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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并不相信地看他。

  酆业轻眯起眼:“怎么,你不信我?”

  时琉挪开眼:“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你能做到,但我更知道,你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我对于你并不重要。”

  大约是撞上了什么小股的空间气流,船身轻轻一晃。

  晃得魔眼底墨绪汹涌。

  一两息后,魔慨然笑了,不知何时显形的长笛被他冷冷抚过,声也凉薄:“是,比起我要做的事,你并不重要。”

  “嗯,而且……”

  少女停顿了下,仰眸,望着窗外穿过云雾的淡淡光线,明睐柔软地笑。

  她轻声说:“而且,我也不想活那么久。一个人太孤单了。”

  “——”

  魔的眼眸兀然生寒。

  那当是第一次。

  在他漫长到无垠无际的生命里,他第一次感受到名为恐惧的情绪,它汹涌地拍打过他空荡的胸膛,像清厉激烈的浪花冲撞然后粉碎在黢黑的礁石上。

  礁石被雕作拥抱浪花的模样,可浪花逝去后,礁石怀里再空无一物,空空荡荡。

  有朝一日她若死了。

  这世上也不过是空空荡荡。

第28章 玄门问心(三)【加更】

  ◎她是你的弱点、死穴。◎

  时琉觉着,这船上好像突然冷了。

  ——地境修者都有些抵御不住的那种冷。

  而这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的来源,好像是……

  时琉转头,不确定地把目光落向身后的酆业。魔低阖着眼帘,那张宛如神祇的面容上无喜无怒,看不出丁点情绪来。

  难道,是她触到他不想记起的往事了?

  时琉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唇,直回身体:“我有些冷,”她犹豫着轻声,“那,我先回房间了?”

  “……”

  魔终于撩起视线,淡淡瞥了她一眼。

  就一眼。

  时琉莫名觉得通体僵硬,像被什么魔焰从头到尾灌住凝固了似的,动弹不得。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魔慢条斯理地解开大氅的衣带,脱下,将它绕过她肩膀,披好,修长如玉的指骨在她眼皮底下缓慢翻挪,替她系带——

  然后兀地一拉。

  收紧的扣带险些将时琉拽进魔的怀里,他冷漠又恶意地低着眼,松开系带,转而捏住了少女清瘦又白生生的下颌。

  “你是我的侍女,”魔缓声说着,“我不许你死的时候,你就不准死。你若是敢偷偷死了,我就将你的魂追回来,即便你轮回转世,我也会将你锁进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想怎么折磨,便怎么折磨——懂了么?”

  时琉难能蹙了眉心:“我只欠你一条命,不许来世。”

  酆业睥睨着她,漠然笑了:“你想与魔讲道理么?”

  “……”

  时琉讲不过他,也打不过他。

  她微微咬唇,最后带气地睖了他一眼,就想转身往房间里回。

  一步都没来得及踏出去。

  时琉只觉着腰上一紧,就被那人直接拦腰抱起,竟是将她放在打开窗户的船窗窗柩上,身后就是白茫茫的雾海和代表未知可怖的空间气流。

  身为修者,反而比凡人时更能感知那其中的大恐怖。

  时琉脸儿不自觉地白了,白得难见血色。

  她咬紧唇瓣,惊慌着眼神不去看身侧身后,转向窗内单手虚扣着她的,居高临下的魔。

  酆业微微歪过头,恶意与快意丝丝缕缕缠在他眸里:“说,你答应了,生生世世都要给我做侍女。”

  “——!”

  时琉又气又怕。

  她哪里见过这样不讲道理又无耻的魔。

  小姑娘这些日子里表面再乖顺,骨子里依旧是最倔的。他这样胁迫她,她反而更咬紧了牙关不肯说了。

  时琉死死阖上眼。

  酆业却笑了,更迫近些,也压得她更往窗外些:“说不说。”

  时琉紧闭着眼,睫毛都有些抖,声音却决绝:“你推我出去,我也不说。”

  “好。”魔冷淡的低声蛊着她,“那我便成全你。”

  “——!”

  风声忽在耳边大作。

  身体一空,时琉能明显察觉到向下跌落。

  巨大的惊恐一下子将她笼罩,惊叫声被死死摁在喉咙里,张口也未能出——

  砰。

  沉闷的,她撞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这么快就要死了吗?

  少女睁开眼,吓出来的泪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儿。然后她看见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衣袍雪白的酆业。

  他黑眸低低睨着她,逗弄带笑。

  “三层摔到一层而已。怕什么。”

  时琉:“——!”

  少女狼狈又艰难地爬起来,大约是气极了,竟还胆大包天地回来在酆业长腿上踹了一脚,才转身跑向一层内了。

  进到船楼内,时琉已经有些后悔了。

  ——

  那魔惯来喜怒无常,做事全随他自己一时心意,渡天渊行船上这样无趣的时候,他拿她当消遣最理所应当。

  她越是挣扎反抗,魔越是觉得有趣,说不定还要更折腾她。

  太冲动了……

  后面还有将近十天的时间,万万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时琉边默默自我告诫着,边走进船楼正中。

  渡船一层内,此时正热闹着。

  妖域经营渡天渊行船生意的船行,对这每趟都要十日之期的渡行早就有了经验——

  旅途枯燥,船窗外连景色都一成不变,人心自然也躁。

  躁则易生乱。

  为了减免行船过程中一些争执甚至打斗带来的不必要损失,以及从前甚至有过几次险些船毁人亡的恶劣事件,船行一直有专门雇佣的随船的说书先生或者杂耍戏班,供乘船的客人们消遣度日。

  今日是行船第一天,一层看客围着的正是位说书先生。

  时琉原本想上木质楼梯,重返三层,但见着热闹,她不由得调转方向,走近了些。但没进去,只远远站在外围,从喝彩和嘈杂声里听着里面的动静。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调子穿过人群,荡了回来。

  时琉依稀分辨出“天机阁”“占卜预言”“时家”“紫辰”“灭魔”之类的字眼。

  于是也不必再细听。

  时琉垂下眼,神色一时有些空荡又茫然。也不知道是时家和她太有缘分还是怎么,好不容易听两次说书,怎么全和时家有关。

  至于紫辰灭魔……

  时璃与她追随认主的魔之间,终要有一战吗?

  时琉没能想出结果。

  酆业便是这时候从外面进来,走停到她身侧的。

  她能听到的,酆业早在外面也够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白袍之上,那张清隽冷峻的神容看着毫无在意,反倒是神态比之前在楼上更漫不经心,像根本没听到一样:“你杵这里做什么。”

  时琉还做不到这样的从容。

  少女低着头颈,安静许久,才开了口:“我以前是时家的人。”

  声音很轻,像会被人潮吞噬。

  酆业没在意:“知道了。”

  时琉:“时璃是我妹妹。”

  酆业终于多了一丝情绪。

  他微微挑眉,落回眸子,似笑似嘲:“现在还是吗?”

  “时家不是了。”时琉想了想,抬头,“你说你要灭时家,是因为天机阁占卜的那两卦吗?”

  酆业不以为意地笑了:“且不论真假。即便她要灭魔,三界魔何其多,你怎知一定是我?”

  “…我不知道。”

  时琉没和魔低俯下来的,黢黑深邃得像要捉她进去的那双眸子对视,她声音依旧平静无澜,“但我想,有能力为祸三界的魔,应当不多。”

  “是不多。”酆业话锋忽一转,“我若要灭时家,你想拦我?”

  时琉又默然了会儿。

  直等到包围圈里的说书先生似乎讲完了这一段,看客们欢呼鼓噪,声音高得像要掀掉这船顶一样。

  少女就在无边的噪声里轻声说道:“我拦不下你。也不会不自量力。”

  酆业哑然笑了,他一侧身,将少女望向人群的视线折拦在廊柱之下,而他俯低了——

  魔的眼底荡着蛊人又恶劣的笑意。

  “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放过他们了。”

  时琉起了澄净眸子凝他:“时家如何,与我没关系了。”

  “但你还是不忍心看时家满门被灭——凡界任何一家,即便是举家为恶、但凡有一人无辜,你都不忍心,是么?”

  “……”

  时琉抿了抿唇,落开眸子。

  她努力做出什么都不在乎不关心的漠然,可却被一个魔拆穿得轻易。

  “那便我杀,你救,”酆业嘲弄地一勾唇,“你医术不是很好么?我多杀几人,你多救几个,就当我替你积不世功德。”

  时琉被他荒唐的歪门邪道哽住,仰头去看他,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哪有人这般积功德的?

  “怎么,要谢谢我?”酆业谑弄弯眸。

  再告诫自己别上当也于事无补,时琉终于还是气红了脸,别开:“你当真是魔。”

  义愤填膺,可还是压低声的。

  酆业更不禁扩了笑,他笑得厉害,也跌折了腰身,几乎要俯靠到被迫倚着木质廊柱无处可退的少女的身上来。

  所幸还有握笛的手懒懒撑在少女头顶。

  再近,也还是隔着一截。等笑罢,他垂着纤长密匝的羽睫,入蛊似的凝着时琉被朝霞染色的面颊,低低地说:“时家,我总归是要去一趟的。你若不喜,晚些就是了。”

  时琉避他眼眸,睫毛微颤。

  酆业:“时家的人,不自寻死路的,我可以不杀尽——就当为了我的小侍女,饶他们一命。”

  时琉有些意外:“为…何?”

  “怕你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住在将来某日为妹妹复仇,趁夜里拔刀刺我。”酆业懒洋洋说。

  时琉才不信:“你怎么可能怕我。”

  酆业勾了勾唇,眼神却是冷的:“我不怕你,我怕我杀了你。”

  “?”

  时琉微怔。

  “世上俗人多无趣,你这样的小侍女,若死了,我去哪儿找第二个?”魔直回身去,作势欲离。

  走一半他忽停了,抬眼,“哦,还该有个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