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琪走过去握住话筒:“师爷?”
虞师爷在电话里说道:“你去保安团看看,孙宝山的参谋打了吴耀祖的参谋。”
唐安琪乖乖跑到保安团营房,进门就见孙宝山和吴耀祖分别坐在两把太师椅上,前方又站着二人,正是双方的参谋。见他来了,只有吴耀祖欠身问候一声,其余三人铁青着脸,全是装聋作哑。
唐安琪对着吴耀祖一点头,然后走到孙宝山面前,扯着他的衣领一揪:“你起来!”
孙宝山莫名其妙的站起来,就见唐安琪雀占鸠巢,一屁股坐上了自己的椅子。
“说吧!”他问前方两个参谋:“怎么打起来的?”
两个参谋看他没个威武样子,心里有些轻视,但是不说也不行,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原委。原来这场斗殴也没个原因,无非是互相看着不顺眼,找个由头就互骂互打起来。若论谁对谁错,也论不清楚,反正两个都很欠揍。
唐安琪听清楚了,脑筋一转,有了主意。
起身走到孙营参谋面前,他一言不发,扬手就抽了对方一记耳光。参谋被打愣了,抬眼去瞪唐安琪,而唐安琪转向吴耀祖,脸上并没有笑容:“吴营长,这二位全不是好货,要说打,应该两个一起打。不过我是小黑山里出来的人,怕外人说我偏袒部下,所以这一巴掌,单给孙营参谋。话说回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人在中间,胳膊肘不能只朝一个方向拐。所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们公公平平军法处置,谁理亏谁受罚,如何?”
吴耀祖一点头:“好。”
然后他起身带了参谋,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同样的保安团制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堂皇体面——他不但高,而且壮,宽肩膀大个子;相形之下,孙宝山就显得气势十分不足。
待到吴耀祖走远了,唐安琪又转回了参谋面前:“你瞪我干什么?不服气?”
那参谋的确是不服气:“兄弟们跟着你混饭吃,你作为团长,不该吃里爬外吧?”
这话说的就很嚣张了,唐安琪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你是跟着我混饭吃?那你知不知道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不要以为我年纪比你们小一点,就可以对我上头上脸;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不服?”
然后他扭头望向了孙宝山:“你的兵你带走,关他一周禁闭。”
孙宝山对着参谋一挥手:“自己去!”
参谋扭头要走,冷不防又被唐安琪撵着踢了一脚:“你他妈回来!对着长官不会敬礼?说走就走,你这是走城门呢?”
参谋憋气窝火的对他敬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然后怨气冲天的走了。
这回房里没了别人,唐安琪和孙宝山大眼瞪小眼,双方心里都很不满,跃跃欲试的想要吵上一架。
僵持片刻之后,孙宝山的火气渐渐降了下来——吵什么呢?小兔崽子嘴很利索,他是吵不过对方的。
扭头看了看窗外,他忽然问道:“安琪,我开汽车带你兜风去吧!我开车很快。”
唐安琪一点头,然后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宝山,以后要是再有人不听话,你得帮我。”
孙宝山跟上了他:“我今天可没给你捣乱吧?”
“不捣乱还不够,你得站在我这一边。我要骂谁,你也跟着骂谁;我要打谁,你别等我动手,直接过去揍他就成!”
“行啊。说吧,你想收拾谁?”
“现在还没有。”
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行,就这么嘀嘀咕咕的向前走去了。
第19章 滋味
孙宝山和唐安琪上了汽车,身边一名马弁也没带,发动汽车就出了保安团大门。
孙宝山的驾驶技术的确是好,一路开的利利落落,拐弯抹角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末了停在一处僻静地方,他转向了唐安琪。
唐安琪正对着车窗向外望,见他停了,便抬手拍他:“这地方可没什么好的,继续往前走哇!”
孙宝山歪着嘴一笑,自顾自的拔了汽车钥匙揣进裤兜里,然后不由分说,猛然扑向了唐安琪。
唐安琪吓了一跳,当场要叫,却被孙宝山单手捏住了脖子。孙宝山近距离的瞪了他,眼珠子泛红:“敢叫就掐死你!”
唐安琪立刻收了声音,惊惶问道:“宝山,你疯了?”
孙宝山把他用力摁到了车门上,一言不发的舔了舔嘴唇,他探头一口堵住了对方的嘴。
孙宝山亲的很狠,大口大口的像是要活吞了唐安琪,一边亲一边吸气。另一只手隔着夹袍裤子,托着唐安琪的屁股又抓又揉。唐安琪图着轻省,永远记不住出门带枪,这时就手无寸铁的被孙宝山压住,叫也叫不出,躲也躲不开,想要打,然而车里就这么一点空间,孙宝山长手长脚的爬过来,几乎就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唐安琪知道孙宝山手狠,素来视人命如草芥,不禁吓到绝望。忽然一条舌头拱进口中,他在恶心之余,却是心生一计。
强忍反感搂住孙宝山的脖子,他引着那条舌头往自己嘴里伸,及至伸到一个程度了,他猛然一合牙关,就要咬下对方的舌头。哪知孙宝山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唐安琪不会无故服从,所以起了戒心;那边刚一呲牙,这边已经作势向后要躲。
两排小白牙响亮咬合,唐安琪在一瞬间,依稀只捕捉到了对方的舌尖。而孙宝山退回驾驶位,先是看着唐安琪微笑,笑着笑着转身打开车窗,向外啐出一口浓浓的血。
啐了一口,又啐一口,他像不知道疼似的,还能照常说话。
“我就是尝尝味儿。”他满不在乎的解释:“也没想真掐死你。”
唐安琪勃然变色,捂着脖子说道:“孙宝山,你就是个畜生!我当你是兄弟,你这么对我?”
孙宝山继续向外啐血,然后抬手一抹嘴:“安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尝尝你的味儿。”
他扭头望向唐安琪:“原来你是戴黎民的,现在你是虞师爷的,我没别的意思,尝尝就行。”
唐安琪冷笑一声:“滋味如何?”
孙宝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挺好。”
唐安琪一看他这个德行,就知道这人是不懂是非道理的。急怒攻心的推开车门下了车,他恨的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拉开车门弯腰吼道:“别他妈往师爷身上泼脏水!这话说出来你不嫌脏,我他妈的还嫌玷污了师爷!”
然后他用力一摔车门,扭头走向大路。
孙宝山发动汽车,慢慢跟在后方。舌尖还在流血,一口一口的往喉咙里灌,又甜又腥。他不怕血,也不在意。唐安琪在前边走,他就在后边跟。
后来他见唐安琪是往虞宅那条路上走了,这才径自前行,返回营房。
唐安琪没向任何人透露过孙宝山的禽兽行径——没脸说,自己也是个爷们儿,却是被另一个爷们儿摁住胡亲了一通,提起来不知道是哪一方更丢脸。
他不喜欢去保安团练兵,只偶尔擦一擦他那把小手枪,后来擦的不耐烦了,索性用手帕将其包裹起来塞进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