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农笑起来,掐住他的乳头拧了一下,然后又用指尖按住那一点用力搓了搓。三锦闭着眼睛任他抚弄着,半晌后才拂开严云农的手重新坐了起来,自己咕哝道:“唉,我就喜欢被人摸摸。”
因为严云农起床穿衣不容易,所以三锦和二格先吃了早饭。三锦拿了一份日文版的《蒙疆新闻》,边吃包子边浏览新闻;读到一篇关于新建小学校的文章之时,他忽然触动心事,抬头对二格道:“你该上学念书了。”
二格最近总是很紧张敏感,听见一句话就要反复思量半天:“我……我认识字啊。”
三锦在日本时,因为很少去听课,百无聊赖之下,曾经认真的教过二格学习日文——他先学,学完再教二格,也算是父子共同进步。二格是个聪明孩子,如今已经能够读懂一般的日文报纸。
“那个不算,咱们又不是日本人。”
“我不想去上学,你来教我嘛!”
“阿玛没有时间啊。”
二格垂下眼帘,心思一转:“那让严叔叔教我。”
三锦当时就嗤笑了一声:“他?他那点学问,也就够开个支票签个名字,连白话信都写不通!你严叔叔从小就不爱读书,哪像你阿玛我,五岁就进了家塾,我的国文老师,那是当代大儒——当然,那老家伙装模作样,我从来不听他那一套。”
三锦当年在念书上还是有点成绩的,平时没有机会提及,现在就很想对二格吹嘘一番,可惜时间有限,他匆匆把未读完的报纸卷起来夹到腋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拎起公文包一边向外走一边还抢着说道:“我那英文老师,是顶有名气的汉学家;我十三岁那年就能……”
二格眼看着他走进院中,忍不住撅着嘴长出了一口气。
严云农起床后,先接受一番按摩,以求疏通活络血脉;然后才是穿戴洗漱。护工用轮椅把他推到客厅内向阳的窗前,又为他支起一张桌子,用来摆放早餐。
在护工回卧房整理打扫之时,二格溜进了客厅中。
严云农看了他一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二格恨恨的瞪着他,瞪了片刻,忽然感到无能为力,就又缓和了面目,转身走了出去。
“等我再长大一点……”他咬牙切齿的想:“一定要把他赶出去!”
三锦在政府大院内下了汽车,一边看报纸一边往楼内走,迎面就碰上了白晓峰。
白晓峰一把扯住了他,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低声说道:“你知道吗?日本和美国开战了。”
三锦略感惊讶:“和美国也打起来了?它怎么全世界到处打?”
白晓峰见他言语无知,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就把他拉到一旁僻静处:“我和你讲,日本就算只和美国一家打,也完全没有胜算!”
三锦把报纸又夹回了腋下:“美国这样厉害么?我在日本听他们说……”
“那些话都是在吹牛!”
三锦摘下皮手套塞进大衣口袋里:“是么?不过他们打他们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白晓峰见他那脑袋整个儿就是个密封容器,便放弃解释,只嘱咐道:“你有空到我那里,我给你讲一讲。注意,不要对别人说这件事,这是机密,要说也让日本人先说!”
三锦懵懂的点头:“哦。”
三锦进入办公室,先把那张报纸读完,然后看了两份日文文件,又和喜多见五郎聊了几句闲话。下午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因见计划科送上来的报表中的日文有许多错误,就提起笔来一一改正了,随即把计划科的科长叫过来骂了一顿。
甚为清闲的混过这一天,三锦在下午四点来钟时下楼上车,回了白晓峰家——他很想领教一下白晓峰对于日美开战一事的高见。
白晓峰回来的晚,进门后看见三锦正躺在长沙发上吃榛子,就眉开眼笑,脱下外衣后走到旁边挤着坐下了:“吃饭了吗?”
三锦生了一口好牙,咯嘣咯嘣的咬开一颗颗榛子:“没吃,但也不饿,吃这个就饱了。”
白晓峰立刻起身招呼听差,让人到附近的饭馆子里买些饭菜回来。
坐回三锦身边,他试探着抬起手,一遍一遍的抚摸对方的屁股大腿。三锦被他摸惯了,也不在意,一边往外呸呸的吐榛子碎渣一边问道:“你说那个美国参战,对咱们这里有什么影响啊?”
白晓峰答道:“美国支持重庆,日本支持我们,你说这有没有影响?”
“日本不是很厉害吗?”
“你这么乐观?”
“我不知道,我是听日本人自己说的。”
白晓峰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那你讲给我听听。”
白晓峰低头沉思片刻,末了很沉重的摇了摇头:“不讲了,以后再看吧!”

第90章 三锦的一天

春光明媚,四月天。
三锦穿着一身新制的藏蓝色西装,系着浅色领带,上了生发油的短发乌黑锃亮,一丝不乱的偏分向后梳去。
拎着公文包走进政府楼内,他步伐轻快的直奔总务厅而去。一路上但凡有熟人见到他,必是惊讶赞道:“多次长今天很漂亮嘛!莫非是要结婚了?”
他没心没肺的笑道:“你给我做的媒?”
没人给他做媒,都知道他没有财产,而且家里还养着个瘫子兄弟,以及一个杂种孩子。正经王公家的格格犯不上嫁给这样有名无实的亲王。而娶妻生子这桩大事,虽然重要,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晓得以自己如今的生活状况,纵算是有好姑娘肯嫁过来,自己也娶不得;既然是娶不得,也就不必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进了办公室,他端着茶杯坐下来,照例从公文包中抽出今天的《蒙疆新闻》,一边阅读一边喝茶。外面天气不冷不热,家里的严云农气色很好,二格也乖,自己又打扮的很漂亮——他心里实在是平静愉悦,没有烦恼。
正在此时,喜多见五郎从走廊经过,见三锦已经坐在了办公室内,就转身走进来,低声笑道:“何宝廷和小仓顾问在楼下吵起来了,黄总司令都没能劝开。”
三锦放下报纸,走到窗前探头向外看:“他们那部分好像隔三差五就要闹一场,听说是因为何宝廷的脾气太大?”
喜多见五郎作为日本人,当然支持小仓顾问。他刚要把何宝廷拿出来编排一番,不想外面走廊里忽然响起了一波怒吼;这回没等他出声,三锦扭头就跑出去了。
片刻之后他笑着回了来,告诉喜多见五郎道:“是白晓峰在骂他的次长。”
白晓峰的次长是个日本人——在蒙政府里,大部分部门的次长都是日本人。可是这位次长落在白晓峰手下,不但没有得到摄政王的地位,反而时常遭到部长的欺负。众人见怪不怪,倒也罢了。
三锦在中午去找了白晓峰,和他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他睡了一觉,醒后一气儿签了二十多份文件,然后这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高高兴兴的回了家,他顺路又去了一趟书店。回家后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本书递给二格:“你看看,初级小学就用这种课本,是不是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