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们两人没有发觉,而将纸笺放到桌上,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难道会神话中的隐身术?
“老朋友到底是老朋友。”皇甫擎天望着淡绿色纸笺,笑着说:“那么久了,居然还记得我。”
载思没有答腔,只是静静的看着皇甫擎天。
“载老头,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好好的招待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载思明明只有二十八岁,皇甫擎天却喜欢叫他“载老头”。
“应该。”载思说:“久别重逢,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谈。”
“不但有很多话要谈。”皇甫擎天说:“还有很多酒要喝。”
“听说你这位老朋友的酒量,可以比美昔日‘小李飞刀’李寻欢?”
“恐怕连楚香帅都不敢和他较量。”皇甫擎天笑了笑。
“我该好好的叫人整理整理酒窑了。”载思也笑了。“你这位老朋友一来,干脆就在酒窑里招待他,省掉搬酒的麻烦。”
“希望酒窑中的酒,能合他的意。”
火光在载思的脸上跳动,思绪在他的脑海里奔驰。
钟毁灭自逃狱后,失踪了二十年,这一次回来势必不是那么好玩的。
明天的庆典,是他报复的好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的。
这一次大典是完全公开的,收到请束的人固然可以堂堂人室,做南郡王的佳宾,没有收到请束的人也可到大府外的院子里来看看热闹,更可以在大街上看游行。
“魔魔”门下的弟子中,有很多都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好手。
江湖中待价而沽的刺客杀手中,能在重重警卫中杀人于瞬间的也不知有多少。
这些人明天都可能会赶到这里来,混人人群里,等待刺杀皇甫擎天的机会。
在大典进行的过程中,这种机会当然不少。
但是载思相信大典还是会顺利完成,皇甫擎天还是不会受到毫发之伤。
因为他已经把每一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计算过,每一个有可能会刺杀南郡王的人,都已在他的严密监视下。
为了防备钟毁灭的报复,他已经出动了“南王府”内的二百七十六位一级好手,更调动了江湖中五十四名高手,每一位都可以对付三十条大汉的好手。
载思把他们分成了九组,每一组都绝对可以独当一面,每一组都安排在绝对有利的地点。
可是其中经过特别挑选的二组,却只不过为了要去对付两个人。
“两个人?”
今天早上皇甫擎天曾经问过载思:“为什么要用二组人对付两个人?”
载思只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已解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任飘伶,还有一个是胖妞。”
这时候皇甫擎天正在吃早饭。
今天他的早饭是一大块至少有两斤重的小牛腰肉,再配上二十个蛋和大量水果蔬菜。
牛肉是用木炭文火烤成的,上面涂满了口味极重的酱汁和香料,烤得极嫩。
这是南郡王最喜爱的食物之一,可是听到载思说出的两个名字后,他就放下了他割肉用的波斯弯刀,用一双如雾般的眼睛盯着载思。
“胖妞?”
“是的。”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
“我没有。”载思淡淡的说:“我相信江湖中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
胖妞的名字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每个人更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人。
胖妞当然是个女人,更是昔年钟毁灭的爱将,是“魔魔”里刑堂的堂主,也是钟毁灭手下最危险的人。
昔年钟毁灭一向很少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当钟毁灭被捉时,每个人都预料她一定会大举劫牢,就算没有,也会闯人王府刺杀皇甫擎天。
可是胖妞却没有这么做,钟毁灭一被捉,她的人就失踪了。
有人猜测她大概害怕皇甫擎天的武功而躲起来。
皇甫擎天既然能打败钟毁灭,就一定能杀得了胖妞,既然捉了钟毁灭,他的手下也一定不会放过,所以钟毁灭被抓,胖妞就一定会躲起来。
载思却不这么想。
他知道胖妞不是躲起来,她如果是这种人,江湖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她。
她失踪一定有她的道理所在。
“任飘伶也来了?”
“是的。”
皇甫擎天望着磁盘里的小牛腰肉,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不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人,也是最公开的杀手。”皇甫擎天说:
“只要价钱对,我想大概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任飘令比胖妞更危险。”载思说:“他没有家,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固定的生活方式,所以谁也找不到他。”
载思接着又说:“可是如果有人需要他,他也认为自己需要这个人,那么他就会忽然在这个人面前出现了。”
“他需要的通常都是别人的珠宝黄金和数目极大的矩额银票。”皇甫擎天笑着说:“别人需要他的,通常都是他永远不离手的剑。”
一把窄而长的剑。
他用剑刺人一个人的咽喉时,就好像深闺里的少妇在刺绣般轻松纯熟。
四
刀环上镶满碧玉的弯刀,就摆在盛物的木盘里,刀锋上还留有浓浓的肉汁。
皇甫擎天用一块柔软的丝巾擦了擦手,然后才问载思:“你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我知道。”载思淡淡的说:“因为我知道,所以我就知道。”
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种回答根本就不能算是回答,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回答,谁也不会觉得满意的。
皇甫擎天却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这是载思说出来的。
皇甫擎天相信他的判断力,正如他相信木盘里的刀是可以割肉的一样。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错了。”皇甫擎天说:“钟毁灭错了。”
“为什么?”
“现在胖妞是不是已经来到了济南城?”
“是的。”
“她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不能。”
“让一个自己这么有用的人去送死,这种事我会不会做?”皇甫擎天问载思。“你会不会做?”
“不会。”
“任飘伶是不是也到了这里?”
“是的。”
“任飘伶是不是一生中最恨和女人共事?最恨有人骗他?最恨有人明知故犯?”
“是的。”
“他是不是一定会知道胖妞也来到了这里?”
“一定知道。”
“他知道了,是不是一定会找钟毁灭算帐?”
“他会先杀了胖妞,然后再找钟毁灭算帐。”
“钟毁灭明知道任飘伶的这种脾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有病?”
“没有。”载思面无表情的看着皇甫。“钟毁灭没有错。”
“哦?”
“他要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她来送死,也不是要任飘伶来杀胖妞。”
“他要他们来干什么?”
“来做幌子。”载思说:“胖妞和任飘伶都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为什么?”
“因为真正要出手刺你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人。”载思说:“如果我们单只防备他们,第三个人出手时就容易了。”
“第三个人?这个人是推?”
“是个年轻人,是个穿一身纯白丝缎长袍,带着一口纯白镶玉的剑,住在济南城最贵最豪华的‘醉柳阁’里,每顿都吃比你还好的饭菜。”载思说:
“他已经来了三天,每天都没有踏出‘醉柳阁’一步,可是却已交了济南城一大半的人做朋友。”
“哦?他这么有名,每个人都急着结交他?”
“不是结交他,而是争得去让他请客!”载思说:“他才来三天,却已请了一百一十三桌。”
皇甫擎天笑了。
“想不到这个人还这么好客?”皇甫问载思。“他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