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肯在旁忍不住道:“海神叟怎会是这样的人!”
殷乘风也插嘴道:“他若是这种人,也不会让我们留到现在了”
唐肯道:“对啊。”
铁手忙道:“这倒是不,不过,那刘单云只掀了半帘,我发现……”
赫连春水即道:“我可没见着他的脸。”
“我也没见着,”铁手道,“可是他一定已见着我们了。”
赫连春水皱眉道:“你是说……他自帘内看见我们,才放下帘子,不出轿来?”
铁手反问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息大娘在旁道:“也许他跟你们朝过相,不想教你们认出来。”
铁手道:“便是。”
喜来锦道:“他是谁呢?”
铁手道:“我就是在想这件事。单看他下半身,已经觉得很眼熟,只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息大娘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不去赴吴二爷的贺寿之约?”
殷乘风忍不住道:“我们烦人家那么多事情,全都不去贺寿,这样,不大好罢……”
赫连春水忽道:“这件事,如果是刘大伯、巴三伯相请,我都会疑虑,就算是海伯伯,我也会考虑一下,”他显得略有些激动,“但既是吴二伯相邀,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
铁手见此情形,心里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要大家不去。”
此语一说,大伙儿才松了一口气。
人在出生入死多了,又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太久了,谁都希望有些喜庆场合、欢乐节目,刺激一下。
息大娘却明亮明亮着眸子,道:“你还没有说完。”
铁手道:“我只希望,最好,留下一两位能主持大局的人来。”
他顿了顿,接道:“而且,在我们还未自筵宴中回来前,最好不要先吃饮送来的食物。”
他这句话无疑十分不受大众欢迎。
殷乘风见同“洞”共济的大都是“南寨”的人,忙清了清嗓子,出来主持场面:“只迟一两个时辰才吃,又不是不吃,慎防一些,总是好事,这件事没问题。”
息大娘嫣然道:“那我就不去了。”
赫连春水有些怅然地道:“你……你不去么?”
息大娘清亮的语音中夹着一种风催秋叶落似的微喟:“少商不在,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赫连春水脸上立即出现了一种神情。
失望中带着些微懑愤、但满溢着绝望的神情。
息大娘幽幽一叹。
赫连春水忽只说了一句:“好,你不去,我去,我自个儿去。”
殷乘风忙道:“不如,铁二爷留守洞里、主持大局。”
铁手斩钉截铁似的道:“不,我去。”他眼里访佛已窥出将临的风暴。
人若没有历过风暴,便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正如没有经过风雨,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晴天一样。
驾舟出海,难免遇波履涛,那是考验舟与舟子最好的时机。
可是有些风暴,不是有些舟子所能承受得住的。
正如有些波折,不是人能禁受得起一般。
——他们将会面临的是什么样波折?
话说这收到请帖的一天,是晴天。天蓝晴晴的,云白皑皑的,河水涛涛,风萧萧。洞里仍是幽黯的。
两天后的早上,仍是个晴天。
似乎是个太过热辣光亮的晴天。
远处的云,一朵一朵的,白烈烈而沉甸甸,一铺一铺的卷涌着。
连筛进洞里的些许阳光,照在皮肤上都有些炙人的感觉。
以前有位武林前辈说过:晴天是杀人的最好天气,因为血干得特别快。
殷乘风却似乎并不同意。
“今天是好天气,”他说,“正是做寿的好日子!”
一个老人家若在做大寿那一天,看到风雨凄迟,心中触景生情,只怕在所难免。
他们都喜欢吴双烛,当然希望他在大寿之日,心情能够愉快些。
勇成遥望天色,神色有些不开朗:“待会更有风雨。”他肯定地道,“大雷雨。”
超过二十年的押镖生涯,早令他观察气候,比官里那群专事预测气象的钦天监还要准。
赫连春水喃喃地道:“那么,希望拜过寿后才下雨好了。”
铁手神色自若,但眼里有郁色。
他暗自还请勇成留下。
——息大娘是女于,多一个“老江湖”压阵,总是周全些。
他已经想到那个轿子里的人是谁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还不肯定。
他看到那人腰上斜系着一柄锁骨鞭。
殷乘风正笑着说:“不管晴还是雨,今天最适合的就是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第一零一章 祝寿
这行动叫做“祝寿”。
“祝寿”是个杀人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