯了扯,“嗯?醋王舟舟?”
陆舟平静的抬了下眉骨,坦然承认了:“林开歌谁?”
“就是我手机里那个‘高尔基’,一个模特,哦对,你应该见过他啊,我们去年在医院遇到的时候,他也在。”
陆舟回忆起来。
那个在便利店门口接上沈亦欢送她回家的男人。
听完解释好像更不爽了。
他不动声色的咬了下牙根,问:“他追过你?”
“没有吧。”沈亦欢下意识回答,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突然拍了下大腿,“……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真追过,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性取向男呢!”
“……”
纹身店老板从操作室出来。
后面跟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小姑娘,应该是他徒弟,还有一个男人,手臂上是刚纹好的花臂。
“嗳,沈小姐,你选好图片没?”纹身店老板问。
“就这个吧。”沈亦欢指着上面的一个帆船图案。
老板看了眼:“这个很简单,你看是你让我来还是我徒弟。”
沈亦欢要纹的地方就在胸口上方一点,一个陌生男人趴在那个位置她也觉得别扭,何况陆舟还在,她便选了让老板徒弟来。
“好,你们先去操作室等一下吧。”徒弟摘了口罩说,“我准备一下。”
没一会儿她就进来了。
纹身师还挺漂亮的,眼睛很大,看起来年纪也挺小,口罩手套拿着一叠东西进来,还挺酷。
“纹锁骨下面啊?”她问。
“嗯。”
纹身师又凑近了看了眼:“这个疤上面吗?”
“对,可以吗?”
“可以。”她笑了笑,“这些年在疤上纹身的人还挺多的,不过……你这个疤的形状我还没见过。”
是“十”字形的。
和陆舟背上的那块疤还能算是情侣。
“这是怎么受伤的?”纹身师站在旁边一边准备东西一边问。
沈亦欢说:“枪伤。”
“枪伤?”从进来到现在状态一直昏昏欲睡的纹身师眼睛一亮,“好酷,是警察吗?”
沈亦欢指了指陆舟:“军人。”
“哇。”纹身师感慨。
她走过来,让沈亦欢躺下,凑近看了看疤,停顿片刻,说:“你这个疤就做帆船桅杆吧,怎么样?”
“行,你决定就行。”
先是纹线画轮廓,刚开始还好,就是一下下的刺,后来反复的便开始觉得疼了。
沈亦欢躺在操作床上,纹身师弯着腰打着灯俯在她锁骨处,沈亦欢想看也看不到,又不敢看,只能偏头看陆舟。
陆舟正皱着眉看着纹身师的动作。
“陆舟。”沈亦欢叫他名字。
陆舟马上靠过来,拉住她的手:“疼吗?”
“有点,还有点麻。”
纹身师笑了笑:“这里皮薄,你又瘦,就会疼,已经好了大半了,忍一下。”
到这会儿不能忍也得忍了。
沈亦欢想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戳了戳陆舟,说:“你手机给我玩会儿。”
陆舟把手机给她。
点开就是系统自带的屏保,APP也就那么几个所有人手机里都会有的,毫无惊喜。
沈亦欢两只手高高抬着,点进相册,轻扬了下眉,都是她的照片,还有之前北京摄影展拍的那张两人的合照,她都不知道陆舟什么时候保存的。
挑了半天,最后敲定一张上回在库木塔格沙漠,邱茹茹给他们拍的合照,设定成屏幕照片。
“好了,你看看这个图案满意吗,可以就继续上色了。”纹身师忽然说。
“啊。”沈亦欢坐起来一点看,白皙的皮肤红了大块,轮廓已经出来了,她点头,“可以,上色吧。”
重新躺回去,手机铃声就响了。
沈亦欢的那个手机,陆舟拿着。
“谁啊?”
陆舟:“司令夫人。”
“啊?”沈亦欢愣了下,“你给我接一下吧。”
陆舟便拿着手机走出操作室,不到两分钟就进来。
沈亦欢问:“什么事儿啊?”
“让我们晚饭去家里吃。”
沈亦欢看了眼墙上的钟:“来的及吗?”
“没事。”陆舟坐回去,“我们家开饭晚,来得及。”
沈亦欢最后索性拿着陆舟的手机随便找了个电影看,又看了二十来分钟,纹身师从她锁骨处终于抬起头:“好了,你看看。”
很小的一个图案,淡蓝色,周围皮肤还是红的,正好和十字形的疤契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底下还有个疤。
“好看?”她扭头看陆舟,手指指着纹身。
陆舟眼底一深,喉结上下一动,目光在小姑娘白皙泛红的锁骨处顿了一下就移开:“好看。”
沈亦欢满意的“哼”一声:“我就说肯定好看,你那时候还不让我纹。”
从纹身店出来后就直接去了陆宅。
中间司令夫人还打电话催了一趟。
车开进陆家大院,下车进门,司令夫人见两人来了忙让家里煮饭阿姨把菜都端出来。
“快来快来。”司令夫人把沈亦欢叫到旁边,又让人把陆有驹从楼上书房叫下来。
上桌吃饭。
司令夫人吃到一半,突然兴起,还拿出香槟。
陆有驹和陆舟都不太喜欢喝酒,除了些聚会就是滴酒不沾。
沈亦欢倒是挺喜欢喝酒的,尤其香槟红酒一类,但酒量不好陆舟平时都会管着她,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等一餐饭下来沈亦欢就已经醉了。
好在理智还没完全抽空,知道陆有驹和司令夫人还在,没闹,就醉醺醺的靠在陆舟怀里,又乖又安静。
“那我们先回去了。”
陆舟扶着沈亦欢站起来,轻皱眉“沈亦欢,你还能走吗?”
“当然!”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两手笔直往外一伸,就要在线表演一个走直线,“你!看!”
……当然走的歪歪扭扭。
“哎哟。”司令夫人酒量好,一点都没醉,看着沈亦欢这样就笑的弯下腰,连忙把人扶稳了,“就这酒量,我还以为多好呢,陆舟你以后可得把她看好了,一个人在外面可不能让她喝,这要再喝成这样可怎么办。”
陆舟搂住她的腰,说:“她平时不怎么喝。”
陆有驹看到沈亦欢锁骨下的纹身,皱了下眉:“她那图案,今天刚弄的?”
“对。”陆舟边说边把沈亦欢招呼到他脸上的爪子拿下来。
陆有驹斥他:“你看看你,净给人起坏榜样!让人好好的姑娘也跟着你一块儿纹身。”
“……”
这是在说陆舟背后纹身。
他不欲多言,只说:“走了陆司令阿姨。”
——
刚刚纹身完不能碰水。
回到家陆舟先把沈亦欢抱到床上,又去外面给她倒热水。
捏着杯子走进卧室,陆舟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
沈亦欢背对他,赤着身,正在在穿一条睡裙,真丝墨蓝色的,光滑的布料擦着肌肤迅速下滑,重新挡住曼妙身姿。
睡裙到大腿中间,底下两条腿又直又长,勾勒出臀部。
陆舟抿唇,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上。
呼吸渐沉。
全打在沈亦欢耳边。
沈亦欢喝醉了,陆舟不想趁机欺负,怕又要弄疼她。
结果小姑娘就不知死活的转过身,眼睛眯着,眼尾轻轻翘起,勾人又撩拨,她手指从薄薄的睡衣领口下去,轻轻勾起来,布料撑直,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陆舟眸光转深,视线不受控的落入那缝隙深渊,舌尖顶了下牙根。
她像是什么都浑然不觉,还一脸兴奋的问陆舟:“你看,我穿这个蓝色的睡衣,像不像海上的一艘帆船。”
到这程度,陆舟哪还有心思看什么海什么帆船。
“像。”
他随口说,嘴唇覆上去,磨了磨。
一只手握住“海上波浪”,将睡衣揉皱,又展平。
接着就搂着沈亦欢的腰把人放倒在床上。
……
大概是喝醉了的关系,沈亦欢这次乖的很。
时不时的呜咽声像只小奶猫,听的陆舟心里发颤,动作放的磨人又缠绵。
结束。
他轻轻撩开身下人汗湿的长发,亲了亲额头:“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