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么样的一个残废,武功居然还不弱,李伟和田迟两个人联手,居然还没有把他制住。

  于是她就给了他一剑。

  她手里刚好有把剑,她刚好是天下无双的剑客谢晓峰的女儿。

  当然就连李伟都没有想到,这淫猥的残废竟是魔教长老的独生子。

  一个玉洁冰清,守身如玉的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这种侮辱。

  无论对谁来说,她杀人的理由都是够充分。

  “我本来是应该早就来的。”白天羽说:“可是我一定要先将这些事全都调查清楚。”

  “为什么?”老太婆问。

  “因为我受人之托,就一定要将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公正。”白天羽说。

  “受谁之托?”

  白天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接着又说:“要问清这件事,我当然一定要先找到谢姑娘。”

  “你已经找到了她?”

  “我也不知道李堡主将她藏到哪里去了,这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又不少,所以我才会找了这么久。”白天羽说:“幸好李堡主来得也很匆忙,对这里的环境又不太熟,能找到藏身处绝不会太多,所以我才总算还是找到了她。”

  要在这么大的庄院中找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容易,更何况他对水月山庄并不熟悉。

  可是他却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连一点困难都没有。

  老太婆看着他,她忽然发现这个乡下大孩子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他实在远比他外表看来厉害得多。

  “我知道李堡主是绝对不会把她交出来的。”白天羽说:“他受了谢先生之托,宁死也不会做这种事。”

  “你当然也跟他一样。”老太婆冷冷的盯着他:“宁死也不肯说出她在哪里。”

  “我用不着说。”白天羽笑了笑,淡淡的说:“我已经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

  这句话说出来,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就连这对夫妻都觉得很意外。

  他一剑割断南宫华的咽喉,为的当然是不让南宫华说出谢小玉的下落。

  可是他自己却将她带来。

  水月楼当然有门。

  他推开门,就有个看来楚楚动人的女孩子,低着头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脸上还有泪痕。

  眼泪使得她看来更柔弱,更美丽。

  只要看过她一眼的人,一定就能看得出她是个多么乖的女孩子。

  像这么一个女孩子如果会杀人,那个人一定非常该死。

  “你就是谢小玉姑娘?”

  “是。”

  “前几天你是不是杀了一个人?”

  “是的。”

  谢小玉忽然抬起头,直视着铁燕夫妻。

  “我知道你们是他的父母,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定很伤心。”谢小玉说:

  “可是如果他没有死,如果我还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

  谁也想不到这么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会说出这么刚强的话来。

  她身子里流的毕竟是谢家的血,这一家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会低头的。

  自从她和白天羽出现了之后,老太婆反而镇定下来。

  ——一个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正如统率大军,决战于千里之外的名将,到了真正面对大敌时,反而会变得特别镇静。

  她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等他们说完了,才冷冷地说:“你一定要杀他,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他该死?”

  “是。”

  “杀错人的人,是不是也该死?”

  “是。”

  “你若杀错了人呢?”

  “我也该死。”谢小玉说。

  老太婆忽然笑了,笑声中有说不出的凄厉可怖,她忽然大吼:“你既然该死,为什么还不死?”

  △△△△△△

  凄励的吼叫声中,刀光已闪起,一刀往小玉头顶上劈了下去。

  大家都看过她这一刀。

  一刀劈下,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就要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谁都不忍再看,有的人已扭转头,有的人闭上了眼睛。

  想不到这一刀劈下之后,竟好像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大家又不住回头去看。

  谢小玉居然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连头发都没有被削断一根。

  老太婆那柄薄如蝉翼,吹毛断发的燕子刀却已被架住。

  被白天羽架住。

  两把兵器相击时,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刀和剑竟好像忽然被黏在一起。

  老太婆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额角上的青筋也如毒蛇般现出。

  白天羽依然笑得很温和。

  “这件事我既然已插手了,只要我还在这里,谁也不能在这里杀人。”

  “该死的人也不能杀?”老太婆厉声问。

  “谁该死?”

  “她该死,她杀错了人。”老太婆说:“我儿子是绝不会偷看她洗澡的,就算她跪下来求我儿子去看,我儿子也不会看。”

  她又发出了那种凄厉而可怖的笑声,这次笑声中多了一种无可奈何。

  “因为他根本看不见。”

  “看不见?”白天羽有点吃惊:“他为什么看不见?”

  “他是个瞎子。”

  六

  她还在笑,笑声中充满了悲伤、愤怒、冤屈、怨毒。

  她笑得就宛如一条垂死的野兽在嘶喊。

  “一个瞎子怎么会偷看别人洗澡?”

  小玉仿佛连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都几乎倒在白天羽身上。

  “他真的是个瞎子?”白天羽问小玉。

  “我不知道。”小玉直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就算她真的不知道,可是一定有别人知道。”她的声音更凄厉:“所以他们不但杀了他,而且把他的脸都毁了。”

  小玉苍白的脸上已全无血色,连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直如石像般站在那里的老头子忽然一把将倒在地上的李伟提了起来。

  他好像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李伟倒的地方明明距离他很远。可是他一伸手,李伟就被他像口破麻袋一样提了起来。

  李伟看来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忽然发出了痛苦般的呻吟。

  李伟根本没有死。

  他故意挨那一拳,只因为他要乘机装死,因为他知道他挨得起展飞那一拳,却绝对没法子挨过燕子双飞的一刀。

  “我看得出你不想死。”老头子说:“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你都肯做。”

  李伟不否认,为了要活下去,他已经做出了很多别人想不到他会做的事。

  ——为了要活下去,甚至有人做的比他更过份。

  “你应该知道,魔教中的‘天魔圣血膏’是天下无双的救伤灵药。”

  李伟点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天魔搜魂大法’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个名字,李伟的身子竟在发抖。

  “所以我可以教你好好的活下去,也可以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头子说。

  “我说实话。”李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我一定说实话。”

  “那天在门缝下面偷看谢小玉洗澡的是谁?”老头子一字一字的问。

  “是田迟。”

  李伟流着泪,说出了故事的另外的一面。

  “那天天气很冷,我想要伙计送壶酒到房里来,刚走出门,就看见田迟伏在谢姑娘的门下面,那时候谢姑娘正也发现了外面有人在偷看,已经叫了起来”

  “我本想把田迟抓起来的,可是他已经跪下来苦苦求我,叫我不要毁了他一生。”

  “他还说,他一直还在偷偷的爱慕着谢姑娘,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我跟他的姑母本来就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也相信他不是有意做这种事的,所以我的心已经软了,想不到我们说的话,竟然被另外一个听见。”

  “那个人是个残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田迟一看见他,就跳起来要杀他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