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很奇怪,漫画书不是应该放在书柜里吗?为什么要藏在床下?我把那一大摞漫画拖出来,随便翻了翻——我……惊呆了。”
“色情漫画?”杜玫猜测。
“不,不是色情……或许也有一点儿吧。但主要不是色情,而是充斥着残忍、血腥画面的漫画。”
“一大摞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起码有50本。”谭翠西以一种夸张的语调说道,“你没有看到那些漫画,全是些关于分尸、酷刑和吃人的画面,令人发指。”
“这种漫画允许出版吗?”杜玫皱起眉头。
“当然不可能,我看那印刷质量就知道是盗版。也不知道我儿子是从哪些黑市书摊收集来的。但是很明显,他对这些题材很感兴趣。”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呀。”杜玫严肃地说。
“可不是吗!”谭翠西焦虑地说,“我非常担心他的心理健康,十分急切地想知道他有没有受到这些不良漫画的影响。这时,我想起了刚才帮他收拾书桌抽屉的时候,那里面有一个日记本。”
“你偷看了?”
“我没有办法。”谭翠西为难地说,“我知道偷看日记是不道德的。但我又太关心儿子了,这可能是我唯一获知他内心真实想法的途径。所以……”她摊了摊手。
杜玫点头表示理解。
“那是一个密码锁的笔记本。但是我儿子可能没料到我会偷看他的日记。所以他设定的密码就是自己的生日——被我很快就试出来了。我打开日记本,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说到这里,谭翠西停了下来,紧绷着嘴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杜玫意识到,那个日记本中肯定有着什么惊人的内容。她并不急于催促谭翠西,只是默默注视着她,好几秒过后,才说道:“您介意把日记中的内容告诉我吗?”
谭翠西摇了摇头。“我都到这里来了,当然就是要告诉您的。”她叹了口气,“只是,恐怕我没看懂那上面写的内容。”
“怎么会看不懂?”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我那15岁的儿子……竟然那么有心机。他好像考虑到了日记被人偷看的可能性。那上面写的,全是一些用代号和暗语来表示的事情,简直就像是特务之间交换信息所使用的语言。我相信那本日记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看懂。”
杜玫缄口不语,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您儿子使用暗语来写日记,除了防止日记被人偷看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谭翠西迫切地问。
“那本日记中记载的事情,如果他自己都感到害怕,恐怕就不愿完整地写出来。这是一种普遍的心理特征——一件极度恐惧的事情,将它说出来或者记录下来,都会令人感到不安。所以……”
说到这里,杜玫停了下来。她发现谭翠西打了个冷噤,身体在微微颤抖,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很显然她被自己说的话吓着了。杜玫赶紧安慰道:“别紧张,谭太太。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已。不一定就是这样。”
“不……杜医生,也许……您恰好说对了。”谭翠西恐惧地摇着头。“您分析的这种可能性,让我觉得……我儿子,可能真的就是这样。”
杜玫察觉到了谭翠西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试探着问道:“谭太太,其实……您多少看懂了一些的,是吗?”
谭翠西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承认道:“是的。那些代号和暗语,我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是反复读几遍之后,还是多少猜到了其中的一些意思。”
杜玫注视着她。“是什么?”
谭翠西咬着下唇思忖了一阵,说:“他最近的几篇日记,记叙的都是同一件事。大致意思是——最近有一个代号叫做‘哈迪斯’的人在跟他联系,要求他和另外一个人在5月11号那天晚上,做一件什么事情。”

 



“5月11号?”杜玫看了一眼手表,“这周周末?”
“是的。”谭翠西露出忧虑的神情。
“你儿子计划做的这件事情,令你感到不安?”杜玫问。
“……嗯。”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谭翠西的坐姿局促不安。“这听起来,有些可怕。”
“谭太太,如果您想要获得我的帮助,就要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要有保留。否则的话,我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建议。”
谭翠西仰头望向天花板,长长吸了口气。“好吧。杜医生,您看前段时间的本地新闻了吗?”
“哪条新闻?”
“就是……”谭翠西艰难地说出口。“一个16岁的女孩失踪的那条新闻。**和那女孩的父母各处寻遍了都找不到。**怀疑那女孩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房间里一阵静默。
杜玫酝酿了许久,她非常不愿意这样说,但是谭翠西的话只能令她产生这样的联想。“谭太太……您觉得,这件事跟您儿子日记中记载的事情有关系?”
谭翠西恐惧地用手捂住嘴。“我不知道,也许根本没有关系,只是我瞎想的而已……”
杜玫知道——谭翠西只是不愿承认心中可怕的猜想而已。实际上,如果真的没有关系的话,谁会把自己的儿子和这种事情联系在一起?最大的可能性是——谭翠西在那本日记中找到了什么跟这件事有关系的证据——但是她显然不愿透露过多。她始终对心理咨询师有所保留。
谭翠西沉默片刻后,焦虑地问道:“杜医生,事情就是这样。我偷看了儿子的日记,怀疑他可能跟那件可怕的事情有关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问题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找儿子谈这件事情,岂不是暴露了我偷看他日记的事?但是,我也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吧?”
这件事确实十分棘手。杜玫眉头深锁,思索良久,说道:“谭太太,我认为您最好把您的儿子带到这里来,让我跟他谈谈。”
“您要跟他谈什么?”
“你现在非常迫切地想知道你儿子和那件事情是否有关系,对不对?”杜玫说。“只要我使用一些心理测试的方法来跟他谈话,应该就能得出结论了。”
谭翠西忧虑地说道:“假如……您发现他真的跟这件事有关,会怎么做?”
杜玫说:“谭太太,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不是**。不管我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您——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取决于您了。”
谭翠西眉头深锁,轻轻颔首。“好吧,就照您说的办。可是——”她出为难的神情,“让他来找心理医生,总得找个理由吧……我该怎么说呢?”
杜玫想了想。“这样吧,我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你,你可以让你儿子跟我打个电话。别说我是心理医生,就说我是你的一个朋友,想跟他随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