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叶羽坐进副驾,邵岸顿了顿,不知在笑什么,自觉地坐到了后排。
车行驶的路上,徐叶羽问:“你们为什么忽然到这边玩了啊?”
陆延白:“邵岸想来。”
邵岸意有所指:“也不止,主要还是运气好。”
最近大家得空不易,都说想来这边玩,加上徐叶羽也到了这边,陆延白总觉得放心不下,于是便顺道安排他们到了这边。
一举两得。
车在许愿池前停下,邵岸下了车,准备回房间。
徐叶羽房间还在更前面,还要陆延白继续送,所以只是跟邵岸告了别。
邵岸指指许愿池:“许愿池有个隐藏彩蛋,小徐,你教授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
徐叶羽老实摇头。
“他不好,这都不告诉你,”邵岸摇头,“我先回去了啊!等下让你教授告诉你这个许愿池怎么玩儿。”
邵岸转身离开,徐叶羽转头去看陆延白,手往前指了指:“教授,这个许愿池有什么神奇的吗?”
他眄她一眼:“想玩?”
徐叶羽靠近许愿池,有点儿遗憾:“我今天下午在这里扔硬币,一个都没有扔中。”
他折身上车,她还以为是他懒得理自己,准备直接开车回去,谁知道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小袋硬币。
陆延白抓了几枚硬币放在手心,然后把剩下的那一袋递给她:“下午怎么丢的?”
徐叶羽复刻下午的抛硬币动作,硬币从她手里腾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然后伴随噗通一声,落进水池里。
徐叶羽说:“我想丢到那个托盘里,但是就是扔不进。”
他耐心很足,仿佛在教她做题:“没事,慢慢来。”
来回试了几次,终于在塑料袋快要见底的时候,徐叶羽扔进了托盘。
“许愿许愿!”
她大惊小怪,一股脑把多出的几枚硬币和袋子塞进他手心,然后当即合掌,许了个愿。
就在她闭眼许愿的时候,男人绕到石像的后面,从手心里拿出了硬币。
徐叶羽一睁眼,就看到他从手里抛出一枚硬币,硬币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但敲在石像上的声响很清亮。
她想过去看看他把东西扔到了哪儿,却被他喊停:“——就站在那里。”
“好吧。”
她停住脚步,扬首往他那边看:“是有什么…”
话音未落,他连续抛了几枚硬币过去,不知是什么响动了一下,很快,绕在许愿池旁边的灯渐次亮起,霓虹斑斓。
她还没来得及震惊,一股股小喷泉从池中涌起,灯光下,粼粼水纹像缠在光柱外的霓裳,清澈又透亮。
最后一柱喷泉从池中散开,远远看着,像跨年时候炸响在远处的烟火,一浪接着一浪从正中绽开,再裹着细碎的微芒零落。
场景太漂亮,徐叶羽怔忪好半晌,隔着灯水帘幕,看向陆延白。
男人微微偏着头,手掌还展着,手心里几枚她刚刚落下的硬币,额前的碎发随风缓缓拂过浅淡眉眼。
他唇角勾着,似乎为自己在今晚送给她的这个“惊喜”而满意。
水溅到池底,微小响动连绵不绝。
他看到她眼睛勾了勾,灯光摇摇晃晃地漾进她眼里,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她偏了偏头,眼睫黏着光点扇动,也笑了。
看完许愿池隐藏的奥秘,也到了回房间的时候。
车在她房间楼底停下,熄火的那个刹那,徐叶羽解开安全带,本来都准备下车了,但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坐了回来。
陆延白:“怎么?”
“那个…”徐叶羽轻嘶一声,“教授,明天晚上有假面舞会,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有时间吗?”她很自然地凑近他,“一起去吗?”
车里开了一盏小灯,昏黄落上她脸颊,她的眼瞳里夹杂着期待和…某种特殊情感。
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甜梨香气弥漫过来,陆延白动了动手指。
除去今晚在他意料之外的意外拥抱,再除去许愿池边邵岸提议后顺水推舟的浪漫,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段感情正在往一个他不可控的方向疾驰。
假如继续放纵下去,他们的关系将悖离他的初衷。
朋友、挚友,甚至是…恋人。
他是老师,她是学生,他不能明知这样做不行,却还是任由她跑向自己,让危险关系向雷区靠近。
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天平就要失衡。
男人阖了阖眸,摇头道:“我明晚还有点事。”
“好吧,那我自己去。我先走啦,教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徐叶羽不疑有他,真的相信他是有事,甚至因为今晚气氛太好,她心情愉悦,根本没有发现他拿捏尺度的拉开了距离。
到了房间,向微澡都已经洗好了,侧躺在床上看她:“hello?怎么回得这么晚?”
徐叶羽揉了揉发顶:“跟陆教授出去玩了玩。”
“玩到这个点才回来?你怎么不干脆不回来了?”
“我也想不回来,但是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
“教授送你回来的?他跟你一起玩到这么晚了?”
“是啊,”徐叶羽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教授对你的宽限,一次放得比一次晚而已…”
徐叶羽眨眨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还不是怪我过分迷人。”
向微忽而坐起来,“呸”了声:“你听过一句名人名言没有?”
“什么?”
“这世界上本没有人想骂人,跟徐叶羽待在一起久了,便想骂了。”
徐叶羽:?
本来说好只在酒庄住两天,但这几天活动又多又密集,大家玩得都不怎么想走了,于是又把时间延长了几天,准备玩到尽兴再走。
第二天晚上有舞会,徐叶羽和向微从下午就开始收拾化妆。
等到六点多该出发的时候,两个人也料理得差不多了。
一边有借礼服的位置,徐叶羽顺手选了一套,去洗手间换好。
换完礼服,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在眼下贴了一颗小桃心。
洗手间门打开,向微看了她一眼:“您这是去舞会还是去选秀呢?这少女妆化的,是马上要出道了吗?”
“假面舞会的精髓不就在于认不出脸吗?跟以前一模一样有什么意思。”
“你这也太夸张了,”向微指指自己眼睛底下,“来,给我也贴一颗,我要闪的。”
“…”
很快到了舞会,向微说:“我看你打扮这么好,肯定想去跳舞吧。哼,庸俗。”
下一秒,向微找到舞伴,翩翩然跟徐叶羽挥了挥手:“我走了宝贝。”
“…”
向微一场跳完,回来还看见徐叶羽坐在吧台边上吃芒果慕斯。
“你怎么还吃呢?”向微说,“不跳?”
徐叶羽耸肩:“没遇到舞伴啊。”
“我刚刚走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一直看着这边蠢蠢欲动的,怎么,没来?”
“来了,我没去。”
“怎么不去?”
徐叶羽若有似无往门口瞟一眼,又吃了口慕斯:“等人。”
向微顿悟,挑眉:“你在等教授?”
“也没有,随便等等。”
向微要翻白眼了:“鬼才信,那你是在等什么?”
“可能是在等我的爱情吧。”
“…”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勇士上前,请徐叶羽去跳舞。
向微点了杯果汁:“去不去啊你,再不去可真要收场了。”
徐叶羽看她一眼。
向微:“还在等你的爱情?再等下去可能只能等到一声——哎。”
“跳一支也没什么,”向微说,“如果你想跳就去,如果你就是来等人就当我没说。”
虽然她知道今晚陆延白可能真的不会来,但还是想来碰碰运气,万一他路过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就进来了呢?
徐叶羽垂下眼睑,正想摆手说自己不去,有一道声音比她开口得更快——
“不准跟别人跳舞。”
她错愕抬头,交错灯影中,陆延白步步朝她走来。
她没想打他真的回来,茫然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今晚有事吗…”
他未做回答,只是站定到她身前,垂眸看了一眼徐叶羽旁边的人,再目光灼灼望向徐叶羽,“不要和他跳。”
徐叶羽看着他,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陆延白皱了皱眉。
她脑子一热,想问的问句就脱口而出:“那要是你没来,我…”
要是你没来,我还可以和别人一起吗?
是因为不想别人和她跳舞,所以来了?还是因为他来了,才不让别人和她一起?
他似乎没怎么犹豫,声音落在她耳侧,很轻很沉。
“我会来的。”
陆延白撑着桌沿,垂头看她:“所以…你不能选别人,只能选我。”
第38章 借三十八下
身后吧台还有人在调酒, 冰块乒铃乓啷地打着旋儿落进酒杯里,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玻璃杯壁可见水位渐升, 咕噜噜地腾出微小气泡, 把冰块儿浮至水位上游。
冰块随着摇晃朗姆酒浮浮沉沉, 在杯沿晃了一圈, 差点一个跟头栽出来。
整个舞厅很嘈杂, 盈满了乐声、低笑声、贴面交谈声、勺子舀动甜品声,灯光过分迷离, 揉出些微的画面失真感。
徐叶羽坐在吧台前, 看有厨师端着新出炉的甜品走过, 马卡龙的香气隐隐绰约。
那位邀请她上前的勇士已然退场,半途杀出的陆延白敛着眉解开袖口暗扣,脱掉外套, 扔在她手边。
雪松木混着橙叶的味道再次掠过她鼻腔。
倒数第三首圆舞曲即将播放, 正中央的人群往来交替。
陆延白半靠在桌沿边,垂下手指根根修长, 骨节明朗。
他手指微抬,看向徐叶羽:“不去跳?”
徐叶羽:“我、我不是很会…”
他淡淡一笑,喉结中溢出的音节也格外好听:“那想去么?”
她瞳仁晃了晃:“但是我不是很会跳。”
“我可以教你,”男人站起身,朝她递出手, “只要你愿意。”
她当然不可能不愿意。
就算是这种情况, 搭上陆延白手掌, 她仍旧感觉到每根神经都在轻轻战栗。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纹路里似乎还贮存了薄薄汗意,但温度至指尖逐步蔓延递减,她手掌软肉挪动着感受了一下,他指尖确实是微微冰凉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紧张吗?
可是…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徐叶羽没有多想,很自然地蜷起手掌,包裹住他有些冰的指尖。
换来男人的怔瞬。
她有些笨拙地、欲盖弥彰解释道:“不是…我看教授你,手指好冰。”
他手指动了动,松平她手掌,大掌托住。
“等会就热起来了。”
她轻轻“嗯”了声,不知道说什么,扑着蒲扇似的睫毛,追随他入场。
周遭的人翩翩起舞,她余光偷瞄了几眼,也学着别人一样,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明明是以前怎么撩拨他都能装出一副无辜懵懂样子的人,却因为这种场景下的一个小小的暧昧动作而有些僵硬。
陆延白手背触了触她小臂,换来她触电似的弹了一下。
他莞尔:“放轻松一点。”
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
随着乐声渐渐弥漫开来,陆延白手虚虚拢在她腰边,带着她跳。
跳了几步,徐叶羽热了身,慢慢适应了过来,刚刚的那点紧张和局促,霎时也消弭了。
“没事的,”徐叶羽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搂着我的腰,我不介意的。”
“…”
男人手掌落在她腰侧,依然是很轻的力道。
徐叶羽有些邀功地挑了挑眉:“我的腰很细吧?”
“…”
男人皱了皱眉,道:“是很细,太瘦了,你要多吃一点。”
她偏着头眨眼睛:“不是的,该有肉的地方我还是很有的。”
他别开眼睛,假装没听懂她在说的话。
徐叶羽鼓了鼓嘴,心想,非礼勿视,面前这个陆教授果然还是那个正人君子,衣冠楚楚。
高跟鞋轻轻敲着地面,徐叶羽的裙摆扫过他腿边。
她的手仍是搭在他肩上,装模作样地紧张吸气:“教授,万一等下我踩到你了怎么办呀?”
他头转回来,垂眸看她:“不会。”
她很聪明,舞步一点就会,一讲就通,不会蠢到踩他。
徐叶羽还在假设:“万一踩到了呢?”
“还能怎么办?”他无奈扬眉,“我能把你怎么着?”
他自己要把人带来跳舞的,踩到了还不是只能受着?
“想惩罚我也是可以的嘛。”她好像很宽宏大量。
陆延白:“惩罚?人家避之不及,你求之不得?”
“对啊,”她嘟嘟囔囔,“比如一气之下把我拽到后面小树林里去什么什么的…”
他愈发无奈地勾唇,表示她这个假设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跳的很好,不会踩到我。”
虽然他间接否定了那什么,但是也算是表扬了她。
徐叶羽啧啧点头:“我学得还是挺快的吧?”
“嗯,是比较快。”他颔首。
思考了一会儿,徐叶羽觉察到不对劲了:“比较快?怎么,你还教过别人跳舞吗?”
见他没说话,她又抛出一个夺命连环问:“…你和别人,也一起跳过舞吗?”
她又仰了仰脸颊,试图看到他面上表情。
陆延白垂眸便看见她脸颊上的微小表情,一束灯光坠落,滑过她眼角时恶作剧地闪了闪。
他这才注意到,她眼睛底下那颗小小的桃心。
怪不得今天远远看着,就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不同。
也不算是特意打扮,但就是因为一点点绮丽的小心思,而变得有些不同。
太久没得到回复,徐叶羽“诶”了声,糯着鼻子催促他:“怎么不回我…”
察觉到自己在出神,陆延白收回思绪,看向她眼底那颗小小桃心,摇了摇头。
“除了你,我没有过别的舞伴。”
/
舞会几近通宵狂欢,跳了四十多分钟的徐叶羽靠在吧台上,脑袋枕在手臂上昏昏欲睡,是累了。
陆延白看她眼皮止不住地往下耷拉,便率先带她回去了。
舞会还不知道要跳多久,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较好。
送完她,陆延白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凌晨了。
刷卡开了门,他身形在门口顿了许久,没有先开灯,等眼睛适应了这样不明不暗的灰暗,换上拖鞋往阳台走去。
月光透过落地窗晃进来,把空气中飞扬的尘埃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还没来得及去到阳台,忽然有个人影从阳台走了出来。
陆延白眉一皱,看过去:“你很闲?”
邵岸拍拍手掌上翻越阳台蹭上的灰,调笑道:“我们陆教授好雅兴,夜归人不说,进了房间还不开灯,怎么,越夜越美丽??”
“…”
男人按开手边开关,对方才的问题很执拗:“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来?”
“怎么,你就能大半夜不睡觉出去晃,我不能跑你房间来关心一下我的好友?”邵岸遮了遮眼,“怎么灯忽然开这么大,好刺眼。”
“我今晚有事,”陆延白言简意赅,淡漠目光望过去,“说要开的也是你,说刺眼的也是你。”
邵岸摸了摸下巴,点头:“也许人性就是这样吧。”
陆延白懒得理他,直奔沙发而去,还没来得及坐下,邵岸继续幽幽道:“就比如有人昨晚还信誓旦旦说‘我陆延白,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不会去舞会跳一场舞’——今晚呢,玩儿得爽吗陆教授?跳舞爽不爽啊?”
“…”
邵岸可还记得昨晚,他因为挑床失眠了,就隔了一个阳台翻过来看陆延白怎么样,没想到他也失眠。大晚上的,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坐在屋子里喝茶。
你说吓人不吓人。
两个人这么几年的相处了,邵岸肯定一眼就看出他有心事,但那一整天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很自然地,邵岸猜出他大半夜一反常态地喝茶,是因为徐叶羽。
耗时半小时,邵岸终于从陆延白嘴里撬出一些零碎的话,拼凑起来,无非就是——他对自己和徐叶羽的关系产生了非常纠结纠缠且犹豫的诸多想法。
他不知道事态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走向哪里,似乎走往哪里都不对,可停在当下也不是办法,后退更是不可能的事。
邵岸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学生的事这样棘手,辗转反侧不知如何解决。
邵岸跟他讨论了会儿,陆延白亦道:“我拒绝了她明晚舞会的邀约,是时候拉开一些距离了。”
…
然后今晚,邵岸从别人口里得知陆延白带着人小姑娘缠缠绵绵跳了一晚上舞。
邵岸抄手,继续看着陆延白:“我合计说今晚怎么回事儿呢,饭吃到一半你人走了,说有事,结果就是紧赶慢赶地去跟人缠缠绵绵翩翩飞啊!”
陆延白阖眸:“…我没有。”
“是哦,你没有,”邵岸抽了把椅子坐下,“那是你腿下边儿自己长了风火轮滚过去的是吗?大学教授的风火轮就是不一样,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
未几,陆延白敛了敛眉:“我这里已经很棘手很复杂,你还要来煽风点火?”
“我没煽风点火啊,”邵岸说,“我这不是帮你认清局势嘛。”
邵岸话音刚落,陆延白手机上显示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徐叶羽。
【教授,听说明天晚上在听音阁有夜市和表演可以看,要一起去吗?】后面跟了个星星眼的表情。
邵岸立刻指着那条信息:“我说什么吧,你看,又来了!你不去直面它的话,这种东西就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知道吧?”
陆延白皱眉:“你来我房间唱K的?”
“不是,”邵岸道,“听音阁你绝对知道是干嘛玩意儿的吧,谁能有你对这儿还熟?那可是专门为情侣开发的地儿啊,不是情侣也是准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都到这份上了,你就还这样跟她玩捉迷藏呢?”
陆延白骤然抬眸。
“你要我说什么?她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想追我,想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拒绝?”
其实也不是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徐叶羽本身就是跳脱的性格,有时候讲话的确是东扯一句西来一句地贫嘴,他也不能真当真地上纲上线。
况且,对于他,她的那双小爪子从来只敢上前挠一下,再挠一下,意思意思挠了几下之后就赶紧收回去,溜之大吉。
她没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作为老师,也更不能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替她揭开。
“所以,你还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她喜欢你?”邵岸问。
陆延白靠向沙发。
其实一开始他只能感觉到端倪,那时候他只把这当最简单的师生关系来处理,不在她表露之前拒绝她,是留给她足够的自尊和余地,也是留给自己。
况且,小姑娘家的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兴许这会儿在兴头上,下个月就忘了他是谁。他也以为这阵热情过去,她会逐渐冷却下来,谁知道…
她很聪明,也很警惕,只朦胧地和他打着圈儿,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就像是今天晚上,他本来都打算好了不会赴约,可在外面酒桌,别人说什么眼前看什么他全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徐叶羽的笑和舞会的场景,他根本就甩不掉。
而想到她可能和别人去跳舞,那个瞬间理智无法驾驭情感,他由此屈服,上前认栽。
“当然,”陆延白压沉声音,对邵岸的问题做了回答,“身份使然,她也有可能是误把自己对老师的仰慕当做了喜欢。等到自己发现,就会退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了。”
这种例子他见过太多太多,还没完全成熟的小女孩,是容易一懵懂就弄错倾慕和爱情。
“所以现在矛盾还挺多的,一是她有可能喜欢你,二是就算喜欢你她也没有明说,你不好处理,三是有可能她只是仰慕你但弄错成了喜欢,发现之后就及时打住…”
邵岸分析完也觉得棘手了:“这么一算你好危险啊陆,人家还年轻着,搞不好明天就拍拍屁股去寻找自己真命天子了,而你一个人陷在回忆里无法抽身,痛苦地让你们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陆延白皱眉:“我怎么就痛苦了?”
“你还不痛苦?让我想想,”邵岸道,“人姑娘给你发消息了吧,你回吗?去情侣腻歪圣地听音阁吗?”
他顿了顿,眉心川字更浓,显然是不知道,又陷入了犹豫。
邵岸打了个响指:“你看吧!你现在明显是被你们的师生关系困住了,但走出来想想的话,她是你学生,向你发出了这样的暧昧讯号,你觉得不能这样的话,就像以前拒绝学生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掉就好了啊!来,我现在就帮你拉黑名单。”
说完,邵岸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陆延白一把夺过。
邵岸心里整的明明白白的:“那你现在这么纠结,这么在意她身份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本该拒绝但你无法拒绝,之所以这样,不就是因为——”
邵岸顿了顿,一语中的:“不就是因为你也喜欢人家吗?!”
陆延白喝茶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眼睑,目光微烁,忍无可忍地开口。
“…闭嘴。”
夜色沉沉,依然挡不住某棵树后房间内,传出的得逞的笑声。
/
安然入梦的徐叶羽自然是不知晓陆延白这边的复杂情况的。
她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收到陆延白答应的消息。
徐叶羽伸了个懒腰,美好的一天由此开始。
因为听音阁的规矩比较多,所以当天晚上要去的,上午十点的时候,都要去感声楼报个名听一下注意事项,并且学着做一个东西出来,名额有限,先占位置先得。
当天晚上,只有靠那个东西才能顺利入场。也算是为了避免人太多,酒庄做出的措施。
下午五点,在公告提前预告好的房间里,徐叶羽看到了提前占好位置的陆延白。
入了座,没多久就要开始学习做东西了。
这次要叠的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爱心,上面讲的有些快,徐叶羽小时候爱做手工,跟着学,上手得也挺快,上边的人讲了一遍她就会了。
“教授,你以前做过手工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