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就这家。”元泉指着“胡烧烤”。
“走。”韩浩非常绅士地轻扶着元泉的后背,两人恰好走到刚才向南他们吃过的那一桌。元泉对老板说:“大叔,麻烦收拾一下吧。”
“好嘞好嘞!”老板赶紧吩咐伙计。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手脚麻利地把折叠桌上的杯子、碗盘收了,用抹布擦干净桌子,再把地上的垃圾扫了。元泉对韩浩说:“这儿店面太小,只能坐街边儿了,你将就一下吧。”

韩浩笑着说:“你别把我当成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我去津巴布韦考察的时候,还坐在地上用手抓着东西吃呢,这算什么?”
“津巴布韦?你去考察什么?”
“你忘了,大学时不是有一个调查各地经济状况,完成论文的作业吗?我到非洲去了,一个月时间,走了十多个非洲国家呢。”
元泉想起来了,吐了下舌头:“我就偷懒了,只是在崇明县和宝山区考察了一下。你跟哪些人去的非洲呀?”
“我一个人。”
“一个人走了十多个非洲国家?”元泉佩服不已,“太厉害了!你跟我说说,你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呀?”
“改天慢慢聊吧,我今天是过来吃你推荐的羊肉串的。”
“呵呵,好呀。说好了,这顿我请客呀!”元泉爽朗地说。
“行啊!”
元泉告诉老板,他们要20串羊肉,还点了一条烤鱼和一份土豆片。老板立即开烤。
黑皮和大头站在街对面的一个角落,远远地注视着韩浩和元泉。黑皮说:“看见了吗?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想干嘛?”大头问。
“你说呢?这只肥羊自己送上门来,我们不宰他一刀,对得起自个儿吗?”
大头懂了,迟疑了一下:“就我们俩?”
“我再叫几个弟兄过来。别担心,人再多都有搞头。你瞧见他手腕上那只闪闪发光的表没有?估计光那玩意儿就值好几十万。更别说钱包里的现金和卡了。这些富家少爷都是他妈的怂蛋。今天真是让我们碰着了!”黑皮兴奋地说。
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烤好了,元泉递了一串给韩浩:“尝尝吧。”
韩浩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嗯,确实很好吃,香!”

元泉十分开心,两人边吃边聊。他们坐在塑料小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方形折叠桌。韩浩身高一米八六,两条大长腿如果放在前面,身体就会距桌子很远,所以只能叉开腿坐。这时,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朝烧烤店走来,其中一个走在最前面,佯装被韩浩的脚绊倒,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呦!”整个人朝前面摔去,跌了个狗啃泥。
另外几个人大呼小叫地把那个人扶起来,只见那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捂着摔疼的脸骂道:“谁他妈把脚伸这么远?老子牙都磕掉一颗!”
韩浩和元泉站了起来,老板也停止烤肉,走上前来陪着不是。那流氓一把将老板掀开,说:“不关你的事!”瞪视着韩浩,另外几个人一齐围了上来。
韩浩扫视了这群人一眼,对摔倒的那个说:“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那人凶神恶煞地说,“我牙都磕掉了!你自己看吧!”张开血淋淋的嘴。
韩浩不再多说,掏出钱包,摸出厚厚一叠百元钞,数也不数就递给那人,说:“这些钱应该足够赔偿了,麻烦你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摔倒的人接过钱,看得出来有些震惊,也觉得讹够了,不再言语。但黑皮还不满足,说:“你看,咱哥几个高高兴兴地来吃宵夜,结果变成陪他去医院了。怎么着也得补偿我们一下吧?”
韩浩说:“我基本上把所有钱都给他了。”
黑皮指着他手腕上那块表说:“把这个给我们,多少是个意思吧。”
元泉在底层生活多年,见识过这类事,知道这些人的意图,她压着火气说:“他给你们的钱,安一口牙齿都够了,你们别得寸进尺!”
“哟,小妞,你男朋友都没说话,你急什么?”黑皮斜眉吊眼地说,“要不你摔一下试试,看看疼不疼?”
元泉对他怒目而视。韩浩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示意由自己来处理。他把手腕上的劳力士Cosmograph Daytona腕表取下来,交给黑皮:“行了吧?”
黑皮和那几个弟兄都是从没见过名牌表的人,也估不出这块表的价值。但通过重量、手感和傻子都能看出的精致做工和卓越美感,知道必定价格不菲。黑皮心中一阵窃喜,觉得可以见好就收了,但另外一个穿着黑色网状背心的小混混,却不知足。他见韩浩有求必应,逆来顺受,不禁愈发胆大妄为了。他色眯眯地盯着元泉的脸和胸部,猥琐地说:“这小妞长得挺美呀,走,陪我们喝杯酒,算是跟我们道歉,怎么样?”

说着,一只咸湿的手臂就搭到了元泉的肩膀上,并顺势朝胸部摸去。元泉大惊,正要大喊“拿开你的脏手!”,却见那人被猛地扯开,随即一记重拳轰到他脸上,那小混混怪叫着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定睛一看,韩浩一脸冷漠,摆出了一个格斗的架势。黑皮大喝一声:“上!”几个流氓一起捏起拳头向韩浩挥去。
韩浩把元泉迅速朝旁边一拉,自己上前一步。第一个人挥拳上来,韩浩往旁边一闪,一记手刀劈中他的后颈窝,那人昏倒在地;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壮汉气势汹汹,凶猛直拳悍然袭来,韩浩略一侧身,抓住他的手臂,借用他本身的惯性,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壮汉摔个龇牙咧嘴;黑皮和另外一个人愣了一下,两人一齐冲了上来,韩浩左脚向前一跨,右腿连续侧踢两下,准确击中两人肚腹,黑皮和那混混惨叫着飞出去好几米远。
元泉在一旁捂着嘴,瞠目结舌。韩浩三两下把几个人全都撂倒了,不费吹灰之力。她愕然道:“你……练过?”
韩浩整理了一下西装,轻松地说:“我十岁开始就学习空手道了,现在是黑带六段。”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满足他们的无理要求?”
“空手道除了是一种格斗术之外,也是一种精神修养。不到逼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这是藤堂老师教导我的。”韩浩说。
“狗屁!少在那里得意!”黑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布满血丝和杀意,怒喝道,“老子才不相信今天打不过你!兄弟们,上!”
几个流氓都站了起来,其中两个摸出了匕首,还有两人将啤酒瓶敲碎了,凶神恶煞地逼拢过来。周围吃烧烤的人早就吓跑了,围观的人也散开了,唯恐伤到自己。元泉一颗心揪紧了,慌乱地叫道:“你们……快住手!会出人命的!”
韩浩一只手温柔地把元泉推到烧烤店内,示意老板把玻璃门关上。“看来今天晚上,不给他们点教训是不行了。”
“上呀!”一群流氓抄着凶器扑了过来。

向南等人出了巷子之后,就分道扬镳了。马哥和文子走一个方向,向南、大东和宋一帆的家在一个方向。仨人走了一段,大东摸出打火机,问向南:“烟呢?”
“什么烟?”
“你买的那包‘玉溪’呀。”
向南摸了下裤包,说:“忘在吃烧烤的桌子上了。”
“你小子,怎么不收好?”大东埋怨一句,转身往回走。
“哥,算了吧,你还要回去拿呀?都走这么远了!”
“我平时才抽五块钱一包的,那包烟二十多块钱呢!才抽了几支!不行,我得回去拿,你们先回去吧。”
“得得得,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么晚了。”向南无奈地说。宋一帆也跟着往回走。

回到小巷,远远看到的景象令向南十分震惊——烧烤店前的街道上,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周围一片狼藉:掀翻的桌子、破碎的啤酒瓶和一地的烧烤。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高个子男人,显得若无其事、游刃有余。向南匆匆走近一看,惊呆了——地上躺着的是刚才一起喝酒的黑皮和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人,看样子已经被打得彻底爬不起来了。而站在中间的人,竟然是韩浩!
韩浩也认出向南来了,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元泉从烧烤店里出来了,关切地问道:“韩浩,你没事吧,受伤没有……啊,向南,还有大东哥?”
大东把鼻青脸肿、昏厥在地的黑皮扶起来,急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泉问道:“大东哥,你……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这是我哥们儿!我们刚才还在一起喝酒呢,怎么转眼回来就成这样了?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元泉尴尬地解释道:“大东哥,你冷静点听我说,我跟朋友一起来吃烧烤,结果他们故意找茬,讹钱……”
大东看出是韩浩把这群人打趴下的了,他站起来,怒视着韩浩:“所以,你就把他们打成这样了?”
元泉害怕大东和韩浩又打起来,赶紧插到他们中间说道:“不是这样的,大东哥,韩浩都赔钱给他们了,但是……这些流氓想要轻薄我,韩浩才……”
听到“轻薄”两个字,向南眼睛一睁,走上前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