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做什么用的房间?为什么要建在”太平屋“的地下?里面为什么放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这个看管”太平屋“的老头又是谁?
藏花正想站起来时,忽然又听见”吱吱“的声音,她立即又躲入长台里。刚躲好,她就看见左边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一扇门,门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用白布做成的帽子,将他的头发全包在里面。鼻子和嘴的部份,也罩着一个白布套,手上戴着一双仿佛是透明的手套,看来很轻、很柔,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唯一能让藏花看得见的地方,只有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很圆、很亮,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和霸道。他的身高大约有五尺八,不胖也不瘦。一双手坚定而有力,手指修长,一看就知道是常用手指的人,用这样的一双手来发暗器,一定可以名列前三名。他的步伐矫健,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轻功方面必定是一等一。
他丝毫不费力地就将尸体移至白铁长台上,迅速利落地脱下死者衣衫。
拿起一个装有液体的瓶子,扭开瓶盖,倒出液体淋在死者的腹部,然后用双手将液体抚擦至全身。
他首先拿起的小刀,藏花知道它的用途,它是用来割开皮肉的。刀身狭长,九寸,宽只有七分。他熟练地割开死者的胸部和腹部,再换上一把如钩镰般的薄刀,挫开了骨头关节处。
四藏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间屋子实在太静了,静得可怕。她所看到的事,也是令人毛骨悚然。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割开尸体,取出内脏,分别放人装着液体的瓶子里,然后再倒些粉未,洒入死者已空的身体内。
等到他认为满意了,才放下瓶子,拿起一根细长的针,针尾穿着一条浸在油里的线。一针一针地将伤口缝起来,藏花替他算着,一共缝了七十二针,才将伤口缝好。
他走至一盏孔明灯前,扭了扭灯架,墙上立即又出现一个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一团布条圈,抽出布头,从死者的脚开始一圈一圈地缠起,不到一会儿的时间,死者已被布条缠满。
他又从柜子里抱出一个人形的盒子,打开盒盖,将已缠上布条的尸体放人盒内,然后在盒盖上标明号码和日期。
七十六,十月初九。
他得意地望着盒内的尸体。”这就是木乃伊。“他在跟谁说话?藏花心想,难道他已发现屋内有人?”刚才你所看到的,就是制造木乃伊的手术。“他背对着藏花躲藏处,一字一字慢慢地说:“精不精彩,”“精彩,精彩极了。”
藏花站了起来,拍拍身子,笑着说:“你的表演实在是一流的。”
“谢谢。”
他慢慢转身,面对着藏花。
“如果你进入六扇门中,一定也是一流的捕快。”他笑着说:“这个地方居然能让你找到。”
“不是我找到的。”藏花说:“是你带我下来的。”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地盯着她。
“你是怎么怀疑到问题出在‘太平屋’?”
“坟场,后山顶上的坟场。”
“那些空棺材?”
“是的。”
“没想到那些空棺材,竟然会成为线索?”他叹了口气。
“如果你在棺材里摆些石头,增加重量,我还不会这么早就怀疑到‘传神医阁’。”
“你懂得制造‘木乃伊’的技术。”藏花凝视他。“二十年前狮子镇钟半农的血案,是你所为?”
“懂得煮红烧肉一定是杀猪的人?”他笑着问。
“二十年前钟半农带着‘木乃伊’的秘密欲呈交朝廷,可是他一过了关外,到达狮子镇当天就被人杀死。”藏花说:“凶手一定是劫持‘木乃伊’秘密的人。”
“也是朝廷欲找的叛国贼。”
“这事你怎么也知道?”
“‘木乃伊’的制造技术我都会了。”他笑着说:“这件事我又怎能不知道?”
藏花注视着他那一双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
“奇怪?你这双眼睛,我怎么觉得好生面熟?”藏花说:“不知道在什么人的脸上看过?”
他的眼睛闪了闪,接着马上故作大笑状。
“天生万物,总难免有相似之处。”
“不对,不是像。”藏花肯定他说:“我一定看过,而且就在最近的半个月内。”
他那好大好圆好亮的眼睛深处,仿佛有了一抹惊恐之色。
他在惊恐什么?
难道他怕被藏花认出他是谁?
他这间屋子,他的秘密都已让藏花知道了,难道还会让藏花活着出去?
难道他不是风传神?
看他的身材是不像风传神。
这问秘密地下室藏有那么多的秘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他也会制造“木乃伊”的技术?
他和风传神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解剖制造了那“七十六”号的“木乃伊”,仿佛是故意做给藏花看的,这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看样子,他并不想置藏花于死地,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惜牺牲“这个秘密”,一定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个更大的秘密又是什么?
五
“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不会武功。”他注视着藏花。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我认识的人。”藏花说,“虽然你改变自己的声调。”
他眼中的那一抹惊恐又加深了些。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不会武功。”藏花淡淡他说:“所以我才奇怪,他要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他是谁?”
“他就是教你制造‘木乃伊’技术的人。”藏花盯着他。
“也就是要你到这儿泄漏这些秘密让我知道的人。”
藏花接着说:“他这么做,一定有目的,你知道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藏花望望四周。“他不惜牺牲这些秘密,到底是为了什么?”
藏花摸摸小台上的薄刀,再转身看盒内的“木乃伊”,连墙上的孔明灯,她都没放过。
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想看,而是借此动作来思考问题。
“当一件秘密已无法再保密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藏花问他。
“公开。”他回答。“既然已无法保密了,只有公开。”
“这也是办法之一,却不是最好的。”藏花说,“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毁灭。”
“毁灭?”
“对,只有毁灭秘密,才能保存秘密。”藏花哺哺他说:“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在我来之前将这些秘密毁掉,是我来得太炔,让他来不及做?还是—
—”藏花脸色突然一变。“不好。”
她望望上面,纵身跃起,伸手摸着上面的顶壁。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有这个举动。
藏花落定,拍拍手。“果然是这样。”
“什么这样?”
“这里除了我下来的这个长台子和你进来的那道暗门外,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没有。”他疑惑地问她。“你问这个干么?”
“要毁灭掉秘密,最好的法子是什么,”“火烧。”
这两个字一出口,他的脸色也变了。
“上面是不是已..”
“是的。”藏花说:“而且火势已经很大了。”
他忽然转身奔向墙上的暗门。
“没有用的,那条路一定被堵死了。”
果然不错,一会儿他又退了出来,惊恐地望着藏花。
“怎么办?”
“加酱油凉拌。”藏花苦笑。
现在真的希望“凉拌”,如果现在忽然下了一场大雨,藏花他们就或许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