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怒川也深深地看着吴不赊,他久经风霜的老脸也终于变了神色,不是震惊于吴不赊的心术手段,而是震惊于吴不赊的直白。

智者不会这么直白,总是说半句留半句,剩下半句你去猜,猜对了是你聪明,猜不对更显得他神秘。说中了,神机妙算。说不中呢?智者怎么会错,还是你傻,没弄明白里面的真意。智者与神棍,差不多也就是师兄、师弟的关系。

英雄也不会这么直白,英雄不但要头上戴花,还要舌灿莲花,哪怕放个屁,也会是百合花状的。高大才是英雄的形象,这么阴暗的话,绝对不能从他们口里说出来。这么直通通说话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隔壁二傻,另一种人,与英雄差一个字,枭雄。

以四千人起兵,旬月之间席卷天马原,故意抢走西门紫烟,激得尸莲王率兵亲征。他却不接战,反是诱敌深入,利用尸莲王大意分兵,一战而灭尸莲王精锐。尸莲王血战得国,也算一代雄杰,竟就无声无息死在了他手中。随后他又策反下五族,事实上在起事之初,用下五族降俘杀上三族降俘之法,他便在上三族和下五族中间埋下了一个深远的钉子。到现在,他却又来拉拢上三族以制衡下五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除了绝世的枭雄,谁有如此的心术手腕?

熊怒川猛然拜倒在地:“熊怒川愿为大汗效死!”他的声音竟微微有些发颤,百战余生的老将,本已不惧鬼神,不畏生死,可面对吴不赊,他却从心底里生出了深深的畏俱。

第七十五章 佛前

吴奸商本来就诡计多端,吸收了一大堆妖怪的见识、经验后,眼界、手腕于诡诈中更见阴狠,当然,这里面也有运气的成分,便是吴不赊自己,也绝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夺天马五城顺利得异乎寻常还可说是天马族久受压榨后的强力反弹,青马城中一把火,居然烧掉了尸莲王十五万精锐,这可真正得要老天爷帮忙才行。当日若尸莲王不进城,或只派两三万人进城,近二十万上三族布在城外,即便见城中火起,即便吴不赊占了偷袭的便宜,想要击溃尸莲军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莫说一举击杀尸莲王。但这里面的侥幸成分,熊怒川是不知道的,他看到的,就只是吴不赊的狠辣手段。如此枭雄,如此手段,他如何能不害怕。

吴不赊听出了他语调中的畏惧之意,哈哈大笑,忙扶他起来,道:“熊老将军若能建此大功,本汗保你荣华富贵,三世不衰。”

当夜,熊怒川即在几个好手的保护下,偷偷潜回尸莲城去了。

熊怒川所率上三族兵虽被击溃,也还有一万多俘虏。照吴不赊的老规矩,本是要下五族杂兵杀了他们以表忠心的,下五族兵也都在眼巴巴等着。吴不赊却好像把这规矩给忘了,待青马城、白马城两路下五族兵会合后,他即命整队。下五族,每族合为一军,总数二十五万。不是所有的杂兵都是下五族兵,其中还有很多其他小部族的兵,数量还不少,有十万人,也整合为一军。吴不赊以下五族兵为前锋,其他小族军为中军,天马军为后军,总数将近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尸莲城,却把一万多上三族降俘带在天马军旁边,别人也不敢来问。

天马原在尸莲国的东北,如果把尸莲国比作一匹马,天马原便是这匹马的马头。马嘴咬着燕国的屁股,马脖子和马的前半身靠着赵国,马屁股坐着楚国,若论领土面积之大,赵国、楚国加起来也还要差着一截。要从最东端的天马原赶到中部的尸莲城,快马也要将近一个月时间。吴不赊也不着急,上三族精锐已丧,虽还有点儿实力,尸莲王也留有一大堆儿子,但绝对翻不了天。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熊怒川必能说得上三族献城效忠。

果然,军行半月,探马便已送回消息。狮、虎、熊三族造反,血洗王宫,把尸莲王的十几个儿子还有直系亲属杀得干干净净,宣布向吴不赊效忠。三族长老正在熊怒川的带领下,远出数千里来迎吴不赊王驾。

下五族联军本是一马当先,回去剿了上三族,不但向吴不赊表了忠心,还可出了长期受上三族欺压的恶气更兼大捞好处。这样的好事,做梦也要笑醒的,谁知竟得了这么个消息,他们一下就傻了眼。天马军倒是欢声雷动,不过也有郁闷的,花逐天就郁闷欲死——怎么就捞不到仗打呢?当即就跟吴不赊发牢骚,尸莲城他不去了,要回天马原去。万一赵国或燕国来打,他的天甲重骑或许还用得上。

赵国肩上还压着几座山,燕国这会儿也只是一心想要把赵国再压下去一截,没事谁到大草原上来招惹魔族啊!吴不赊明白花逐天的心情,便交给花逐天一桩任务,让他率甲骑回去,接了西门紫烟来尸莲城。

对于西门紫烟,所有天马族人都充满了好奇,大赵国的公主,听说还是神界五岳帝君之一西岳帝君的侄女,尸莲王的王妃,美得就像冰山上的雪莲花,却整天昏睡。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勾起人的好奇心。便是花逐天这种完全没什么八卦心思的好战分子,也是一肚子的痒痒肉,只不过吴不赊下有严令,谁也不许骚扰西门紫烟和她身边的人,花逐天自然不敢违令。这会儿竟要他护送西门紫烟来尸莲城,这个任务不错,他当即欣然接受。

吴不赊为什么要把西门紫烟接去尸莲城呢?他有他的打算,其实说白了,他是想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处理西门紫烟的事。

西门紫烟和亲,只是因为受到了尸莲国的压力,现在吴不赊做了尸莲王,尸莲国的压力自然是没有了。一国的公主和亲,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说不玩了,掉头就回去,没有这样的事。西门紫烟既然来了尸莲国和亲,她就是尸莲王的王妃,回不了头了,即便吴不赊这新尸莲王说亲不和了,西门紫烟也回不了头。西门紫烟本就是嫁的前任尸莲王,吴不赊这新尸莲王若肯接手,别人也没话说,不肯接手呢,西门紫烟就是前任尸莲王的遗孀。总之一句话,西门紫烟身上这尸莲王妃的印记是无论如何也消不掉的。

好了,这个先不管。首先一件事,要把西门紫烟救醒过来,要解千梦的药性,必要春晓。春晓一年一朵,还是天帝那老花痴的养颜专宠,想要弄来,可不是说句话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弄到春晓呢?吴不赊想了半天,一时还不得要领。他只是隐隐觉得,尸莲王的百万雄兵或许能有点儿用,无论做什么,哪怕是上赌场下嫖院,有本钱的都是大爷。既然有可能要用到尸莲国之力,那么西门紫烟这尸莲王妃的身份或许也用得上。当然,他也不敢确定,只是脑中有那么一点儿想法,所以才要把西门紫烟以尸莲王妃的身份接去尸莲城。若不是为了西门紫烟,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别的不说,实在是担心林微雨,还有颜如雪三女,可是想坏他了,好几夜做梦都梦到与三女欢爱。在梦中,颜如雪居然应允了他大被同床的淫荡要求,那份娇羞、那份风情,真真是迷死个人。一梦醒来,吴不赊恨不得立马疾飞回去,但西门紫烟的事不处理好,却是动身不得。

熊怒川等上三族族长果然远出三千里外来接驾。吴不赊要笼络上三族平衡下五族的势力,自然温言抚慰。他与上三族约定,交出一半草场产业,三下均分,下五族一份,其他小族一份,天马族一份,向吴不赊宣誓效忠,吴不赊便可保三族活命,且不受其他部族欺压。三族自然无有不允。而下五族和其他小族听说还多少有点儿好处,心中纵有不甘,也只有放下。吴不赊随又宣布,凤阁龙楼不造了,且免各族一年赋税。这下整个尸莲国都沸腾了。自有尸莲国以来,从来没有哪任尸莲王像吴不赊这么仁德呢。吴不赊还没进尸莲城,声望已涨到了天上。

“尸莲国这把刀是磨快了。”吴不赊举头望天,暗暗咬牙,“天老爷,但愿你好说话,否则本大魔王便把天翻过来,也要和你斗一斗。”

吴奸商性子平和,从来也不是个狂热的好斗分子,但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却有一股暴虐之气,不知是多了一些妖怪的记忆,还是被赵炎诱杀积下来的火气,竟有一种横刀向天的冲动。

到尸莲城之后,吴不赊大会诸族,万族自然拜服其下。其实别人服不服,还是看你刀子够不够快,手段够不够强。吴不赊以四千众起事而横扫天下,赫赫声威,如日中天,这是刀子快。他留着上三族平衡下五族,却又给了下五族和其他拥戴的小族足够的好处,这是手段强。两手齐出,两只手都够硬,谁能不服,谁敢不服,择吉日登位,一国欢腾。

花逐天也护着西门紫烟的车驾进了尸莲城。吴不赊没宣布西门紫烟是他的王妃。若顺利拿到春晓救醒西门紫烟,他是尸莲王,西门紫烟是王妃,这戏怎么唱?虽然西门紫烟这王妃的烙印是无论如何也消不了的,他却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心里也从没有过拥有西门紫烟的念头。说起来吴妖王也不是什么君子,但对西门紫烟,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对着西门紫烟这样的绝世美女,他最初是有点儿怕,后来是敬重,再后来,是感激。西门紫烟与尸莲国和亲这件事,则让吴不赊在同情中带着巨大的愤怒,他唯一不曾有的,就是拥有西门紫烟的野心。

见了吹雪,吴不赊先解释一句:“吹雪姑娘,我接西门小姐来,并没有别的意思。本来,从花马城就近去赵国更方便,但国与国之间和亲,不像一般老百姓订亲,西门小姐若那么回去,不知赵国会怎么想。如果换了别人还好,偏生又是我做了尸莲王,赵王和西岳帝君对我偏见很深,所以……”

他是想要吹雪别误会,谁知话没说完,吹雪却突地拜倒在地,泣声道:“这世间能救小姐的,唯有大王,还请大王不吝援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不赊忙伸手相扶,“我不是不管西门小姐的事了,只是有些事我无法明里出面。西岳帝君是西门小姐的姑父,如果让西门大人去求情,西岳帝君再去向天帝恳求,然后我以尸莲王之名再施加一点儿压力,效果会不会好一些?天帝若肯答允把明年的春晓花给西门小姐,我还可以用尸莲王的名义,向天帝表示臣服什么的,天帝好面子,也许会答应也不一定呢。”

吹雪这才明白吴不赊的真实意图,她刚才确实是急了。没办法,吴不赊表现得过于变态,不但死而复活做了天马汗,眼睛一眨,真的只是一眨眼啊,这家伙居然又做了尸莲王。老天爷啊,一国之王,而且是魔族之王,说做就做了!厨房里做包子也没这么容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吹雪对他的期望也就格外得水涨船高起来。她确信,只要吴不赊不撒手,就一定能把西门紫烟救醒来。刚才误以为吴不赊有袖手旁观的意思,她就慌了神,这会儿知道不是,一颗心才重新落到肚子里。她试探着道:“大王的意思是,暗里禀告老爷去求恳西岳帝君,然后大王在明里以尸莲王的名义施压是吧?”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吴不赊点头,“不过西门家的事,还有神界的一些事,我不太清楚,所以先要问问你。西门小姐是西岳帝君的侄女,西门家暗里托告,他该会援手吧!我明里再以尸莲王的名义推一把,能不能行得通?这里面有什么妨碍没有?”他奸商出身,深明事理,万事都有明、暗两面,这世间很多事,明面看上去好像就那么回事,而真到做起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他要问清楚。其实他最不清楚的,还是西门紫烟在西门家到底有多大分量,西岳帝君对这个侄女到底关不关心。以前他没想过这一点,西门紫烟,那就是天之骄女,但这会儿却知道,天之骄女在某些人眼里也只是一枚棋子。

“我不知道。”吹雪想了好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他们都会来逼小姐和亲,老爷、少爷、姨奶奶、姑爷,他们……他们……”泪水从她眼里滚滚流出。虽然她没有详细说,但吴不赊能想象出那种众口一词逼婚的情形,暗暗摇头,对西门紫烟这天之骄女,越发生出了同情心。

“这样好了,我们先试一试。”想了想,吴不赊道,“你派个人回去向西门大人禀报,别提我,只说西门小姐服了千梦,必要春晓才能解,请西门大人去跟西岳帝君说说。我这边,便以尸莲王的名义派使者去向赵炎那小子施压,也给西岳帝君带封信,给他点儿压力再给他点儿甜头,这事或许能成也不一定。”

“一切请大王做主。”吹雪一个小丫头,本也拿不了什么主意,自然一切听吴不赊的。

吴不赊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急,反正春晓花要开也是明年春天里的事,还要小半年呢。我先要回人界一趟,若西岳帝君不肯帮忙,到时我再想办法。”

商量停当,吴不赊即日派出信使,吹雪也挑了亲信家仆送信回去。

西门紫烟的事暂时解决了,但还不能马上动身。吴不赊封了花长眉为左相,负责国事。可一国之君远离国中,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这个还得想办法。吴不赊便想了个主意,召了花长眉及下五族、上三族等重臣长老来,言说夜得一梦,梦见九个老人,责他杀孽太重,要他闭关百日,忏悔过错。九老说完化为九具古尸,每具古尸口中都吐出一朵灿烂的莲花。

这鬼话一说,花长眉等人无不又惊又喜。尸莲国全名九尸九莲国,就是第一任尸莲王在王城掘九莲而见九尸,因以名之,那九具古尸口吐莲花,必是此城之灵。惊的是,吴不赊得国犯下的杀孽,竟然让九灵现身责备;喜的是,九灵既说吴不赊闭关忏悔百日便可赎罪,只要依言诚心忏悔,以后必然会得到九灵的佑护,国运大昌。众人当即齐齐请命,请吴不赊为国运计,斋戒沐浴,诚心忏悔,同时也会颁下王命,请国人同为王上祈祷。

吴不赊要的就是这话,便命花长眉全权处理政务,众长老重臣辅佐,他自己闭关忏悔。回宫后他又交待,宫中一切事务交给吹雪,所有人都归她指派。他又叮嘱小四儿,严加守卫,除了吹雪,谁的话都不要听。西门紫烟昏睡不醒,实在是一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虽然现在的尸莲国不可能还有人敢来挑战吴不赊的权威,但吴不赊还是要叮嘱一番。小四儿自然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吹雪点头,绝对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进来。

安排妥帖,吴不赊化成一只猫,连夜溜出宫去。出城,又化为一只大雕,凌云直上,向东南急飞。

大雕飞行的速度,其实还不如追风步全力施展开的速度,没办法,做惯了人,也习惯了用人的方式赶路,化雕变鹰的,两只翅膀扇啊扇,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再别扭,雕在空中飞,比猫在地下跑那还是要快多了。其实他现在也完全可以化出人身赶路,随便化成木灵儿、黑七的样子,没人认得,但相对于雕,人的麻烦总是要多一些,万一有那热情的,拦住他套套交情怎么办?吴不赊急着回去抱自己的女人,不想耽搁哪怕万分之一炷香的工夫。一只雕在天上飞,那就没人感兴趣了,而作为鸟类中的王者,也没有鸟类对他感兴趣。

归心似箭,可距离也实在太远,差不多是日夜不停地飞,也飞了七八日才进入风余国。化劫之后他功力大进,飞一日一夜,只需落下来打坐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恢复精力。其实也是化身为鹰的好处,鹰是用翅膀飞的,若是用追风步这么赶路,那要辛苦得多。

吴不赊非常想把颜如雪、叶轻红三女抱在怀里,再狠狠地疼爱她们,但他最忧心的却是林微雨。唯一的亲弟弟背叛,害的还是她想要托付一生的爱人,林微雨心中的痛,吴不赊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但愿她没有做什么傻事。”吴不赊心中隐隐作痛,“若无事,那就一切都好,若有事,林强你个兔崽子,也就活到头了。”

落地化人,先问了一下,林强果然做了风余王。搞笑的是,这小子竟还整兵和追风城打了一仗,想夺回双余城。牛八角牛蹄轻扬,差点儿把他的粪都踩出来,数万风余大军全军覆灭。还好,牛八角没有追击,估计还是颜如雪感应到吴不赊没死,看林微雨的面子,放过了他。不过林强缩在风余城里再不敢动弹,林微雨没跟林强进风余城,还待在扶风城。吴不赊问的就是林微雨的情况,随又化鹰,赶往扶风城。

太阳落山,余晖映着天边的红云,半片天仿佛被烧着了。吴不赊心里也像有火在烧,疾飞如箭,不多久便看到了扶风城古老沧桑的城墙。

吴不赊化身为猫,进城之后穿墙过巷来到林府。小楼依旧,他即刻便感应到了林微雨的气息,悄然上楼,看到眼前情景顿时一愣。

林微雨将门虎女,尤其一肩挑着扶风城的安危,在外面杀伐决断,颇有男儿之风,但内里到底是个女孩子,香闺和其他女孩子也没有两样。各种各样的零碎摆设和装饰,脂粉味儿极浓,吴不赊以前进来过多次,不要看,鼻子闻一闻也知道是女孩儿家的香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房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红纱帐换成了青纱帐,锦被也换成了淡白的麻布被。晚霞如火,房中却青冷如灰。

一个女尼,面墙而坐,前面并没有什么神龛佛像,就是一面白墙。她的袍子有些宽大,松松地垂着,可以看到两抹肩胛骨在衣服下突兀着,竟然是那般得瘦。林微雨的身子吴不赊很熟,由于练武的缘故,她肩上、臂上的肉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壮实得多。有一回她还撒娇似的问,是不是肉太多了,不像女孩儿家?但这会儿,竟然只剩下了骨架了。

形销骨立,那要一种怎样的痛?吴不赊的心,刀绞一样地痛了起来。

林微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到她的脸,吴不赊心中又是一痛,那下巴是如此得尖,就像针一样,扎得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