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纲摘下帽子,忍不住挠了挠头:“谁把你们撵出来的?总不会是虞……幼棠吧?”
杜参谋再一次躬身:“那不是,虞先生这个……的确是斯文,不过我们没想到这金茂生他侄子下午忽然来了,他侄子那脾气霹雳火爆的,而我们呢,谨记师座教诲,不敢在虞家动武,结果就那什么,被轰出来了。”
盛国纲把帽子重新扣回脑袋上。双手插进大衣兜里,他对着杜参谋一挑眉毛:“找个地方,你慢慢说。”
盛国纲在北京饭店内下了榻。
此刻他身处一间温暖明亮的豪华房屋中,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把沙发椅上;杜参谋拿着他的大帽子,垂手站在前方,有条不紊的做着自我辩护:“师座,我这张嘴,您还不知道么?从来就不会说重话啊。今天在虞家,您要是不信,可以把虞二爷找过来对质,我那真是——句句和气,没有半个字儿冲突过虞家大爷。他之所以会晕倒,那明明就是被虞二爷气的。当时是他带着虞二爷进屋去拿钱,进去就没了影儿,后来虞二爷哭天抹泪的拿着张房契出来了,说是他哥听他欠债太多,气晕过去了。”
盛国纲双手扶着椅子把手,头都不抬,翻着眼睛向上看杜参谋:“是么?”
杜参谋笑的都快哭了:“可不就是么,师座,我敢和您说谎么?本来除了虞大爷晕倒之外,其它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我们都是一心等着您呢,哪知道半路杀来个金大少爷,疯狗似的进门就咬,我们没辙,这才撤退了。”
盛国纲垂下眼帘,黑眼球也随之转向了地面。双手捏了捏椅子扶手,他心里真是气闷极了!
NND,很好的一出英雄救美,就被那个死不了的金光耀给搅和了!
很好的一晚正月十五,很好的一根老山参,好容易从长白山那边购买回来的,全他妈白费了!
盛国纲不打算和金光耀起冲突——在要将一根眼中钉彻底拔掉之前,他通常会和钉子称兄道弟一阵子。金光耀不过是借了他叔叔的名头耍威风,还没有做一根钉子的资格,所以盛国纲决定姑且绕着他走。
盛国纲既然是定下了主意,就不会再做那些徒劳的伤感。他领着这帮部下在饭店餐厅中大嚼了一顿,然后杜参谋等人跑去花街柳巷消遣,而他无心风月,便领着几位年轻副官去了跳舞厅内。
人坐在角落中,他端着一杯啤酒,心里又开始隐隐的冒了气泡,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当然,虞幼棠又不是个小娘们儿,和金光耀一起过个正月十五,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盛国纲虽然承认虞幼棠不是个娘们儿,但也向来没当他是个爷们儿——谁家爷们儿像他似的那么又白又嫩?
思及至此,盛国纲忽然起了一点性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玻璃杯的边沿,他很缠绵的啜饮了一口啤酒。
他真想和虞幼棠坐在一起说说话儿,不说别的,就说那些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暧昧话儿。那个时候,空气是温暖而流动的,蕴含着对方肉体的气息,每句话都像小鱼似的顺着水流擦肩而过,纵是只说话不做别的,也很有一种快活。
他半闭着眼睛冥想了片刻,念头忽然又更深了一步。
虞幼棠,只有脸和手是露在外面的,他也只看过这两部分,所以简直不能想象出对方那一丝不挂的模样——因为想象不出,所以格外的想要看一看。看看而已,如果要摸的话,那也一定是小小心心的……
一曲终了,小副官们告别舞伴坐回位置上,端起果汁汽水刚要喝,冷不防身边的盛师长忽然站了起来。
“小张下楼要辆汽车!”盛国纲一边发话一边匆匆的往外走:“去胭脂胡同!”
小张赶忙跟了上来:“师座,您是要去找杜参谋吗?那他肯定在怡香院呢,您得往陕西巷去才对。”
盛国纲有点烦躁:“哪里都行,随便!”
小张不知道师长怎么就忽然发了情,也不敢多问,连忙就小跑着下楼去打电话叫汽车了.
盛国纲在怡香院里挑了个顶白顶嫩的小姑娘,在那上好房间里摆开了战场。小姑娘仰卧在床上,先还想哼唧两声助助兴,结果被盛国纲连鼻子带嘴的一把捂住,喝令她一声也不许出。
小姑娘是见过阵仗的,不让出声就不出,可是如此忍了许久,她饶是身经百战,也有些熬不住了——盛国纲没完没了的这么干,磨得她下身火烧火燎的疼痛,肠肚都要顶穿了。正是银牙紧咬之时,盛国纲忽然抽身而出,把她拎着翻了个身。
她以为自己这是要逃过一劫了,心里正疑疑惑惑的轻松,哪晓得盛国纲重新压了下来,没头没脑的竟是直接走了后门!
小姑娘“嗷”的嚎了一嗓子,当场疼晕过去了。
盛国纲这一夜闭着眼睛,干的心旷神怡,弄的身下褥子上全是血。翌日清晨他把自己干净利落的收拾了,又赔了那老鸨子一笔钱钞。老鸨子见自己的姑娘被他祸害的要残废,就有意讹他一笔——然而又未遂。
盛国纲在这天上午乘坐特快列车回了天津,张副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怀里抱着那根老山参。杜参谋捧着自己的水獭皮帽子,一路笑嘻嘻的,盛国纲不给他好脸色,所以他笑的很茫然,一边笑一边摩挲着自己那帽子的皮毛。

第35章 正月十六

金光耀走进卧室时,虞幼棠已然趴在了床上。是个好天气,正午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很明媚的照耀在了他那半边白屁股上。
阮明志背光站了,一言不发的举起针管,同时轻轻推射出一股细细的药水。
金光耀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虞光廷的头发,又顺势握住了他一只手。抬头望向阮明志,他很和气的问道:“阮医生,这是什么药?”
阮明志一派严肃的告诉他:“盘尼西林,消炎药!”
虞幼棠度过了一个很不美妙的正月十五,这让他在当晚入睡前便发起了高烧。迟归的阮明志喂他吃了两片西药,而他一觉睡到天明,醒来后虽是退了烧,可是咽喉肿痛,声音嘶哑,连喝水都很费劲。金光耀见状,就把阮明志又叫了过来,请他再行诊治一番。
阮明志知道金光耀和虞幼棠昨晚是同床共枕的度过了一夜——两人友情深厚么,都好到一个被窝里去了!虞幼棠这人是天生的香喷喷,而且软软的嫩嫩的,若能搂着他睡一觉,便是不干什么,大概也会很觉舒服!
他自认为没吃飞醋,只是拎来了药箱子,一定要给虞幼棠扎上一针!
没人觉察出了阮明志的险恶用心——他是医生,有这给病人打针吃药的权力。而虞幼棠生平打针无数,知道屁股上的消炎针是最难捱,此刻就紧张的阖目蹙眉,又用力握住了金光耀的手指。
金光耀见他侧过脸对着自己,嘴唇闭得紧紧的,显然是已经咬住牙关准备熬痛,心中就十分怜惜。起身在床头挤着坐下了,他在阮明志下手之前托抱起了虞幼棠的上半身,让他可以伏在自己的大腿上。虞幼棠则是顺势把脸埋进了金光耀的腹部,在半窒息的黑暗中等待着那一针。
阮明志这回是真不客气了。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他一针就深深的扎进了对方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