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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应当不是傅韫的人。

  果真就是巧合。

  “能找出这个人吗?”江瑟说,“他被张老板吓了一吓,可能会换别的人下手,也有可能会换地方,最好能尽快找到他。这人既然能这么熟悉地避开监控,肯定是老手,并且对这片街区十分熟悉,说不定就是这里的居民。”

  方商笑说:“我们的人正在找,找到了就将他扭送到派出所。这种人渣,就算您不说,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张老板,我倒是听说有人正在打听她的事。”

  江瑟眸光一动:“打听她的事?”

  “嗯,主要是她来桐城之前的过往,在哪个城市工作过,谈没谈过恋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方商耸耸肩,“听着像是一个隐秘的追求者在做功课。”

  追求者?

  江瑟蹙眉:“查得到是什么样的人在打听张老板吗?”

  方商颔首说:“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产商人,之前似乎对富春街附近的老房子很感兴趣,好些公寓楼他都去看过,您住过的那套公寓楼就是其中一栋。后来估计是不打算在那里置办房产,全都没了下文。”

  富春街附近的老房子。

  江瑟缓慢眨了下眼,“那个地产商人,盯着他,不要叫他查到张老板的过往。”

  方商笑着应下:“成,我叫人给他制造点烟幕弹。”

  “谢谢。榕城那个案子不必再查,接下来几个月,需要你安排些人看着富春街那边。”江瑟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推过去,说,“这是给你们的报酬。”

  方商一怔:“您不必,小陆总已经——”

  江瑟看着他淡淡道:“你在为我办事还是为他办事?”

  为谁办事?

  小陆总早就说了,以后他都是为江瑟小姐办事。

  方商面无波澜地收下了那张支票,笑道:“自然是为您办事。”

  同方商碰完面,江瑟径直去何苗家接张玥。

  上了车,江瑟发动车子,边打着方向盘,边问张玥:“有东西要回去收拾吗?”

  “没有,我去小苗那里时已经将所有东西带走了。”

  “ 今晚先在我那将就一晚,明天我带你去北城,到了那里会有人给你安排个安全的住处。”

  “好。”张玥望了眼窗外的茫茫夜色,“那个跟踪我的人……是不是跟你要找的那个人有关系?”

  “被你吓跑的那个男人不是,但有别的人在查你。别担心,”江瑟的声音很淡定,“这事儿很快便能解决,不会叫你躲很久。”

  张玥闻言便笑笑,摸出风衣里的折叠刀,说:“我不担心,昨天我握着这把刀将那个人赶跑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怕。”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握上那把刀保护自己时,她一点儿也不怕死。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时,竟然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她压根儿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悍勇的模样。

  江瑟瞟一眼她手里的刀,弯了弯唇:“还是太鲁莽了,下回要等民警到了再开门。”

  “我怕他跑。”张玥把刀折起来,“ 而且我的邻居都很好,前几天见我在门外安装监控,还嘱咐我万一遇到什么事就大声叫,说老房子隔音差,我随便叫一声他们都能听见。”

  说到这,她有些遗憾,“还没来得及同他们说声谢谢。”

  江瑟看了看她。

  张玥在那套公寓住了八年,几乎不同邻里往来,现在倒是同两边的邻居变得挺熟络。

  何苗说她昨晚捉人的时候,两边邻居都跑出来帮忙,有一位阿姨手里还拿着个平底锅。

  “等事情结束了,你再回来同他们道谢。”

  张玥轻轻“嗯”了声,默了两秒,忽然说:“那个正在查我的人,是给阿诚钱和啤酒的那个人派来的吗?”

  江瑟点头:“很大可能是他派的人。”

  “江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张玥咽了口唾沫,问道,“他查我是不是因为阿诚?”

  江瑟舔了舔唇,说:“是,他还不知道你同赵志成的关系,如果知道了,你会有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给你换个地方。”

  “我不怕危险。”张玥垂眸盯着手里的刀,面色无惧,“假如能通过我将他捉住,我愿意的,我愿意做这个诱饵。”

  江瑟静静望着被车灯打出一片白芒的柏油路:“不需要,有更合适的诱饵。”

  到香树巷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

  两人皆是一身疲惫,张玥在次卧睡下后,江瑟进浴室洗漱,瞥见盥洗台上那把陆怀砚用惯的剃须刀,她顿了顿,伸手握住那把细长的刀。

  刀尖锐利的锋芒缓缓淌过每一根指腹。

  她闭着眼感受这把刀。

  时间静静流逝,良久,她慢慢挑起眼皮,将剃须刀放回原处。

  她这趟回桐城回得悄无声息,连江川同余诗英都不知道她回来过。

  翌日她便带着张玥去北城,将人交给郑欢。

  郑欢说:“我懒得给她找地方了,就住我那儿。喏,上回你要我查的东西,朱家那位小姐每天的生活还挺规律,对自己那张脸还格外爱护,隔两日就要去趟会所做美容。”

  她抛了一叠资料过来,江瑟翻了两页便将那摞纸塞包里。

  郑欢看了眼时间,翘着二郎腿问:“不多坐一会?天还没黑呢。”

  “要回去处理些事儿。”江瑟说着便望向张玥,“郑欢姐从前是警察,有她看着你,你不会有事。”

  张玥颔一颔首:“不用担心我,江小姐,你会有危险吗?”

  江瑟拎起手包,笑笑道:“不会。”

  -

  车子开回新禾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江瑟简单冲了个澡便开始收拾陆怀砚的东西,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衣帽间的衣物,床头柜的眼镜,就连客厅的沙发上都还放着一张他喜欢往她身上披的绒毯。

  东西收拾到一半,外头门锁倏地“滴”了一声。

  有人在输开门密码。

  江瑟掀眸望去,静静看着门把被人往左一旋从外推开。

  男人进门后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望向她脚边的行李箱,里头都是先前他叫管家送来的东西。

  他轻轻阖起门,背往后一靠,默不作声地看她。

  目光深深沉沉。

  江瑟别开眼,去流理台倒了杯水,淡淡道:“你来得正好,东西我快收拾好了,你是想一会带走,还是明天让管家过来拿?”

  陆怀砚目光始终落她脸上,他摘下眼镜随手撂一边,提步走过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皮鞋敲着木地板上,一声声逼近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彻底拦下头顶的灯光时,江瑟将水杯放一侧,抬起眼看他,说:“我留在你那里的东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一侧,望着他抚她脸的手怔了下。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唇已经落了下来。

  江瑟想偏头避开,下颌却被他掐住,躲无可躲,唇舌瞬间被他攫住。

  他吻得很深,力道也很大。

  觉察到他的手探入她裙子里,江瑟气息急促地叫了声:“陆怀砚!”

  她这一声叫得含糊,闷在他的唇腔里,很快她眼睫轻轻颤了起来。

  他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从从容容撩拨几下,她便软下了身。

  陆怀砚啄了啄她唇瓣,偏头去吸吮她耳珠,慢条斯理道:“感受到你身体有多喜欢我了没?”

  江瑟别开脸,气息有些不稳:“你是想要在分手前来最后一次吗?也不是不可以。”

  陆怀砚在她耳边轻轻笑一声,手从她裙子里拿出,双手撑在她身侧,定定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说:“眼睛也明明很喜欢我,就这里——”

  他抬起右手,轻轻握住,感受着她的心跳,一字一顿地说:“最狠。”

  他眉眼的轮廓很深邃,天生带着逼人的攻击性,无遮无掩盯着人看时,眼神若刀。

  江瑟没在他眼里瞧见半点欲色,他根本就没想在这个时候要她。

  “江瑟,你究竟是在对我狠,还是在对你自己狠?”

  江瑟仰起脸看他,倔着,一个字都不说。

  陆怀砚松开手,轻轻掰她下颌,看她里头的那颗智齿,说:“一颗没叫你痛的智齿你都不允许别人拔,我叫没叫你痛过?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缺没缺席过一次?我连你一颗智齿都不如么?”

  男人缓慢吁出一口闷得慌的气,低头与她平视,笑着问她:“你要做坏人我陪你做,你要发泄我给你操,你要的东西我哪一次没有给你?心都要剖开来给你看个明明白白,就算是白眼狼也该喂个半熟了吧。”

  他了解她。

  想要走入她心里,就要给她最明确的爱意和永不迟疑的选择。永远站在她身后,坚定地选择她,不管前路是天堂还是地狱。

  从他确定自己想要她,他就没有迟疑过一分一毫。

  从来都是选择她。

  明明,她都已经喜欢上他了。

  陆怀砚不落睫地望着她眼睛。

  当初吸引他的不就是她这双眼吗?

  又倔又狠。

  对谁都狠。

  男人抬了抬下颌,用温热的唇碰她眼睫,声音里带了点哄,缓慢地温柔地说:“把话收回去,我们依旧跟从前一样。瑟瑟,把话收回去。”

  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眼皮。

  烫得她眼眶一热。

  江瑟垂下眼帘,说:“陆怀砚,明天就让管家过来把你的东西带走吧。”

  空气静了静。

  垂落的视野里,男人的皮鞋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他带来的萦绕在她身旁的温暖气息也随之一散。

  陆怀砚很轻地笑了一声,问她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痛?”

  江瑟没说话。

  他也没准备等她回话,说完便转身往玄关走,手拧开门把时,又不紧不慢丢下一句:“我们的感情你都可以弃之如敝履说扔就扔,我那点东西你操什么心?扔了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连离去时的脚步声都很轻。

  门“喀嚓”一声落了锁。

  地板由白色的长木块沿着鱼骨的纹路一块一块拼接而成。

  江瑟低头看着,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幼时鱼骨卡在嗓子眼的痛。

  每一口吞咽都在撕扯着伤口。

  她伸手去拿台面上的水杯,慢慢将剩下的水一口一口喝完。

  -

  大衣里的手机嗡个不停。

  陆怀砚始终没接,直到电梯抵达一楼,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韩茵。

  男人按下接听键,头一回没等韩茵说话便道:“抱歉母亲,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他的声音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可韩茵依旧听得一怔。

  “阿砚,你怎么了?”她小心问着,“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我也没事儿。”听出她的担心,陆怀砚笑一笑,说,“就嗓子有些疼,不想说话。”

  韩茵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那母亲不同你说了,回去叫管家给你吊个梨子汤。实在疼得紧就去请赵教授给你瞧瞧,周青说你这几日都没怎么睡,你今晚不要熬夜,好好睡一觉。”

  陆怀砚安安静静听着,末了才“嗯”一声,说:“好,您别担心。”

  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周青站在副驾门外抽烟。

  见他过来,连忙掐灭手里的烟,给他开了后座的门。

  陆怀砚矮身进去,周青紧跟在他身后钻入副驾,正低头系安全带,忽听身后淡淡的一声:“还有烟吗?给我一根。”

  周青一顿。

  小陆总戒了烟的。

  有时在外应酬沾了烟味,还要会办公室冲个澡再过来找江瑟小姐。

  “有,”周青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别身递过去,“但不是您以前抽的那款。”

  “无妨。”

  陆怀砚推开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入嘴里,滑动打火机砂轮,将烟尾凑火里猛吸一口。

  尼古丁顺着呼吸入肺,他落下车窗,透过吁出的袅袅白雾望着一楼那道玻璃门。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刚刚出来的地方,周青给司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烟灰缸慢慢蓄起一截又一截灰白的烟灰。

  直到不知第几个烟头被捻灭,周青才听见低低的一声——

  “走吧。”

第68章 “给我下药好玩儿吗?”

  春夜月色冥濛, 晚风徐徐。

  一辆绚丽的蓝色超跑疾驰在公路,半落的车窗不时飘出几句节奏明快的重金属摇滚,涤荡在西郊沁凉的夜里。

  车子抵达一座复古的宫廷式建筑, 煌煌灯火里,轮胎发出一道嚣张的抓地声,车门随之像翅翼般张开。

  几名身着宫廷汉服的年轻女孩儿恭敬地站在车门外, 柔柔叫了一声:“朱总。”

  朱茗璃踩着一双恨天高从驾驶座迈出,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快步进了会所大堂。

  会所经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您专用的汤池已经备好了, 您是想先沐浴还是先按摩?”

  朱茗璃将手里的铂金包递给经理,说:“先沐浴, 一会除了傅总和印麟, 谁的电话我都不接。”

  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傲慢, 经理早已习惯, 矮身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

  她专用的汤池房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碧琉璃。

  会所常年播放铮铮淙淙的雅乐,这是朱茗璃过世的母亲定的格调, 朱茗璃从来不喜。进了汤池房就叫人关了外部音乐,开启室内的内置音响。

  一首高亢的《Believer》在袅袅白雾里循环播放。

  从浴室出来,她脱下浴袍赤脚踩入汤池, 阖眼享受起带着玫瑰花香的温泉水,嘴里不时跟着音乐哼唱几句。

  歌曲结束与开启的间歇,一道温雅悦耳的声音不慌不忙闯了进来。

  “看来你很喜欢这首歌嘛。Believer?你是谁的信徒, 谁又是你的上帝?”

  朱茗璃豁然睁眼, 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汤池旁边的女孩儿。

  “你怎么进来的?”她冷下脸, “你不是这里的会员, 谁许你进来?”

  江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莞尔道:“你前段时间不是特别喜欢跟岑喻表演姐妹情深吗?这汤池的至尊会员可是你亲自送给岑喻的,我把卡往前台一递,她们二话不说便放我进来。”

  “我毕竟当过二十三年的岑家大小姐,也不怪她们没怀疑,谁叫你的人跟你一样,眼光都不怎么好。”她慢慢朝前走了两步,“至于这汤池,谁不知道你朱茗璃最喜欢碧池,一看就知道这间碧琉璃是你专属的,我专门挑了你隔壁的房间。”

  一番话说得含沙射影、绵里藏针。

  朱茗璃冷冷笑一声:“进个会所都要偷用别人的贵宾卡,你这高仿货过得还挺落魄,我要叫保安进来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捞躺椅上的浴袍。

  汤池地板湿滑,江瑟往她肩膀轻一踩,不怎么费劲儿便叫她失去重心,“哗啦”一下摔入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带着玫瑰花瓣的汤池水灌入口鼻,朱茗璃狼狈站起,目光剜着江瑟,怒极反笑道:“你今天是要进派出所玩玩是不是?”

  “玩呗。”江瑟一脸的从容不迫,“顺道让北城的人看看你有多喜欢给别人下药。”

  朱茗璃面色一僵,眯起眼淡淡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江瑟懒得看她做戏,笑意不达眼睛,问她:“朱茗璃,给我下药好玩儿吗?三.唑.仑,以前也有人给我下过这药,还挺巧是不是?”

  朱茗璃盯着江瑟打量了两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有证据就报警,没证据就去治治你脑子里的病,别在这里发疯!”

  “怎么没有?于管家和那个给你买冰糖的店长都是证人,”江瑟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从上往下地扫她一眼,“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脑子有病?对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大呼小叫,你不要命了是吗?”

  听她这么轻巧地提起于管家和给她跑过腿的店长,朱茗璃眼皮狠狠一跳,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稳住。

  江瑟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缓缓敛去面上的笑意。

  “傅家和岑家合作的项目就在澳洲,你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前年去澳洲留学是傅韫给安排的么?听说他现在就在两家合作的项目里实习?”

  朱茗璃努力压住心口的怒火。

  可江瑟接下来的话却是叫她面上的冷静顷刻间崩塌。

  “七年前,我在展示厅的那幅画是你弄坏的。”江瑟踩上汤池的阶梯,由着温热的水漫上脚背,“我被囚禁在那间废工厂时,你是不是就在这开开心心地泡温泉听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怎么不知道?”江瑟又踩下一格台阶,“你跟傅韫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七年前你也才十八岁,那么早就喜欢上他了?不,应该更早。以傅韫的性格,如果那时候你没对他死心塌地,他不会让你做帮凶。”

  她步步紧逼,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在胸口的重锤,砸得朱茗璃心怦怦直跳。

  可她很笃定江瑟不可能有证据,所有绑匪都死了,而她跟傅韫从来没在那间工厂出现过。

  就算查出来那幅画是她毁的又怎么样?

  谁没有不小心弄坏东西的时候?

  至于于管家,他每天往外面递那么多岑家的消息,怎么可能猜得到他们跟那宗绑架案有关?

  就算猜到又怎么样,他有证据吗?

  他的把柄就在傅韫手里牢牢握着,他敢说吗?

  朱茗璃缓下心神:“信口雌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告你诽谤了!”

  “告呗。”江瑟走到她跟前,伸手去摸她那一头湿漉漉的黑长直,“怎么把发型换成这样了,你不是从小就讨厌跟我留一样的黑长直吗?还有,你身上用的这香水什么时候换成这款玫瑰香的?”

  她说着低头踩了踩水上飘着的玫瑰花瓣,“是不是以为傅韫喜欢上玫瑰香,连泡个温泉都要撒一池子玫瑰花?你说巧不巧,我前段时间跟傅韫吃饭的时候才刚用过这款香水。”

  她从兜里取出一瓶粉色造型的香水,往朱茗璃身上喷了两泵,声音冷淡道:“喜欢吗?喜欢这瓶香水送你了。”

  “咚”的一声,香水瓶被她扔在汤池里,铺满玫瑰花瓣的水面登时泛出一圈圈细纹。

  朱茗璃半眯起眼:“你是哪天同他吃的饭?”

  “我回来北城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3月11号?双月湖酒店还记得吗?就那儿。”江瑟提起被水沾湿的裙摆,在池边坐下,看着她云淡风轻道,“下次和他见面我会换一款别的香水,要不要提前同你说一声,免得你还要费尽心思地弄一池子没用的玫瑰花。”

  3月11号。

  傅韫的确是那一晚将她叫过去,让她喷新的香水。

  她知道那款橘花底调的香水是岑瑟从前用惯的。

  那晚她还以为他终于不再痴迷于那香味了,心里还雀跃了一番。

  江瑟静静观摩着她脸上的神情,匪夷所思地摇一摇头:“好歹是同我从小比到大的对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给一个完全不喜欢你的男人做牛做马?傅韫何德何能把你驯成这样?”

  “你懂什么?”朱茗璃像是被踩中了痛脚,声音一下拔高,“我们这个月就要订婚了,他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说服傅老,一定要同我结婚。”

  “当然是为了更轻松地杀了你。”江瑟皮笑肉不笑道,“他的亲舅舅和亲侄子都死在他手里,你知道他那么多事儿,你猜他会允许你活多久?”

  朱茗璃呼吸一窒。

  七年前的绑架案她的确是参与了,傅隽的死她也的确怀疑是傅韫动的手,但傅韫的亲舅舅?

  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江瑟一眼便看懂了朱茗璃脸上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怎么,傅韫没同你说过他舅舅的事?你每个月收到的啤酒就是他舅母寄来的,啤酒厂的两任主人都死在他手里。他害了那么多人,所有给他做过刽子手的人几乎都死了,就只剩下你。你觉得他娶你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想杀了你?再说了——”

  江瑟刻意顿了顿,望着朱茗璃笑道:“傅韫可不止一次说过,只要我愿意,他就会继续我跟他的婚约。你说我在你们订婚后就跟他说我想同他结婚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岑家根本舍不得放我走吗?回了岑家,我就跟傅韫结婚,让整个北城看看我这个高仿货是怎么把你这个真货踩在脚下的。”

  “岑瑟!”

  江瑟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要听傅韫的原话吗?听听他上次同我吃饭时是怎么说你的?堂堂朱氏千金在傅韫眼里就是只听话的小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