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雨没在天气预报里啊!
突然,一件衬衫套在她头上,冰凉的手拽住她就跑。
到了一个亭子里,两人停下。
她拨开衬衫,就看到贺冼凉把体恤两边的衣袖卷了上去,手臂肌肉贲张。
他抬起右臂,侧着头把湿哒哒的水珠蹭掉。
这个角度,傅雪正好瞥见水滴从他眉骨划过,黑发几根垂在额前,薄唇紧抿。
贺冼凉保持侧头的姿势不变,视线直直扫过来,
“愣着干什么,湿的地方赶紧擦掉。”
语气硬邦邦的,还带点不悦。
“就用我的衣服擦。”
傅雪讷讷的,头一回没顶嘴,倒是乖乖地开始擦。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两人没有再说话,亭子里安静得诡异。
贺冼凉的衣服带着他独有的青草气息,干净清爽。此刻混合夹杂着雨水的盐味,倒也不难闻。
“你———”贺冼凉盯了她一会儿,颇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耳垂红得滴血。
傅雪顺着他视线下移———
胸前曲线毕露。她今天穿的是雪纺纱裙,湿的地方都透了。
谁尴尬都没她现在尴尬......
要是有遁地术,她绝对立刻!马上!逃之夭夭!
“再看挖你眼!”她恶狠狠地。
第8章
两人在凉亭里呆了有一会儿,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天色暗沉,四处晕染的是暗黄朦胧的世界。
还好信号是满格的,贺冼凉点开微信,果然负责人正在群里担忧地询问。
一部分人已经在山下汇合,然而还有一部分人也正被在大雨中。
为了安全着想和对时间的顾虑,活动发起人建议他们自行回学校,否则一行人干等着聚集也不是办法。
“怎么说?”贺冼凉挑起嘴角,目光直直地射过来。
“等呗,我觉得这雨应该蛮快就要停了。”傅雪蹲在亭子中央,浑身无力。
腿脚本就酸软不已,此刻裤腿又浸了湿,两者混杂在一起,此刻的她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脱骨一般。
贺冼凉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问,“不舒服吗?”
傅雪望眼欲穿,“现在还好,不过马上就要了。”
“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回去,负责人说了不用集合。”先到山脚的人已经有人有事先走了,大家都各自安排。
“我知道,刚刚看群了。”她眨了眨眼,想了想,有点懊恼,“你说......咱俩是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然为什么他倒霉,她也跟着倒霉,或者两人一起倒霉。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呗。”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像是听到她内心的哔哔之音,贺冼凉也跟着她蹲下来,视线与她平行交汇。
“大学四年,这条绳可有点长。”
“明明是铁杵磨成针......按你说来,四年的时间,绳子也早可以被磨平好不好。”
他懒懒散散,回应了一句,“只要抓得够牢,那还怕什么。”
傅雪:“......”
上了贼船当然想着下了,谁还去管手抓得牢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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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近一个小时,雨声渐渐微弱起来。天空中只飘着点毛毛细雨。
“走吧,下山。”
傅雪听话地跟着他,快步追上他的步伐。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仰眼望他,示意他把衣服拿走。
刚想把衣服还给他,衬衫就被塞回怀里。
“女孩子少淋点雨,你把衣服遮在头上。”
傅雪讪讪的,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雾雨帘中,前面那人带领着她,往山下去。
“现在雨小,我们轮流着挡一会儿,你这样一直淋会感冒的。”
贺冼凉转头看她,她的头顶只到他下巴。
这样望着他,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胸前,眸子湿漉漉的,像雨雾中奔跑却偏偏朝你回头的小鹿。
他笑起来,贺冼凉的笑鲜少这么不带有攻击力,声线都带点愉悦的味道,“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雨路带得青苔板更加湿滑,从近处到远处都是一团团的雾。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也找不着熟悉的人。
行人三三两两,两个人如何回去倒是个问题。
两人下了山已经是七八点了,天色蒙黑。找不着回去的班车。
又是山口,没有司机可以等在这里。不过有自助租车服务,扫个二维码就可以开走。
当然,这前提是管理租赁服务的人在,等他俩问路找到这里,却被告知管理人六点半就下班了。
傅雪走得连脾气都没有了,她只想好好休息。
“走吧。”贺冼凉冲她点头示意,扬了扬手机。
“去哪里?你找到车了?”
“酒店。”
“???”
他难得有无语的样子,解释道,“今晚看情况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个宾馆。”
“行吧......”
“手机上查过了,附近有一家,你跟着我。”
“......”
“走不动了?”
“我没有......”声音如蚊子一般呐呐。
“再走不动我抱着你走了啊。”
傅雪猛地抬头,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果然,那人眼睑下垂,此刻正戏谑地看着她。
胳膊一伸腿一蹬,谁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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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看一对男女淋湿的模样走进来,见怪不怪。
等到她看到贺冼凉的一张脸,清冷淡然,再看到傅雪妖娆的模样,心里不免有点酸。
连着说话也夹枪带棒,“最后两间,一间套房,一间标间,赶紧决定。”
“我们两间都要!”傅雪连忙回复。
“给我们一间套房。”说完贺冼凉淡淡瞥她一眼。
“为什么!”
“套房够睡了,浪费。”
“再说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
“我带了,所以听我的。”
傅雪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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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房卡进电梯,贺冼凉就自己站在一边。
傅雪想要和他说话,他就半阖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远离了,他又睁开眼。
傅雪:“......”
一进门,他就找出浴袍给她,“你先进去洗,我去那边洗。”
这是什么骚.操作?
看傅雪一动不动无动于衷,他就双手交叉放在T恤下摆,一副要在她面前脱衣服的样子。
“死变态!”傅雪夺了睡衣遁进了浴室。
淋浴蓬头下,热流缓缓唤醒肌肤的热意,身体每个细胞都打开,舒畅得不行。
洗完澡傅雪把衣服都洗了,裙子放在那边准备晾干。贴身衣物她用热风机吹干以后穿上了。
她在里面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只是只穿着浴袍,又和同龄男性在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推开门,先探出一个头,看到贺冼凉坐在套房中央的沙发上。
他看到她出来了,手一指,“你睡这间,我睡旁边那一间。”
傅雪点点头。一点要寒暄的意思都没有,抬脚就要往自己房间去。
然而这个乖巧的小脑袋莫名让他恼火。
他站起身,走到傅雪面前,单手撑墙壁,把她困在墙与自己的怀里。
“傅雪,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他危险地眯了眯眼。
傅雪本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也不得不说,他这张倾国倾城的皮相真的好能迷惑人。
但是资本家的剥削都是没有理由的!
她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试探着问,“我知道,老规矩,等会儿给你AA?”
这下资本家冷冷的脸色没有缓解反而更臭了。
傅雪趁机从他臂下蹿过,回房间,“砰”地关上门,给他闷了一鼻子灰。
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从高中起到现在,自己在她眼里从来都没有半点特殊。
第9章
一切都收拾整顿好,傅雪安逸下来竟然有点失眠。
腿肚子那里断断续续地隐隐酸痛,存心就是来捣乱的。
她“啪”地关了只剩一个床头灯,昏黄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
拿起手机,刷完微博和时事热点,打开微信,划开多条消息,她有点失神地盯着贺冼凉的头像。
点了进去,界面还停留在上次他要她帮他留座位的地方。
她给他转了账,附加了一个可爱的猪猪表情。想着应该发点什么好呢。
贺冼凉看着对方的“正在输入中...”,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条显示的内容也没了。
贺冼凉:“......”
傅雪钱转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睡觉。刚放下手机,“嗡嗡”振动了一声。
她划开屏幕———
贺冼凉:【还不睡?】
傅雪:【快要了。】
贺冼凉:【早点睡,明天坐早班车回学校。】
傅雪:【.哦】
【那晚安啦!】
对方没了动静,傅雪感觉眼皮子在打架,趴在那里渐渐睡着了。
那边卧室里的贺冼凉单单支着腿,坐在床上。紧紧盯着那个“晚安”,然后小心翼翼,矜持地回复了一个【嗯。】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望山隐愿寺微微光亮隐在山林中,路灯的点点闪烁连汇成一条星线,也连到了他心里。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倒在弹性十足的床上,在心里默默,“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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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房。
前台还是昨天那个女的,她看着傅雪连打呵欠眼底浅浅青黑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地啜了一口。
反观贺冼凉,肩宽背直,高高瘦瘦地杵在那儿,除却稍微有点皱巴的衣服,整个人挺拔如松,神采奕奕。
像极吸了狐狸精气神儿的白面书生。
傅雪要是知道此刻这个前台内心的弯弯绕绕,怕是要在心里无语死。
昨晚两人匆匆在酒店里点了一些东西解决了晚餐,傅雪没吃好,此刻望着路口旁的早饭摊,巴巴地望着,停在那里不动弹了。
“怎么不走了?”
“我想吃这个。”傅雪看他没回答,又加了一句,“我请你!”
“......”
所以他在傅雪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动不动就是什么转账请客......
傅雪看贺冼凉扶额,以为他看不上这个早饭摊。
也是,凭贺大才子的优越条件和臭屁性格,他哪里看得上这个。
傅雪也不勉强他,
“你不想吃就算了,我要在这里吃完再回去,那就在这里分别好了,你先回学校吧?”
语气像是询问实则肯定。
下了逐客令,傅雪干脆坐在一个小桌子旁的小凳子上。
哪知贺冼凉也跟着她坐下来,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吃那个。”说着他指了指另外一个摊子。
嗯...卖煎饼果子的,他倒是有心了。
点了一份小馄饨,茶叶蛋,烧麦,傅雪最后还附加了一根油条。
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个个小巧玲珑,在嫩白的汤汁里起起伏伏,还撒了用来提鲜的碎紫菜和虾皮。
傅雪舀了一口,感觉胃都被烘得暖乎乎的。吃了好一会儿,她才空下来看贺冼凉。
他只要了一份清粥,修长的手捏着勺子,不紧不慢往嘴里送,一张一抿,搭上那冷淡的眉眼,贵气自成一体。
啧啧啧啧啧,这美色!
贺冼凉一抬眼,就看见傅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沐浴在晨光的脸瓷白得发光,他不动声色,任凭她一直打量。
“你吃饱了?”他语气很是怀疑。
贺冼凉见识过她在农家乐的食量,吃得肚皮都要小小地撑起来。
这话听在傅雪耳里,以为在说她闲得没事干。
她赶紧转移视线,假装没听到,低头拼命啃烧麦。
被无视的贺冼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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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了最早的班车回到学校,在群里给负责人报了平安。
负责人:【傅雪呢?到了没?】
贺冼凉:【她到了。】
负责人:【你怎么知道?】
贺冼凉:【她和我一起。】
负责人:【哇!】
群里众人:???!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嗯嗯?!
傅雪点开群,差点没被小饼干噎死。这人怎么把那么正常的事说得那么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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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进入深秋,学校红砖黛瓦,桂花瓣散落满地,花香淡淡地似隐非隐,挂在每一个角落。
学校校庆即将来临,各社忙碌起来。短暂的休息日也成了不可多得的训练日。
拉拉队也不例外,校庆的庆贺纪念晚会上,她们要出品一个节目。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也都尽心尽力练习。
耗费的精力大,占据的时间多不说,道具服装,人员变动,以及舞美设置,都需要严谨地安排。
傅雪身为拉拉队的队长,肩上担子更加得沉重。
就连平时聒噪没心没肺的赖文静,看她小脸瘦了一圈,都有点心疼,“我们大美人儿一点肉都没了。”
傅雪虽然累得够呛,但她乐在其中。
这次的经费,需要去学生会审批,批下来快得话整个舞台的服装基调就可以基本先定下来了。
又是一日劳累的练习,结束以后,傅雪进到更衣室,拿起湿巾擦汗。
她刚掏出换洗衣服准备进一旁的盥洗室,梁玥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嗖”地冒出来,堵住她去路。
“怎么了?”傅雪疑惑。
“队长,你是不是要去学生会?”
“是呀,所以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要拿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梁玥试探性地问她。
傅雪急着去洗澡,又觉得她的要求没什么,应了句好。
梁玥像是松了口气,眼睛迸发出欣喜。
第10章
练习了几天以后,距离校庆也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而这在这个时刻,拉拉队的彩排也被提上日程。
这天校青协的人刚从学生会回来,给傅雪带了话,让她赶紧去学生会报备服装和钱。
傅雪挑了傍晚,表示上完口语课就过去。
为了这次表演,她特地去染了个深棕,卷了细细的波浪,明眸皓齿。
入了秋,但天气凉爽并不十分炎热,她内里穿了简单的短袖短裙,外边搭了格子衬。
肌肤本就胜雪,此时更显青春靓丽。
衬衫袖子松松地挽上去,露出一截藕白。
一路从外院教学楼走过去,好多人假装不经意地暗戳戳打量她。
给梁玥发了消息,她就去了金融学院,在院门口等她。
金融系的大抵刚刚下课,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有的男生勾肩搭背,其中几个和她认识,壮着胆子和她打了招呼。
傅雪浅浅回应,那头就有高高低低的打趣声。
贺冼凉和油条一起刚走出来,就看到她在那里用脚尖无聊地点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
猝不及防被问话,傅雪侧过头,看到了资本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hi~在等人。”她朝贺冼凉挥了挥手。
一旁的油条看此,目瞪口呆,“哇!———”
惊叹完他就对贺冼凉挤眉弄眼,看来对他俩的认识诧异不已。
贺冼凉淡淡瞥他一眼,高高在上回了一句,“朋友。”
说完他直直看向傅雪,问
“等谁?”
“啊?等我的队员,一会儿去学生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有点事,那边祁阳在,你去找他。”
“好的。”
“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油条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看她,热情的打了招呼,“傅美女,下次见下次见!我叫油条!你可以......”
贺冼凉一把扯过他,“你话真多。”
傅雪举了举小爪,还没放下,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转过头来,原来是梁玥。
“傅雪,我们走吧。”
傅雪点点头。
梁玥几次欲言又止,又顿住了。
“你想说什么?”
“你和贺冼凉现在很熟么?”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强调道,“我刚刚看到你们在聊天。”
“啊......就是朋友而已啊。”
“我还以为......”
傅雪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及时打住,“真的的就是朋友啊。”
梁玥见状,也没再提,换了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