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低头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一百块的纸币,塞在他手中,不耐烦道:“车费拿好。”
时慕扬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磨了磨牙。
因为时纪两家的交情,时慕扬又陆陆续续见过她两回,她穿着漂亮的小礼服,从来不给他一个眼风。
也不知道是出自年少的自尊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看了她一整晚,注意力始终放在她身上,她却连个眼神都吝啬赐予,让时慕扬心中堵得慌。
第二次他们终于有了交集,大小姐人缘差得不行,也不知道谁使坏,她跌进了泳池。
时慕扬冷眼旁观,直到发觉不对,小姑娘好像抽筋了。
他想了想,跳下去捞她。
少女柔软的手臂攀缠在他身上,自私又霸道:“不、咳咳,不许放开我。”
怕死怕得相当明显。
他不屑地笑了声,少女柔软的唇,突然触到他胸膛。
不经意地、要命地吻在心脏的地方。
时慕扬下意识绷紧身体,松开了她,反应过来又把人捞回来,她呛了两口水,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旖旎不见,时慕扬气得牙痒痒:“妈的老子救了你!”
“那又如何。”她趴在岸边,用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说着忘恩负义又无情的话,“你如果不是有所图,不会救我。”
叶千蕊就是这样告诉她的!世上不会有白白赠予她的好意。
时慕扬年少时,远远没有后来沉得住气,差点没被她气死。
纪黛宁跋扈、目中无人,哪哪儿都惹人讨厌。
他干脆把她翻过来:“就是对你有所图。”
他的唇落下去,少女咳嗽两声,水全咳在他脸上。
时慕扬脸都黑了,身下的少女噗嗤笑起来,时慕扬第一次见她笑得那样开怀。
她抬起手,轻轻把他脸上的水擦掉。
她在他耳边娇滴滴道:“人家才十四岁,你是个变态。”
他没动,许久,低咒一声,爬起来跑了。
她还在笑。
最后一次见她,发生的那件事,让时慕扬永生难忘。
纪黛宁主动靠近他:“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来。”
后来娇小的女孩仰起小脸问他:“你要继续那天的事吗?”
她眼睛天真纯洁,却脱了鞋子,踩上少年的皮鞋。
“嗯?”
时慕扬抱住她的腰,迟疑地看着她。
真对他有好感了?
他亲了亲她眼睛,她笑盈盈的。
时慕扬看向她的唇,少女的唇像清晨处处盛放的花瓣一样,涂着水润的唇膏,这么近,他似乎闻到水蜜桃的香味。
十七岁,也是最馋最没自制力的时候,操蛋的,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心跳加速,试探着低下头去。
然后一群人闯进来。
那一次,他被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打断了三根肋骨。
少女弯腰,她在穿自己的小靴子,天真地偏头看了看他。
他朝她吐出一口血沫,握紧了拳头。
她后退两步,似乎也意识到太过严重,干脆直接跑了。
十四岁的纪黛宁,被叶千蕊养得骄横跋扈,没有同情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缺乏责任心、爱心,和少女原有的纯善。
那之后,时慕扬没有再见她。
经常想起她是必定的!每次想起这个女孩,那股憋屈的意味,就会让人气得青筋直跳。
过了几年,他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儿。
却不知怎么的,他不愿吻人,也不愿让人吻他。
尤其是胸腔的位置,他不许任何人触碰。
他想他一定是有阴影了。
他见过世上最好看的、最恶毒的女孩,一面讨厌她,一面为她在心里树立起禁区。
后来他失势,被时慕云算计,去了恶之岛。
那几年生活很难熬,可是对于时慕扬来说,经历了小时候的苦难,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
阴差阳错,他遇见了船只意外搁浅的纪恬。
和纪黛宁一样大的纪家二小姐,她温柔纯善,笑起来眼睛都是他的模样。
知道她是纪黛宁妹妹以后,他所有的恶趣味,几乎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但她的反应却和纪黛宁完全不同,她弱小、柔软,不懂得反抗。
她可怜又崇敬地讨好他,时慕扬上她那次,拍拍她的脸:“喊我。”
“……慕扬。”
“不,喊小叔叔。”
“小叔叔。”
“不对,声音骄纵一点……”
怎么都不对,他扣上皮带,兴致缺缺。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样羞辱纪恬,她还为自己挡伤。
她向一块海绵,不管他怎么拿捏,这个女人似乎都可以无条件原谅他。
岛上半年,他终于开始怜悯她,对她好了不少。
他终于想起,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
后来时慕扬带她出了恶之岛,他弄死了时慕云,接手时家明暗的势力。
他回去以后,才知道纪黛宁有未婚夫了。
时慕扬去纪家几次,次次看见这跋扈的大小姐,欺辱纪恬。年少那些不甘,从未走进她眼中的恼怒,让他推开纪黛宁,扶起纪恬。
“够了,大小姐再敢对她做什么,时某不保证,你这双玉手能完好无损。”
再过了不久,纪黛宁毁容了。
那天,纪恬哭得比谁都惨:“我想救姐姐,可我来不及。”
时慕扬搂住她:“别哭,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
可是醒过来的纪黛宁,疯魔似的,指认是纪恬害她。
这幅模样,比起纪恬,可难看多了。
时慕扬心里一股火气,害她?还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恶毒?
纪恬救人,是他亲眼见证过的事情。他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厌烦,纪黛宁这也算恶有恶报。
她没了那张脸,她算个什么东西呢?
然而半个月后,纪恬和纪黛宁发生争执,纪恬被她推下楼梯。
时慕扬真正动了怒。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了,再也不是那个存了一肚子坏心,却反被恶魔少女撩得仓惶的少年。
“给她个教训。”他垂下眸子,冷漠地弹了弹烟灰,他认识很多可以办这些事的人。
空气中,目睹这一切的时慕扬,脸色骤然惨白。他突然不敢再看,上辈子,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人找好,另一边的纪恬冷笑道:“几位,我家时老大和那位的仇,可不共戴天。她虽然脸毁了,可那身体嫩着呢。还有,我不想看见她回来。”
那头的人嘿嘿直笑:“放心,我们明白。”
毕竟时老大说教训,也没说是怎样的教训。
时慕扬的魂体,恨不得过去撕碎纪恬,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像是被困住,完全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最后,等他终于能动,扑过去的时候,他看见那个鲜活的小姑娘,第一次吻过自己胸膛的女孩,了无生息躺在马路上,全身鲜血淋漓。
“不要,不要。”他跌跌撞撞跑过去,却怎么也没办法抱住她。
他看见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只是浅浅皱了皱眉,然后漠不关心,他看见那个纪恬,在低眸时笑得畅快。
“不是我,我喜欢你,我爱你。宁宁……不要这样……”
时慕扬从来不知道,灵魂也是会痛的。
他和那个混账的自己不一样,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小时候对他赠予善意,她那时候爱笑,不爱计较小事;
他看着叶千蕊用尖利的声音,一遍遍给她灌输自私冷漠的思想;
还有她失去父母的那一天,茫然无措的表情。
她是他的初恋啊。
他第一次动心的人,他的青梅。他见过她小乳牙说话漏风的模样,见过她卷卷的短发变长,与她一起看过下雨,让她触碰过他的心脏。
她本来是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她才会自己变成一只小刺猬。
他这辈子,从未像今天这样,流过那么多泪。
可不管他痛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去触碰她的躯体,他都不能碰到她分毫。
他觉得自己快要和她一起死掉,他甚至想杀了这个世界的纪恬和自己。
可一想到那个让人作呕的男人是自己,他就痛苦到颤抖。
“宁宁,黛宁。小叔叔错了,我错了,你打我,你杀了我,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他伸出手去,难受到肝胆俱裂。
后来,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来把她带走了。
“把她还我!”他癫狂追上去,还给他!是他第一个遇见她,也是他最早爱上她。
然而他才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一股拉力袭来,再睁眼,他躺在医院的小床上,看见憔悴的索二。
时慕扬颤抖着,眼泪润湿了床铺。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
时慕扬知道,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好,索二在隐瞒,他也没揭穿。或者说,已经懒得揭穿。
他的内脏似乎在慢慢腐朽坏掉,从床上坐起来都显得吃力。
有一天阳光明媚,他吃力坐起来。索二连忙说:“老大,我联系到我们的人了,我们在外面还有一笔东山再起的财产,我们到时候可以……”
他没有听这些愿景,去花园里摘下一朵淡紫色的小花。
这么多天,索二第一次看他淡淡地笑了。
然后听见他说:“给她送些花去吧。”
男人声音低哑,自顾自般:“再写点明信片。”
“我记得她有个漂亮的音乐盒碎了,再也买不到相同的。索二,你去买些材料来。”
后来,他送出许多鲜花、寄出许多明信片,还在病床上,做好了一个小巧的音乐盒。
索二欲言又止。
没有告诉老大,他送去的鲜花枯萎都没有人收,明信片躺在邮箱里,最后被人清扫进垃圾桶,他的音乐盒,倒是到了那人手中。
被她看也不看踩碎。
都忘记了,却依旧记得讨厌他啊。
她有了孩子。
时慕扬愣了许久,才笑出声:“真好。”
他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嘴角溢出鲜血:“真的很好。”
还好这辈子,她没有被他这个混账糟践。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这场爆炸,本就是要他的命。他不怨,只是有些舍不得。
困住他的,不是时慕云,是他自己。
许是知道他会死,连时慕云都懒得对付他。
索二劝他出去治疗,他充耳不闻。
后来这个快一米九的汉子,都要急哭了:“老大,你出去吧,我们的人来接你了。”
这个小屋没有光亮,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和发霉的味道。
时慕云垂头,在为新的音乐盒涂色。
“你说,这次她会多看一眼吗?”他眼中带着浅浅的希冀。
索二别过眼去。
然而时慕扬到底没能撑到音乐盒做好那一天,他大口大口咳血,咳到最后,突然拉住索二的手。
“我想最后看她一眼!”
他眼里的执念和疯狂,让索二心惊肉跳:“老大,我现在就联系外面那些人,让你出去……”
时慕扬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布满了瘦削的脸颊。
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血雾。
“算、算了……”他缓缓松开手。
他很脏,别再弄脏她了。
恍然间,他似乎看见了五岁的小女孩,天真无邪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和多福关在一起?”
我是坏蛋,但我不会再伤害你,为了你快乐长大,我死在今夜,你说好吗?
第120章 、【番外言景1】
言景没有想过在花园会看见那个孩子。
小果粒跌跌撞撞,追着一只蝴蝶跑, 胖乎乎的手腕上, 戴着一只精巧的宝石镯子。
身后临时看顾孩子的保姆, 吓得一头冷汗跟着娃娃追。
小娃娃还那样矮, 堪堪过言景膝盖。
言景在他摔倒之前, 长臂一伸, 接住了孩子。
小果粒今年两岁半,不怕生,被英俊冷淡的叔叔抱在怀中,还用一双剔透明亮的大眼睛打量这个高大的男人。
“谢谢,叔叔。”爸爸说小果粒要讲礼貌。
按理说, 他脸色那样肃冷, 小果粒应该害怕他, 可是被男人抱在怀里,小果粒半点儿畏怯都升不起来。
因为面前的男人,看他的目光太柔软了,好像他是一朵软绵绵的云。
眼前的男人, 保姆自然知道,除了自家男主人和女主人, 就属眼前这位最为身价高,保姆颤声说:“先生……”
言景看她一眼:“没事。”
他生涩地抱住怀里的小团团,孩子的面容,长大了和黛宁有四分像,然而也只需四分, 就能一瞬间让他的心肠软的不像话。
言景问孩子:“你叫什么?”
小果粒抱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回答叔叔:“我叫纪余生。”
“好名字。”言景笑了笑,怀里的小果粒被他夸得羞怯,一双眼睛却扑闪扑闪的。
不到三岁的娃娃,可爱极了,举手投足,都有那年小混-蛋可爱装乖喊他哥哥的影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装出来的天使,实际是诱人沉沦的小恶魔。而这个宝宝是个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小天使。
言景抱着小果粒,孩子也不闹,安静趴在他肩头,天真无邪的模样。小果粒也好奇这个大人,悄悄打量他。
这个叔叔真的好奇怪,看着他的眼神难过又温柔。
言景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抽了一支烟,他身上的味道一定不好闻,熏到孩子总归不好。
“你的妈妈呢?”
小果粒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但他显然没法阐述出完整的答案,一旁的保姆连忙说:“赵总在会谈,夫人裙子弄脏,在换裙子。”
怪不得,会临时把孩子交给保姆看顾。
小果粒跟着点点头。
言景怕她找不到儿子会慌乱,于是抱着小果粒往里面走,保姆连忙跟上。
真到了见她那一刻,言景却顿住脚步,把孩子给了保姆。
“你带他进去。”
小果粒窝在保姆怀里,咬着手指看他。
言景轻轻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
真好,你那么像她,让人看着就满怀柔情。
像他这几年辗转反侧惦记着的、别人的妻子。
很长一段时间,言景甚至不敢站在这片祖国的土地,身为言家的继承人,这几年他早已独当一面。但一旦涉及到外交,他总是身先士卒,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
各种原因,别人不懂,关再常却再清楚不过。
关先生怕他走不出这段过去,甚至在去年还给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什么都很好,名流千金,知趣懂礼,美丽柔善。
然而那是言景第一次发火。
他甚至失去了绅士风度,把手边文件扔出去:“滚!”
女人最后哭泣着离开。
也是从那以后,言家上下突然明白,这位看起来低调沉默的言总,有片不让人触碰的逆鳞。
关再常沉沉叹了口气,知道再没办法。
有的人是□□,早就让人毒入五脏。
不是有意撮合的千金不好,只不过她并非言景想要的那个人。
言景心里那个狡猾的小妖孽,不善良,不大方,骄纵得出了名,可是圈子里谁都知道,她是坞东宝矿那位主,捧在心上疼宠的爱人。
人家孩子都两岁多了,也就他家言少,像个苦行僧似的,守着那段比眼泪还要苦涩的过往。
言景看着小果粒消失不见,这才转身离开。
他依旧想见她,却知道以他的身份,不能再见她了。他连她的哥哥都不配再做,连守护她,都没有理由。
*
这晚上,关再常看出他心情低落,邀请他去喝酒。
关再常喝高了,两个男人坐在江边,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的中年人,喝醉了哭得跟孩子似的。
言景听他翻来覆去念叨着母亲的名字。
他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多迷人。
但他明白这种感受,爱上一个人,一声得不到的感受。
酒流入喉咙,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不是关再常,他曾经只是个沉默的结巴,于是那个名字,辗转在唇边,言景终是没有说出口。
远处灯红酒绿,江风带着春天的料峭。
渐渐的,言景耳边听不见关再常的念叨,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另一张洁白的床上。
他坐起来,脑海中没有宿醉的感觉。
这个房间很舒服,像他言家老宅,可是有很多细节不同。
言景微微皱眉,敏锐地觉察出不太对劲。
他拿起一旁的衬衫和西装长裤,一丝不苟地穿好,言家的老管家连忙迎上来。
老人用畏怯依赖的眼神看着他。
“大少爷,纪家那边出事了。”
言景抬起狭长的眸。
老管家斟酌道:“那个女人打了二小姐,说是二小姐害她。”
“那个女人……是谁?”
对方怪异地看他一眼,似乎不解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当然是纪家大小姐,她把毁容这件事,怪罪在二小姐头上,现在整个纪家乱糟糟的。关先生刚刚还来了电话,说要收购纪家某些产业,最好趁现在。”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和言景所掌握的一切完全不同,他心里陡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为什么老管家会称黛宁为“那个女人”,这可不是什么尊敬的叫法。
整个言家明明都知道,那是连言景自己提都不敢提的人。
何况……纪恬,纪恬那个恶心的女人,不是在两年前就在牢里被折磨死了吗?
最严重的是老管家口中“毁容”二字,谁毁了容?不,不可能的。
言景的眉头紧蹙,直到下午关再常来找他。
言景揉着额角,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他似乎来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他认识的所有人,然而境况却完全不同。
这个时空,他对纪恬有空前的好感。
憎恶着那位没见过两面,嚣张跋扈的纪家大小姐。
这个古怪的地方,自己依旧是言家掌权人,却远比本来的自己手段狠辣,他这几年,都在配合着关再常打压纪家。
而原本鼎盛的纪家,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意识到这一切,心里有个想法,几乎不受控制跑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时空,一切都来得及?
他还有守护黛宁的资格,这个什么也不要,为她铺上玫瑰锦毯,把心剖给她看。
“赵屿,是纪家大小姐什么人?”犹豫许久,他还是找了个无关紧要的人问。
天知道那一刻,言景心中有多忐忑。
“赵总是纪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听到这个答案,言景的拳头松了些许。他眼里忍不住带上几分低沉的笑意,不是不想拥有,也不是不想争,而是当他坚定为她舍弃一切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然不需要自己。
想也没想,言景拿上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出了门。
他要去找她。
去找他的黛黛,这次比谁都坚决。
哪怕死在她脚下,为她化作白骨,只要她肯多看哥哥几眼就好。
他要守着她,把一切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
曾经他犹豫是否为她做的事,现在他哪怕沦为疯子,也愿意为她割舍。
出门前,言景想起一件事。
“关再常。”
“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