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向你借过钱。”任飘伶一笑:“这是你昨夜喝了一晚上的西北风的代价。”

  “你付的。”

  “我穷得跟一个乌龟一样,怎么可能有钱付给你呢?”

  “是谁付的?”

  “南郡王。”

  “皇甫擎天?”藏花又是一怔:“他为什么要付我一百两?”

  “因为你是我的伙伴,因为我答应他在一天之内将花语人找回来。”

  “将花语人找回来?她失踪了?”

  “是的。”

  “为什么会失踪呢?”

  “有人绑架了花语人。”

  “绑架?”藏花这回是大吃一惊:“是谁绑了她?为什么要绑架她?”

  “不知道。”任飘伶淡淡的说:“所以皇甫才会花钱请我们。”

  “你有把握在一天之内找到花语人?”

  “没有。”

  “没有你也敢答应皇甫,一天之内找到花语人?”藏花盯着他。

  “我没有,你有。”任飘伶轻轻的笑着:“所以你的酬劳是一百两。”

  “我知道是谁绑架了花语人?”

  藏花又是一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你是不知道谁绑架了她,可是你知道她的去处。”

  任飘伶说。

  藏花刚想再开口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只略微顿了顿,马上又说:

  “你是说她被关在无心庵?”

  “百分之九十。”

  “那么绑架她的人是无心庵内的大小尼姑了?”

  藏花又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任飘伶又淡淡的说,轻松的好像在吃一条红烧鱼。

  第五章蝙蝠之战

  一

  白天羽回到济南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藏花,可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花漫雪。

  见到花漫雪的地方并不是在醉柳阁,而是在长街上,看样子花漫雪好像是专程在街上等他的。

  一看见白天羽,花漫雪立即上前将他拉至街旁,然后用一种很神秘的声音说:“店里有个很奇怪的人在等你。”花漫雪一脸神秘状:“他来了两天,就住在你房间对面的那间梅花屋。”

  “他找我干什么?”

  “他没说,只问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说要住店等你。”

  “他长得什么样子?”

  “高高的,大概有六十岁左右,身材看来却仿佛只有四十岁。”花漫雪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冷冷的,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在看你的时候,就仿佛饿豹在看着猎物一样,令你不由的全身发寒。”

  “他现在还在店里?”

  “是的。”

  白天羽转头要走,花漫雪立即又说:“你要干什么?”

  “找他。”

  “你要小心一点。”花漫雪好像很关心的说:“他看来..看来好像是来找碴的。”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肥。一个人若出名了,时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找。

  你想不要别人来找都不行,因为这本是江湖人自千古以来就存在的规矩。

  你因别人的名而使自己成名,别人当然也会为了你的名来找你,他当然是希望因为你的名而使他出名。——纵然成名了又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因为你的名气而死。

  做个默默无闻的人有什么不好?

  成名了又有什么好处?

  二

  白天羽并没有回到房间就已看见了花漫雪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

  他一踏入醉柳阁的大门.就看见那个人,那个人就坐在大厅的正中央,面对着大门,四平八稳的坐在那儿,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

  他的桌上只摆着一壶茶,一个杯子,显然的,他只在喝茶。

  白天羽一进入醉柳阁就听见那个人在说话。

  “请坐。”

  大厅里现在没有别的人。而又只有白天羽一个人走进,这句话一定是冲着他说的。

  白天羽二话不说的就走了过去,就坐在他的对面,刚一坐下,那个人又开口:“请喝茶。”

  白天羽瞄了桌上的茶壶一眼,笑了笑:“通常有酒的地方,我都不喝奈的。”

  “酒不纯。”

  “茶纯?”

  那个人不答,有时候不答也就是不否认的意思。

  “我记得烧香拜佛都用酒,酒又怎会不纯呢?”白天羽笑了笑。

  那个人还是不语。

  白天羽刚坐定时,阁里的小二已经很主动的送上了一壶酒,他现在就正倒酒,倒好了他就举杯:“我敬你一杯。”白天羽缓缓的说:“你可以以茶代酒,这是古礼,我不在乎别人喝什么?”

  那个人很快的就喝了一杯茶,显然的他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噜嗦,他来此找白天羽是要做什么?

  看到他没说话,静静坐在那儿,白天羽只好喝了一杯酒,淡淡的笑笑,又问:“朋友贵姓,找我有何贵事?”

  “银,报仇。”

  这个人一定是标准的吝啬鬼,连说话都那么的省,能一个字就表达的,绝对不会用两个字。”

  “报仇?报什么仇?”白天羽说:“替谁报仇?”

  “铁燕。”

  “铁燕?”白天羽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笑着说:“你一定是金龙、银虎、铜鸵、铁燕四大长老中的银虎?”

  “是。”银虎面无表情的说。

  “据说你们几位之中和铁燕感情较好的是金龙,为什么他没来?反而是你来呢?”

  “一样。”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一样”的意思当然是指不管是谁来都可以杀掉白天羽。

  这话的意思白天羽当然懂,换做平时,他早已拔剑动手了,他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银虎在魔教四大长老之中,属于较恳直的一位。

  白天羽盯着银虎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何时动手?”

  “此时。”

  “何地?”

  “王家祠。”

  “王家词”位于醉柳阁的东边,是间没落破旧乏人烟的大宅。现在虽是大白天,可是一走进王家祠,会令人觉得仿佛进入一座千年雪山。

  大门几乎已快被蜘蛛网占据了,大堂上的牌位更是东倒西歪,大梁支柱横放直竖,墙角边杂草长得大约有一人高了。

  整座废祠给人的感觉不但阴森森的,还有恐怖的意味在,不过有一点却是不能否认的,这里的确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银虎领先走了进去,走到摆牌位的长台前停下,却没有回身,他就这样背对着白天羽,双手垂直,一点准备的架式都没有。

  白天羽当然是在看他的背,看得很仔细。

  银虎虽然在魔教里四大长老排行第二,可是他的武功据说不比老大金龙差,他当然也杀过人,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用什么武器。

  据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说,银虎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暗器,他随时随地,随便什么姿势都能发出暗器。

  他可以左手反打出一十三枚透骨钉,右手从肋下击出二十六颗“回风十字球”,口中可以一边和你说话,一边喷出三十五枚“薛家神针”,双脚当然更可跃出四十二双柳叶刀,最后还可以一个转身,由背部弹出“江南霹雳堂”的霹雳球。

  面对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白天羽能不专心的注视他吗?

  白天羽看起来仿佛很轻松的站着,全身上下一点戒备的样子都没有。

  但如果你是内行人的话。你一定知道他全身的七十二主筋都已绷紧,一百一十六根小筋都处在颠峰状态,他全身大大小小的每一个关节都已密合,随时可以向任何方向扭动。

  春阳从屋顶上的破洞投射进来,刚好照在银虎的背上,在阳光下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出他的背已有点驼了,毕竟已是六十七岁的人了,他的腰杆再直、再硬,也比不上年轻小伙子。

  年华老去,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在等待。等待一个结束。

  一个死亡的结束。

  如果说死亡是结束,那么出生是否是开始?

  曾有一位西方智者说过这么一句话——

  “死亡并不是个结束,而是从这个平原到另外一个平原而已,等你到了那个平原,你会发现展现在你面前的,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切都等着你重新开始去开发。”

  死亡并不恐怕,也不可悲。

  可悲的是有些人纵然活着,但生不如死,活不如灭,他们活着也只是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毫无意义。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