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抬起手,按在谢泽胸口。
“都过去了。再说,我有你。放心。”
谢泽低下头,在李苒额头轻轻吻了下。
车子停进谢家庄子阔大的二门里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谢泽下了车,伸手扶下李苒。
谢夫人迎上来。
谢泽面无表情,目光掠过谢夫人,却仿佛没看到谢夫人一般。
李苒微笑着和谢夫人曲膝见礼。
谢夫人也不看谢泽,离了四五步,笑着和李苒见了礼,也不多话,只示意李苒和谢泽跟她走。
谢泽握着李苒的手,在安静得只有远山的天籁,和近处的风吹树叶声的庄子里,跟着前面六七步外的谢夫人,缓步往前。
离祠堂还有一射之地,谢泽顿住步,轻轻拉了拉李苒,俯身到李苒耳边,低低道:“谢尚书夫妻必定也在,你不必理会他们。”
“嗯,我知道。”
李苒用力握了握谢泽的手,带着丝笑意。
“你放心,我不是个好欺负的。”
谢泽看着李苒,片刻,嗯了一声。
她确实不是个好欺负的。
祠堂里的人很少。
谢老太爷一身端庄祭服,站在祭桌左边,沈老夫人同样一身祭服,站在祭桌右边,不错眼的看着谢泽和李苒。
谢尚书和几个谢家子弟,离得很远,垂手而立,另一边,邵夫人同样离得很远,一个人站在另一边。
谢夫人等在祠堂外。
祭桌前,已经放好了两个厚厚的锦垫。
谢泽牵着李苒,走到锦垫前,松开李苒的手,两个人跪下,行三磕九拜的大礼。
谢泽和李苒站起来,谢老太爷往旁边退了几步,伸手拿了根香,点燃,递给谢泽,谢泽接过,高举过头,再插到祭桌中间那只大红铜香炉里。
谢老太爷再拿起一根香,点燃,递给谢泽,谢泽往前,将香插到正中间那幅画像前的小香炉里。
谢老太爷一根根递上点燃的香,谢泽一根根插到每一幅画像前的小香炉里。
长长一排画像前的小香炉,都插上了冉冉飘动的清香。
谢老太爷退后几步,垂手而立,谢泽也退后几步,对着长长的祖先画像队列长揖到底,再垂手退出。
李苒跟在谢泽身后,出了祠堂,暗暗松了口气。
祠堂里那一长排年代古远的画像,让她十分压抑。
“阿泽,有几件事,得跟你说一说。”
谢老太爷看着谢泽,缓声道。
谢泽嗯了一声,看了眼李苒,示意她等一会儿,和谢老太爷往旁边过去。
李苒站在廊下,远看着谢泽,等他说好话过来。
沈老夫人看着丝毫不理会她的目光,往李苒走过去的邵夫人,也跟了过去。
“你和阿泽这样恩爱,我和阿泽父亲都很高兴。”
邵夫人走到李苒身边,顺着李苒的目光看着谢泽,微笑道。
李苒转头看向邵夫人,片刻,转头回去,没说话。
正要开口的沈老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李苒,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来,她现在就能应付下来很多事,并不需要她开口。
她比她想象的更好。
邵夫人神情不变,接着笑道:“阿泽父亲天天祈愿,祈福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我和他说,你和阿泽恩爱到老,这是必定的,如今这天下,一天比一天安定,眼看着就要天下太平,只要天下太平了,一生恩爱的夫妻也就越来越多了。
说到底,一生恩爱这四个字,不过是岁月静好,不必经历生离死别罢了。”
李苒再次看了眼邵夫人,还是没说话。
“阿泽不是阿岭,苒姐儿也不是你,人和人不同,日子和日子自然也不同。”
沈老夫人蹙眉沉声道。
“可不是,这会儿眼看着就是天下太平。盛世之下,日子自然不同。”
邵夫人微抬下巴看着沈老夫人,带着笑,立刻接话道。
李苒仿佛没听到一般,只看着谢泽,仿佛邵夫人和沈老夫人的话,都和她无关。
也确实和她无关。
“阿泽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重情之人。”邵夫人再次转向李苒,饶的兴致的看着她看着谢泽。
李苒侧过头,看着邵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和你,肯定不一样。”
“是吗?”邵夫人笑意隐隐,“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是个没本事的。”
“嗯。”李苒不再看邵夫人,可这一声嗯,却清楚明白,肯定无比。
沈老夫人听着这极其肯定的一声嗯,微笑起来。
她们说她不懂礼数人情,全无顾忌。
世间诸多事诸多人,不可明说,可确实,用不着顾忌。
谢老太爷和谢泽说了足有两刻多钟,谢泽才转身出来,经过李苒,抬手按在她肩上,揽着她一起往外走。
两人在二门里上了车,车子走出一段,谢泽掀起帘子,看着已经远在一射之外的谢家庄子,仿佛松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她和你说了什么?你没什么事吧?”
谢泽仔细看着李苒。
刚才邵夫人和她说话,他看到了。
“没说什么,说我和她不一样,我确实和她不一样。”
李苒简洁明了的截取了最重要的部分。
谢泽眉梢微扬,片刻,笑起来,“就这么直截了当说的?”
“嗯。”李苒瞄着谢泽。
他知道她一向直截了当。
“她最讲究姿态。”
谢泽的话顿住,眼睛微眯,片刻,慢慢舒开。
“我一直记得这个词,姿态。
她一直教导我和阿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讲究姿态,无论如何不能粗鲁,不能失了仪态。
比如不能哭。”
李苒伸手按在谢泽手上,谢泽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一丝一丝的笑意露出来。
“在荆南,你满头泥浆,眼睛亮亮的看着我,那一路上,好多次,我都在想,你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粗鲁,以及,不知道姿态是什么,仪态为何物。”
“我当时,很粗鲁很难看是吗?”
李苒回想着她跟着他急行军那几天,她的印象中,记得最深的,是他给她擦洗伤口,她好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就是一路上对掉队的惧怕,以及,那些锥心的疼痛。
她不知道她当时狼狈到什么模样,那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及她的模样呢。
“嗯。”
谢泽看着李苒,抿着笑。
“唉。”
谢泽这一声明显是肯定的嗯,让李苒顿时有了几分窘迫。
至少在他面前,她还是很在意她的形象的。
“我头一回看到你,你一身金光,围着一个年青内侍,伸长脖子,从上到下的看,你看什么?”
谢泽低头看着李苒。
“说是,内侍要是从小净身,就不会长喉结,要是成人后再净身,就有喉结,我看他有没有喉结。”
李苒记得那个年青内侍,非常俊美。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仪态。”
谢泽迎着李苒扬起的眉梢,笑起来。
“你气韵天成,用不着知道,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谢泽补了句。
“这样最好看。”
“你说我好看?”李苒侧头斜瞥着谢泽,嘴角往下。
“嗯。”谢泽看着李苒,从她往下的嘴角,看到细嫩的脖颈,突然转开目光。
昨天夜里,一层层纱帘也没能挡住的烛光下,她确实如同一朵粉嫩的半开的莲。
“你这么诚实的人,是不会说谎话哄人的。”
李苒拍着谢泽的胸口,叹气道。
他说她好看,有他这颗稀世珠玉,她就是颗石头粒,她怎么可能好看呢?
“不是哄人,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谢泽握住李苒拍在他胸口的手,按在胸前。
☆、第125章 投奔
往长安侯府回门认亲,也安排在了这一天。
荣安王府算是在谢家庄子和长安侯府之间。
两人先回到荣安王府,匆匆吃了午饭,就赶往长安侯府。
都是要卡着时辰的,吉时么。
虽然张罗李苒出嫁这事,陈老夫人和张夫人交到二奶奶曹氏手里,说了一句全由她作主经办后,就真的一件事不管,一句话没说过。可今天这个回门认亲,二奶奶曹氏还是没敢大张罗大办。
老夫人和夫人一句话没说过,那是因为她办事没出过格。
这回门礼真要锣鼓喧天的一派喜庆热闹,老夫人和夫人不一定说话,可一定不高兴。
做人吧,要懂得不过份三个字,人家敬你一尺,你不说回敬一丈,那至少也要敬回一尺吧。
长安侯府这场回门认亲,就是一派安静简单,倒还能算得上祥和。
别人不知道,反正李苒是非常满意,谢泽也觉得很好。
对于长安侯府,李苒理想中的关系,就是这样:相敬如宾以及如冰。
李苒回门认亲走后,当晚,长安侯李明水就赶回了军中。
年后要兴兵,负责调度钱粮,以及统总大局的谢泽,第二天也该去忙他那些军务。
不过,皇上和太子一致认为:
军务再怎么忙,也没忙到一天不能歇,最少最少,他也得歇上十天半个月,好好陪一陪他新婚的媳妇儿。
毕竟,过了年,他都二十九了。
象他这么大年纪的,大孩子能开笔写文章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皇上打着包票,调度钱粮这事,他亲自动手,他一向冬天最勤勉,让谢泽安心去陪媳妇儿,太子则表示:有他看着,谢泽尽可放心。
谢泽不再坚持,和李苒商量了,决定隔天一早,带她出城去看看那几座临近京城的庄子。
从今年腊月起,李苒就要开始收年帐对年帐,以及,考虑那些庄子该如何打理。
对于李苒来说,属于她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根草,她也会尽全力把那草养的比别的草鲜亮肥大。
现在,自己家的庄子,那更是一定要尽力打理到最好的。
谢泽看着对着铺了满炕的地籍图认真研究的李苒,一边笑一边表示:他一定尽全力支持她振兴他们的家业这件大事。
午饭后,李苒正准备接着看那些地籍图,争取在明天早上出发前,至少把要去的那几座大庄子的田庄情况,以及四周的地形记清楚,当值的蔓菁进来禀报:王供奉和沈供奉请见王妃。
李苒一个怔神。
王供奉和沈供奉就是安老夫人送给她的两名武婢:王翠和沈麦。
她不愿意把曾经的战士当作婢女使唤,就依桑嬷嬷的建议,对两人以供奉称呼,让她们空闲时,指点指点府内的婢女们练练身手,以及看一看府中安防之类。
王翠和沈麦自从被送到她身边,和她见过头一面起,直到现在,这是头一次请见她。
“请进来吧。”李苒看了眼看着她的谢泽。
蔓菁出去回来的极快,垂手禀报:“禀王妃,王供奉请王妃示下,能不能请王妃到前院花厅说话?”
谢泽迎着李苒的目光,弯腰拿起鞋,一边给李苒穿上,一边低低道:“只怕是要紧的话。你过去一趟吧。”
“嗯。”李苒低低应了,站起来,接过蔓菁递过的斗蓬披上,出门往前院去。
王翠和沈麦并排站在花厅门口,神情严肃。
李苒在花厅门口顿住步,看了两人几眼,才抬脚进屋。
“出什么事了?”
李苒没解斗蓬,也没坐下,进了屋,看着紧跟进来的王翠和沈麦,直截了当问道。
“安家有几位小爷,想见见王妃。”
王翠看着李苒,答的更加直接明白。
“安家?不是说……安家还有后人?”李苒愕然。
“是。”
王翠直视着李苒,沈麦不说话,只几乎一眼不瞬的看着李苒。
“安家的规矩,儿郎七岁从军征战。
安家的最后一战,七岁以上儿郎,尽皆死于国。
当时还有十三位不满七岁的安家子弟,跟着母亲祖母,退回安家旧宅。
一路上颠沛流离,活下来长大成人的,只有五位。
最大的,今年二十六,最小的,二十岁,都在外面。”
王翠的话平和淡漠,李苒却听的心里五味俱全,堵成一团。
好一会儿,李苒才呼出口气,“快请进来,要请王爷过来吗?”
“全由王妃作主。”王翠微微欠身。
“先见一见吧。”
李苒几乎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这几位安家后人为什么来找她,这份意图,她不能确定,还是她自己见过他们,确定了之后,再说下一步。
万一别有所想,她就把话说明白,让他们立刻离开,这件事,她就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了。
“是。”王翠和沈麦同时应声,转身往外。
李苒裹紧斗蓬,出了花厅,看着守在花厅门口的蔓菁,吩咐了一句:“跟王爷说一声,我跟两位供奉去去就回。”
蔓菁忙答应了,看着李苒走出几步,转身回去禀报。
王翠、沈麦带着李苒,走的很快。
王府侧门外,五个人五匹马,马很普通,五个人高大英气,眉宇飞扬,十分出色。
李苒站在影壁旁,远看着有说有笑的五人,片刻,轻轻吸了口气,低低吩咐王翠和沈麦,“请到回事厅说话吧。”
李苒先往回事厅过去,王翠急步出门,请进安家兄弟。
李苒站在回事厅正中,看着跟着王翠进来的安家兄弟。
走在最前的一位,高大健壮,面容黑粗,脸上胡茬长出来了足有半寸长,不修边饰,对不修边饰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漆黑明亮,迎着李苒的目光,笑着拱手,“在下安孝沉。”
“孝稳。”紧挨安孝沉的安孝稳看起来秀气多了,一脸笑,拱着手,多看了李苒两眼,才长揖下去。
“孝明。”安孝明眼神明亮灵活,看起来有几分跳脱,动作很快,长揖起来,仔细打量起了李苒,“孝智。”安孝智略矮一些,迎着李苒毫不掩饰的打量,看起来很有几分羞涩之意,看了一眼,就垂眼不敢再看。
“孝锐。”安孝锐还是个少年郎,李苒打量他,他迎着李苒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好奇,一边笑,一边打量着李苒。
“李苒。”李苒冲五人曲膝,简单明了的介绍自己。
五个人应该都没想到她竟然介绍自己,还是和他们一样的介绍自己。
从安孝沉到安孝锐,或是扬起眉,或是瞪着眼,看着李苒,安孝锐眼神亮亮,笑出了声。
“为什么过来见我?”
李苒瞥了眼笑容明朗的安孝锐,转向安孝沉问道。
“家中长辈吩咐我们兄弟五人前来归附王妃。
安家人最宜战场。”
安孝沉的回答和李苒的问话一样直接。
李苒舒了口气,微笑道:“重返战场,就该归附王爷。”
“全凭王妃安排。”
安孝沉拱手笑道。
“嗯。”
李苒看向王翠,“你在这儿陪一陪他们几位,我去跟王爷说一声,请王爷过来。”
“是。”王翠欠身笑应。
李苒冲安家兄弟曲了曲膝,绕过几人,出了回事厅,急步往正院回去。
“出什么事了?”
看着急冲进屋的李苒,谢泽坐直上身,关切道。
“安家人来找我,五兄弟,最大的二十六,最小的二十,说是安家人最宜战场。”
李苒冲到谢泽面前,一口气说道。
“人在哪儿?带进来没有?”谢泽惊讶的眉毛高高挑起,脱口问道。
“在回事厅,你去见他们吧。”
李苒将手放到谢泽手里,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把什么重要而沉重的东西,放到了谢泽手里。
“好,你放心。”
谢泽握了握李苒的手,站起来,急步往回事厅过去。
没多大会儿,谢泽打发西青进来禀报李苒:他进宫请见太子去了,让她先好好把安家兄弟安顿下来。
谢泽直奔景华殿。
太子听说谢泽来了,现在就要见他,忙让正在议事的几位大臣先退下,几步进了偏殿,看到一脸笑意的谢泽,两根眉毛立刻飞了起来。
“这么急着要见我,有什么……你媳妇怀上了?”
谢泽被他一个突转,差点呛着,绷起脸,蹙眉斜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喜事儿?还是,以后你就成天这么笑眯眯的了?这可有点儿吓人。”
太子围着谢泽转了半圈,嘴角一路往下撇。
“刚刚,有五兄弟,说是安家后人,来投靠阿苒。”
谢泽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
“嗯?”太子怔住,“安家?是了,你媳妇儿的外婆,敬惠安皇后!”
太子轻轻抽了口气,往后一步,眼睛闪亮的看着谢泽,片刻,笑起来。
“人,你见过了?”
“嗯,老大安孝沉,和安帅那幅画像极似,今年二十六岁。”
谢泽脸上笑意隐隐。
“当年都不满七岁?”
“是,说是最后一战后,安家余了十三位不满七岁的子弟,返往安家旧地的途中,多半夭折,长大成人的,只有他们兄弟五人,安家人做事如离弦之箭,应该是真的。”
“嗯,安家败亡那一年,是天下最乱的时候,护持这些幼儿的,大约只有一些妇人,能护下来他们五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子低低叹气。
“是,我问过,他们带来了二三十人,说是有十来名妇人,年纪都不小了。我还没见着,先进宫了。”
谢泽也轻轻叹了口气。
安家这些幼儿一路退回安家旧地的艰难,只怕不比他一个人活着那几年轻松。
阿苒总说,唯愿国泰民安,现在,他也是如此心愿。
“真是大好消息!”
太子搓着手,看起来很兴奋。
“一,安家还有后人,其二,他们来投奔你了……”
“不是投奔我,是投奔阿苒。”
谢泽纠正了一句。
“是奔着你媳妇儿,也是奔着你,你媳妇儿要是没嫁给你,她承担不起安家的投奔。难道你跟你媳妇儿还分你我?我瞧着你俩这蜜里调油的……”
谢泽转过身,仰头看屋顶。
“咱们说正事儿!”
太子干笑几声,看着谢泽转回身,接着道:“本来想让你安安心心跟你媳妇儿好好甜蜜几天……这一句真是正事儿。
霍帅那边,前天送到了一份军报,本来想等你歇过这几天,再告诉你,现在安家兄弟……”
太子顿住话,轻轻吹了声口哨。
“算了,你也别歇着了,下午早点回去,不耽误你陪你媳妇吃晚饭吧。”
“什么军报?”
谢泽斜着明显有些兴奋过头的太子,问道。
“南边那一帮,往北边游说各族,已经结盟了几家,约了南北夹击。”
太子神情严肃起来。
“我和阿爹议过,这是个机会,要是时机掐得好,这南北夹击,就是咱们一举灭北平南。
安家兄弟来投,现在,咱们又多了一份先机,到时候,可以打出安家这面旗。”
太子想象着树起安家这面旗时的情形,一脸向往。
“安家这面旗用在南边最佳。”
谢泽神情凝注,思维很快,话语很慢。
“去延福殿,咱们好好议一议。”
太子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谢泽紧跟上,两人低低说着话,径直往延福殿过去。
一直议到午正前后,谢泽和太子出了延福殿。
下了台阶,太子笑道:“咱们议的这些,还有别的,兵力粮草什么的,你回去,有机会就跟安家兄弟说说,不用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