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我没想到。”猪黑子搔头。

虎大嘴哈的一声:“你那猪脑袋能想到什么?”

猪黑子恼了:“你想打架怎么着?”

虎大嘴当然不会怕他,眼一斜:“来啊,怕你。”

“不要吵!”吴不赊喝了一声,“有力气留着战场上用。”

两妖不敢再吱声,只是一个鼓着猪眼,一个瞪着虎眼,互相对视。

牛八角道:“针对这一点,我有两个建议。一是请乌相发动百姓,在追风城所有百姓定居点的周围砍出防火带,免得被敌人一把火从头烧到脚。”

“牛将军这一点顾虑周详。”乌静思拱手,“我明天就安排下去,在追风城外围,以及村镇之间,都要砍出防火带。”

“乌相谬赞了。这个其实是以前我做家牛时,老主公他们村的人常做的,我不过拾人牙慧。”在追风城呆得一段时间,牛八角对虎大嘴这些家伙不大看得上眼,但对狈有计、乌静思却是颇为尊敬。他拱手还了一礼,道:“第二点,就是对于战场上赵军的火墙围困,我的想法是,应准备一批水龙,近战时,可分出一部分妖兽弩兵持水龙灭火。只要灭掉一段火墙,我军就可破墙而出,以点带面,一举破掉敌军的火攻。”

“好办法,好办法!”吴不赊大赞。

话没落音,象白牙忽地插口道:“大王,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嘿嘿,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又是虎大嘴,这家伙嘴还真臭。

象白牙斜他一眼,只望着吴不赊。

吴不赊道:“象将军,有好主意你就说出来嘛,哪怕错了也不要紧。”

牛八角看着象白牙,牛眼却亮了起来。

象白牙一看他眼光,道:“老大你猜到了?”牛八角道:“你说。”

象白牙不再犹豫,道:“说到灭火,用妖兽有些浪费了,最主要,敌军在火墙后的弩手、弓手非常恼火,会给妖兽以极大的杀伤。我们象类,有一样长处,鼻子能喷水,如果以一队象兵背负水桶,碰到敌军火墙时,以鼻子吸水喷出灭火,不是同样可以灭掉敌人的火墙吗?而且象兵皮粗肉厚,即便是强弩,非要害部位也休想一箭致命,比用妖兽合算得多。”

“此法大善!”牛八角双拳猛击,“我还真是猪啊,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下猪黑子插嘴了:“你只是牛而已,别污辱了我们猪。”

这一嘴插得有趣,一时哄堂大笑。又议了一阵,尽皆妥帖。

吴不赊道:“大致就是这样了,民政还是乌相负责;财税狈相监管;八角于此战有大功,军略皆熟,升大将军,城中军事由你负责;金毛狮、象白牙此战亦奋勇争先,皆为将军;诸将军各赏银五千两,以后每月的饷银均为一百两。此战,黑子的猪兵和白牙的象兵居功至伟,两将的赏银翻倍,各一万两。”

猪兵每次皆突阵子前,独挡强弩,死伤惨重;象兵在最初的突阵和最后迎击骑兵时中流砥柱,也是人历共见,诸妖皆服。

妖怪们以前不敢下山,拿了银子买不了东西,银子便是无用的死物,因此,吴不赊初时上山,虎大嘴几妖还有大把银子供奉。后来流民上山,追风城中酒楼、店铺越开越多,这下银子用得着了,妖怪们可就穷死了。吴不赊一赏几千、上万两,而且以后每月固定有一百两饷银,妖怪们如何不喜,一时欢呼声一片。

安排妥当,次日,吴不赊与颜如雪下山南行。和上次一样,颜如雪换了男装,吴不赊还是化身为猫,时不时就往颜如雪怀里钻,恨得灵犀叽叽喳喳很有意见。吴不赊不理不睬,颜如雪也拿他无可奈何,其实在心里,能这个样子把吴不赊紧紧抱在怀里,她也乐意。

不日到了象南城,现在该是叫归云城的,也无所谓,左右乱叫。进城,四大长老闻讯,带着大队护卫,全副武装来接。见面还没说话,远处街面一阵骚动,一队人冲过来,都做禁军打扮,为首的正是席元主。

原来席元主没能搜到吴不赊、颜如雪两个,得楚王令,带了一队禁军来象南城要人。四大长老虽然恼怒,但知道颜如雪被吴不赊救了去,也就不好彻底撕破脸皮,任由席元主一队人在城里住着。不想席元主消息倒灵通,颜如雪两个才回来,他就听到了风声。

“站住!”司雨长老一声厉喝,数十名护卫冲上去,刀出鞘弓上弦,拦在了前面。席元主眼光一冷:“你们想造反吗?区区云州遗族,三四万丁壮,敢抗拒我大楚百万大军?”司风长老“嘿嘿”冷笑:“我云州遗族屹立魔界千年,从来不怕威胁,何况你这条狗?”

席元主大怒,他身手高绝,艺成以来,从没被人这么骂过,敢骂他的都已是死人。不过四大长老身份特殊,又是在归云城里,他不敢动手,只是脸色青白得怕人,“嘿嘿”一笑:“双象口大坝已蓄水半月,今日你们若不交出颜如雪,不要大王出兵,一声令下,只是洪水便能淹了你云州遗族。”

四大长老不怕战争,但双象口的洪水却如一柄悬在云州遗族头顶的利剑,而且推不开挡不住,四人皆尽变色。司雨长老“锵”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便要冲上去拼个鱼死网破。

吴不赊蓦地里仰天长笑,缓步过去,笑吟吟地看着席元主道:“多日不见,席老风采依旧啊!不知你那黄天飞卦上的墨汁洗掉了没有?”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这一茬,席元主肺都要气炸了,厉喝道:“吴不赊,你为神官,却逆天而行,必遭天罚,还不束手就缚,随我去宫中请罪。我家大王宽仁为怀,或可免你死罪。”

“我逆天而行?”吴不赊哈哈大笑,“人不要脸,一至于斯。”仰首向天,却又冷笑,“不过这贼老天也够不要脸的了,你们是大哥、二哥,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吴不赊,你大胆!”

“呸!”吴不赊对着席元主猛呸一口,“大胆?没错,老子我胆大包天。逆天?嘿嘿,我就逆天了,怎么着吧?”

席元主被他暴烈的气势惊得退了一步,怒道:“你敢逆天而行?好,好!你不怕死,但你不怕水淹象南城,毁了整个云州遗族吗?”

“水淹象南城?”吴不赊仰天长笑,一脸轻蔑,“席大人的消息好像不太灵通啊,不过赵国退兵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席元主一直守在象南城,消息确实不太灵通,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赵国退兵他是知道的,而且知道赵国是打了败仗。最诡异的是,打败赵国的据说是一个妖王带领的百万兽兵,这个消息过于不可思议,他还在半信半疑之间。

“赵国是退兵了,那又怎么样?”他以为吴不赊的意思是赵国退兵了,楚国没了压力,不一定再要把颜如雪嫁去尸莲国换取和平,所以吴不赊才敢这么胆大包天。他冷笑道:“赵国退兵,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吴不赊,我告诉你,老实点儿,乖乖跟我去大王面前请罪,看在你接回云州遗族的功劳上,或许能保下颜小姐还有你自己。”

“是吗?”知道他不明白,吴不赊冷笑,“看来席大人的消息是真的不灵通了。你就没打听打听,赵国为什么退兵?逼着赵国退兵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反复这么说,席元主有点儿疑惑了,道:“我知道赵国是被一个妖王率百万兽兵给打败了,所以退兵……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妖王率百万兽兵打败了赵军,消息果然是传邪乎了。”吴不赊心下暗叹,脸上却一脸邪笑,“两年多前,在扶风城外,同样是兽兵,一夜之间灭了于承的五万大军,这个消息不知席大人可曾听说过?”

那件事席元主也隐约听说过,知道是吴不赊做的,这时两下一联想,猛一下就惊跳起来:“率百万兽兵打败赵军的就是你?”

“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吴不赊嘻嘻一笑,忽地脸一板,眼发锐光,“席元主,你给我滚回去,楚王那软蛋昏君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来换取和平,你要他摸摸胯下,还有卵蛋没有?”

他的手指差点戳到席元主的鼻子上。席元主一惊之下,疾退一步,手一扬,黄天飞卦挡在了胸前,不是想进攻,却是被吓住了,下意识地防御。

“除了问问他有没有卵蛋,你再给我传一句话,云州遗族圣女颜如雪是我吴不赊的女人。我能打败赵国五十万大军,也同样能带兽兵打到你凤凰城去。如果那软蛋昏君再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会让他后悔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上。”

颜如雪没想到吴不赊会公然说出她是他的女人,心中既羞又喜,看着吴不赊挡在前面的背影,眼中一片迷离。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或许他不是太高大,或许他不是太英俊,或许偶尔还有些不解风情,甚或还有一点点坏、一点点招人恼,可当危难来临时,他会挺身而出,挡在你的前面,无论是风雨,还是刀枪,都不会让他退缩。

席元主再退一步,不过他到底是一代高手,心中虽惧,面子上还勉强稳得住。他深看一眼吴不赊,收了黄天飞卦,抱拳道:“既如此,我会回禀我家大王。告辞了。”带了禁卫匆匆而去。

云州遗族欢呼声一片,颜如雪这会儿净剩下羞了,偷眼瞧四大长老,四大长老都是笑意盈盈。颜如雪面色更红,心里倒是舒了口气,看四大长老的情形,显然并不反对她嫁给吴不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