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亿第一次,四亿第二次……”拍卖师隆重的宣布:“四亿第……”

季暖骤然正要举起手中的号码拍来叫价,然而手刚刚抬起的一瞬,身旁的男人已然先她一步举起,低沉淡漠的嗓音如平地惊雷一般在梯形厅里响起:“六亿。”

“…………”

“……”

全场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接着就是阵阵抽冷气的声音。

六亿,在国内的拍卖史上,唯一一个价格达到这个数字的字画。

这张大千的字画虽然名贵,可这个价格也还是太贵了,在场中的许多人刚刚四亿的时候都已经放弃,又何况是这个价位,直接将门槛抬高到了无人能再敢超价的地步。

场中一片寂静,容氏兄妹更是没想到很少参与这种拍卖的墨景深居然会忽然出价。

容嫣瞬间紧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男人清洌冷漠的背影。

“六亿第一次,六亿第二次……六亿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激动的直接一锤定音。

容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在落锤的一刹那起身,容嫣连忙拉住他:“哥。”

季暖也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

她不知道墨景深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如果说只是为了帮她拿下这幅画,她倒是能理解,毕竟别说是Shine集团的财大势大,就仅仅是过去的墨氏的财力在国内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可这六个亿买一幅画,她都肉痛了一下。

又听见后面容城气愤的声音,她大概隐约感觉得到,应该是因为容城之前在洗手间那里给她使了绊子,墨景深也就在这幅画上压根没给他留半点跟他叫价的余地,连个竞争或是抗衡的资格都没有给他。

眼见墨景深始终清漠淡然,甚至在拍下这幅画后,连回头客气的说一句都不曾有过,容嫣的眼底满是受伤。

第3卷 第564章:在他的面前,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做

容嫣拦下容城,起身直接走到墨景深身后。

季暖已经没什么兴趣去管她究竟想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坐在原位没有起身。

只听见容嫣走过来说:“墨先生,我爷爷一直以来很喜欢张大千的画作,最近又正逢他的大寿,我本来是想和哥哥一起将这幅画送给他,却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但是我并没听说你对这些古玩或者字画有兴趣,难道是要送给墨爷爷的吗?”

听见容嫣居然叫墨老爷子为墨爷爷,季暖的脸色不声不响的冷淡了一分,仍然只是坐在原位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动作。

“要不然这样,我知道墨爷爷的生日还要等两三个月才到,墨先生不如把这幅《桃源图》让给我们,这六亿的价钱我们出了,我和哥哥好将这幅画送给爷爷,等到墨爷爷过寿辰的时候,我和我哥哥一定前去海城登门祝寿,送一幅比《桃源图》更有价值的名画或者其他古玩之类的东西,这样也算是给容墨两家一个长久交往的机会。”

季暖无声的瞥着远处已经逐渐减少的人群,呵呵,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墨景深虽然参加过的各种宴会或者慈善拍卖不在少数,但是他很少亲自以个人名义举牌拍下什么东西,今天这幅画也算是难得的一次。

容嫣这要将墨景深名下的画拿走,再过一段时间以祝寿的理由前去墨家,毕竟是欠了这份人情,就算她主动去墨家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主动或者说不过去。

谁说这个容嫣是小白兔的?

分明就是个聪明到不能再聪明的女人。

这六亿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显然容氏兄妹真的拿出这六个亿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反而季暖却在刚刚五亿的价格上就已经纠结了好半天。

季暖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号码拍的放到了旁边某老总离开后已经空了的座椅上。

可一抬头,就撞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她呼吸滞了滞。

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表露出什么。

反正这画也不是她的。

刚才拍完之后他还看了她一眼,弄得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她才拍下的这幅画,结果现在却让容嫣过来跟他讨价还价,听起来容嫣这样要以同等的价位买画,然后以后再去墨老爷子的寿辰祝寿的这种非常友好的方式并没有什么让人拒绝的理由。

毕竟容家想要与墨家来往的话,也的确是够这个资格。

容家的地位在这里,墨景深没有要为墨家树敌的道理。

季暖的脸色平板无波,垂下眼帘收拾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包,不再看他,却听男人低低淡淡的说:“据我所知,容老对字画的痴迷程度的确不一般,这六亿不需要你们出,你们也不必在乎这钱究竟是多少。”

“……”

季暖正在包里拿出手机的动作一顿。

该不会是打算直接将这画送给容老?

季暖一直在控制自己所有的情绪,这会儿捏在手机上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墨景深看着她一直不动声色垂眸在包里找手机的反映,唇上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容嫣也以为他是这个意思,目光里顿时染上了几分惊喜:“墨先生在京市的这些天,正好能赶上我爷爷的寿辰,你要去参加他的寿辰吗?”

言下之意就是问他是不是要以他自己的名义将这画送给她爷爷。

容城在旁边冷笑:“墨总对容家既然如此不屑,又何必要送画给容家,这六亿我们兄妹还是出得起的,墨总不需要如此慷慨。”

这容城果然是从刚刚在洗手间那里之后就一直憋着火气,完全没打算丢面子,甚至巴不得现在找回点面子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墨景深的下一句话:“墨某什么时候说过要将这画送给容家?”

容嫣的表情一顿,容城亦是顿时脸色更难看了许多。

容嫣渐渐瞪大了眼睛:“墨先生……”

男人的平淡无澜的深眸对上容嫣错愕的目光,淡淡的开腔:“此画不是用来给任何人祝寿,容小姐想太多了。”

容嫣:“……那你为什么要拍下来?你明明并不喜欢这些东西……”

“只许容小姐想要买下来送给容老,不许墨某买来送给更有意义的人?”

“……”

容嫣顿时咬唇。

容城脸色发凉,语气也满是不爽:“容嫣,你没看懂么?墨总分明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画他不会让给你,更也没打算送给容家,墨总是生意人,能让他动辄这样的价钱去拍下来的名画肯定自有他的道理,他拍这画并不是要给你,只怕是要给这位季小姐的。”

容城的语气非常的不高兴,俨然也已经不打算再让他妹妹和墨景深之间有半点纠缠的意思,这回也算是跟家中的长辈站在同一阵线,并不会再帮着容嫣出来追男人,反而只会让容嫣从此以后离墨景深这种男人越远越好。

这才是墨景深刚才耐心听容嫣说那一大堆话的目的?

对于容氏这样的家族不能像对付其他那些花花草草一样的态度,明白的拒绝不如直接让对方看清时势主动放手,免得以后再有无休止的纠缠。

在听见容城的话后,季暖没有说话,但也已经算是清楚了墨景深这样做的用意,她没吭声,只转过眼便看见墨景深始终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一步,黑色的衬衫长裤透着高高在上的优雅冷贵,纵使是在京市赫赫有名的容氏继承人面前,也没削减半分气场。

倒是容城这会儿的脸色难看的像是恨不得马上带着容嫣离开,免得真的被海城的墨家给看低了。

季暖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墨景深,这个男人对于万事处变不惊的态度和对每一件事缜密的处理结果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且运筹帷幄的让人惊叹。

这是他让人望尘莫及的一点,却也是让她又爱又恨的一点。

就好比当初狠心离婚的原因,直到后来她终于知道了原因,一切也是那么的合理,让她恨也恨不起来。

但是她究竟又在怨他什么?

怨他在掌控一切时的冷静,怨他在一刀一刀往她的心里捅时的冷静,怨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有他的理由,从未动摇本心,却又冷静的不像个人。

在他的面前,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超越出他的分寸之外。

第3卷 第565章:“肉偿吧。”“好啊。”

墨景深睨着季暖坐在那一直安静的模样:“怎么?犹豫了半天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拍,帮你拍下来了却不好意思要了么?”

季暖:“……”

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男人开口的一瞬间泯灭,季暖看见已经有工作人员抬着那幅已经卷起来的画送到了这边,她看着那画,嘴里不轻不淡的哼了声:“墨总壕气冲天,我一个区区MN集团的小负责人怎么能比得上你这随手一挥。”

男人薄唇微勾,似笑非笑:“不想要?那这画我可送给容家了。”

“要。”季暖伸手就在工作人员将画抬到面前时直接拿了起来,半点要让出去的打算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

骨气也要分事分人,本来这画就是她想要的,也是跟她童年的许多记忆息息相关。

再说了,送给容家算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季暖也还是选择上了这个套,反正她也没出钱,最多豁出去一些脸面,这幅价值几亿的名画就轻轻松松的对手了,有什么不好?

她又不是年少气盛的愤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她现在可识时务的很,只要是对自己有益的,她绝对可以做到能屈能伸。

季暖将卷起来的画抱在怀里,这画外面有一层透明的包装纸保护着,低头又看了看怀里的画,嘴角逐渐扬起一丝不容人察觉的笑意。

“谢了,这画回头送给我爸的时候,我会直接说明这是你买来送他的。”

见她心情很好,男人的眼中也依旧是那丝纵容的浅笑:“谁送的都好,不过就是幅画而己。”

不过就是幅画而己?

容嫣一直僵僵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已经石化了许久。

就算容家也财大势大,但是六亿的东西也轻易不敢说不过就是幅画而己。

刚才哥哥说墨景深拍下这幅画是要送给季小姐的,她还觉得不可能,季小姐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却没料到居然是为了送给她父亲,而且就连墨景深都明确的说出了这句话。

季暖分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他怎么就知道她想要?他又怎么知道季小姐的父亲会喜欢这种东西?

难道他喜欢季小姐就像是她喜欢他一样,特意为了去了解对方而将对方家中所有人的喜好都调查过了吗?还是说,他和这个季小姐还有其他她所猜测不到的渊源与过去?

容嫣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墨总,这名画有很多种,如果说是更贵的话,在国外也有,容家有一幅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是早年时被我爷爷去国外的拍卖场上买回来,之后一直珍藏在家里的,但是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张大千的画作,如果季小姐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用齐白石的画来换这幅张大千的画,毕竟我爷爷快过生日了,还请季小姐把这幅画让给我?”

季暖脸上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反而觉得容小姐果然是被惯着长大的,都到了这时候了居然还能请别人将画让给她?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容小姐,这幅画自我幼年起就一直挂在我父亲的书房,后来因为一些原由而转到了其他人手里,现在我不过就是将家里本来的东西找回来,这种意义深远的东西就算你再拿个贵十倍的东西来换,我也不会同意。”季暖淡淡的:“论起画作的话,近代的齐白石张大千和古代的唐寅这些大家之作,我父亲也一样有,可唯一这一幅,对我们家来说有着失而复得的意义,忍痛割爱算不上,但我也不会割。”

说着,季暖仿佛无意的又将那一卷画在怀里抱紧了些。

墨景深看着她这无意识的动作,挑眉,笑了笑。

她是觉得这样就没有人能抢得走了么?

季暖见他在笑,转眼暗暗的回瞪他,又干脆直接将画放回到工作人员的手里,反正从这里离开后,工作人员会直接将画完好无损的送到他们住的酒店去。

容嫣看着他们之间的目光交汇,明显旁人根本无法插足进去。

季暖这样仿佛有脾气的态度在墨景深这样纵容又宠溺的眼神下,明摆着就是仗着他对她的喜欢,否则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墨景深面前这样有脾气。

容城的脸上早已经像冰山一样,容嫣的眼眶有些发红:“既然这画对季小姐来说意义非凡,那刚才实在是我们打扰了。”

说着,容嫣转身挽住容城的手臂,正欲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季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传来:“容小姐刚才不是扭到了脚么?这么快就好了?”

容嫣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在容城正欲回头的时候用力拉住他的手,没让哥哥再帮她出头。

毕竟刚才在洗手间那里发生的事情也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季暖没有在墨景深赶过去的时候强行要求他们的道歉,也没有闹起来,而是选择息事宁人,就足以代表季暖处事有分寸,现在如果她和哥哥在这里闹起来,反而显得他们容家不讲道理。

眼见着容氏兄妹就这样离开,季暖的眼神才在他们的背影上离开,正要走,转眼就看见墨景深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季暖想到刚刚那幅画,她瞬间又收回了目光,说了句:“回去以后我把钱还给你。”

结果男人却是淡淡笑了,低道:“肉偿吧。”

“……”

季暖蓦地看了他一眼:“好啊。”

在男人顿时眼神放光似的看了她一眼时,她忽然又微微一笑:“肉偿可以,仅限今晚,过时不侯。”

墨景深:“……”

她生理期还有两天才结束。

明摆着就是个空头支票,这六亿也就是砸在她身上有去无回。

男人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转身背对着她直接往外走。

季暖看着男人不是很高兴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来。

……

季暖好不容易才跟上墨景深的脚步,刚才以为墨景深只是因为她的空头支票而懒得理她,结果墨景深却是走的很快,连头都没回。

季暖觉得墨景深的脚步走的太快,她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想要跟上他,实在是费劲……

第3卷 第566章:他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只对季暖不一样

直到墨景深已经上了车,季暖看着男人刚刚上车时头也没回的背影,徒留她一个人在车外,她才大概感觉到,墨景深这是……真的生气了?

哦对,一个在某种事情上憋了三年多的男人,难得听见她答应肉偿的这么一句允诺,结果却又恰好赶在她生理期的时候,这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这种挑衅。

可他是真的无法容忍吗?在她肚子疼的时候不是还一边帮她暖着肚子一边在床上抱着她吻她?

他居然还会生气?

他现在都已经这么厚颜无耻了,这么多天在她身上都占过多少便宜了,他居然生气?!

季暖想了很久,考虑究竟是继续坐这辆车还是干脆打个车回酒店算了,他气就气,她都不打算哄他。

可一想到刚才那幅画,好歹自己一分钱都没花,他也的确是一番好意。

季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的铺垫,在小胡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时,提着礼服的裙摆坐进车里,转眼看见早已经坐在里面的男人,想了想,直接非常豪迈的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看我刚才也没别的意思,那幅画的事情的确应该谢……”

男人因为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而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拂开她的手,径自闭上了双眼。

季暖:“……???”

她还没说完呢,这感谢的话总要说一说,免得他又说是她是白眼狼,这可男人居然没有一点要接受她道谢的意思,闭上眼睛是打算暂时不跟她有所交流?

她好心好意的要跟他道个谢,居然还被拒绝了?

她收回手,不再看他,小胡直接上车,在驾驶位上目不斜视的开车,完全不去看后排座位上的状况。

季暖坐在那里,旁边是闭着眼睛不打算理她的男人,小胡也不说话,车里安静极了,她干脆俯下身将那双十几厘米高跟鞋脱掉,穿了一晚上,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的双脚,结果弯身的时候又感觉肚子不舒服,嘴里悄悄的“嘶”了一声。

旁边的男人纹丝不动,就连小胡也是继续安静开车,大概小胡觉得车里的气氛也安静的有些诡异,伸手将车里的音乐打开,舒缓的轻音乐在车里响起。

季暖刚将鞋子顺利脱掉,伸着一双小脚在车里蹬了蹬腿,然后再又将脚轻轻放在中间一个可以脚踏的比较干净的位置上。

她正思索着,毕竟墨景深今天也是给足了她面子,不仅一点没让她吃到亏,从礼服到钻石首饰再到晚上的一幅名画,她要是一直这样梗着脾气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可转眼见男人那闭着眼睛完全不打算理她的样子,她又拉脸去,也就这样瞪了他半天。

男人忽然睁开眼,恰好对上她更瞪着的双眼,季暖来不及将眼神移开,一下子就他对视上了。

冷峻的男人淡淡的看着她,再又瞥了眼她光着的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正放在两人之间座位挡板的位置上,脚面上有一半被长长的纱质裙摆盖住,若隐若现。

他冷冷道:“把鞋穿上。”

“我穿了一整晚的高跟鞋,松一松脚而己,下车我就穿上。”季暖收回视线。

瞥着她那一双像是朝着他的方向伸过来的小脚,脚趾还因为在他的注视下而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墨景深只觉得自己血气下涌的更严重了。

他重新闭上眼,皱眉道:“女人生理期,脚底可以这样凉着?不怕着凉?”

这车里又不冷。

见墨景深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季暖到底也还是收敛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鞋穿了上,这鞋子是今天在试礼服的时候设计师帮她搭配的,虽然是个品牌的鞋子,样式也很好看,但也就适合在宴会上穿一穿,平时走路的时候这种鞋子很累人,她穿了一整晚,现在还觉得脚腕有些酸着。

车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安静,季暖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已经有一些新闻的软件上跳出的一些通知,都是一些关于京市隆重举办的宴会和慈善拍卖会的各种新闻,但大都是一些很正常的通稿,没有任何乱七八遭的绯闻。

她看了一会儿后就放手机放下,转眼见墨景深仍然在闭着眼,摆明了今天晚上不想再看她的意思。

她又回头看了眼在他们的车后边跟着的一辆车,那是拍卖会工作人员的车,他们负责跟着他们,将画送到酒店去。

到底也是欠了个很大的人情,季暖想了想,还是哄他几句吧,毕竟六个亿呢。

“那幅画对我来说的确很有意义,小时候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抱着我去我爸的书房,即使季弘文不是我亲生父亲,可这种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感情也还是在的,找回了这幅画,也让我找回了小时候的很多东西,在心里是真的有一种很大的满足。”

男人没有睁眼:“所以呢?”

“所以不说其他的事情,只谈这幅画的话,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我本来一直在纠结这画的价格,毕竟MN集团现在正是上升期,这几个亿的东西对我来说也还是要仔细考虑,当时是应该选择感性还是选择理性,真是个难题,谢谢你帮我做出了选择。”

墨景深拧眉冷笑:“既然这么感谢,结果你就是嘴上谢谢?”

果然还是在计较她刚才故意诓他的事情。

季暖装傻似的“啊?”了一声:“墨总如此财大气粗,你还想要我怎样感谢?我说了回海城后会还给你,我也的确没打算欠你的,但是刚才欠的这份人情,我除了嘴上说一声谢谢之外,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墨景深刚才就已经睁开眼,他转眼看她,女人扬着一脸的笑,脸颊因为过于白净而在昏暗的车厢里仿佛有着自带的光,一双眼睛也是明艳的亮色,配上她这会儿装傻又故意避开某些敏感话题的表情,倒是显得格外的活色生香。

墨景深感觉血气下涌的更严重了。

他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这些年也只对季暖不一样。

偏偏这三年她改变了太多。

这女人现在随便的一颦一笑,对他来说都如上了瘾的毒药。

更何况她现在还笑的这么的欠……操。

第3卷 第567章:姓墨的……王八蛋……

墨景深只看着她,不说话,却是眼眸深深。

季暖看向他张面无表情的正在盯着他的样子,索性直接避开眼睛:“折腾了一天,累了,车还要开很久才能到酒店是么?那我在车上睡一会儿。”

说着就直接闭上了眼睛。

墨景深脸色微沉。

可是看季暖直接往车门那边靠了靠,又蜷缩着身子像是真的打算就这么睡一会儿的模样,又几不可察的叹笑了下。

这女人现在真是想一套是一套,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很。

果然是仗着自己翅膀硬了。

……

车在盛唐酒店门前停下,小胡将车停下后这才抽空通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墨总……”

两个字刚刚说出口,男人冷眸使了个眼色过去,示意他闭嘴。

小胡顿时就咽了咽口水,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多少还是有点点震惊的看着后面的画面。

是他以前听说过的高冷的不近女色的墨总转性了还是他听来的那些消息都是不属实的道听途说?

他竟然看见季总靠在墨总的身上睡觉?而且墨总还好脾气的抱着她呢?

墨总和季总还真的是……不仅是有情况,这情况还不一般啊……

小胡硬生生的别开视线,没敢再看,之前有注意到季暖好像是靠在车门那边睡着了,但是睡着之后究竟是怎么转而靠到了墨总身上的,他还真的没太注意。

管他呢,这种时候他只管迅速离开车里就好。

小胡下了车,却没有将车钥匙带走,只将车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墨景深看着怀里安静的睡颜,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刮过,是她自己睡着睡着,在车子拐弯时忽然身体向他这边栽了过来,还好巧不巧的差点将这直接枕到他的大腿上,他无非就是顺手一接,掌心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之后这女人就像是睡的很舒服似的直接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

穿着一身纱质礼服长裙的女人这会儿却在后面的座椅上躬着身子,借着他手撑在她脑袋后边的力道,直接就这样枕在他怀里继续睡,且仍然是那副老样子,无论平时睡着的时候多有防备心,可只要是在他的怀里,就肯定能继续睡得着,没有半点会被惊醒的意思。

车内安静极了,时间也已经指向了夜里十一点半。

在这京市的繁华地段,夜里路过的车辆并没有减少,不时的有车前的灯光在外面迅速掠过。

墨景深没急着叫醒季暖,甚至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呆在一起,她这样不会反抗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点亲昵而瞪他的安静乖顺的模样让人格外的眷恋,手指在她的手上轻轻抚了抚,虽然车里睡觉并不舒服,但如果她打算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一夜,那就让她睡。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墨景深在静谧的车里,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手指再次在她的发间穿梭而过,忽然就听到了她嘴里在念叨什么。

“墨景深……”

男人敛眉:“嗯?”

季暖最开始以为自己在车里不可能会睡的着,结果没想到不仅睡着了,后来似乎还睡的很舒服,还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看见墨景深坐在Shine集团的办公室里,就如她曾经每一次看见的那样,他在工作时的严肃认真,满身皆是身为上位者的气场,对于公司的任何事件的处理都足够的雷厉风行,在向门前的方向投来一眼时,更是帅到世无其二,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有着沉默冷淡,也有着独属于他的风光霁月。

她正要进去跟他打个招呼,就看到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容嫣!

他眼色平平淡淡的看着门前的季暖,然后就转过身去接过容嫣帮他刚刚煮好的咖啡,手还在容嫣的手上摸了一把,容嫣红着脸站在他身边巧笑倩兮,容嫣的手里还有一些文件,俯下身去直接趴在他的办公桌上跟他聊文件的事情,俯身时的动作太大,就连衣服领口里的风光都露了出来,墨景深看的仿佛有所动容,伸手就一把将容嫣圈进了怀里放在他的腿上坐下,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最后似乎还亲上了。

季暖看愣了,冲进去要将容嫣从他的怀里拉开,结果两人不仅抱的很紧,甚至于她伸手想去碰他们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他们的身上扑了个空,什么都摸不到。

两个人仍然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的亲吻,容嫣一边承受着墨景深的吻还一边将鞋脱了,穿着在办公室里经常穿的那种丝袜,似清纯又似性.感的在墨景深怀里扭来扭去,两个人吻的火热且旁若无人到仿佛要将办公室当成可以随意上.床的酒店房间一样,眼见着墨景深的手去捧住容嫣的脸,两人的唇如胶似漆的仿佛分不开。

季暖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怎么伸手去推都推不开两个人。

也对,容嫣跟在墨景深身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在海城,她还在伦敦,她又怎么可能会阻止得了这一切……

可是墨景深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刚刚还在为了她而撑腰,帮她买了画,转眼居然就和容嫣搂搂抱抱在一起,简直就是个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

“姓墨的……王八蛋……”

墨景深:“……”

季暖睡着睡着,忽然皱紧了眉,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怒气一样,手还在他的身上怼了两下,好像不解气似的,脚也在车门上乱蹬了一气。

墨景深按住她在睡梦中纂成拳的小手,凑近在她嘴边将她梦中的呓语听清楚,结果听见的却是她又在叫他的名字,然后又开始骂他。

男人清俊的脸色一滞,冷眯起眼眸看着睡着了居然还不忘骂他的女人。

季暖在梦里就忽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不太好,仿佛有某种压力在,更因为自己的手还想挥起来却仿佛是被握住了,下意识的睁开眼,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那双幽深黑暗的眸子里,深邃又如浓墨一样,仿佛一个有着吸引力的旋涡,在寂静的深海当中将人吸附进去,无处可逃。

男人冷冷淡淡的盯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嗯?”

第3卷 第568章:不回酒店?你是打算今晚住这里?

男人忽然的靠近,季暖的脸上一阵紧绷,梦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她下意识的猛地一把将男人推开。

结果因为她这推的力度过重,且似乎好像对于他的亲近非常嫌弃的意思,那种感觉很明显,以至于男人瞬间阴恻恻的看着她:“你是梦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季暖:“……”

她大脑这才反映过来。

哦。

原来是梦。

她莫名奇妙的梦见墨景深和那个容嫣在办公室里玩亲亲干什么?

“你刚才干什么靠我那么近?”季暖还没从梦里那些让人震撼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语气不由的也满是距离甚至含着几分讽刺。

墨景深嗤笑:“你看清楚,是我靠近,还是你睡着睡着忽然靠到我怀里,手又抓在我衬衫上不放?”

季暖低头看了眼他衬衫上刚刚被她压出来还有用手纂出来的痕迹,抿了一下唇,再又转眼看向车窗外面,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停在盛唐酒店的停车场了。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叫醒我?”她问。

墨景深只微眯着眼睛,因为她这一觉醒来后忽然冷了不止一个度的态度,男人墨色的眸里透出淡淡的凉气:“你刚才究竟梦见了什么?”

季暖瞥了他一眼:“你管我梦什么?”

“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在梦里骂我?”

季暖:“……”

这都被他听见了?

她有说梦话的习惯么?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细想想,自己因为一个梦而迁怒他,似乎是不太好,可是那个京市容家的二小姐可真的是让她心上瞬间多了个疙瘩,简直就是个戏精!

说什么追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女人,说什么光明正大,其实还不就是个想要追男人的理由,给自己找那么多解释有什么必要?

为什么这个容嫣会让她觉得这么讨厌?尽管她在海城的那段时间里和墨景深接触的真的并不多,但是她还不如安书言说话做事那么痛快,起码安书言在墨景深身边做秘书时,是个绝对的聪明人,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尽管也曾经是季暖的情敌之一,可起码人家安书言没有这样让人恶心。

知道梦里的那种事情墨景深不可能会做,但是季暖还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她只是又斜了他一眼,没回答,只问:“都这么晚了,还不下车?”

男人的脸色未好转,不过所幸也没有在逼问她这场梦的意思,季暖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是真的骂了些什么,冒似严重挑衅了墨景深的心情。

季暖的手放在车门上,准备下车,又回头见男人的神色未变,不由的问了句:“刚才我到底骂了你什么?”

墨景深嗤笑:“你问我?你现在对我就是这种态度?睡个觉做个梦都忍不住把我拎出来骂一骂?”

季暖一脸无辜:“做梦而己么……梦见些让人不痛快的事情也就骂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骂的是你?”

男人面无表情:“你叫了我的名字,还骂了王八蛋,恶心鬼,臭流氓。”

季暖:“……”

对啊,他在她的梦里污染她梦的环境,大大影响了她睡眠的质量,她在梦里看见那么一幕,只骂句王八蛋之类的话都是足够客气了。

“哦,那你可能是听错了。”季暖面无表情的说:“我在梦里是在骂别人,忽然看见你了,才叫了你的名字而己,你不能跟我说的梦话去计较,人在做梦的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梦到。”

墨景深冷笑更重:“我不跟你的梦话计较,你却跟你自己的梦去计较。”

季暖:“……”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一直板着的脸色这才敛了一下,直接转移话题:“不回酒店?你是打算今晚住这里?”

男人没说话,他是真想剖开这女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又究竟是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以至于一睁开眼睛就用那种嫌弃的仿佛他真是个臭流.氓似的眼神来瞪他。

他要是真想流.氓一点,季暖现在大概还在奥兰国际里乖乖住着,想出都出不去。

……

墨景深下了车,季暖迅速又重新穿好鞋子,却因为这鞋跟太高在下车的时候不方便而伸手正想让他扶自己自己,结果男人率先下车后,对于她在后面挥着手准备让他帮个忙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的直接走了,仿佛根本没看见她朝他举起来的手似的。

她只好自己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自己下了车,想起刚才车钥匙好像还在,又转身去驾驶位那边将车钥匙拔了下来,拿着钥匙和电子车匙扭身走向酒店。

这鞋子在平路上走没什么问题,也就下车的时候有些费劲,不帮她就不帮她,她还懒得求他呢。

进酒店门的时候,墨景深仿佛才终于想起来大发慈悲的回头看她一眼,免得她真的跟不上,结果季暖走过来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将车钥匙在手中随意的转着圈,悠哉悠哉的踩着她的十几厘米的细高跟就这样在他面前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小胡刚才进了酒店后没敢直接回房间,毕竟刚刚车只停在了那里,怕万一有什么问题自己也好赶过去,于是就一直坐在酒店一楼大厅的卡包那里休息。

季暖刚走进去,小胡就快步走了过来:“季总。”

季暖随手一扔,小胡就在她这漂亮帅气的姿势下接住了她刚刚扔过来的钥匙。

“对了,季总,刚才那幅画我已经叫他们送到你房间里去了,现在画就在你房里。”小胡客客气气的说。

“好,谢谢。”

说完,季暖直接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仿佛刚刚难得大发善心想起还要回头去看她一眼的男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墨景深看着她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似的背影,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小胡走过来,站在旁边看了片刻。

墨总眼里这似纵容又似无奈的情绪……连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都快要看得化掉了。

那个季总到底是怎么在墨总面前能抵抗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