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对段珀很好奇,不住的询问他平时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玩什么。段珀意识到段提沙已然不在身边,自己须得打点精神来和对方寒暄应酬,故而就神魂归位,言谈举止也渐渐有了条理。后来马泽闲闲的,忽然变换了话题:“真是英雄出少年,听说‘猫牌’是你搞出来的?”
段珀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在“猫牌”上面倾注了许多心血,“猫牌”的成功,对他来讲也是一件最可自傲的事情。但“猫牌”背后的一切都是绝顶机密,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把这一桩成功拿出来侃侃而谈。
秘密工厂、技术顾问、原料药品、实验场所……这其中的学问太大了,可惜段珀在心潮澎湃之余,却是只能低下头答出这样一句话:“没有。”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给爸爸帮忙而已。”
马泽知道他没说实话,心里倒是有些惊讶,因为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孩子气的、被惯坏了的傻小子。
“其实……”马泽背过手去,淡然笑道:“我今天本来和段将军是有话要谈的。”
段珀侧耳倾听,并没有回应。
马泽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有意和段将军合办一家军工厂,地点可以选在我们两家地盘的交界处。实不相瞒,我近来资金周转不灵,实在是没有能力独立建厂了。”
段珀望着地面问道:“军工厂能生产什么?你有技术人员?”
“子弹。M16和AK47的子弹。现在子弹可是不大容易买到。”
段珀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心中却想:“你没本事,当然买不到子弹。只要我们肯出钱,导弹都能弄到手!”
“我不能做主。”他对马泽说道:“我要回去问爸爸。”然后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有张启星的消息吗?”
张启星和马泽目前同在缅甸境内,又都不是无名小辈,自然会互通声气。马泽点头笑道:“半年前他的八太太生小孩,我去凑过一次热闹。不过遗憾得很,那孩子没能养大——可惜了,还是个男孩子!”
段珀继续发问:“你为什么不和张家兄弟合作?他们有钱。”
马泽这回摇了头:“张启明没有诚意,提出了许多苛刻条件来为难我。我没办法和他们合作。”
话说到这里,他仿佛忍无可忍似的突然抬手在段珀后背上摸了一把:“小毛头,你方才也没有正经吃饭,现在肚子饿不饿?”
段珀瞪他:“我不是小毛头!”
马泽没有恶意,他家里一直把小孩子称作是“小毛头”。
他喜欢段珀,想要对这孩子好一点,至少得给对方弄点儿吃的。
段珀吃饱之后,给李先生打去了电话。
李先生坐在家里,说是段将军并没有回来。段珀听闻此言,当即发出声明,说自己也不回去了,大家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李先生一头雾水,想要再问,结果段珀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副官长打来电话,说老虎少爷和缅甸马将军突然跑出卫士控制范围,竟是不知所踪了。

第65章 私逃

段珀弯腰站在套圈摊子前,全神贯注的将那轻飘飘的竹圈子扔向目标。马泽静静站在一旁,含笑旁观。
“很有趣。”马泽想:“像个小毛头一样,可爱,好玩。”
如此过了良久,马泽已经接连吸掉了三根香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虎,还没玩够吗?”
段珀从摊主手中接过三十个圈子,也没说话,单是头也不回的一扭屁股——年轻人,腰身灵动,小屁股活泼泼的一晃,晃出了通身的不耐烦,这落在马泽眼中,正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于是马泽以手捂嘴咳了两声,回身走到附近的冷饮店前,买了两瓶汽水回来。
烟吸多了会有些口渴,他咕咚咕咚的自喝了一瓶,另一瓶则是用手拿着,留给段珀。
在天黑透了之后,段珀终于收手了。
他一无所获,心满意足。从马泽手中接过汽水一饮而尽,他被那口感刺激的当场伸出舌头,随即又打了个冷战,落水狗似的一甩头。
_  马泽不禁笑了——儿子到底是好,他想,要是像段家老虎这么相貌讨喜,那就更是好上加好。段提沙到底是有福气的,瞧着那么野调无腔,竟然养出了个漂亮儿子。家里的几个丫头就会叽叽喳喳丢人现眼,小毛头可是一直不大说话,真是个安静的孩子。
“接下来要去哪里?”他问段珀:“我送你回家?”
段珀把空汽水瓶递到他面前,随即摇了摇头。
“我不回家。”他神情忧郁的答道:“你也不要走,我不放你走。”
马泽挺高兴:“为什么?”
段珀在套圈期间开动脑筋,已经生出了一个新想法,不过眼下懒得详说,故而就大而化之的一挥手:“嗐,不要你管!”
段珀和马泽在喜来登饭店开了房间,因为是二人同住,所以马泽特地要了一间双卧室套房。
乘坐电梯上了二十二楼,段珀在进房后并没有显出轻松自在,而是坐在办公台前,对着一沓白色信纸发起呆来。马泽走过来,俯身把手肘架在了桌面上:“老虎,你在做什么?”
段珀伸手推搡了他的肩膀,用低沉但仍然宏亮的声音答道:“不要你管!”
马泽依旧是笑,直起腰答道:“小毛头脾气好大。”
赶走马泽之后,段珀拿起办公台上预备好的一只圆珠笔,别别扭扭的握了住。将笔头送到嘴里咬了咬,他搜索枯肠的要写出一封信来。
段提沙这次罪大恶极,是不能够轻易饶恕的,段珀决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另外,十二月马上就来,又到换血的时间了——换血不很疼,但是可怕,可怕至极,让段珀一想就要心悸。
他决定借着这个由头大闹一场,让爸爸见识到自己的厉害,同时把换血这苦差终止掉;而自己也趁机出去玩一趟,看看启星。
他刚二十一岁,虽然内向,但是并不木讷。他自愿把青春和时光耗在山中工厂里,可是从本心来讲,也是想要玩一玩、乐一乐的。
笔尖落在纸面上,他思忖着写道:“爸爸,我是老虎。今天马——”
笔尖暂停划动,他忘记“凤凰”二字的写法了!
抬眼望着前方思索片刻,他低下头继续写下去:“马风黄七付我,我看他是女人,不想打他,他打我,还捏我下面,疼死了。你不给我报仇,和他好,我生气了。不要管我去了什么地方,等你悔改了,我就回家。”
信写到这里,他认为语言字句还算通顺,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在信纸末尾写上落款:“伤心的老虎。”
段珀将这张信纸叠好装进信封中,然后把其放到了办公台下的抽屉里藏好。起身走去找到了马泽,他倚着门框站住说道:“马叔叔,我要去大其力。”
马泽端坐在电视机前,正在低头用衬衫下摆擦眼镜片,听闻此言他抬起头,目光十分迷离的问道:“什么?”然后他把眼镜戴上,眼神中立刻就透了光亮:“大其力?”
“你让张启星也去那里,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