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小棠满脸兴奋之色,跳起来叫道:“哇啊!那…那可得多杀几个,统统甩到街上去才行啊!”
风停了。
峻极峰之上,连细小的虫鸣都没有,整个天地陷入死寂。
只有满天的星光依旧灿烂,似乎离尘世太高太远,已经看不到阴谋暗算,也看不到血腥杀戮了。
玄奘淡淡地道:“哦?”
辩机道:“我要带她回草原去,我要她忘掉一切仇恨。我会做到的,你信不信?”
玄奘道:“哦?”
“我已经决定了,武林大会上,我会亲手将阴阳铜鉴毁去,可是我不会说出有关它的任何事情。这块铜鉴,就让它随我而去罢。”
玄奘轻轻地笑了。
“你不相信么?”
“呵呵,不是…”玄奘道:“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我只是在怀疑…你能撑到那个时候么?”
辩机道:“这里是少林寺,天下武学第一门派,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大师之外,还没有人敢找上门来。”
“呵呵…是呢…”
玄奘信步走到崖边,看看下面苍苍的山脉的影子,又仰头遥望星空,道:“风停了呢。大贼出于南方之野,弧矢动移不常…看来天下,又有一番动乱了。你看出来了么,辩机?”
辩机道:“没有。方今天下正处盛世,实在看不出动乱之所。”
玄奘笑着摇了摇头。
“辩机呀,方今天下,正因为盛世已久,以至武学不兴,人才凋零。武林之中,能超过你的本已在少数,何况有少林寺之助,确实已经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威胁到你了。可是,很不幸…”
他顿了一下,慢慢地,甚而至于有些得意地道:“你和高阳公主之事,已经被皇上证实了。”
辩机的血一下子就被抽干了。他耳中嗡嗡作响,眼前看出去一片模糊,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她么?没有死。虽然有罪,可是你还没有投案,皇上的惩戒怎么会下呢。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想要的解脱,你想要的从心所欲…实在是一种奢望呢。你想要怎么做呢?”
“我…”辩机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我要回去见她…”
玄奘合十道:“阿弥陀佛。人心之脆弱,连自己都不敢想像。辩机,皇上要捉拿你,是很容易的事。
“你曾经说过,看见别人烦恼,便要想他更烦恼,呵呵,我也是如此想的。所以特意来提醒你,想要看你会做什么样的抉择?是她——”手一指躺着的可可:“和你的信念呢,还是高阳公主…和你的性命。”
他往后退了两步,身子直直向下坠去,一瞬间就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哦,丘二爷,这么晚了,您还来喝茶呢!”
小二麻利地引着阿柯上楼,一面笑道:“今年最后一批五岳峰,给您留着呢!今儿还新来了一个唱曲的,哎哟那个水灵…爷您等一会见到,一定满意!”
阿柯一笑,丢他几块碎银,道:“今儿大爷我等人呢,别来不相干的。给掌柜的说一声,今天这二楼,大爷我包下了,等一会来拿银子。”
小二稍微一怔,又笑道:“是,是!丘二爷要包楼,说一声就是了,哪里还用银子…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吩咐一声。”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二爷,您要等的人有几个啊,小的好准备一下。”
阿柯不说话,伸出二根指头晃了晃。那小二看一眼跟在阿柯身后的王五,点头哈腰而去。
阿柯淡淡地道:“我今天想独自一人待着,你先下去罢。”
王五笑道:“少主,我就在一旁坐着,误不了您的事儿。”
阿柯厉声道:“下去!”
王五身子一抖,背上竟是寒流滚滚。
阿柯平日里笑嘻嘻的,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曾大过,没想到今日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余地不留。
王五呆了片刻,方回过神来,心知现在可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当下强笑道:“是是,少主有事要谈,那…那我就在楼下候着。”
说着快步下楼,立即唤来下人,飞速回报周成武去了。
待王五离去,楼上只剩阿柯一人,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候,街上除了打更的,就只有乘夜出行喝花酒的人。
林芑云…现在在做什么呢?也许正在某位达官贵人奢靡的宴会上…她那家伙,一定正偷偷算计着谁吧?
阿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一个人独坐,也已很久没有时间想那个兰草一样的女子了…
他有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阿柯兄弟很悠闲嘛,看来已经成竹在胸了。”有人在窗外道。
阿柯忙起身,拱手道:“快进来,外面贼冷了。两位真是信人,一说就到。”
那人笑道:“阿柯兄弟的事,就是我天绝门之事,阿柯兄弟可不要再客气了。”
说着跳入楼内,正是天绝门度垩,他身后还跟着一人,肩头扛着两只巨大的铁锤,却是黄霰。
三人落了坐,度垩道:“不知道阿柯兄弟紧急找我兄弟二人来,所为何事?”
阿柯苦笑道:“若非棘手的事,也不敢请动二位了。时间紧迫,我也不多废话了,二位近来听说过覆云楼么?”
度垩看了黄霰一眼,道:“这么大个名头,怎么会没听说?说起来,多年前跟我们天绝门还挺有缘分的。怎么,兄弟跟他们扯上梁子了么?”
阿柯道:“咳咳…梁子倒是没有,可是有些麻烦…不瞒你说,我爹…就是覆云楼的旧主人。”
度垩和黄霰同时一惊,两人几乎同时闪电般跳起身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度垩颤声道:“你…你是…”
阿柯见他俩神色,道:“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天绝老人曾说跟我三伯伯百由金深交,看来此言非虚。”
度垩呆了半晌,忙单膝跪下道:“小民参见…”
阿柯一把扶他起来,盯牢了他道:“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我,只是偶然成了覆云楼的少主而已,你不要想错了。”
度垩道:“是…是,我明白了。阿柯兄弟,你能如此坦诚相对,足见你对我等的信任,实在是我等的莫大荣幸。”
说着飞速抽出一把刀,划破手腕。
黄霰也二话不说,接过来划开手腕。
阿柯道:“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度垩道:“没什么,兄弟你看得起我们,我俩也在此立誓,永远忘掉一切不该记起的事,若有违背,天命绝之!”
阿柯不再说话,拱一拱手。
正好小二端了茶上来,见楼上突然多了两个人,正自惊疑,忽又见到两人手上鲜血淋漓,吓得差点摔了盘子。
黄霰夹手夺过茶盘,瓮声瓮气地道:“下去下去,没事不要上来。”
小二心惊胆颤地跑下了楼,度垩与黄霰两人把血滴入茶中,一口喝了。
度垩笑道:“今日才知原来阿柯兄弟是覆云楼之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你这样都还有麻烦,简直是笑话我们了。”
阿柯道:“度兄哪里知道,今日之事,正是因为不能借重楼内的力量啊。”
度垩道:“哦,阿柯兄弟如此说…是否楼内有不可言之事?”
阿柯用手指沾了茶水,慢慢在桌子上写出“内奸”两个字。
度垩笑道:“好说好说,你请我们来,正是请对了人了。我们对这样的人,可从不手软心慈。你说吧,怎么动呢?”
阿柯对他一笑,朗声叫道:“王五,上来上来!”
楼梯一阵响。
王五跟几个人冲了上来,叫道:“少主,怎么…这…这几位是?”
阿柯恢复原本的模样,懒洋洋地缩回座位里。
他道:“这两位吗?是我请来做帮手的。快去通知成武兄弟,就说立即动手,我可不想再等了。”
王五惊道:“动…动手?对谁动手?”
阿柯笑道:“嘿嘿,你这人怎么做事的呢?你们少爷筹划这么久,难道你连对谁动手都还不清楚?”
王五有些懵了,道:“可…可是七爷他们还没有到啊…”
“噗嗤”一声,王五的脑袋飞起老高,在张靠窗的桌子上腾了那么一下,便滚下楼去了。
他的身体歪歪斜斜后退两步,仰天而倒,鲜血洒得后面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浑身皆红。
阿柯慢慢抹去剑上血迹,冷冷地道:“到了,好等你们动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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