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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妈妈,也是郑晚。

  她是女儿,也是郑思韵。

  【今天,是妈妈的新生。】

  【也是我的新生。】

  她开始期待,等到她二十八岁的时候,叔叔会不会有白发?

  那个时候的妈妈会是什么模样呢?

  她期待着,盼望着,等待着!

第89章

  严均成的婚礼,也让他的几个朋友找到了久违的重返年轻的感觉。

  当然,几位现在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大佬,做不出年轻时闹洞房的举动,但这不代表他们会放过严均成。

  “认识老严这么多年,今天是我见到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他的。”某位老总又饮了半杯酒,拉长语调感慨,“像咱们早就迷失了自己,你说吧,咱们这个岁数,什么东西都有了,可你心里满足吗?也不满足,再问问自个儿,还想要什么?这搜肠刮肚,愣是也搞不明白。”

  何清源退开一步,“老柳,你说你就说你,别用咱们。就不说老严这样的痴情人,我跟你那都不是一路人。”

  柳总拍腿大笑,“是是是,要论交情,也就你跟老严关系最铁。”

  在座的几位,除了许文琢跟何清源以外,在感情方面的确算得上经验丰富。

  许文琢跟妻子是青梅竹马,这些年来始终如一。

  何清源跟太太虽然是家中安排相亲见面认识,但兴趣爱好相投,真正走进婚姻的时候彼此都深爱对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恭喜老严。”几位老总都起身,又以祝福为名喝酒。

  在座的几位也都年过四十,一个个也格外惜命。

  今天如果不是严均成的大喜日子,他们也不会喝这么多酒——即便这会儿为严均成高兴,也都控制着量,绝不会让自己醉到不省人事。

  婚礼上的祝福,自然是多多益善。

  何清源跟许文琢今天也负责帮严均成挡酒,挡来挡去,严均成作为新郎官还是喝了不少。

  他们两个倒是想扶着严均成回房,可自己都不胜酒力,只怕还没下楼,三个人就得在楼梯上滚下去,只好唤来李金。

  李金扶着严均成走出房间,要下楼回另一边时,也碰到了几个小的。

  郑思韵一脸担忧地问:“叔叔这没事吧?”

  严煜也赶忙扶起自己叔叔,对李金说:“李叔,我跟你一起送叔叔回去。”

  郑思韵也跟在后面。

  “怎么喝这么多?”严煜低声问,“叔叔平常不是很少喝酒吗?”

  这话一出,他自己先沉默了。

  李金斟酌数秒,说道:“先生今天开心。”

  严煜心想也是。

  叔叔今天的确非常、非常开心,竟然还对他笑了好几次。他也忍不住在想,跟喜欢的女生结婚是什么感觉呢?

  他还问了郑思韵这个问题。

  郑思韵不愧是学霸,给了一个他听不懂的回答。

  “大概是久旱逢甘霖,枯木再逢春。”

  严煜:“就不能说我能听得懂的话吗?”

  郑思韵以一种关爱儿童的慈爱眼神看他:“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可能你就懂了吧?”

  严煜:“……”

  他又谨慎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郑思韵头皮发麻,想起了被他的碎碎念支配的恐惧,果断地说:“没有!”

  他总算找回场子,故作轻蔑地回:“那你也不懂啊,纸上谈兵。”

  郑思韵:“……”

  郑思韵比较细心,想着今天是叔叔跟妈妈的新婚之夜。她过来也就算了,李叔跟严煜现在扶着叔叔过来,她也担心妈妈会直接开门,三步并作两步,她步履如风地走在前面,比他们更快到达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又扬声道:“妈妈,是我,叔叔喝多了,李叔跟严煜现在扶叔叔过来。”

  其实她也不用担心窘迫的情况会发生。

  严均成身边的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处理事情一丝不苟,性情温和有礼,业务能力更是优秀。比如管家李金,比如王特助。

  李金已经提前打了内线电话通知郑晚。

  郑晚开门,看着女儿额头上都出了汗,笑道:“怎么过来了?”

  “叔叔喝多了。”郑思韵说,“严煜怕李叔一个人扶不住叔叔。”

  隔着一段距离,严煜的声音从廊道上传来:“婶婶,你看看她,她从来不叫我哥哥!”

  郑晚忍俊不禁。

  郑思韵都看呆了。妈妈今天太美了,穿婚纱时很美,穿礼服时也很美,现在只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将一头长发随意挽着,竟然也很美,如白牡丹,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其实她并不清楚妈妈跟叔叔之间的感情,对他们来说,她只是一个小孩,即便平日里……的相处,在她面前也都收着再收着。

  可是她了解她的妈妈,她相信,妈妈在婚礼上说的那一句「我也爱你」是出自真心。

  因为爱叔叔,因为被叔叔爱着,这样的双重幸福,令妈妈容光焕发。

  “累不累?”郑晚看向女儿,柔声说,“你等下记得卸妆,不要偷懒,实在不愿意你过来找我,我帮你卸掉,带妆睡觉很伤皮肤。”

  “我可不来,平常是小灯泡也就算了,今天晚上还过来,那就是浴霸。”

  郑思韵抿唇笑,想到那封被她偷偷塞进包里的信,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脚步声越来越近,母女俩也不再闲聊。

  李金跟严煜扶着严均成进来屋子,面对这高达一米九的丈夫,郑晚也束手无策。

  李金在一旁询问:“太太,需要我去安排人来帮先生洗漱吗?”

  严煜在一旁喘着粗气。

  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郑思韵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他仰起头,喉结滚动,没几下就将一瓶水喝了大半。

  “不用。”郑晚说,“你帮我扶他到浴室,剩下的我来。”

  这个男人太难缠。

  要是他醒来知道是李金和别人给他脱衣、沐浴,只怕他不仅不习惯,还要「声讨」「控诉」她。

  李金赶忙应下。

  “把他放进浴缸就好。”

  郑晚再看向两个小的。

  严煜很有眼色,手握着矿泉水瓶,“婶婶,您就把妹妹交给我,等下我会送她回房间的。我们还要玩一会儿。”

  郑晚笑着点头,依然叮嘱了一句,“别玩太晚。”

  严煜再三保证,这才跟郑思韵离开房间。

  ……

  郑晚去了衣帽间,找到严均成的换洗衣服。

  再回到浴室时,李金还在一旁等候着她的下步指示。

  “你先回去休息。”

  郑晚也知道,今天的婚礼李金作为管家忙前忙后,到现在可能都没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天辛苦你了,招待这么多客人。”

  李金微笑:“应该的。这也是我的份内工作。”

  “太太,那我先下去了。”他又说,“有事情的话,您直接拨打内线电话就好。”

  “嗯……”

  等李金离开主卧室,郑晚又过去看了一眼,这才对着躺在浴缸里的男人犯难,她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够完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她坐在浴缸边缘,俯身,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手背被他的喉结顶着,扣子也一颗一颗地解开。平心而论,她也很喜欢并且欣赏他的身体,趁着他这会儿醉了,她目光也放肆地流连于锋利的喉结、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的腰腹,犹如欣赏一幅名作。

  兀自端详了很久,她这才费力地帮他将衬衫脱下,扔在一边的脏衣篓里。

  如果这是一项工程,相对而言简单的部分她已经完成,现在即将攻克最艰难。

  郑晚发现自己也有恶趣味。

  她性格里最鲜明的并不是温柔,而是耐心,此刻,也淋漓尽致地体现。

  正在她自娱自乐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喝过酒的关系,不止是颧骨泛红,眼睛里也有着血丝。四目相对,她愣住,正准备跑,他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给你支票?”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令郑晚一头雾水。

  她看向严均成,右手被他攥着,她只能伸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洗澡还是泡澡?要不,你先松开我,我给你放水。”

  说着,她又嘀咕了一句:“喝了多少酒。”

  “其实我不是想给你支票。”醉酒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却无法对焦,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也有些飘忽,吐字都没有清醒时刻那般清晰,“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找你。”

  她听着听着,颇无奈地看向他。

  她以为他恢复了一丝清明,实则他真的醉了。他回到了他们重逢的那天晚上。

  “嗯。我知道。”她温柔地回答,“我知道你想见我。”

  “我给你名片了。”他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电话等了很久。”

  “好,给你打电话。”

  喝醉酒的人,当然是要顺着他、哄着他。

  他连喝醉了也异常较真,等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她,竟然不客气地质问她:“我的手机怎么还没响?”

  “那你先放开我。”

  她也哭笑不得,“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他缓慢地思考着。

  “你真的会给我打电话?”似乎是不相信,他在松手前,又问了一遍,“你不骗我?”

  “给你打电话,不骗你。”她当他是需要哄的小孩。

  他这才放开她。即便喝醉了,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他的意识回到了那个晚上,他忘记了他们已经成为了夫妻,忘记了他们都已经如愿以偿。

  郑晚不知道,他究竟是随机选择,还是说这个晚上对他而言有很特别的意义,应该是后者,他对她那条裙子情有独钟,他对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如数家珍。

  如同在沙漠中绝望行走了许久的人,永远都会记得在看到绿洲的那一刻。

  是有多难忘呢?她凝视着他。

  也许他明天早上醒来就忘记了这件事,但她仍然愿意在虚幻中,给他一场他想要的美好的重逢。

  于是,她起身走出浴室,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他在浴缸,她在床边,两人都隔着距离,明明在同一个房间,可打电话时也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

  很快地他接通,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郑晚都怀疑他是不是又睡过去时,他总算出声,声线低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是我。”

  他听着听筒传来她的笑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勾得他不知所措。

  但同时这近乎于纵容的笑声,让他终于问了那个他从重逢的那一天就想问的问题,“你想我出现在你面前吗?”

  你希望我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吗?

  郑晚微怔,止住笑意。

  她以为他会诉说他的思念,他的爱意。

  她以为他会问她是否思念他,是否爱他。

  好像都没有告诉他,在阔别二十年后,她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有一只上帝之手,按下了开关,将闸门打开,所有尘封的、被瓦解的回忆,再次汇聚、融合。

  “想。”

  “好,我马上就会出现。”

第90章

  郑晚给严均成准备的新婚礼物是一本食谱,更准确地说,也是一本养生大全。

  他爱喝的鲫鱼豆腐汤的步骤,她全都写了下来。

  他在「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时需要清火的凉茶方子,她也记载其中。

  而每一页,她都另外留下了一些话语。

  比如,在鲫鱼豆腐汤这一面,她写着:鱼汤鲜美,不过鲫鱼的刺细又多,一定要注意,如果不小心卡住喉咙,尽快去医院取刺。

  我有经验,也已经替你试过了,很多办法都没用,还是要信任医生。

  比如,在凉茶这一面,她写着:我大约知道你未来都会因为什么事而动怒。

  生气伤肝,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或者我告诉你一个办法,以后每次你发火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我们的结婚证。

  提出领证,并非是我一时冲动,也并非是偷懒,要将结婚纪念日跟你的生日并作是同一天。

  人们都说,老来健忘。

  我希望,以后你记性不那么好的时候,记得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你会想起这一天也是你的生日。

  你是我的丈夫,也是严均成。

  ……

  严均成沉默了许久,合上了这本礼物,侧头看向正在给发梢涂抹精油的女人,问道:“我怎么有一种你是在交待遗言的感觉?”

  郑晚是背对着他的,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果然是严均成,如此敏锐。

  她也不懂,自己那天跟前台要笔记本给女儿写东西时,为什么要另外再拿一本。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再次进入了她的心里。比起思韵的那一本,这一本她几次提笔都难之有难。

  她在不舍。

  不舍到了极点。

  身为女儿跟母亲,在安排好亲人的未来无后顾之忧后,她无惧吊在她头上的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

  可她也是郑晚,严均成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比他更期盼与他白头到老。

  “哪有,幸好这里也就只有我跟你,要是我爸妈听到,他们可跟你没完。”

  郑晚最近也学会了耍赖。

  这个问题轻飘飘地就被带过。

  她平复好心情后,回头看他,“不过,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严均成拧眉,“生死?”

  郑晚掀开被子,朝他挪了挪,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护发精油的芳香萦绕在鼻间门,他已经习惯了她带来的各种气息。

  “是。”郑晚点头,“你想过吗?”

  严均成沉吟道:“那我希望能比你活得久一点,死在你后面。”

  郑晚吃惊地抬眸看他,脑袋撞到他下巴,听到他闷哼一声。

  “没事吧?”她支起手肘着急去看他,赶忙问道。

  他捂着下巴,一脸痛苦。

  就在她要掰开他的手检查他的下巴是不是被她的铁头功撞坏时,他按住她纤细腰肢,吻也落下。

  他们并没有心思再去讨论这个在国人看来不太吉利的事情,毕竟现在他们还这样的年轻,谈论生死,为时过早。

  不过在内心深处,严均成就是这样想的。

  他希望他比她活得久一点,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行,免得她不知所措又伤心痛苦,到时候他都死了,听到她的哭声怕不得又重新掀开棺材板抱她、哄她?

  思来想去,还是他死在后头比较好。

  郑晚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个梦了。

  她总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又或者,冥冥之中她已经改变了结局,毕竟现在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跟梦中没有半点关系,她的心态也变得从容。

  明天跟意外的确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

  她选择珍惜今天还有他。

  -

  这个暑假,对严煜来说痛并快乐着。

  他跟邓莫宁为出国念书做准备,才参加了婚礼,又继续马不停蹄地上语言课,每天神情涣散地回来,刷刷郑思韵的朋友圈,他几度羡慕嫉妒到想拉黑她。

  中考成绩出来了。郑思韵这回让赵老师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次中考状元太强悍,郑思韵将实力发挥到了极致,离那位状元也还是差十来分。

  郑思韵自己却不失落,东城人才辈出,现在只是初中,等上了重高,那才是真正的挑战。

  在上高中之前,她准备好好享受这个假期。

  于是出现在严煜跟邓莫宁两

  位难兄难弟朋友圈的,则是她跟闺蜜刘桐的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当然,醉生梦死这个词是严煜咬牙切齿强加给她们的。

  邓莫宁也面容扭曲地自我安慰:“她们迟早都有这一遭的,到时候她们出国,我们就已经是老油条了。”

  严煜也只能这样想。

  这天下午没课,他打电话问了郑思韵后,坐车来了成源集团。

  他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郑思韵一个人,她坐在地毯上拼着城堡积木,初见成果。

  “叔叔呢,婶婶呢?”严煜好奇地四处张望问道。

  “叔叔陪我妈出去看商铺了。”郑思韵说,“我妈不让我去,说外面太热了。”

  “可不是。”严煜扯了扯领口,“我在外面走一圈,感觉撒上芝麻跟孜然,都可以被人端上桌。”

  “婶婶真打算自己开店?”他又问。

  郑思韵一手托腮,“是啊,张阿姨都特意来见了我妈要投资入股,反正她们都谈好了。”

  严煜记性好,还记得她口中的张阿姨是谁,他在婚礼上见过,也是一个气场强悍的人。

  “我也好想投资!!”

  一阵静默之后,郑思韵突然喊了一声。

  严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后退一步。

  郑思韵将小积木攥在手心,她是真的很想将那张卡给妈妈,她想让妈妈别担心她有钱,可她……不能拿出来。

  这样的话,要跟妈妈解释为什么她一个初中的学生能赚那么多钱。

  妈妈可不像严煜这样好糊弄,说什么就信什么,而且最要命的是,妈妈身边还有一个叔叔,对着叔叔那张脸说谎耍心眼,实在太考验她的心理素质。

  她抬眸,将目光挪到了严煜身上。

  四目相对。

  严煜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狼狈伸手挡住脸,没出息地恳求说:

  “你别看我,这事我帮不了你,真帮不了你!你喊我哥哥都没用的!”

  郑思韵也觉得很奇怪。

  可能是她跟严煜有着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他面前,她反而可以肆无忌惮——是的,严煜也知道她赚了不少钱,他也是唯一一个知情者。

  她知道,他也不会说给别人听。某种程

  度上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也最令人安心的树洞。

  “算了。”她泄气般吐出两个字。

  严煜只觉得躲过一劫,浑身轻松自在。

  “走。”他戳了戳她的脑袋,“反正叔叔跟婶婶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在这里呆着多无聊,我们下去,楼下新开了家饮品店,听说还不错。试试?”

  郑思韵没犹豫,点头答应,跟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还没到下午两点,午休时间门还没过。

  他们进电梯下行时,电梯门开了,有其他楼层的员工进来,显然,成源集团总部的员工们也认识他们。

  很显然,至少电梯里的人都不擅长社交。

  一时之间门,死一般的寂静。

  严煜也很不自在,看了眼旁边一脸沉静的郑思韵,这才感到些微的安慰。

  至少,尴尬的人不只是他一个,早知道就跟秘书说一声乘坐专梯了。

  一直到这一刻,严煜跟郑思韵都认为,这就是一天中最尴尬的时候。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等他们来到附近新开的饮品店,还没从旋转门进去、只站在外面便看到了耳鬓厮磨的两人——

  郑晚站在点单处,还在研究该为女儿思韵点什么喝的,偏头看她身后的男人,“严煜应该也到了,他喜欢喝什么你知道吗?”

  严均成立在她身后,一只手撑着点单台,他高出她许多,微微俯身,听她说话。

  两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但他的气息几乎将她包裹。

  “他随便喝什么都行。”严均成见她几缕头发垂在肩膀,自然而然地伸手为她捋在耳后,“别点芒果就行,他小时候吃这个过敏。”

  “好。你呢?喝什么?”

  严均成意有所指地说:“我跟你喝一杯就好。”

  他本来也不爱喝这种甜的。

  尝一口就行了。

  郑晚横他一眼,戏谑道:“严总什么时候这样节俭了?”

  “没办法。”严均成一本正经地说,“才结婚,要养家。”

  郑晚用手肘轻轻撞他胸膛。

  他离她更近,任由她这般动作,继续同她说笑。

  他们的举动再正常不过。既没有牵手拥抱,更没有旁若无人的亲昵,但站在玻璃窗之外的郑思韵跟严煜仍然呆了好几秒,顶着烈日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就!那么巧呢!!

  “还进去吗?”郑思韵一脸平静地问。

  严煜抬手,装模作样地低头查找,“我怀疑我身上装了雷达。”

  不然为什么又一次撞上?

  这一次倒也没什么,人的耐受力也会一点一点地提升。毕竟在婚礼上,他已经亲眼见到叔叔亲吻了婶婶的脸颊,幸好只是亲吻脸颊。

  邓莫宁当时还非常失望地跟他咬耳朵,干嘛这样含蓄,老房子着火难道就不值得来一个法式热吻吗?

  他试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默了许久,恨不得把邓莫宁的脑子按进水里好好洗一洗。

  郑思韵跟他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同时转身溜了,就当没有来过这里。

  别问,问就是纯情少男少女见不得别人这样甜蜜地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