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了?”

英绿荷一看,发现房里只有两个外人,一个文质儒雅,温和有礼,正向她发话;另一人剑眉星目,持着镰刀,刚与龙涉虚的齐眉棍交手的便是他。

英绿荷光详看,这才放了心,跃入房间里来,也还揖道:“原来是文大人还有舒老总!”

文张笑道:“英女侠、龙壮士,咱们这份夤夜闯入,当真失礼了。”

英绿荷心中还是防着:“难得文大人深夜有此雅兴,驾临探问,却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房里交手的声音,已惊动外头,店家掌灯过来察问,英绿荷隔着门说没事,店家嘀咕一阵,才告退去。

文张笑道:“下官原有要事与二位共商,不想惊动旁人,不料两位夜保外出,始有此误。”

英绿荷也听得出文张话里的讥诮之意,心中老大不悦,对文张的问话,便也十分保留,文张问起她九幽神君的情形,英绿荷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后盾己失,只说:九幽神君已杀了刘独峰,也重伤了无情,无情于今暂失去反抗之力,但九幽神君也受了点伤,无法将戚少商等一网成擒。

蔡京请动九幽神君出动,原本就是傅宗书穿的针、文张引的线。这点九幽神君的弟子,除了早已命丧在“四大名捕”手里的“土行孙”孙不恭和“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独孤威之外,其他七名弟子:“骆驼老爷”鲜于仇、“神鸦将军”冷呼儿、狐震碑、铁蒺藜。泡泡、龙涉虚、英绿荷都知悉此事。文张是自己人——这一点英绿荷是可以肯定的。

不过她连遭锻羽,师父亡殁,同门亦先后惨死,使她如惊弓之鸟,不得不暗自提防。龙涉虚一向看英绿荷脸面行事,英绿荷说的虽与事实略有出入,他也不敢更正。

文张一听,自然忻喜。

——刘独峰死了。

文张的“劲敌”可谓又去了一个。

——无情伤重,不能动手。

只余下戚少商、雷卷和唐晚词三个大敌,至于三僮一仆,文张还没把他们瞧在眼里。

英绿荷又告诉他:那封事关重大的“血书”,就摆在戚少商的剑锷里。

文张道:“无论如何,我们有三件事物是志在必得:一是戚少商的人头,二是那份秘件,三是要趁无情无还手之力,把他杀了。这件事,还得借重两位的大力帮忙才行。”

英绿荷与龙涉虚也恨煞戚少商、雷卷、无情等人,自有杀师之仇要报,不过又自忖未必是这几人的对手,脸上难免露出迟疑的神色,口中更不敢贸然答允。

另一方面,英绿荷又知道自己顿失靠山,故需要文张这等在官道上武林中都吃得开的人照应,所以也不敢拒绝文张的要求。

到了第二天,文张派舒自绣易容乔装,在郗将军府附近打探,却发现戚少商和雷卷及使长爷的仆人已不见。

文张自是惊疑,使入再探。这次花了好些银两,卖通了郗府的一名长工、一位管事,才知道雷卷和戚少商果然走了。

那是在昨晚初更以后离开的。

文张细察时间,才知道昨晚他跟龙涉虚、英绿荷胡里胡涂中交手之际,正好是那名仆役带着戚少商及雷卷飞骑出城的时候。

文张自知一时失策,顿失戚少商及雷卷的影踪。

——想必是闻殷乘风的“青天寨”已破,黑夜赶去急援罢?

——如果跟上他们,岂非不止能杀戚少商、取血书,还可以识破那一干流匪的匿藏之处!

文张只好跌足长叹。

——既然戚少商、雷卷赶路赶得如此之急,要赶上他们便难上加难。

文张决定立即动手。

——这儿还有无情及唐晚词,杀了再说。

他把这个意念告诉龙涉虚及英绿荷的时候,他们二人都甚赞同:

无情已形同废人。

杀一个唐晚词,何难之有?

至于郗舜才、三剑僮、九卫士,他们都不认为是什么障碍,只要雷卷和戚少商不在,英绿荷与龙涉虚反而胆大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拦遭

 

到了约莫已牌时分,郗舜才等一行人离开了“将军府”,直出燕南,走上了官道。

文张点算一下,向龙涉虚、英绿荷、舒自绣道:“郗舜才把他手下的七个卫士都一起带出去,看他们的行装,像是要出远门,无情、唐二娘和三剑僮都在一起,我们俟他们一上郊道,即行截杀。”

龙、英、舒三人都跃跃欲试。

文张心里却有分晓:无情等这样匆忙的往京城道上走,必定是有了对策,不管是为了自身安危,还是巩固己方的权势,他都必须要在道上杀掉无情。

他一直避开不想与“四大名捕”正面冲突,可是他又知道,只要自己官阶继续擢升上去,总有一天,这朝中的两大势力,必定会来一次对决;而自己跟“四大名捕”,也难免会来一次决战。

——所以他必须在自己还有胜算的时候,把“四大名捕”逐一除去。

——而在难以占便宜的时候,尽量忍让求存,就像上次他宁牺牲李鳄泪,也不与冷血为敌一样。

到了离官道约十余里的倒灶子岗,无情跟唐晚词道:“二娘,你可知道我们赴京的用意?”

唐晚同笑道:“你是要反守为攻,回北京去告这一干狗官……状!”

无情也骑在马上,但他无力骑马,银剑替他策辔。出为要赶路,郗舜才本要请脚夫起快轿,但遭无情拒绝,生怕拖慢行程这一来,连热心的郗舜才也不好意思坐在轿子里,只好在马上冒日晒沾风尘了。“我已把奏本写好了,你单骑快马,便于赶程,入娘和赫连公子、殷寨主处境危殆,不如请你跟铁儿、铜儿,先赶到京里去,联络诸葛先生,先行请奏为重。”

唐晚词想了一想,凝凝定定的摇了摇头。

无情很有些讶异:“你不肯?”

“我不愿意。”

“因为我知道你的用意。”

“你想把目标全搅到自己身上把我引开,;以免万一发生事情,我不能活,你不妨死。”

“是不是?”唐晚词很柔静的问。那一双清明的眸子,看得无情不敢去对视。

“不止如此。”无情挪开视线,“我是以大局为重,我这封信,一定要递上给诸葛先生;这份奏招,一定要面奏圣上。”

“所以我保护你去。”

“你可以代我去。”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可以更快。”

“但你的手只能动,不能使力,我走了,你更危险。”

“我从来都不需要人保护的。”

“我不是在保护你。”唐晚词争辩的时候,仍带有一份韵味无穷的笑意,仿佛在跟一个小孩子在辩驳,不动肝火,“我们在一起,更加安全。我也在保护自己。”

“你真的不去?”无情没奈何。

“你如果一定要找人去,可以找郗舜才。”唐晚词的红唇向得意洋洋策骑走在前面的郗舜才呶了呶。

“他还不便做此事。”无情轻声道,“我也还没有完全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