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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竹萱带着人准备烤肉的时候,只见田姜带着人过来了。

  “这是陛下射鹿之礼上那只鹿的鹿腿,陛下特地让奴婢拿来给郡主尝尝鲜。”田姜笑呵呵地道。

  “这鹿腿一共四只,陛下留了一个,其余两个孝敬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剩下一个就在这里了。”田姜道,“这是陛下对您的孝心。”

  听到田姜对着还是少

  女的江都郡主说出孝心两个字的时候,慕兮差点没笑出来,但这些日子的礼仪课和皇家带给她的压迫感,让她生生忍住了。

  “剩下的鹿肉呢?”乔微又问道。

  “陛下正准备赏赐给一些朝臣。”田姜赶紧道。

  “陛下做得很好。”乔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让人将鹿腿收下了,没有辜负景祐帝的心意。

  “陛下行猎可有受伤?”乔微又关心地问道。

  田姜摇摇头,“周围的护卫都用心护着,陛下一切无虞。”

  “那就好。”

  正当两人在一问一答的时候,突然乔微幄帐的东北方向出现了高声的叫嚷。

  “那是何人的幄帐?”乔微皱眉问道。

  “是秦王的。”田姜也有些好奇,看过去后赶紧回道。

  乔微知道秦王八成是知道刺客被毒杀的事情了,所以才恼了。

  “告诉陛下,秦王想要闹就让他闹吧,不用管。”乔微对着田姜吩咐道,“秦王越闹,越能体现陛下的稳重。”

  田姜听后眼中一亮,恭声应是。

  一个已过及冠的秦王还没有尚在幼龄的景祐帝稳重,这朝臣的心自然该有偏向了。

  田姜走后,慕兮看着眼前的鹿肉,眼中冒着光,兴奋地看向旁边的乔微,“郡主,鹿肉好吃吗?”

  这可是景祐帝亲手射下的鹿肉,意义不一样,慕兮前世没吃过鹿肉,更没吃过皇帝打下的鹿肉,她特别好奇这鹿肉好不好吃。

  “等一会儿让竹萱给你烤鹿腿。”乔微莞尔。

  比起慕兮十分快乐地吃着鹿肉,秦王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臣要弹劾刑部尚书刘裕,刑部看管天牢不严,致使罪犯被毒杀,刘尚书该当何罪?”秦王一脸火气地朝着刘裕看过去。

  刘裕老神在在,从容应对道:“陛下,秦王此言诧异,罪犯死在天牢臣确实有罪,只是这刺客一事臣和刑部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手,主理此事的一直是秦王和谏议大夫嵇谨,臣实在是冤枉。”

  秦王虽然在河西道大权在握,可是之前也不过是带兵打仗,对于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懂,他当初就因为不懂地方政局中的关系,狠狠地将凉州知州得罪了,如今出入朝堂,只凭着秦王身份和河西道的大军为依仗,在朝堂上横冲直撞,很难不碰壁。

  比起秦王,刘裕就是标准的士大夫,他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只用几句话就可以将秦王堵住。

  “更不用说刺杀秦王的刺客都是死士,前些日子一直在天牢中昏迷不醒,这两天刚刚醒来,秦王就命人用了重刑,焉知不是这些罪犯眼见获救无望,不想要受皮肉之苦,自己服毒自尽的呢?”刘裕几句话就将自己身上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还让秦王担上了一个喜爱酷刑的名头。

  秦王没有察觉到刘裕的险恶用心,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刘裕的几句话将责任全推了,这让秦王实在是觉得愤怒。

  “他们自己服毒?毒药哪里来?难道还能是他们自己的吗?”秦王怒道:“就算不是你刑部放人进来杀的他们,这毒药总是刑部失察让人携带进来的吧。”

  这话并没有让刘裕慌乱,反而镇定地辩驳道:“秦王此言差矣,秦王主审的案件不多自然不知道这些死士身上的问题,臣前些年主审过一个案件,也遇到过一些死士,那些死士都会在牙齿间□□,如果自己实在是无法获救,就会咬破齿间的毒药,服毒身亡。”

  几句话就将刑部所有人的责任推脱地更干净了,这下刑部的人连失责都没有了。

  “你这是推卸……”秦王说着就要暴起。

  眼见着秦王双眼瞪着自己,马上要起来揍自己的模样,刘裕赶紧道:“秦王这是要做什么?御前失仪吗?”

  秦王并不将景祐帝放在眼里,自然也不在乎什么御前失仪,但是其他人在乎。

  “秦王,这里是军中,不是你的秦王府

  ,容不得你放肆。”韩王上前帮腔道。

  太皇太后见韩王出来说话,不想让韩王说自己幼子的不是,出面道:“够了,秦王有怒气是理所应当,难道刺客死了,就让刺杀秦王的凶手逍遥法外?传出去,我大魏的亲王每日都过得朝不保夕,我大魏就有脸面了?朝廷就有脸面了?陛下就有脸面了?”

  被太皇太后提及,景祐帝只能起身道:“皇祖母说的是,刺客之事自然是要追查到底,只是此时并不是说刺客的事情,而是秦王在向刑部刘尚书问责,皇祖母该裁决的是秦王弹劾刘尚书之事,而不是秦王被刺杀之事。”

  眼见着景祐帝说话条理清晰,就事论事,几句话将太皇太后堵住了,朝臣们都觉得景祐帝确实长大了,在他们没发现的时候,年幼的幼帝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

  只有郗重听着景祐帝说话的语气和节奏,总觉得似曾相识,很快郗重就意识到景祐帝辩驳的方式和自己女儿很像,不是生育景祐帝的大女儿郗太后,而是小女儿,可见小女儿对景祐帝的影响有多大。

  不过景祐帝学乔微说话的语气方式这点郗重倒觉得挺好的,他小女儿思路清晰,逻辑紧密,连他很多时候都说不过,以后在起码面对太皇太后和秦王的时候,景祐帝在口头上不会落了下风。

  太皇太后被堵地不轻,对着景祐帝问道:“陛下既然开口了,那吾就问问陛下有何高见?难道刺客死了,追查不出,就要让刺杀秦王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吗?难道对刑部就不问责吗?”

  “刑部刘尚书公务繁忙,天牢之事一般都交由刑部监主事管辖,如今天牢出事,该问责的第一个就是刑部监主事。”景祐帝道,“如今这罪犯究竟是自己服毒身亡还是被人毒杀尚未有定论,皇祖母冒然降罪于正二品尚书,未免太过。”

  “依朕看,贬刑部监主事,刘尚书向朝中写表陈情就好。”景祐帝道,“至于追查刺客之事,秦王和谏议大夫嵇大人可以继续追查,皇祖母觉得这样可好?”

  “陛下此言公正。”郗重第一个上前附和道。

  随后官员一阵拜服之声传来,太皇太后虽然觉得有些不痛快,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仅凭两个被毒杀的罪犯就将刑部尚书拉下马来,只能点头同意。

  至于秦王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刘尚书。其实如果当时刘尚书爽快地认了罪,他倒是也不会拿刘裕怎么样,结果偏偏刘裕处处堵着他,让他怒从心起,让他觉得刘裕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更为生气。

  旁边的景祐帝看着秦王对刘裕的态度,摇摇头,他这个皇叔真的被太皇太后和河西道的兵权宠纵地不知道厉害,这才刚入朝几天就找二品大员的不快,就算刘裕不可能和秦王一条心,但这让其他朝中重臣如何看?

  秦王觉得刘裕轻视他,朝中重臣也只会觉得秦王情轻视他们,如此一来秦王拉拢人心就更难了。

  他一直将秦王这个皇叔当作自己最大的对手,现在看来秦王并不算厉害,他真正的对手是用孝道押在他身上的太皇太后以及河西道的地方军阀。

  春蒐之礼,景祐帝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将秦王和太皇太后狠狠地压了下去,也让朝臣第一次意识到景祐帝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幼童了,他有做帝王的资质,更有做明君的资质。

  景祐帝的突然崛起,让朝臣同时也意识到,幼帝虽然年纪尚幼,但已经有了掌权之心,如今郗党与太皇太后,他们该选择谁?又或者是直接选择景祐帝?

  总之朝堂上原本所谓的不站队的纯臣,也要开始思考了,毕竟以前的纯臣可以说置身事外,但如果现在幼帝让他们做事呢?他们如果不做,那还算什么纯臣?

  是选择手握兵权的秦王还是年纪尚幼的景祐帝,这个抉择让朝中不少官员都彻夜难眠,慕映就属于其中之一。

  慕兮高兴地吃完竹萱做得烤肉,并且大大地赞赏一番后,就跟着景祐

  帝的圣驾和乔微一起回京了,她回到郗府的第二天,慕家就有人来报说是慕映明日归京,让她归家。

  慕映回去,慕兮自然要回去迎接父亲,所以慕兮当日就打包好东西回去了,在回去后,慕兮安守本分,刘氏也没有刁难,一切风平浪静,慕兮这个时候才发现也许自己想要的清净从一开始就有,只不过自己不肯低头,将刘氏也想得太恶毒,若非江都郡主的及时纠正,她可能现在都还天天和刘氏斗法呢。

  柳姨娘看着不作了的女儿,还有些不适应,小声问道:“你不会是打算明天在你父亲那里告状吧?”以前她女儿经常干这事,她怀疑女儿现在消停是为了明天作个大的。

  慕兮:难道这就是她给自己亲娘的印象吗?

  “没有。”慕兮黑着脸摇了摇头,“郡主调和后,我和太太已经和解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您别担心,我不会再做蠢事了。”

  柳姨娘见女儿是真心认错,放心了,揉了揉女儿的头,“你还知道以前是犯蠢?”

  慕兮:……

  她觉得她亲娘除了真柔顺以外,嘴也真的毒,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第二日慕映归府,他并不是皇亲国戚,再加上又是两宫女主主政,所以他并不会在回京的第一日就被召见,他一般会在第二日在阁部拜见丞相郗重,第三日正常上朝回禀此次的公务,也就好了。

  慕映回府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子女,各个都听话乖顺,也算是享受了子女绕膝的快乐,一时间觉得心情不错,特别是注意到了长女慕兮,对着她招招手,“最近过得如何?可有受什么委屈?”

  他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宠爱,原因很简单,他是庶长子出身,从小不受父亲重视,直到他的嫡弟病逝,他父亲才开始将他记在嫡母名下,真心地培养他,可是他小时候受的苦又有谁知道?

  他没有庶长子,但是有庶长女,所以他才会对和自己有同样身世的慕兮如此偏爱。

  “母亲对我很好,我一切都好,您放心。”慕兮赶紧道,“只是您这一路太劳累了,才真的该好好休息,您别为我担心了。”

  “好孩子,开始懂事了。”慕映见慕兮真的没什么委屈的神色,这才放心了。

  然后就对着刘氏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都是我该做的。”刘氏道。

  随后慕映对儿女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屋内只剩下他和刘氏两人。

  “最近京中有发生什么事吗?”慕映问道。

  刘氏将亲王回京遇刺、春蒐之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提及慕兮因缘际会住到了郗府,之后江都郡主亲自登门的事情告诉了慕映。

  当慕映听到刘氏说起小凤钗的时候敏锐地皱起了眉。

  “那珍珠当真是漂亮极了,之前老爷也得到过宫中赏得珍珠,但却不及这个。”刘氏真心道,“咱们家的事情,真是让郡主破费了,我还打算这两日寻些好的东西送去郗府呢,只是怕都比不上这凤钗。”

  “拿来我看看。”慕映立刻道。

  刘氏也只以为慕映好奇,就让人将凤钗拿了进来,亲自打开递给慕映。

  慕映看着手中硕大的珍珠,明亮圆润,光泽太好了,好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珍珠。

  “是东珠。”慕映肯定道。

  刘氏听到东珠二字的时候也是一惊,虽然之前她和自己母亲也觉得这个珍珠太耀眼了些,珠子也过于圆润了些,但是到底是没有往东珠这方面想过。

  实在是东珠本身就不是普通官宦人家能使用的东西,东珠在大魏可是贡品,更是只有皇室才能佩戴。

  “江都郡主不会是送错了吧?将自己的首饰送给了阿岚?”刘氏怀疑是江都郡主将宫中赏给她的首饰,没有检查就当作礼物送给了她们。

  “不可能。”慕映摇头,“你不是说这枚凤钗是专门挑选出来,只有一个吗?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不可能

  是送错的。”

  刘氏不明白,“江都郡主礼仪如此周全,为何会做如此失礼之事?”这在送礼上已经属于极为失礼了。

  “江都郡主自然不会失礼。”慕映目光幽深,“这是试探。”

  显然刘氏没有慕映在政治上的敏感,即便这段时间一直留在京都的是她,可依旧没有慕映这个刚刚回京从她嘴里得知情况的人反应快。

  “什么试探?”刘氏有些发懵。

  “你刚才不是说,太皇太后邀京中官眷入宫赏花吗?”慕映道。

  这点刘氏还是清楚的,“京中都说这是太皇太后在为秦王择选王妃。”

  “太皇太后许是有意我们家。”慕映肯定道。

  “怎么会?”刘氏没弄明白,“传旨的内侍并无特别啊。”

  “你也说了传旨是秦王进京前的事情,也许是人选是在秦王进京后才定下的。”慕映道,“江都郡主曾替郗太后掌管后宫,据说现在很多宫中女官和内侍省官员都是她提拔的,这京中还有谁能比她的消息更灵通?”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一个月内升任兵部尚书之位。”慕映肯定道,现在的兵部尚书只要再上奏一次,朝廷就会准奏,到时兵部尚书之位空缺,他有八成把握上位。

  “太皇太后看中的是兵部尚书的位置。”慕映将手中的凤钗放在一旁的桌上,看向刘氏,“同样,江都郡主看中的也是这个位置。”

  刘氏一惊,“你是说江都郡主交好大姑娘,也是为了拉拢府中?”慕兮是府中庶长女,自然是大姑娘。

  慕映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话怎么说?”刘氏不懂慕映在打什么哑谜。

  慕映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拿不住这位郡主的心思,我和江都郡主打过几次交道,此女心机深沉,远非常人所及,你单看陛下能以总角之龄震慑秦王,礼遇朝堂,这基本上都是出自江都郡主之手。”

  “不是郗相和太后吗?”刘氏以为景祐帝的表现都是郗相和郗太后在背后操纵。

  “并不是,朝中皆知太后性子温婉柔顺,只有在维护幼子和幼妹的时候才会脾气强硬,至于郗相天天和太皇太后打擂台,还要处理天下政务,并没有太多时间教导幼帝。”

  “你不要小看江都郡主对陛下的影响,四年前我有一次入宫,当时陛下还未入学,江都郡主整日陪在陛下身边教导陛下读书,当时江都郡主就亲自编写了前朝历代君主治迹,汇成图册和浅显易懂的文字为陛下启蒙。”

  “也就说在陛下很小的时候江都郡主就已经开始教陛下如何行君王之事了。”也正是因为这点,慕映比一般朝臣对江都郡主更为敏感,一个能给帝王讲君主治迹的女子,岂会是一般人?

  这些年景祐帝每次出席重大礼仪祭奠的时候,从未出过差错,礼仪周全,聪慧善断,这也是很多朝臣情愿等景祐帝长大而不支持秦王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看来秦王已经定性,武勇有余却骄傲自大,为将尚可,为人主却不行,但以景祐帝的资质却有可能成为明君。

  其实就连慕映也是这般想的。

  这也就是到现在他不愿意站队的原因,秦王固然势大,但景祐帝也不弱,他本来是想要再等景祐帝大一些,再待价而沽,结果现在太皇太后一纸诏书将秦王诏回京中,实在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随着他升任兵部尚书,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郗相又或者是景祐帝绝对都不会再允许他摇摆不定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刘氏心里有些乱,现在真是到了慕家生死抉择的时候,如果一旦选错了路,那等着慕家的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等我明日见过郗相后再说吧。”慕映说完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刘氏道,“你明日随我一起拜会沈夫人。”

  算起来慕映和沈氏还是表兄妹,只不过因为慕映一开

  始是庶子,又男女有别,所以这对表兄妹并不熟络,这些年慕映因为不想站队,刻意和郗家疏远,刻意让人忘记这层姻亲关系。

  刘氏就是再悟不出朝中的弯弯绕绕,但也明白此时慕映绝对不可能只是让她去见沈氏那么简单。

  “可是见到江都郡主后我说什么?”刘氏很清楚慕映是让她拜会江都郡主的。

  慕映捋了捋胡须,“秦王妃的位置确实让人心动,太皇太后有此诚意,我也不是不可考虑,可是江都郡主想要我放弃秦王妃的位置,她和郗相又或者说是她和陛下又会许诺我什么呢?”

  他是朝臣,可是站队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利益驱使,他如果为嫡女选择秦王妃的位置,那么一定是奔着皇后之位和未来后族的位置去的,可陛下和江都郡主又能许诺他什么?让他卖命呢?

  “我明白了。”刘氏赶紧道,“我这就让人写拜帖,就说是上门感激沈夫人和江都郡主对大姑娘的照顾之恩。”

  当日乔微就收到了拜帖,她打开后,笑了笑,对着竹萱问道,“父亲可在书房?”

  “老爷刚刚回来。”竹萱见乔微起身,连忙将在前面为乔微引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竹萱手中提着一个精美的八角宫灯在前面为乔微照亮。

  安北见到乔微这么晚过来,就知道乔微找郗相有事,赶紧道,“书房里没人,郡主快请。”

  郗重见到女儿这么晚过来还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兵部慕侍郎的太太刘淑人递了拜帖进府,明日想要见一见我。”乔微亲自给郗重奉了一杯茶,“如若我记得没错的话,明日父亲应该会召慕侍郎去阁部询问此次视察。”

  “确实。”郗重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带进府中的那个借住的姑娘就是慕映的女儿吧。”

  “慕映的庶长女。”乔微点头。

  “你是对慕映有什么想法?”郗重抿了一口茶,“还是看中了兵部尚书之位?”

  “慕兮的事情和慕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那个姑娘有趣。”乔微摇摇头,“父亲,太皇太后为秦王择妃已经看好了人选。”

  郗重听到这话眉头都没抬一下,了然问道,“看中了慕映的女儿。”

  “准确地说是慕映的嫡女和钟指挥使的嫡孙女。”乔微道,“钟指挥使断然不会答应,但慕侍郎就不一定了。”

  “慕映此人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郗重这些年在朝堂上对慕映更为了解,慕映此人头脑灵活办事能力也强,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这人如同商人一般只会被利益所打动,缺了气节。

  “如今朝中局势,陛下和您都需要兵部,兵部尚书之位至关重要。”乔微道:“秦王妃之位固然重要,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给不了。”

  “你想要做什么?”郗重有些好奇,女儿总不会让自己嫁给慕映嫡子吧。

  “父亲可替三堂兄求娶慕映嫡女,并许诺郗氏宗妇之位。”乔微道,真正让郗重和乔微看中的郗氏未来的家主人选并不是沈氏的养子,而是族中的郗三郎,日后乔微一旦入朝,他们二人可互为犄角,相互依靠,也是郗重现在倾力培养的后辈。

  “宗妇之位哪里比得上未来可能母仪天下的秦王妃之位?”郗重不觉得慕映不会因此同意。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秦王以后真的上位,鲁国夫人嫡女王彤、东平侯府的姑娘,这些都会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上位。就算坐稳了秦王妃之位,就一定能坐稳皇后之位吗?”

  “如果慕侍郎不想倾尽心血送秦王上位后再去呕心沥血辅佐未来的外孙,又或者是慕侍郎有没有这个外孙都是个问题,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慕侍郎如此精于算计,应是会权衡其中利弊。”

第27章 削藩集权,帝王之师

  郗重看着对面淡然自若的女儿, 仿佛对这一切都十分有自信,若是以前他少不得教训女儿不要过于自大骄横,可是这些年乔微做出的决定已经向他证明这些自信都是源于自身的能力。

  这些年乔微的谋算基本上没有出现过纰漏, 仿佛朝堂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种能力就是郗重也是没有的, 这也是他很多事情上都愿意听女儿意见的原因。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明日我让阿循过府。”郗重说道, 郗循就是郗三郎,也是郗重看中接替自己家主之位的人选。

  乔微见郗重应下了, 笑道,“算起来三堂哥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咱们郗家可是很久没有大喜事了。说起来,今年三堂哥应该下场了吧?”郗循虽然没有乔微这般妖孽,但也是极为聪慧之人,算起来今年也只有十八岁, 但已经到了能下场科举的程度了。

  “你文章写得好, 回头和你三堂哥多交流, 争取让他今年就过去,身上有功名和慕家议亲脸上也有光。”当然比起脸上有光, 郗重更在意的是如果郗循今年能中,那么他在朝堂上就会又多出一个帮手, 少年进士多好的名头啊,这名声也能让郗循以后的仕途平坦许多。

  “我看过三堂哥写的文章, 构思奇巧, 析理透彻,雄奇奔放, 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 假以时日, 咱们郗家或也可出一代文宗。”乔微笑着赞道。

  郗循的能力确实出众,同时郗循年幼的时候也因为自己是神童颇为自豪,有时候连郗重都管不住,最后还是乔微这个更天才的人物出现才将郗循打击地不轻,这才真正开始用功,方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听到乔微如此赞美郗循的话,郗重忍不住笑了,“阿循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估计会激动坏了。”作为天才少年的郗循从小就想得到更妖孽的堂妹的认可,只可惜小时候郗循是个熊孩子,乔微也是受自己父亲和郗循父母要求,要一直压着郗循,这样郗循才有动力,才知道人外有人,所以这些年她对于郗循一直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郗循最想听到的不是郗重的赞赏而是乔微的认同,毕竟郗循小时候没少被堂妹鄙视。

  “阿循也大了,你没事也别老打击他。”郗重笑道,想到小时候郗循第一次被女儿打击地哭了出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笑,那也是幼女少见的童心,只不过这种童心随着先帝去世,郗家面临艰难处境后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精于心计的江都郡主了。

  乔微觉得自己很冤枉,“我没想打击他,是他每次见到我都要和我较个高下。”其实乔微很会□□天才儿童的,毕竟她自己就是,她之前在任务世界的时候到底教过很多学生,很有自己的心得。

  其实说起天才儿童,乔微觉得这世上的神童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像郗循一般一点就透,学东西进展神速的孩子,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天才。还有一种就是如景祐帝一般小小年纪就精于事故,成熟老练,做事谋划万千,行事滴水不漏,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如何收拢人心,如何驾驭属下。

  这两种前者是智商高,后者是情商高。不管是教前者还是后者,乔微都有经验,所以这二人在她的干预下成长得很快。

  “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乔微笑道。

  见女儿这么说郗重也就没说什么,女儿做事一向有分寸,就算打击郗循也不会出格的。

  第二日郗循过府很早,和平日里见到她就要和他比一番学问的情况不同,今日的郗循有些萎靡,见到她以后就更显得有些精神不振了。

  “你这是没休息好?”乔微挑眉。

  郗循点点头,“写文章呢。”

  “书院里那些老师布置的文章还能让你犯难?”乔微记得,她堂哥因为过于聪慧,文采斐然,对老师出的那些题目很多时候都不屑一顾的,什么文章还能让他熬夜犯难。

  “君臣论。”

  郗循有些丧气,书院里那些夫子布置的课业自然都简单得很,他是为了写君臣表论才犯难的,写君臣论并不难,难得是超过自己堂妹,这些日子郗循已经写了五六篇君臣论了,只可惜都不如乔微的,实在是有些被打击了。

  乔微明白,这是已经来之前就被打击过了,她说郗循现在的样子都是平日里从她这里离开时才该有的。

  问清楚后,乔微才道:“你去拜会太太了没有?”

  郗重听乔微提起沈氏,赶紧正了正神色,恢复了旁人面前俊秀儒雅的翩翩公子形象,轻咳一声道,“还未,今日来得早,被伯父叫过去后说了几句话,伯父就让我来你这里了,还未去拜会过伯母。”

  乔微点头,郗重今日没有大朝会,但还是要按时去阁中处理政务,所以走得很早。这些年,郗重除了初一十五外,基本上都歇在外面的书房,不会打扰沈氏,所以沈氏一般早上起得都很晚。

  “堂兄早上来得早,还未用饭吧。”乔微道,“等用完饭,我带你去和太太请安,然后会客。”

  “会客?会什么客?”郗循还没高兴能在堂妹这里蹭一顿美味的早饭,就被后面的话弄得有些懵,相府里有什么客人是需要他一个堂侄接待的吗?

  “父亲叫你过去,没告诉你叫你过来有什么事?”乔微问道。

  “伯父只是问我又没有定亲,我说没有,伯父就让我来你这里了说让我听你安排。”说到这郗循脸上有些红晕,不管是男女,只要是未婚的少年少女,提起婚事总会有些不好意思,郗循也不例外。

  “堂兄年纪也不小了,这要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成婚了。”乔微一边命人摆饭,一边问道,“堂兄可有心怡的姑娘?”

  “没……”郗循被问起这种事,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要别别扭扭的,又看向提起婚事这种事情毫无害羞之意的堂妹,“你在我面前这样也就罢了,以后可别随便问男子又没有心怡的姑娘,人家会误会的。”

  乔微:误会什么?

  不过看着郗循这样一副害羞的样子,特别的纯情,她就知道郗重确实没有心怡的人,这样就好办了,也不用拆散一对鸳鸯了。

  “堂兄可有见过慕侍郎家的嫡女?”乔微笑着问道。

  “慕侍郎?兵部侍郎慕映?”郗循只对慕映有印象,至于他们家的姑娘,那是完全没有印象。

  “我平日里都呆在书院,京中的聚会很少参加,就是参加也基本上都是男女分席,那些姑娘我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他最熟悉的姑娘也就是家中的姐妹和面前的堂妹了。

  不过很快郗循就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手中端着的建盏都差点打翻,“伯父不会是要给我说亲事吧?兵部慕侍郎家的嫡女?”

  “正是。”乔微道,“父亲有意以宗妇之礼为你聘慕氏嫡女为妻,你可明白父亲对你的期许?”

  宗妇对应的就是宗主,也就说接替郗重位置的只会是郗循。

  郗循: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太皇太后有意慕氏嫡女为秦王妃,我和父亲许诺慕氏嫡女郗氏宗妇的身份,就看慕侍郎的选择了。”乔微冷声道。

  听到乔微的话,郗循并没有怨怪郗重和乔微拿他的婚事交易,实事上婚事能被拿出来联姻的子弟要不是家中最为看重的,要不就是被家族所弃的弃子,而他显然属于前者。

  “朝中争斗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郗循这些日子在书院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一直有些担心,但是如今见郗重和乔微拿他的婚事拉拢慕家,可见郗重和太皇太后已经开始不择手段地拉拢官员站队了,也就说这场大戏快要唱到高潮的时候了。

  而往往高潮就会伴随着更为激烈的争斗,你死我亡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所以堂兄这次一定要高中,尽快入朝。”乔微说道,“若我郗氏能在这场大争取

  胜,堂兄凭借着辅助陛下亲政的功劳也一定会得到高升,为陛下重用。”让郗循尽快入朝不止是为了给郗重做帮手,实事上郗家在朝为官的不少,郗重不缺郗家人做帮手,但只有郗循能深入到这场大争钟才能立下功劳,才好日后升迁。

  这一切都是为了郗循的前途考虑。

  另外,乔微并不能完全放心河西道的情况,据她估计秦王若是想要举事,河西道一定会大乱,成败在此一举,她并不放心钟隽一个人应付,所以到时她怕是要前往河西道,而且在河西道平乱后,她一定会将削藩之政第一个用在河西道上。

  之后想来还会有不少地方想要起事,到时候她怕是少不了去地方镇压削藩,到时她要把景祐帝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辅佐,她选中的人就是郗循。

  郗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应声点头。

  两人用晚饭后就去了沈氏的院子,沈氏和乔微郗循客气了几句后,刘氏就进门了。

第28章 削藩集权,帝王之师

  刘氏来到后, 见到郗循在,还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府中的儿郎吗?倒真是卓尔不凡。”

  沈氏笑道, “是族中的三郎,从我这边论, 阿循跟着阿微叫一声表舅母才是。”

  这种叫法显然是为了拉近关系, 也是给刘氏面子。

  郗循知道郗重和乔微今日带他见刘氏,就是为了给让刘氏相看他, 所以很是稳重地行了礼,“郗循见过表舅母, 舅母妆安。”

  “这就是衡山书院的郗郎吧,我家阿崇也跟你一起在衡山书院求学,可是没少听他夸赞你。”刘氏听到郗循的名头还有些惊讶,实在是郗循在衡山书院的名声极响, 慕崇更是仰慕郗循, 那是经常把郗循挂在嘴边。

  虽然郗重因为没有男嗣多为人诟病, 但是朝中皆知郗重并非后继无人,郗重虽然没有子嗣, 但是有族侄,其中以郗循为最。

  这样一个郗氏最优秀的子弟放在她面前, 刘氏想到自己来之前慕映的那番话,就立刻明白这是郗家推出来和慕氏联姻的子侄, 也是郗家拿出来的诚意。

  刘氏看向面前身姿修长, 儒雅稳重的少年郎,说实话她确实很动心。

  可郗循的身份却是硬伤, 郗循如果是郗重的儿子, 那么这个婚事刘氏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可郗循偏偏不是,郗循父亲只是四品京官,而且实权不大,这样的出身让刘氏有些顾虑。

  郗循优秀吗?毋庸置疑,那是衡山书院多年不出的青年才俊,可纵使郗循再优秀,在身份上和秦王总有差距。

  秦王即便是个废物,可秦王妃却是正一品的诰命,而郗循想要让自己的妻子得到一品国夫人的诰命,怕是只有爬上郗重现在的位置才行。

  更何况秦王文武双全,战力威慑四方,可以说从出生开始秦王就注定了会一辈子压住郗循。

  “您过誉了,晚辈不过年长些,多读了几日书罢了,哪里比得上府上郎君年少聪颖。”郗循谦虚道。

  刘氏只是笑笑不说话,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只是面上掩饰地再好,也还是被乔微发现了。

  乔微知道刘氏是嫌弃郗循的出身,笑道:“父亲视堂兄如子,日后郗氏一族还要交在堂兄手中。”

  刘氏明白郗重有可能想要将家主之位交给郗循,如果郗循过继给郗重又不一样了。

  沈氏在一旁听到这话很有意见,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冒然插话,今日一早郗重就派人来传话,告诉她今日见刘氏,一切以乔微的意思为先。

  虽然和继女不对付,但沈氏也知道这种大事,自己要是插嘴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郗重。

  “那郗相日后可是后继有人了。”刘氏试探地问道,“只是不知道郗家何时办过继之礼,如果操办,我可要上门讨一杯喜酒来喝。”

  乔微听到这话打量着看向刘氏,“堂兄是叔父之子,这点不会变。”

  刘氏明白,这是不会过继了。

  “日后堂兄的妻子,会以宗妇之礼求娶。”乔微又道。

  宗妇的名头确实很诱人,可若是未来郗重又有子,或者是过继子嗣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弊病,那就是郗循不是郗重之子,那就意味着郗重现在身上的爵位和荫封郗循都继承不了。

  虽说人人称呼郗重为郗相,实际上郗重身上也有爵位,那是先帝加封郗重为丞相之时封赏的一个伯爵之位,允许承袭三代,郗循不过继的话,这些都继承不了。

  对郗循本人,刘氏是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可是她唯一顾虑的就是郗循的家世以及郗重并不会过继这点,这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今日是来感激郡主和夫人对我家大姑娘的照顾。”已经打听好了情况,刘氏就没有在郗循身上再打转,转头和乔微还有沈氏客套起来。

  郗循也知道之后没有他的事情了,就先告辞离开了,乔微也没

  有多呆,只和刘氏客套了几句也告辞了,屋内只剩下沈氏接待刘氏,两人说笑了一阵后,刘氏才告辞离开。

  回到院子里,郗循看着过来的乔微摊摊手,“郗氏宗妇的名头是没有郗相儿媳的名头有用的。”刘氏的态度虽然不明显,但郗循向来聪慧,如何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