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是个稳妥的做法。吴不赊暗暗点头。众衙役进来时,他便已闪身后退,这时众衙役挤在牢门前,他反而退到了最后面,也没人注意他。谁来注意一只猫啊。

那都头要等到大队衙役来,吴不赊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纵身而起,跳上最后面一个衙役的肩头,手爪在那衙役后脑一拍,那衙役眼前一黑,往前便倒。吴不赊一爪拍过,早已跳到另一个衙役的肩头,依样画葫芦。

吴不赊身法如电,连环跳跃,几乎只是一眨眼,十几个衙役全被他拍翻在地,都没人来得及叫一声。牢中的鹿银弦一眼看到吴不赊,“腾”地跳起来:“恩公,又是你。”

吴不赊一点头,却并不化出人身,道:“叫桑刀儿给你们开锁,我们走。”

看到鹿银弦叫一只猫“恩公”,这只猫还口吐人言,桑刀儿呆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应道:“是。”急忙给鹿银弦兄弟开锁,他颇具急变之才,这一声,意思是奉吴不赊之令给鹿银弦兄弟开锁,鹿家兄弟不必领他的情。事实上有了吴不赊的话,鹿银弦也不会再犟。

开了锁,吴不赊当先出了大牢,鹿家兄弟随手就把衙役的短弩操在了手里,不过衙门里值班的可能就是那十几个衙役,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

眼见没有危险,鹿银弦道:“恩公稍待,我兄弟俩的弓乃是祖传,且容我去取回来。”说完去衙门里取回了兄弟俩的弓,扔了短弩,翻出衙门。吴不赊引着三人回到自己宅子里,象斧还没睡,一眼看到鹿银弦,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再一眼看到桑刀儿,脸色又一变,“你这小毛毛虫怎么也来了?啊,我知道,你也被抓住了,也是我家公子救出来的。”

“反正你这大狗熊抓不住我。”桑刀儿嘴角一翘,一脸不屑。这神情立马激起了象斧的怒火,狂叫道:“那就来试试。”张开巨爪就要来抓桑刀儿。

“住手。”吴不赊这时已化回人身,狠狠瞪他一眼。

见吴不赊有些生气的样子,象斧不敢再动,只是气鼓鼓地瞪着桑刀儿。桑刀儿全不怕他,也挑衅地瞪着他。吴不赊哭笑不得,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鹿银弦扑通拜倒,道:“恩公不但两次救了我,还救了我哥哥,我兄弟两无以为报,情愿一生为奴,替恩公牵马坠蹬。恩公旦有所命,水里火里,万死不辞。”他哥哥也一同拜倒。桑刀儿略一犹豫,也跟着拜倒,道:“他二人若死了,我也跟着死了,公子救了他们,也救了我,桑刀儿这条命,从此就是公子的了。”

吴不赊对鹿银弦的箭技早已垂谗欲滴,鹿银弦这话正中他下怀,再搭上个桑刀儿,更是意外之喜,嘴里自然假惺惺地推拒一番。认了主从,吴不赊立刻叫人摆酒,席间问道:“你三个之间好像有点儿恩怨啊,怎么回事?”

“回公子话,我们之间本没什么过节,只是一点小误会。”鹿银弦的哥哥一脸恭敬地回答,这时吴不赊已知道他名字,叫鹿金弦,和鹿银弦是双胞胎兄弟,只早生得盏茶时分,性子却与弟弟大不相同。鹿银弦性子飞扬跳脱,冲动活泼,做事顾头不顾尾,而且爱负气使小性子;鹿金弦却生性沉稳,为人处事厚重宽容,总能替别人着想,毛病是没自己的主意,典型的老黄牛性格。

“什么叫小误会?”鹿银弦斜瞟着桑刀儿,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怎么着?想咬我啊?”桑刀儿也挑衅地看着他。吴不赊发现,这家伙最喜欢以这种眼光看人,任何看到这种眼光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火往上窜。

“别急,哪天我总要把你烤着吃了。”鹿银弦点头。

“那我等着。”桑刀儿嘿嘿笑道,“记得把香料备齐了,不好吃小心我退货。”

“你两个莫吵了。”他两个贫嘴,鹿金弦急了,尴尬地看一眼吴不赊,解释道:“他两个平日这么闹惯了,其实没什么,还望公子见谅。”吴不赊哈哈大笑:“没事,这样子我喜欢,老大你也不要太拘谨了,大家日常相处,倒是活泼些好。”

象斧在边上见桑刀儿和鹿银弦斗嘴,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桑刀儿的眼光马上斜瞟过去:“你这大狗熊,也知道什么叫有趣吗?”象斧立马被他挑起怒火,吼道:“你这毛毛虫想死是不?”不过顾忌吴不赊,倒没跳起来。

这下轮到鹿银弦哈哈大笑了:“得,又一个想吃你肉的。”桑刀儿哼了一声,全不在乎:“只要牙口好,上来就是,不过大狗熊就算了,这一世莫想抓到我。”

象斧被他激得呼呼喘气,忽地却又咧嘴笑了:“本公子是象族,不是熊族,你骂大狗熊没骂到我。”桑刀儿立马反驳:“我是丝人,也不是毛毛虫,那你说毛毛虫,就是在放屁了。”鹿银弦笑:“你不是毛毛虫,是小白虫。”

桑刀儿马上掉转枪口:“你这只淫鹿才是精虫上脑。”

几人轮番斗口,酒水与口水齐飞,倒也热闹,几人间的过节也终于问清了。原来桑刀儿和鹿家兄弟打小就认识,关系一直不错,几个月前桑刀儿在鹿族玩,鹿银弦无聊,偷偷地把桑刀儿带进了鹿族藏着圣物的禁地,鹿金弦发觉了,忙把两人扯了出来。桑刀儿这人好奇心特别重,不顾鹿金弦的叮嘱,竟一个人偷摸进鹿族圣地偷看圣物,谁知不慎引发火烛,差点儿把圣物给烧了。

桑刀儿知道闯了大祸,连夜逃走,鹿族长老抓不到桑刀儿,把过错全怪在鹿银弦兄弟身上,把他两个轰出族去。兄弟两人没办法,想到个主意,以前他们那一支鹿族被邪月王征服时,族中重宝鹿王金冠也被邪月王抢去了,鹿家兄弟如果能偷回来,或可重回族中,谁知偷冠不成,鹿金弦反而被捉住了。鹿银弦一个人逃了出来,刚好碰上桑刀儿,他急怒之下,所有怒火全发泄在桑刀儿身上,千里追杀,所以才有了双丝城那一幕。

桑刀儿嘴刁心热,知道错在自己,得知鹿金弦被抓,赶来相救,不想鹿银弦也被抓进来了,这头鹿还犟得很,桑刀儿也是个犟性子,若不是吴不赊,几天之后,他们三人只怕都要被砍了脑袋。

鹿金弦忽地想到一事,道:“公子,邪月王凶残暴虐,刑法严峻,我们三人呆在公子这里,万一被发觉了,只怕会拖累公子。”鹿银弦和桑刀儿也一齐看着吴不赊。

“没事。”不等吴不赊开口,象斧已抢先叫了起来,“我家公子神通广大,不但能救你们,还给邪月王治好了病,刚被封为威阳侯,借着采药的名号,可以在邪月国里横着走。”

“真的?”鹿银弦和桑刀儿三人都是又惊又喜。吴不赊嘿嘿一笑:“是真的,也是碰巧。在我这里,官府不会来搜查的,先呆几天,我炼一批药,走之前我再弄点草药给你两兄弟易一下容,做我的亲卫,大摇大摆出城去就是。”

第二天,吴不赊带着象斧出城,鹿家兄弟三人就留在宅子里。吴不赊到了曾家村,见了曾继祖。曾继祖告诉他,叶轻红被送回来了,又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曾珠儿也回来了,父女俩对吴不赊千恩万谢。吴不赊笑道:“也别谢了,给我帮个忙吧。”让曾珠儿叫几个女孩子,帮他去采威阳草,曾珠儿自然连声答应。

采了一批威阳草,吴不赊回城,连日制了一大批威阳丸送进宫中,随即以药已用完,要外出采药为名,动身北行。行前吴不赊先到药铺里买了点药,给鹿家兄弟脸上改了色。邪月城里鹿族人不少,而且鹿族人都是这种手长脚长的长相,鹿家兄弟相貌变了,又是吴不赊的亲卫,以吴不赊现在的走红程度,谁敢来问他,横着膀子出了城。

再过曾家村,就没必要进村了,免得曾家父女左谢右谢的。吴不赊直接过河,走没多远,风声忽起,一个人拦在了路前,竟然是叶轻红。只见叶轻红长剑横斜,怒视着吴不赊,厉声道:“狗官,留下命来!”

第二十二章 轻红

听了她这话,鹿家兄弟双弓齐扬,动作整齐划一,奇快无比,只一闪,两把弓已张如满月,两点冰冷的箭尖牢牢指定了叶轻红。

“不要射。”吴不赊摆了摆手,望着叶轻红道,“叶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曾小姐的事是误会,你该是已经清楚了,怎么还要喊打喊杀的?”

“珠儿的事是清楚了,但你给暴君治病,还做了暴君封的官,那便该死。”叶轻红不依不饶地道。

这纯粹属于不讲理了,吴不赊苦笑不已,斜眼向叶轻红扫了两眼,只觉她脸尖乳翘腰细臀圆腿长,实是个绝色的美人坯子,偏偏却要做出一副横眉怒目的模样。吴不赊叹了口气:“这邪月国这么多官,难道你都要杀了?”

“那我不管。”叶轻红摇头,“我杀得一个是一个,休要罗嗦,上来领死吧。”

象斧恼了,怒吼一声道:“你这丫头,既不知死活,看本公子一斧头把你劈成两半。”大步跨出,兜头一斧劈下。

巨斧临头,叶轻红不闪不避,直到斧头离着她头顶不过尺余,她身子始动,往左一闪,同时前扑,长剑“刷”地一下指到了象斧喉前,其速如电。

象斧吃了一惊,巨斧来不及收回,若是后退闪避,便会被叶轻红抢到先手。这家伙好面子,一招被个女孩子逼退,他拉不下这脸,于是咬牙冒险,身子微微一斜,闪开喉头,同时间手腕一翻,巨斧横里扫过去。这一来,叶轻红固然可以一剑刺伤他,但若闪避不及,被他的巨斧扫上,那娇俏俏的身子必然会被一劈两半。

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这样的一个巨汉,却用这种招法对付一个女孩子,颇有点无赖的味道,但象斧也实在没办法,像他这种巨汉,其实适合于千军万马的战阵,单打独斗,实非他所长。叶轻红当然不肯和象斧拼命,象斧才一变招,她早已闪开,一剑刺向象斧的右耳。象斧的斧头再兜转回来,面前又没了叶轻红的身影,却闻得脑后生风,叶轻红的剑尖已到了他脑后。

象斧虽然力可拔山,斧大如桌,但十余招过去,却被叶轻红逼得束手缚脚,团团乱转,怒吼如雷。眼见叶轻红一飘一转,剑尖突地刺到了象斧的左耳后,象斧的斧头无论如何也不及收回,鹿银弦一箭便射了出去。

叶轻红虽与象斧相斗,一直分神留意着吴不赊三人,尤其是鹿家兄弟手里的弓箭。鹿银弦箭一出手,叶轻红立即回剑,翻腕一格,把射到面前的箭格飞。

鹿银弦箭一出手,再不停留,连环箭发,刹那间连射七箭。鹿金弦也同时放箭,鹿银弦射了七箭,他也射了七箭,两兄弟的箭技,不相上下。

像叶轻红吴不赊这样的玄功高手,最怕的是战阵中的乱箭,像鹿家兄弟这样正面放箭,箭手少的话,想射中功力到了一定程度的玄功高手,基本没有可能,但鹿家兄弟箭技惊人,虽然射不中叶轻红,却也逼得她不住格挡闪避,再也递不出招去。这会儿反倒是象斧多了几分君子风度,不但不肯上前夹攻叶轻红,反而嘟着嘴看着鹿家兄弟,明显是不乐意鹿家兄弟帮手。

吴不赊其实也并不想这样的小美人给一箭射死了,见射不中叶轻红,他微微一摆手,鹿家兄弟住手不射。吴不赊嘻嘻一笑:“丫头,知道厉害了吧?我这狗官还真不是你杀得了的,赶快回家去,要不然老爷我恼了,抓你到衙门里,脱了裤子打屁屁,到时别哭哦。”

他语含调笑,叶轻红俏脸微红,眼中怒气更甚:“你叫他们再放箭啊!狗官,箭射完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她这么死缠烂打,吴不赊有些恼了,嘿嘿一笑:“是吗?”忽地纵身而起,身到中途,手中已掣出兵器,左手曲尺,右手短斧,曲尺护胸,短斧兜头便劈。

“找死。”叶轻红和先前对着象斧一样,不闪不避,长剑一抖,迎面疾刺,直指吴不赊前胸。问题是,吴不赊不是象斧,他左手曲尺一拐,斜架叶轻红长剑,右手斧便到了叶轻红头顶。叶轻红一招不敢用老,剑随身变。吴不赊一招抢得先手,跟着变招,仍是尺守斧攻,刹那间拼了十余招,吴不赊却渐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