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电梯口大房间(诈骗办公室)里发现七具,三楼发现十一具。
如此惊人的屠杀规模震惊了警方,也震惊了七部跟过来协助办案的外勤。
幸好,从四楼开始见到的总算都是活人了……敲开一间间小隔间后,开门出来的都是惊魂未定的年轻女性。
四楼的“住户”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被吓得不轻,五楼往上略好一些,有的才刚睡醒,都还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在顶层,干警发现了被单独关在小房间里的孙丽莎。
宁天林冉冉看到哭晕过去的姑表妹,一时间都有点儿不太敢认她……她那张脸青肿得跟个染了色的馒头似的,胳膊上、身上还有皮带抽出来的鞭痕,也不知道是挨了几顿打。
“唉,这倒霉孩子!”宁天林冉冉又气又心疼,偏她还有现场检验的活要做、走不开,只能托付民警将孙丽莎送去医院。
公寓楼里发现的相关人员非常多,再加上见到警察就一迭声要求自首的陆光亮等线上人事的主动配合,七部的外勤们再次辛辛苦苦把做体检的那台大家伙搬过来、并从现场再次监测到人身异化者特有的微弱高能反应残留时,警方审讯部门那边已经取得了一些初步口供。
疑似人身异化者做下的大屠杀血案,这种性质及其恶劣、影响及其负面的重大案件已经不只是警方或七部的责任了;在确认过郊区整容院残留的高能反应后,两个部门的领导都下达了务必紧密合作尽快破案的命令。
结束公寓楼现场勘查后,分成两个小组行动的外勤们回到东水分部汇合交流情况,没多会儿,警方那边就把案情进展从正国官方内网上传给了七部这边负责此案对接的符外勤。
符外勤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她的嘴巴就没合拢过。
符外勤走出办公室,把还在会议室里讨论这个异化犯罪者来历和异化能力性质的四名同事都喊了进来。
看过警方通过综合多名证人口供梳理出来的大致案情,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这两个乡下地方来的小市民嘴巴也合不上了。
整容院的那批证人提供了“传媒公司招聘素人模特、通过面试就能去走秀表演”等证词时,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没憋着好活——别说宁天林冉冉已经摆过六年路边摊、有一定生活经验,就算是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都不会信这种事。
哪怕招素人模特和走秀表演能赚钱是真的吧,那把并不具备优秀外在条件的普通人收进来送进整容院算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做微创手术割个阑尾,那么点儿创口还得在医院病床上躺七天呢,没事就忽悠别人往脸上动刀的,绝逼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稍微查证了下那家整容院的注册资质警方就发现了不对——这家雅艺整容机构压根就没有医疗美容营业资格执照,在工商部门登记的是只提供洗脸护肤按摩业务的美容院。
整容院名下也没有登记在册的、有《医师资格证》、《执业医师证》和《医学美容主诊医生资格证》三大证的正规医生。
那六名已经死亡的护士,更压根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护理护士——其中两人是本地的家庭主妇,另外四人是隔壁F省招来的打工人,其中一人甚至只有小学文化水平。
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天艺传媒”绝不是正经培训演艺人员的娱乐公司,必定与非法组织卖O、地下金融借贷有关,但无论本地警方还是七部外勤,都万万没想到这家公司能黑到这个地步。
“——公寓二楼找到的那群人全是被骗来当HR在网上拉人头的,然后四楼和四楼往上住的那些小姐姐,都是被威逼利诱来坐台的?!”宁天林冉冉简直三观炸裂。
要知道那栋公寓楼里足足住了二百多个年轻女性!控制这么多年轻女性卖身,这家公司还刑不刑了?!
“后面还有。”符外勤操作鼠标,把警方那边转交给来的一名证人的证词调出来,示意四人围上来看,“有一个被这个公司控制了三年多的女性证人提供的证词,她不是在Z省被骗进公司的,她是在隔壁F省被骗进来的。F省那边也有几处花场,她被一个姓俞的主管带领的‘业务小组’控制着把F省的花场都轮换过一回,才在去年被送到东水的分公司来。”
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同步“卧槽”出声。
东水分部的本地外勤也绷不住了:“太离谱了吧?这么大规模的非法场所还有这么多个??”
符外勤神色沉重地摇摇头,道:“不是非法场所,是正经登记注册过的合法的娱乐场所。场子里绝不提供违法服务,警方到场检查都挑不出毛病来。”
在小城市长大的秦浩浩听得嘴歪眼斜,另外两个本地同事的脸也是五官乱飞。
宁天林冉冉想起刘队跟她提过的扫黄工作中的实际困难,好一阵憋屈……没错儿,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人家没当着警察的面儿搞皮肉交易、搞强迫卖O,警察确实也没啥办法。
毕竟警方办案子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案子强行移交到检察院了也会被打回来重新取证调查——没有证据支持,检方拿什么起诉?法院拿什么判?
要是没有充足证据就能凭主观臆断去判案结案,那更乱套。
秦浩浩忍不住道:“那她们怎么就不报警呢?她们自己就是被控制的,她们不就是人证吗?”
符外勤摇头道:“这就是这种非法组织专门找涉世不深、来自小地方的年轻女孩下手的原因了。你想想,被骗到这种场合上班的小姑娘,她们自己能有多大的勇气把事儿捅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秦浩浩直愣愣地道:“为啥就不能捅出去,总比受苦强吧。”
符外勤无奈地看了这个愣头青一眼。
宁天林冉冉幽幽地道:“秦二浩,你是那种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就会马上去告老师、告家长的人吧。”
“那肯定啊,不然自己憋着?”秦浩浩莫名其妙地道。
宁天林冉冉摇摇头,她能明白这些女孩子的顾虑,但并不想跟秦浩浩解释。
她也是在小地方长大的。
老家镇上的年轻姑娘年纪大了不结婚就会被人说嘴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生不出孩子才没人要,很多不想早早结婚的女性都是受不了别人的白眼闲话才草草进入婚姻。
要是有哪家的姑娘又不结婚、还在外面赚了大钱,那多难听多恶毒的话都能流传出来——当二奶(年纪大点的人确实会用这个词儿)啊、在按摩院做小姐啊啥的。
在小地方长大、且大了以后很可能还要回去生活的女性,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然会被“名声”所累。
就像……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爸妈亲生的、是爸妈领养的孩子时,就是因为老石板街上的熊孩子打不过她就骂她老妈,说她老妈王金兰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她是垃圾箱里捡来的垃圾崽。
小孩子会拿这种话来骂人,那都是从大人那儿学来的。
那些当面见着了都会热络客气地打招呼的老街坊老邻居,私下里还不知道多少人说过她家的坏话。
从那时候起,还是小学生的宁天林冉冉就立下了心愿,她长大以后一定要拼命地赚多多的钱,把爸妈都接到大城市里生活,让爸妈再也听不到那些骂人的话。
从这样的环境走出来的、到大城市里追求梦想的年轻女孩,被恶意的陷阱笼罩、被拖进了泥潭里,她们又怎么敢把自己的不堪遭遇公开给别人看呢?
更别提,不是所有的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都会有“告家长”的底气——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得到家人的无条件支持。
如果是从小就不被重视的小孩,甚至不会产生“我求助的话,别人会帮助我”的念头……他们只会自己煎熬着撑下去,直到撑不过的那一天。
“符姐,有这么多证人的话,这次就应该可以把这个黑涩会性质的团伙连根拔掉了吧?”宁天林冉冉道。
抓住那个在短短一天之内制造了两起骇人听闻大屠杀的异化者凶手当然重要,但这么个严重危害社会和谐稳定的庞大涉黑组织既然进入了官方视野,自然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符外勤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着桌面道:“这就是咱们市局的同志现在最头大的地方了——包括这位提供了最多线索的女性受害者在内,现有的这批证人接触过的、能够指证的涉黑团伙犯罪嫌疑人,这会儿都在停尸间。”
宁天林冉冉:“……”
一众外勤蛋疼之时,符外勤的电脑上有条消息弹了出来。
瞄了眼屏幕,符外勤顿时精神一振:“等等,有新线索了——姓俞的主管不在死者之中?”
第62章 “东亚垃圾场”
俞主管和姓王的形体教师离开公寓楼去吃三鲜面,吃完后两人又顺道去附近的盲人按摩做了个一个钟的松骨,到两点半前后才返回。
结果吧……这两个家伙还没进背街巷子,就看见巷子口停着警车。
这两人都是“公司”业务部门的骨干,警惕性比谁都高,立即原地调头、往福泉大酒店方向走。
到了福泉大酒店楼下,这两人便看见酒店四楼的灯已经亮起来了。
这家酒店的四层是“公司”包下的,不到下午五点后运营部进场做开业准备,不会亮灯。
“——出事了!”
俞主管和姓王的形体教师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两人没敢在这附近过多停留,立即打车离开文南区。
“集团”下的各地分公司,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胆大包天的模特报警,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当地警方盯上,就难免要“折损”一批人手。
出现这种意外状况时,这些披着公司、企业外皮的涉黑份子可不会义气到互相救援,而是能跑脱几个就跑脱几个。
中层管理、地下的打手助理被抓进去了“集团总部”是不会出手相救的,只有那些跟“总部”有关系的高管“集团”才会想办法疏通——他俩虽然是业务部的骨干,但还没混到能让“集团总部”重视的程度。
躲到了东水市另一个城区仙海区,扔掉了原来用的电话卡、注销掉跟东水分公司中高层联系的社交软件账号,俞主管、王教师两个便如同惊弓之鸟般潜伏了下来。
这两人警惕性这么高、跑路得这么快,确实给正追寻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的小娟制造了些麻烦。
警方那边封锁了消息,文南区依然风平浪静,上班、上学的市民照常出门,只是街上的巡逻特警车增多了一些,市区内外的各条主要干道、交叉路口处,也出现了临检的交警。
小娟没有开车也没有坐车,正步行走在文南区中山大道附近的小路上。
时间已来到下午六点,距离她离开郊区整容院已经过去了十五小时。
小娟从来不会轻视正国警方的行动力,没什么意外的话……整容院里发生的事应该已经被警方知晓了,“天艺传媒”这家皮包公司应该也已经曝光了。
注销和成立一家公司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困难,事实上是非常简单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空壳皮包公司上演各种空手套白狼……但以正国官方专注于某事时强大的执行力,花样百出层层伪装的“集团”暴露在警方视野,只是时间问题。
“还是算了吧……没必要执着于芝麻,反而弄丢了西瓜——那两条小鱼,就留给警察去抓吧。”
不能一网打尽让小娟略微有些遗憾……她也挺讨厌俞主管和那个姓王的形体教师的,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是——她得跟正国警方抢时间。
从陈慧口中问出来的“陈氏家族集团”,让小娟很有兴趣。
同样是阴沟里的蛆虫,同样是这个社会的渣滓,同样是这世上最污秽不堪的集合体——她像个不见天日的的老鼠那样躲躲藏藏,“陈氏家族”却可以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实在是很有些……嫉妒。
这种人被抓到多半是要死刑的,不死刑也要关不完,那小娟可就没机会跟他们碰面了。
毕竟……如果她落网的话大概会死得更快。
就算没落网,身体里融合了两只妖怪的她也不见得能等到陈氏家族从大牢里出来。
小娟并不知道正国官方对人身异化者的定义,她只知道自己确实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略略遗憾了下没杀掉的两条小鱼,步行到中山大道附近城中村的她,抬脚走进一家小宾馆。
这种小宾馆的卫生环境挺一般,房间的隔音不太好,不过小娟也并不是介意住宿环境的人,点了份海鲜面外卖吃掉便躺到床上去睡觉。
整容院那场杀戮想必已经惊动了Z省公安厅,小娟用膝盖想都知道东水市每条出城的公路、每一班客车汽车、每一列高铁火车都必定处于警方严密盯防之下,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乘坐交通工具出城。
痛快地连续进行了两场杀戮的小娟安安心心地睡下了,另一边,宁天林冉冉可还没功夫休息。
接到市局民警的电话,东奔西跑忙了一天的宁天林冉冉便立即从七部东水分部赶到文南区第二人民医院,见到了清醒过来的姑表妹孙丽莎。
孙丽莎刚醒来看见医生护士时就痛哭过一场,这会儿见到宁天林冉冉这个亲表姐,又嚎啕起来:“思情姐,哇——”
“好了好了不用哭了,啊,都过去了。”宁天林冉冉见她哭得可怜兮兮的,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看看你都把你自己折腾成啥样了,怎么在家里的时候就不听劝呢?姑妈姑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怕不是要气死!”
孙丽莎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地道:“姐,不要跟我爸妈说好不好,不要跟家里人说好不好?这事真的太……太恶心了,传出去了我都不用做人了。”
宁天林冉冉气不打一处来:“你倒还晓得丢人呢!”
孙丽莎惨兮兮地请求道:“求你嘛,姐,我都知道错了,不要打电话跟我爸妈说好不好嘛?”
“行行行,我不多事,啊。”宁天林冉冉也不想让家里人为孙丽莎遭遇的这倒霉事操心,只得应承下来,“你那个男朋友呢,他知道你的事了吗?”
孙丽莎委委屈屈地道:“我、我来公司面试的事儿没有跟他说,我怕他不想让我当模特走秀给别人看……平时我穿条裙子露个腿他都会很不高兴,我不想让他多想,就什么也没跟他说……”
宁天林冉冉差点没气厥过去。
孙丽莎死活不肯继续读书,非要跑去跟人谈什么恋爱、还跟男的一起跑到外省打工,宁天林冉冉虽说很不支持吧,但确实也没像家里人那样气个半死——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有想法的,要是他俩确实看对了眼、能一起过日子,那爱怎么着怎么着,别人也确实管不着。
现下听孙丽莎说这话,宁天林冉冉真是不知道该气她连她穿什么都要管、不尊重她自己意愿的男朋友都要当成宝好,还是气她做这种重大决定前不跟会管着她的男朋友商量的好。
要不是她就是孙丽莎的亲戚、晓得这姑娘已经满了十八岁,打工都不会被人家以不要童工的理由拒绝,她简直要怀疑孙丽莎成年了没有。
宁天林冉冉深吸口气把火气压下去,道:“算了,姑妈姑爹都管不了你,我更管不着你。等会儿警察姐姐给你做笔录,你就把你知道的、这家骗你的公司的情况都跟警察说一说,啊。”
孙丽莎一把抓住宁天林冉冉的手,紧张地道:“天艺传媒真的是骗子公司没错吧?那什么合同违约金和培训费是不是可以不用赔了?”
宁天林冉冉听她到这会儿了还说这种蠢话,血压直线飙升,一时没忍住提高了音量:“你平时是不是就完全不看新闻啊!那种离谱的合同一看就不合法好不好!你当时但凡聪明点儿马上找机会报警,都不用白挨这么几顿打!”
旁边等着做笔录的女警连忙上来劝:“算了算了季同志,不要激动。”
孙丽莎是不怕被宁天林冉冉吼的,她知道这是她的亲人、不会动手打她,好奇地看了眼女警对她表姐的熟悉态度,奇怪地道:“姐,话说你怎么会在Z省啊?你还和警察姐姐认识?”
宁天林冉冉喝道:“少废话,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孙丽莎缩了缩肩膀,不敢再问了。
接下来,在宁天林冉冉这个亲属的陪同下,东水市局的女警开始给孙丽莎这个证人做笔录。
孙丽莎对着她不怕的人敢胡搅蛮缠,对穿制服的女警还是晓得敬畏的,老老实实地把她被骗进天艺传媒这个皮包公司、签合同、接受培训、去“秀场”参观、不愿意陪酒坐台后挨了顿打、姓王的形体教师给她指路可以接受公司安排,去Y省进出口岸城市做“正规走秀表演”赚钱赔给公司等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前面的部分与其他证人提供的大同小异,做笔录的女警和陪同的宁天林冉冉还没什么反应,等孙丽莎说到“Y省”、“进出口岸城市”这两个关键词,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个形体教师确实是这么说的?让你服从安排,去Y省进出口岸城市的秀场表演?”女警姐姐道。
“嗯。”孙丽莎点头,回想起把她往死里打的俞主管,她那张青肿的脸都白了不少,“好像是……要把我转到运营部,由运营部安排送我过去。”
女警姐姐与宁天林冉冉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天艺传媒”这个皮包公司的打手、管理层、高官都被未知的异化者凶手杀死了,唯一没发现尸体的俞主管和王姓形体教师目前还不知所踪。
整容院和公寓楼里幸存下来的两百多个证人,包括那群被胁迫充当线上HR的务工者、和那位被这个涉黑团伙控制了三年多的女受害者在内,都没人知道、也没人提起过Y省、进出口岸这两个词。
而这两个地方吧……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被网民戏称为“东亚垃圾场”的——缅北和柬埔寨!
一想到缅北,宁天林冉冉就立即想起新义分部外勤科长许原良告知过她的情况……缅北果敢地区,操纵赌场、电诈、人口贩卖、皮肉交易等生意的幕后大老板,大多是Z省人!
连宁天林冉冉这个并非公安系统的人都知道这个情况,女警姐姐当然也知道;两人完全不敢耽搁,立即把这条重要线索上报给市局领导。
市局领导对这条线索也非常重视,立即上报给省厅,并当即让Z省网警部门配合11.8大案专案组顺着“天艺传媒”这个皮包公司往上追查、务必要尽快掌握这伙涉黑组织的源头上家。
第63章 僵尸
2022年十一月十一日,11.8重案事发三天后。
根据公寓楼大屠杀中幸存证人提供的证词,Z省、F省两地警方联动,于七十二小时内查封了两省七市合共十一家花场,共抓捕涉案嫌疑人六百多人,解救被扣押了身份证件并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受害者超过两千名。
有能力在国内经营出如此庞大的地下涉黑团伙、黑恶势力遍布两省七市,还很有可能与境外非法组织有关,如此重大的案件Z省、F省两地警方都不敢疏忽,雷霆出击抓捕了大量嫌疑人便立即展开连夜审问——这事儿不快不行,要是慢了、风声传出去了,幕后黑手连夜跑路,那可就白瞎了。
两省警方全力攻坚涉黑团伙、无暇他顾,追查那个连续制造了两起大屠杀事件凶嫌的重任,便暂时落到了七部头上。
然后吧……刚好在Z省出公差、并被抓了壮丁的宁天林冉冉秦浩浩两人,便毫不意外地被继续抓壮丁——警察叔叔女警姐姐们熬大夜四处抓人之时,他俩也在东水分部看了三天的监控视频。
根据整容院屠杀事件中幸存者、以及宁天林冉冉的亲姑表妹孙丽莎提供的证词,东水七部从一开始就能锁定那名异化者凶手的身份——自称G省新义市人,名叫何永娟的年轻女性。
身高一米五五左右,年龄在二十岁到二十八岁之间,体型娇小,圆脸,五官较为清秀。
从“天艺传媒”这个皮包公司的培训中心搜查到何永娟在接受培训期间拍下的照片时,七部的外勤们都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看上去还很有些腼腆的年轻女孩,居然就是一气儿杀死了好几十个人的狂徒……
奈何不信也不行,霍书梅等十余名整容院屠杀事件时的证人都异口同声证明,当日将她们这些“学员”中唯一受害的张晓萍叫走的,就是何永娟。
对发生血案的公寓楼进行全面搜索后,警方找到了大量被所谓“业务主管”扣押的受害人身份证明,其中就有何永娟的身份证明复印件——她在“面试”时声称省份证明遗落,只提供了复印件。
面试她的陈慧,显然并不在乎主动“入套”的何永娟提供的证件复印件是不是伪造的……经过警方内网系统核实,可以确定何永娟的身份证明编码并不存在。
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头次协办这么重大的案件,一开始还很亢奋,可惜这种新鲜感很快就被枯燥得让人想死的看监控中消磨殆尽了。
符外勤拎着宵夜进门,就看见俩G省来的实习外勤都瘫在电脑桌前,一个双目无神,一个满脸呆滞,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看着简直跟木头人一般。
“对不住了,我们这的特招外勤都困在天河古镇那边走不开,只能让你们俩来帮忙过一遍这个何永娟出现过的监控画面,看能不能找出她的异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符外勤不好意思地把宵夜送到两人手边,“怎么样,还有没有新发现?”
何永娟在进入“天艺传媒”前似乎就已经在东水市停留过数日,多次出现在天眼镜头中。
也是通过观看这些她曾经在东水市活动时留下的监控画面,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这俩苦逼的壮丁协助警方又找到了三名受害者——分别是她刚出现在东水时于文南区中山大道某个小区里杀死的那名男性司机,以及她制造了整容院大屠杀后先后杀死在各自家中的两名黑医生。
等警方循着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提供的线索找上门去时,那个被杀死在家里的男司机尸体都臭了……
这么一个走到哪杀到哪的凶神,别说Z省警方份外警惕,七部分部的这些外勤也是个个毛骨悚然——他们可是要想办法抓到这个凶手、跟这个凶神面对面的!
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也知道这个情况,压根不敢疏忽大意,尽力地观察着何永娟出现的每一帧画面。
“没呢,符姐。”宁天林冉冉暂停电脑上正播放的、何永娟伪装成保洁员大大方方进入公寓楼时留下的监控影像,用手背揉了下发胀的眼睛,哑着嗓子道,“这个人在没动手杀人的时候看着好像都挺正常的,跟普通人没啥区别,既没看见她旁边有什么高能体活动,也没看见她身上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这样啊。”符外勤叹了口气。
何永娟放开手脚进行大屠杀的那家整容院本身做的就不是正当生意,那栋住了一堆犯罪嫌疑人的公寓更别提——这俩地方内部都不可能装监控。
一没监控,二没目击过她杀人现场的、活着的证人,东水分部的外勤们确实摸不清这个何永娟的异化到底危险在哪——就那副怎么看怎么无害的小身板,实在看不出到底是靠的什么杀了那么多人。
“现在的监控资料我和秦二浩正在过第二遍,暂时还没啥发现。”宁天林冉冉打开饭盒,一面狼吞虎咽一面道,“符姐,网警那边怎么说,还有新监控吗?”
“没了。”说起这事儿符外勤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专案组那边研判,何永娟很可能已经离开东水,去向不明。”
“天眼”监控到何永娟最后出现的一段画面,是在中山大道附近的小宾馆;那家宾馆警方也去查过了,只能确认何永娟已经在九号离开,之后,这人便像是消失了一般,没再出现在东水辖区内的探头里。
Z省、F省两地警方雷霆出击拼了命的扫荡那些已暴露的花场,也是在跟这个凶神抢时间……再让她制造那么一两起大屠杀,警方的脸都得丢干净了。
但这个凶神的消失,并不可能让警方和七部放松下来,只会让人更加揪心。
亲眼见过公寓楼大屠杀现场的宁天林冉冉就很焦虑:“这人到底跑哪去了……都布下天罗地网了,她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旁边的秦浩浩有气无力地道:“我也觉得离谱,咱们这异化能力最多就能肉眼看到鬼、体力精力强上一点,何永娟的异化怎么就看着这么像超级反派呢?这都是人身异化,还搞强度歧视的?”
“应该也不全是异化的问题吧。”符外勤道,“你俩这几天都在看监控,还不知道情况,警方那边给我们提供了条线索:这个制造了两起骇人听闻大屠杀的异化者凶手,很可能就是咱们Z省警方多年前通缉过的连环杀手。”
秦浩浩和宁天林冉冉同时“卧槽!”出声。
“咱们国家居然还有连环杀手?!”本来还瘫在椅子里的秦浩浩一下就精神了。
“有,十几二十年前监控还没这么普及的时候国内出过好几个,有的当时抓住了,有的是刑侦技术上来以后落网的,还上过法治节目。”符外勤道,“不过这个何永娟,和国内出现过的连环杀手不一样……她进通缉名单的时候,还没成年。”
宁天林冉冉和秦浩浩这俩再次异口同声:“卧槽!”
“没成年?连环杀手?”宁天林冉冉简直难以把这两者结合到一起去。
“对。”符外勤点头,“何永娟2010年暴露在咱们Z省警方视野里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宁天林冉冉张大嘴巴——她十六岁的时候还在读高中呢!居然有人在这个年纪就杀过人、成了通缉犯了?!
秦浩浩纠结地道:“我说……我们是活在现实世界没错吧,怎么这个何永娟就这么像是美漫里的超级反派人设呢?咱们这个世界线不会跑出什么外星人蝙蝠侠之类的吧?”
“你在瞎扯什么啊,正经点好不好!”宁天林冉冉没好气地道。
已经晓得秦浩浩确实偶尔会有点二的符外勤完全不受他影响,正色道:“总之,何永娟是个非常危险的异化者,这一点是确认无疑的。虽然她看上去像是只对犯罪者下手,但她杀死的很多人并没有到必须被判死刑的地步,这种以主观意愿决定他人生死的行为是绝对不可取、更不能放纵的,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她,不能让她肆意妄为下去。”
“明白。”宁天林冉冉、秦浩浩连忙端正态度点头。
次日一早,宁天林冉冉在东水分部的休息室里起来,照例给夹纸鬼和婴鬼烧了三炷香,便拉上秦二浩下楼。
蹲在室内看了半天监控,符外勤又匆匆地来找他俩:“先暂停一下,你俩去装备室领装备,有紧急任务要你俩协助。”
早就憋出内伤的两人当即跳了起来。
领了装备穿戴好、坐上出勤的商务车,宁天林冉冉才来得及问一声:“符姐,是出了啥事?天河古镇那边有动静了?”
“不是,是经开区别墅出了事。”符外勤简洁地道,“有人在经开区那边的临海别墅区目击到一具半腐烂的僵尸。”
“僵尸——啊!”宁天林冉冉立即想起贵安国贸四楼发生过的白毛僵尸事件,顿时精神一振,“‘她’出现了?!”
她一听僵尸就联想到汉服古装女鬼,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申请G省同事协同办案的东水分部当然也想得到。
“段科长他们那组人已经先过去了。”符外勤道,“临海别墅区太大,他们那组人怕顾不过来,让我们过去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