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如果。
林啾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卓晋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在林啾抬头望他时,笑容隐去,神情只见真挚:“是担心口舌是非么?其实不必在意那些。”
林啾摇了摇头,心中仿佛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到了唇边,却发现一句能说的都没有。
“不是,我只是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得尽快去办。”
若说生怕连累他,倒像是亵|渎了他那颗君子之心。
“明日再走吧?”卓晋道,“我替你准备一些衣物干粮。”
不待她拒绝,他便扶着桌面站起来,转身慢慢往外走。
林啾垂下头,只觉口中的饭粒变得酸酸烫烫的,吃了几口,再也咽不下了。
她最怕别人对她好。
到了夜间,辗转难眠。
每每翻身朝着墙,她总有种错觉,有人隔着木窗,正在凝视着她。
一转头,却发现窗棂外面干净得很,只有大槐树夜影招摇。
她不禁自嘲地笑笑,叹道,“他怎么可能偷窥我。”
不知翻覆了多久,眼见天光将明,她感觉到有霜降下,寒意卷走了她的知觉,她终于睡了过去。
有人压住了她。
衣裳一层接一层被剥去。
她下意识要挣扎,手腕却被制住,摁在了头顶。
她的手指碰到了竹榻的边缘,感觉异常真切,不像是梦。
她用力睁开眼睛。
对上了一双黑湛湛的眸。
卓晋唇角勾着坏笑,声线低沉暧味:“想跑?欠我的,打算怎么还?”
林啾眨了眨眼。
恍惚中,见他眸中立起一道金色竖瞳,容貌比平日俊美了许多,好看得不像真人。
“做梦啊。”她喃喃道,“我居然做这么羞耻的梦,明日该如何面对他?”
卓晋怔了下,然后低笑出声。
“那么,这个梦,你可满意?”
独属于他的暗淡冷香袭来,林啾头脑一热,来了一句——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卓:逮到一只自投罗网啾,清蒸还是油煎?
番外放飞瞎写哈!我写得好爽,希望你们看得也爽orz
第105章 番外·穿错的啾vs重生的卓(2)
“那得看你表现如何?”林啾觉得既然是梦, 那着实没必要矜持。
卓晋倒抽一口凉气,唇角笑容越发狰狞:“你不要后悔。”
林啾挣了下,挣开了他的钳制, 搂住他的脖颈,目光顺着他微敞的衣领往里钻,语气颇有些嫌弃:“你怎么没脱。”
卓晋:“……”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招架不住。
见他脸色微变,林啾心中忽然一酸, 恹恹地收回了手, 扁嘴道:“我知道了一个很要命的秘密, 明日一别,要么死在那些追杀者的剑下, 要么,被那个男人抓回去当做禁|脔。”
卓晋眯起眼睛。
林啾自顾自说道:“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谈过恋爱, 只在烧糊涂的时候,梦见被你亲过。那我明天就要走了, 今夜既然又梦到了你, 何不及时行乐?”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这么容易就喜欢我了?”
“也不算喜欢吧?”林啾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只是我也找不到别人了,如果非要在这个世界里选一个男人的话,我希望是你。这一别, 估计我不是要丢命,就是要**……那个男人,我是真心厌恶。”
“谁?”卓晋语气微冷。
林啾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你都把我衣裳脱了, 就只想和我聊天吗?”
卓晋吸了一口气,再不留情,重重压下。
林啾更加确定这只是梦。
因为他身上的衣裳自己就没了。在她呼痛的时候,一点冰沁的凉意席卷而过,伤势即刻痊愈。
随后便是神魂颠倒。
他太强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她觉得自己可能叫得太大声了一点,赶紧抿住唇,低低地呜咽。
他亲吻着她,动作张狂肆意,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颇有不悦:“怕谁听见?”
“你啊。”她断断续续,“你就睡隔壁,万一不,小心,真叫出声,吵醒了你……那得多尴尬……”
卓晋:“……”一种自己绿了自己的怪异感。
獠牙一刺,狠狠刺入她的颈侧。
他还非得让她失控尖叫不可。
……
一夜混乱。
梦境结束的时候,有冰霜把她整个包裹起来,她睡得极沉,前所未有地感觉安稳。
醒来时,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她战战兢兢地摸了下腰。
好像有点酸软,又好像没有。
脑海里全是昨夜与卓晋的种种,呼吸间满满都是他身上的暗淡冷香。
只不过身上全无半点痕迹,被他刺穿的颈侧也没有任何伤痕。
就是个逼真的梦。
林啾红着脸,下了竹榻,出门洗漱。
卓晋每日都会替她准备好洗漱用水,放在院中。
今日一如往常。
她的手指碰到铜盆和布巾时,心尖不禁悸了又悸。他那双手,摆弄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否就像夜里……
“林啾。”声后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林啾手一抖,差点儿掀翻了铜盆。
转过头时,已然面红耳赤。
卓晋那双黑湛湛的眸中露出了笑意:“吓到你了?东西收拾好了,我送你一程。”
她心虚地点点头,没好意思看他的脸,只把视线落在他肩头那不大不小的包袱上。
他道:“冬日衣裳给你备了两身,再多就不方便携带了。干粮在衣裳旁边,你若打开食用过,便不要再放回包袱里,以免弄脏了衣裳。银钱我这里剩余不多,共三两七钱,藏在两套衣裳中间。你需要什么,便自己去买。”
林啾的眼眶慢慢红了。
她抿了抿唇,心想,‘若是没有那些事情的话,真想嫁给他,和他在这里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亵|渎了卓晋的君子之心。
他走上前来,很自然地碰了下她的肩。
林啾的心脏通通通地跳动起来。
不料他只是拿掉了一缕落在她肩头的小槐花。
“走吧。”他收回了手,和她保持两步距离,温和地说道,“送你出城,我还得继续教课。”
林啾低下头,死死抿住唇,低低地“嗯”了声。
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这样渴望平凡。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她就有资格慢慢了解眼前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当真如她以为的这样,又像是清水,又像是白玉。
可惜没有如果。
或者……她可以拼一拼,取了她所知的那些机缘,说不定有机会废柴逆袭?
林啾的眼睛里慢慢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
送别的路程总是特别短。
交错的脚步声一路延伸至城门下,双方道过别,林啾看着卓晋那双黑湛湛的眼睛,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嗯?”他好脾气地微笑着。
“你,能不能,”林啾心一横,“暂时不要娶亲。就三年,不,两年……一年也行。”
卓晋怔了下,黑眸中浮起了笑意,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林啾觉得自己把两辈子攒的脸皮一下全都用光了。
她落荒而逃,再没敢回头望一眼。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那位“君子”轻轻勾了下唇,自语道:“一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的小啾儿。”
他朝着她离去的方向,散散慢慢地踏出两步,身影突兀地消失在风中。
林啾小心地避开了追杀者的返程道路,向着洞庭域出发了。
她并不是要回原身的家——原身的生母和弟弟是两只吸血虫,就算不把她绑回万剑归宗,也必定会把她送给去给人做炉|鼎。
洞庭西面的雪峰断崖下,有一个谷地,集了四川五脉之灵蕴,生出了一处天然的药材宝库,叫做回云涧。
林啾的目标便是它。
书中,女主柳清音是在两三年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的。林啾觉得可以打一打时间差,先藏在那里修炼个一年半载,然后看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回来赴自己单方面的一年之约。
她一边急急赶路,一边唾弃自己。
真是太不争气了,一个绝色美艳的筑基后期修士,放在凡界那是什么条件?要是出去征婚,恐怕各国皇帝太子得排队来求。
她倒好,倒追一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还被人家婉拒了!
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自私——有今朝没明日的人,撩人家做什么?万一卓晋真动了心,而自己再也无法回去的话,岂不是害人吗?
脑中一团乱麻,她只能拼命赶路,冲淡心中的种种奇怪情绪。
说来也奇怪,大约是被追杀的过程中激发了什么潜能,这一路行来,非但不觉半点疲惫,反倒是一天比一天精神。
她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来修炼,但修为反倒是蹭蹭往上涨,有一日忽然腹中一坠,竟是不知不觉就结了个丹。
结丹了?!
这么容易?!
林啾有点懵。
为了庆祝结丹,她没有继续匆忙赶路,而是找了一间能用大桶泡热汤的客栈住下,准备歇息一夜。
浸在热水中,浑身顿时又软又懒,很快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感觉一双大手搂住了自己。
熟悉的气息袭来,林啾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
卓晋的笑容放肆极了:“怎么,小啾儿这是特意在等我?”
“你不是对我没意思吗?”她眨了眨眼,语气十分委屈。
他揽住她,将她狠狠贴向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
水波的晃荡从温柔到激烈。
“林啾……林啾……”
他狠狠地唤她,像是爱极,又像是恨极。
她的眸光水汪汪的,绵软软的。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他只能无奈地叹息着,将她死死揽在怀里。
“啾儿,我要你的心。你欠我的。”语气倒是冷硬得很。
她像一个床榻之上极尽敷衍的男人一样,嗯嗯地应着。
什么都好,什么都给,什么都行。
他快被她气乐了,干脆直接弄晕了她,把一堆丹药灵草融成纯白的灵蕴,注入她的丹田经脉。
……
林啾醒来时,发现水还温着。
她红着脸,爬出来擦干了水珠,换上另一身衣裳,连夜离开了客栈。
行走十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就像那客栈中,真有个卓晋似的。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竟然顺利得像做梦一样。
有几次分明碰到了万剑归宗派出来寻人的弟子,但竟然没有一个人看穿她拙劣的伪装,一次次叫她成功蒙混过关。
遇上卓晋之前的狼狈逃窜反倒像是假的一样。她觉得这一定是那个教书匠给她带来的福气。
她的修为还在往上飞蹿,等到她越过三千里洞庭,成功来到雪岭断崖时,距离元婴竟是只隔了一线!
林啾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必要来回云涧。
还要什么机缘?挂机升级就行。
不过来都来了。
她蹲在断崖边上,望着底下冰冷的云雾,心中暗暗思忖——不如先晋阶到元婴,能够御剑了再下去。
于是她双腿一盘,正儿八经地修炼起来。
藏身暗处的某人无语地睨着她。
入定时灵台清明,他若强行让她睡去,岂不是很容易露馅?不双|修的话,就凭她那三脚猫的修行功夫,升到元婴起码得三五年。
愁人。他犹豫片刻,想起了王氏宗家仿佛还藏了些宝贝,当即掉头去了。
卓晋没料到的是,就在他离开断崖去夺宝的三两个时辰中,他的囊中之啾,竟落入了旁人之手。
他回到断崖边时,林啾已被捉进九阳塔,独面那个正道第一人。
……
九阳塔里阴沁沁的。
林啾没想到,这一路这么顺利,其实只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给她憋了个大招。
她的行踪早已被人报给了他,他不动声色,直到她停在断崖边上,他才亲自出手,把她逮了回来。
此刻,他负着手,语气颇有几分不善——
“林秋,旁人都说你水性杨花,我不愿偏听偏信,一直给你机会。可你是如何回报我的?逃离宗门,与哪个野男人双|修了?嗯?!”
林啾的后背抵在墙壁上,只觉阵阵寒意从头顶冻到了足底。
她本想狠狠刺他几句,譬如跟个乞丐也比跟他好之类的,但转念一想,若他有心去查,万一查到她和卓晋之间有点什么,岂不是害了她的小先生?
她抿抿唇,冷笑道:“你不是查过了么?一出宗门,你的好徒弟柳清音便让人追杀我,我狼狈逃了一路,找谁去双|修?”
“啊,不对,”她挑衅地弯起唇角,“柳清音可不是你的徒弟呢,你夺舍了师尊,其实是柳清音的大师兄才对。对吧,秦云奚。”
这便是他与柳清音争吵的时候,林啾被迫听到的大秘密——正道第一人,修真魁首,竟被自己的徒弟秦云奚给夺舍了。
秦云奚脸色沉了下来,并不理会关于夺舍的事情,只道:“清音绝不会做那种事,是熊雨莲自作主张,我已罚过了。说,你到底与谁双|修了,是被强迫的吗?”
林啾的修为暴涨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除了双|修,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可能性。
这个男人的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林啾明白他的愤怒。他一个重伤垂死的人,不知怎么竟夺舍了自己的师尊,成了正道第一人,修为举世无双。
这样一个人生赢家,老婆居然被别人给睡了,那当真是奇耻大辱。
啊不,不对,她既不是他的老婆,也没有和别人睡过觉——做梦当然不能算。
林啾道:“原来双|修有这么厉害吗?短短几日,我从筑基晋级到金丹大圆满,那这个男的得是什么修为?”
她好奇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秦云奚,你有这个本事么?”
秦云奚呼吸一滞。
别说,他还真没这个本事。
道侣双修,双方的修为差距并不会太大。若是强行灌入灵气的话,筑基修士根本承受不住,只会爆体而亡。
他噎了下,道:“那你如何解释短短数日修为暴涨?是入魔么?”
林啾诡秘一笑:“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魔毒,还是有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谁都知道,与魔人交构便会身染魔毒。
“恬不知耻!”秦云奚拂袖而去。
林啾轻轻舒了口气。
等到秦云奚离开后,她那层玩世不恭的假面缓缓崩塌,她抱住双膝,靠坐在墙壁下。
唇角渐渐浮起了一丝苦笑。
她低低自语:“卓晋……小先生……千万不要等我。”
片刻之后,表情更加颓然。
“他也没说要等我啊。”
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要么被关一辈子,要么,委身秦云奚,重见天日。
她知道,秦云奚对她的兴趣浓厚得很。
因为她一直在抗拒,而柳清音一直在倒贴。
说来也奇,柳清音喜欢的明明是师尊魏凉,如今她明知道师尊被人夺舍,竟也不吵不闹,一副认了命要和秦云奚凑合过的样子,还替他遮掩着,人前人后照样叫他师尊。
想来也不是什么真爱。爱的只是这个皮囊身份罢了。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起卓晋的样子。
凡人,长相普通,身无长物,话少。
她暗暗地想,也许自己并不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只是在泥沼中挣扎得久了,随便饮到一口清水,便认为是琼浆。
是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喜欢呢?
她郁着眉眼,缓缓躺倒在塔壁下。
“永别了,小先生。”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果然没有他。
醒时,林啾心中好像空了一块,任何念头落下去,都会发出“咚咚”的回声,带着一点隐隐的疼。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