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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韩越醒过来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耳边都是轰隆隆的声音。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等到眼前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就看到这是一个小型飞机的舱顶,周围还有一个救护人员在旁边照顾着她,见到她醒了,惊喜地道:“她醒了!”

韩越艰难地蠕动了下嘴唇,救护人员忙将水在她唇边沾了沾。

韩越饥渴地望着那水壶,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救护人员笑着说:“你脱水了,不能喝多。”

其实他说的韩越自然是知道,只是本能恨不得想喝很多。

救护人员将她扶起来,将水壶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

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面目清爽的男人走了过来,下面是运动裤,上面是速干衣,戴着一顶鸭舌在后面的李宁帽。他见韩越醒了,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生命力不错啊,这就醒了!”

韩越慢腾腾地将水壶递给了一旁的救护人员,抬眼看向这人:“你是?”

清俊男友好地伸出手来:“我叫孙珂,是这次救援队队长。”

韩越和他握了手:“我叫韩越。”

他的手干爽而粗糙,握起来很有力道,倒是和他给人清爽文雅的感觉并不相符。

“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的同伴们呢?现在什么情况?”韩越喝了几口水后,有气无力地这么问。

孙珂递给韩越一片面包:“先吃点东西。”

韩越接过来撕着慢慢吃。

孙珂拽了一个小椅子过来,坐在那里说:

“这一次我们接到求救信号后就开始对那一块沙漠进行了搜查,目前加上你在内已经找到了四名驴行落难者。这四位中有一位已经因脱水,生命特征枯竭,还有三位已经紧急送往附近的意愿治疗。”

孙珂眼中含笑,望着已经精神抖擞地开始吃面包的韩越:“韩小姐,你是这四位生存落难者中最幸运的了。”

韩越却丝毫没有笑的心情,她盯着孙珂,轻声问道:

“送往附近紧急抢救的是谁?”

孙珂的笑收敛了,他以为韩越会问还有谁没找到,以及是谁生命特征枯竭。可是她直接问是谁在抢救。

其实她也应该明白,那些没找到的,已经不可能找到了吧?

孙珂皱了下眉,尽量用轻快的声音说:“这三个人,分别叫战晴,侯昀昀,翟二龙。”

韩越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面包,从里面嚼出了一股面食特有的甜香。

她努力笑了下:“挺好的,还活着。”

说着这话,她将这甜香的食物咽下去,很艰难地咽下去。

妹妹宁夜

其实关于死亡这件事,韩越是经历过的。

七岁的时候,父母带着体弱多病的她去省城看病,结果那一趟巴士和大货车碰撞,一车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生还。

当时她被妈妈搂在怀里,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和动荡。当这些都停止下来的时候,她眼前只有一片红,摸了摸额头,额头上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等她终于有一天从那种红色中走出来,开口说话的时候,妹妹宁夜哭着抱紧了她,大声骂道:“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

她和宁夜是双胞胎姐妹,没了父母,从那之后,两个人生死相依。

直升飞机正在缓缓降落,她看着窗外,窗外的天蓝得清澈逼人,阳光明媚得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和田市。

韩越被带到了救护车上,直接拉到了和田市地区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里,做了初步的检查后,韩越身体一切正常,只是比较虚弱罢了。

孙珂那边也要走了,和她握了手后,要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你刚才在飞机上登记的那个电话已经停机了。”

韩越把自己的电话报给了孙珂,孙珂打了一下,发现是关机中。

韩越躺在那里笑眯眯地解释:“手机已经摔在沙漠里了,只剩下一个电话卡了。”

孙珂这才意识到她没手机的问题,从包里摸了摸,竟然摸出来一个:“这是我备用的手机,拿着吧。”

韩越连忙摇头:“不必不必了!”

孙珂却硬把手机塞到了韩越手里。

孙珂的备用手机是个老古董,诺基亚,目测不超过一百六十块钱吧,最简单便宜但是一定特耐用。

孙珂看着她将电话卡插到那个手机里,笑着说:“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的,皮实耐用。”

韩越点头:“是,这个实用。”

关键是耐摔打,倒是适合孙珂的职业。

孙珂再次和韩越告别,笑得一口白牙光灿灿:

“我也住在S市,等忙完了这阵,我找你要手机去。”

韩越笑:“好。”

目测孙珂离开后,韩越打开了那个老古董手机,伴随着曾经熟悉的老音乐,开机了。

韩越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警惕的声音:“喂?”

韩越笑了:“宁夜,是我。”

电话那头仿佛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彻底炸开了。

“韩越,你在哪里?”

宁夜对于自己这个姐姐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直呼大名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响,韩越稍微把手机拿离开了耳朵,这才说:“我在和田。”

宁夜开始咬牙切齿了:“和田哪里?”

韩越有点发怔,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个牌子:“好像叫古勒巴格路街道的一个医院。”

宁夜那边传来翻动什么的声响,以及噼里啪啦的打字声,紧接着,就听到她一字一字地道:

“你给我好好地呆在那里,一动也不要动,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说完,电话啪啦一声挂了。

韩越对着电话琢磨了一会儿,心想看来她也正好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正好护士过来测量韩越的体温,韩越把温度计拿过来甩了甩,给自己夹好了。

这边刚弄完,门就被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宁夜金刀大马地走进来。

宁夜一头利落的短发黑亮有型,微微上挑的眸子泛着冷意,高挑的身段包裹着的是酷炫修身的风衣,此时她一步步地昂着头走来,高傲到了浑身没有半分温度,风衣下摆在她身后飘逸。

“韩越!”

她这一声叫出来,低哑却充满霸气,周围的病人护士都吓得不轻,纷纷看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门外的护士跟着跑过来:“小姐,请遵守我们医院的规则,你还没有登记……”

宁夜微微眯起的眸子透着冰冷,和韩越一般无二的柳眉动了动,一缕黑发垂下眉梢,透过那被割裂的视线,她冷扫了那个护士一眼,不容置疑地道:“我是来看我姐姐的,你们要登记,等我把话说完了!”

护士看她那个眼神冰寒至极,也有点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不过还是努力地再次重申:“小姐,还是请你登记一下吧。”

韩越忙对宁夜招手:“宁夜乖,去登记。”

宁夜无奈地冷扫了韩越一眼,不过还是跑过去跟着护士登记去了。

登记完了,宁夜一步步地走过来,皱着眉头,盯着韩越,一字字地道:“你这是存心找死吗?”

现在他们这一批探险者已经成了热门,大家都知道他们遇到了风暴,十有七八回不来了,搜救队已经搜了三天,错过了最黄金的救援时间,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宁夜每天都在关注着搜救队的情况,她是恨不得亲自过去搜救,可惜人家不让,她发了一通脾气,然并卵,这是没用的!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韩越,宁夜简直是压抑了三天的邪火就要往外冒,对着韩越噼里啪啦先狠狠地训了一通,先骂她不懂事骂她任性妄为骂她不自量力,接着骂她没心没肺没肝没肠子。

后来宁夜甚至开始了苦肉计:“如果你真出什么事,我以后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咱爸咱妈交待?你还让我怎么有脸活下去?你你你……”

巴拉巴拉一番后,韩越只觉得脑中嗡嗡嗡,她小声地提醒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这下子几乎又惹怒了宁夜,她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共九个人,现在三个在抢救,其他五个没找到,你当我傻啊,你这是幸运,你这是命硬!要不是你命硬,早躺在沙漠里成干尸了!”

韩越想起之前在沙漠中的情景,顿时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在宁夜发泄了一通后,总算平静下来,将手里头提着的保温桶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熬炖的小米粥,还加了点枸杞什么的。

“你先喝点吧。”

说着帮韩越盛了一点递给她。

韩越一边喝着粥,一边终于可以和心平气和的宁夜说说话了。

“本来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大活儿,这几天就出发的,结果你还出了这事,急死我了。”

“什么大活儿啊?”

韩越小时候体弱多病,作为双胞胎妹妹的宁夜身体却特别强壮,以至于宁夜总觉得是自己在老妈肚子里把韩越的营养抢跑了,所以她从小立志要好好保护姐姐。后来大了一点她就对武术特别感兴趣,业余时间练武术,小时候还得过好几次全国武术冠军呢。

她文化课学得一般,特别是韩家爸妈出了这种事后,姐妹两个寄人篱下,宁夜功课就每况愈下,后来还是韩越拉着宁夜每天监督她功课,这才让她勉强考上了一个不入流大学。

大学毕业后,韩越做了一个IT工程师,干了两年自己在家接活儿单干,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而宁夜则是进了一家安保公司。那家安保公司有时候也会接大客户的运送保护任务等。

宁夜拿着小刀给韩越削苹果,并不想多提:“其实就是帮人运点东西。”

韩越喝粥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过去。

宁夜的手指头很好看,修长玉白的,不像韩越的看着胖乎乎的婴儿肥。

她削起苹果来非常灵活,小刀在她手里上上下下的,漂亮的苹果皮儿打着卷儿落下,一个完美的苹果就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韩越感觉到妹妹这个任务可能有点不一般。

宁夜有个小毛病,她想隐瞒什么事儿的时候,就需要手里握着个刀,什么刀都行。

宁夜转了转眼珠,显然是想顾左右而言它。

韩越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又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吧?”

宁夜一改之前的高冷形象,嘿嘿笑了下,对着韩越卖乖:“也没有,就护送个东西!”

韩越却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挑眉问道:“到底是什么活儿,能说吗?”

宁夜挑眉,考虑了一番,还是承认道:“其实在得到你出事消息前,我就来和田市了。”

“嗯?所以?”

“我们公司这次接到的任务,是去塔克拉玛干沙漠帮人运送一个东西。”

这话一出,韩越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她看了宁夜老半天:

“敢情你骂了我半天,结果自己还要再跑过去?送死?”

“呸!”宁夜反驳:“我才不是去送死呢,你们那什么无后援式孤军深入的驴子行才是没脑子的,我这个可是有车有粮有骆驼有后援补给的。”

“不是驴子行,是驴行……”

宁夜耸耸肩:“随便吧,反正你那个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这个是正儿八经干工作挣银子,这一次我们公司有点级别的都派出去了,是一定要确保成功的。这个活儿对方给钱也痛快,早早地交了一大笔定金,不挣白不挣!”

韩越皱了下眉:“知道运送什么吗,别是非法走私的东西?”

这倒不是韩越瞎猜,主要是这塔克拉玛干沙漠旁边就是楼兰古国,楼兰遗迹里面不知道多少珍贵文物,就怕有什么犯罪团伙在里面偷了东西,反而让宁夜他们公司背锅。

宁夜摇头:“这是冯少云要考虑的,应该是签了协议的,我们就是个干活的,知道得不多,就是拿钱卖力气,真出了事儿也追究不到我们头上。”

韩越粥也不喝了,半躺在那里。

她想起了她在沙漠中遇到的事情。

一个眼神会变的石像,还有一个莫名出来拿着登山杖把自己敲晕的驴行者。

这些事后来她在登记的时候没提起,也没敢给宁夜提起。

其实现在躺在舒服的床上,吃着现实中的食物,看着一个个面带微笑的白大褂从自己面前走过,她觉得那场沙漠中的遭遇简直就像一个梦,不太真实。

也许人到了那个时候,会有幻觉产生,所谓的什么石像的眼神,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韩越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你还是别去了,可以吗?”

宁夜却摇头:“我们这一次准备充足,我也申请了要去,不能临时退缩。”

她见姐姐依然有点不放心的样子,于是干脆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你不是也有预感吗,现在你就先预感下,是不是我会平安归来,挣一笔钱,从此后咱两吃吃喝喝不用愁?”

“呸,滚!”

再遇石像

宁夜到底是去参加他们公司的那个“大活儿”去了。韩越一个人没事,本来想去看看那三位好友的,可是一问才知道早已经转到了B市去了。没办法,韩越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后,办了出院手续。一出医院,她就被几个记者围上来,说要采访她。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从来都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没想到这下子成焦点人物了。她随便应付了几句,别人问她就答。无非是问问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们伙伴现在有三个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可是其他人至今没找到,你心里什么想法。

韩越恨不得来一句草泥马,我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心情呢,你指望我有什么心情呢?

不过她到底没骂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女记者,一直盯着看。

女记者被看毛了,摸了摸自己的脸。

韩越摆摆手:“再见。”

就像做贼一样地离开了医院门口,她直接奔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直奔火车站。这个时候不是旺季,是有票的,干脆利索地买了票,直接坐上了火车。

她买的是卧铺,上去躺在那里就呼呼大睡。中间被那噪杂的火车进站声音吵醒过,还做了几个梦。梦里她抱着一个石头男人死在沙漠里,吓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