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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看她不大顺眼的六人,目光中更显鄙夷。这个女弟子实在心思不端,就差把觊觎两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自打知道魏凉要收小七开始,六人便已隐隐留心着这一届候选人的情况,原本觉得柳清音还算不错,身世可怜,资质高,人又勤奋,是个不错的苗子。

但今日一场比斗下来,柳清音在六人心中的形象已经跌落谷底了。

还未站定,便听见身后响起了喧哗。

竟是王阳焰不顾阻拦,带着王寒令和王寒玉又回来了。

王阳焰已怒不可遏:“剑君!此女好生歹毒,竟用暗劲毁了寒令!”

王寒令脸色惨白,眼眶里还兜着泪,嘴上却不住地替柳清音说话:“九叔叔误会了,不关她的事,真的,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九叔叔我们快回去吧,治一治便好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嗯?”魏凉长眉微蹙。

柳清音不以为意。她确实用暗劲伤了王寒令那传宗接代之处。当年便是,劫境中亦是。

此人出言调戏在先,又故意举止不端,举剑相击时,几乎将那丑恶之处凑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不过是顺势落下剑柄,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当初闹起来,所有人都向着自己,叫这王氏三人碰了好一鼻子灰。

魏凉座下一位女剑仙行上前去,抓起王寒令腕脉一探,面色微变:“伤到根了,若不及时医治,日后恐怕难行人道。”

“什、什么?”王寒令瞠目结舌。

王阳焰怒发冲冠:“剑君,此事,万剑归宗恐怕得给我们一个交待!此女,实在是恶毒之极!”

柳清音回忆着往昔,开始垂头抹泪,一副受尽委屈却有苦难言的模样。

“不,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几位师兄师姐都会出声维护自己,逼问之下,王寒令承认觊觎她的美色,在比斗过程中对她说了些调戏的话。再后来,秦云奚与王阳焰,便会“切磋”起来,没有人指责她半句不是,个个都上前劝慰她,直斥王寒令咎由自取。

万剑归宗的人,就是这么护短。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王阳焰质问,“王寒令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你故意伤人,又是何等居心!”

柳清音等了一会儿,发现非但没有一人替自己说话,这几位师兄师姐反倒齐齐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的心微微一沉——是了,本来那个乌季心神大乱,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自己以一敌二,又遭遇言语调戏,一时失手也算情有可原。但今日有林啾横插一脚,自己与王寒令一对一,在占了绝对优势的形势下伤人,便让人误会是自己故意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柳清音委屈地看着王寒令,“他,他对我说了些十分不堪的话,我……”

王寒令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不堪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想娶你为妻,一辈子好好待你,与你携手共度一生。这,这十分不堪么?”

柳清音此刻别无选择,只能甩锅给王寒令。她心一横,怒道:“方才你可不是那么说的!你分明是说了些极其下流不堪的言语,还故意、故意边说,边用那、那不堪的地方来碰我,若非如此,我怎会羞怒之下,不慎失手?”

王寒令长长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瞬间,他心中的疼痛竟是远远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那句“难以人道”仍像炸雷一般在脑海中回响,心心念念惦记了许久的清音,善良美好的清音,竟是信口雌黄,毫不犹豫就往自己头上扣了这么一个使盆子!

王寒令急怒攻心,加之身上剧痛阵阵袭来,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喘不上气。

柳清音见他一副快要厥倒的模样,银牙一咬,继续煽风点火:“师尊,诸位师兄师姐,还有王前辈,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方才在台上时,王寒令对我说的那些话极其不堪,我实在难以复述。他背着身对我做出的那些举止,更是令我羞愤欲死!”

“如今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已无颜面再面对大家了。”她没有用手去抹,故意放任眼泪爬过娇俏的面庞,“今日离去,我便寻一处庵堂,清静度过余生。只希望王前辈给我一个承诺,约束好王寒令,莫让他再度逼迫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魏凉身后六位弟子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王寒令若是公然逼迫过万剑归宗的弟子,还在比斗时动手动脚,口吐污言,那么……让他做太监也没什么不好。

两个女弟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些同情之色。

就连王阳焰也竖起了眼睛,回身瞪着王寒令:“此事当真?!”

王寒令满头冷汗,又痛又气,一个劲儿直抽凉气,嘴唇不停地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师尊,不若这样,”慕容春站出来,拱手道,“王寒令的伤势拖不得,不若先将人移到百药峰救治,弟子定会彻查此事,给各方一个交待。”

柳清音心中大定。王寒令本就买通了自己那个赌徒父亲,要逼迫自己跟他,此事知情者甚众,他没得抵赖。至于在比斗台上他究竟说了什么……呵,用那种话污自己的耳朵,可不就是痴心妄想的污言秽语么!

接下来,只等这两个寒字辈的心中不忿,今夜与那乌季勾结,联手来伤害自己了。柳清音佯装抽泣,眸中却已浮起了一丝得意之色。

王寒玉在一旁听着,渐渐冷笑出声。

他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物。

“说来也巧,”王寒玉生得唇红齿白,细声细气地说话的模样颇像一条好整以暇的蛇,他轻笑着说道,“上山时,恰好捡到了一块影石。这东西说珍贵也不算珍贵,作用也不大,就是难得。也不知何人,竟将这稀罕物什落在了石阶上,偏叫我捡到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影石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也比较少见。这是一种天然的奇石,一旦灌注灵气,便能将四周的景象和声音摄入石中,持续十几息。再度灌注灵气,石上便会将记录的画面复原一遍。

使用一次之后,影石便报废了。因为只能一次性使用,是以此物着实不多见。谁会将这种东西扔在台阶上呢?六大剑仙目露怀疑。

王寒玉道:“第三局一开始,你们万剑归宗就开始自己打自己,我觉着很有意思,便用影石把那打斗画面记录了下来,想要带回去给别人开开眼。”

柳清音的眼睛越睁越大,唇色愈渐惨白。

“没想到,”王寒玉摇头叹息,“居然只能用在这里,替我可怜的表哥洗刷冤屈了!遗憾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柳清音下意识就伸手去抢夺,被王阳焰一剑鞘拍中了手背。

柔嫩的肌肤顿时红肿起一大片。

王寒令呲牙咧嘴,将手伸向王寒玉,道:“表弟,算了,我们回去吧。”

王寒玉哪里会依,他身体一拧避开王寒令,二话不说,灌注灵气!

只见那影石泛起淡淡的白光,很快,便将几个略有一点模糊的身影投射在众人面前。

正是比斗台上的一幕幕。

这一回,他们将林啾的风姿瞧得更加清楚了。

王寒令那几句真诚的求婚话语也被原原本本地复述下来。他以为柳清音必定要输给乌季,于是便趁机告诉她,他会一直等她,娶她为妻,愿与她共白头。

而柳清音,眸中浮起狠厉,竟是毫不犹豫地用剑柄击中了王寒令的要害处。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不可能……不可能……哪里来的影石?!分明没有的!”柳清音神色颇有些失控,“一定是林啾,一定是林啾,一定是她害我!还有王寒玉!你说!你和乌季是不是已经勾结了!你有影石怎么不早拿出来!”

王寒玉笑了:“自然要等你把戏演完全套啊,要不然你花言巧语一番,又把我表哥给骗了怎么办?你这女人狡猾得很,又会装,这不,若不是我有影石,这些人不得被你骗得晕头转向?”

柳清音急得倒抽冷气。若是此人早早把影石拿出来,她还能想想对策,现在倒好,方才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回了自己的脸上。

“师尊,”秦云奚拱手道,“此女心性卑劣,实在是丑恶不堪,不若就此逐出宗门罢!”

柳清音震撼抬头:“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秦云奚简直被她的无耻逗乐了:“你这句大师兄倒是唤得很顺口啊,你莫不是以为如此行事之后,师尊还会收你为徒吧?”

柳清音呆呆地看着他。虽知这里只是劫境,但,境中之人的言语行事,都会是他们原本应有的模样。

就连他也……

不可能,不可能!

柳清音几欲癫狂:“大师兄,是我啊,清音啊!你不要被骗了!那个林……那个乌季,她是邪魔啊!你一心想要杀死的邪魔啊!”

秦云奚:“……”这个女人怕不仅仅是心思歹毒,而且脑子也有点问题吧?被这个一个又疯又毒的女人连声唤大师兄……真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

魏凉静静看着,半晌,轻轻抬手,阻止了众人议论。

“先将伤者送入珍液池治疗。此事尚有疑点,待我查明一切,自会给王氏一个交待。”

王阳焰冷笑:“好,那我便与两个侄儿在你万剑归宗小住两日,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看见的事实,剑君还要怎样替此人开脱抵赖!”

他冷笑一声,拂袖就走。

顾飞在魏凉的示意下,疾步上前,将他们引往百药峰。

柳清音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抬起泪汪汪的眼,巴巴盯住魏凉:“师尊……您一定要查明真相,替我洗刷冤屈……”

六个弟子:“……”这年头,真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也能混进宗门来了。

遗憾的是,那个榆木脑袋的剑君,好像依然没有认清柳清音的真面目。

只见魏凉面色清冷,语气平静:“你且回去,静待结果。绝不会冤枉你的。”

六位剑仙:“……”师尊醒醒啊,这个世间,真的有坏人,真哒!

对于此刻的柳清音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拜别了魏凉和六大剑仙,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要急,今夜,王寒令二人就会勾结乌季,对我下手……无所谓,这只是劫境,就算天下人都与我为敌,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废了林啾,让她渡不了问心劫,我的目的便达到了!”

“况且,师尊仍和从前一样对我好,哪怕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们都变了,都想落井下石踩我一脚,但师尊却没有!他仍是信我的,他仍是信我的……其他的人,我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只要他,只有他……”

此刻,被柳清音念叨的魏凉,已来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木屋外。

长眸一垂,便看见窗外歪歪斜斜躺着一只白玉瓶,瓶塞都快摔掉了。

他走到窗边,朝屋中一看。

只见那个心大如盆的女子正躺在床上睡觉,额头的肿包还略微凸起一点。

他摇摇头,五指凌空一抓,抓起那只白玉瓶,踏进屋中。

他用指腹沾了少许药液,轻轻涂在她的额角。

林啾是真的困了。

这具劫身修为只是筑基中期,前面三日她防着柳清音下黑手,根本没敢怎么睡,今日比斗耗力气又耗神,还被魏凉感动得大哭了一场,真真叫做累成狗。

她只是想要稍微眯一下,没想到头一歪便睡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感觉脑门有点凉,睁开眼,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竟然诡异地重合了。

“魏……凉?”她呆呆地坐起来,随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憋了半天,又想问乌鸦,又想问此刻的状况,结果脑袋一抽,憋出一句问候——

“你是鸟人?”

魏凉:“……”

第55章 你好坏

“魏凉……你是鸟人?”林啾脑袋一抽,便对着自家夫君来了这么一句。

魏凉:“……”这你叫我怎么接。

好巧不巧,秦云奚爱惜乌季这个人才,心中有意将她收入自己的门下。那边散了之后,便来到外门,让管事引着路,寻到了乌季的住处。

刚到屋外,便听到乌季这一声娇嗔。

秦云奚心头微惊,令那管事站在原地,自己隐下气息,来到窗边。

便看到自家那个清冷无情的师尊坐在床头,被人攥着手骂鸟人,也不恼。

秦云奚:“……”

这,这,这……

看来这其中的内情,还真有那么点复杂啊……

难怪师尊不收乌季!做了师徒,又怎能那啥那啥?

“嘶——”秦云奚一阵牙疼,悄悄遁了。

魏凉坐在床边,与林啾对视片刻,唇角浮起笑意,道:“你只管安心养伤,我自会安排一切。”

“伤?”林啾一头雾水,“什么伤。”

他把手中的白玉瓶放到她的手心,修长的手指虚虚点了点她的额头。

林啾心头微微一热,默默接过白玉瓶,紧紧攥住。

远远传来了脚步声。

魏凉唇角一勾,道:“是王氏的小子。无论他们说什么,你只管应下照做。”

林啾点头之后,魏凉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她的木屋。

前脚刚走,后脚便传来了敲门声。

林啾拉开门,与王寒玉望了个对眼。她偏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王寒玉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安心,无人跟着我。”

林啾:“……”你误会了大兄弟,我只是想看看魏凉是怎么遁走的。

她把王寒玉让进了屋中。

“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

王寒玉笑了笑。这个人生得俊秀,笑起来显得有点阴毒,是那种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斯文败类。单凭在比斗台上他对王寒令说的那番话,便知这是个聪明人,看事情透彻得很。

但林啾却不记得这号人。

他与王寒令二人既然是寒字辈的天骄,为何数十年后王寒令只是寻常的结丹期,而这个聪明的王寒玉,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消息?

莫非……折在这里了?

林啾心神一凛。

她忽然想到,若柳清音只是利用王寒令和王寒玉,斗败了乌季成功进入内门的话,这件事不应该变成她在结婴之前最在意的事。

那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事儿。

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

林啾冷冷地看着王寒玉:“你不会是想要对付柳清音吧?别傻了,她现在是剑君座下第七弟子,你惹得起么。”

“噗嗤!”王寒玉笑出了声,“我正是要来告诉你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柳清音非但做不了剑君弟子,反而要被逐出宗门了。”

林啾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魏凉是魏凉,那他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咦?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王寒玉奇了,“莫非你早就发现我用影石记录了柳清音故意伤我表哥命根子这件事?”

林啾:“……”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聪明!”王寒玉竖了竖大拇指,道,“果然我找对人了!乌季,我们合作,让柳清音出个大丑,怎么样?”

林啾默默叹了口气。

来了,标准的害人不成反害己的反派套路。

记起魏凉的叮嘱,林啾生无可恋地点点头:“好啊。”

王寒玉劝道:“你且放一百个心,我保证……诶?什么,你答应了?”

林啾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说出的话简直南辕北辙,王寒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答应了啊,让柳清音出丑嘛。”林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日,她出的丑已经不少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王寒玉定定地盯着她,盯了片刻,微微皱眉:“你不会想坑我吧?乌季,我是好心和你谈合作的,你不要以为我们的立场敌对。这会儿我不代表王氏,你也别代表万剑归宗,我们要对付的,就是柳清音这个人,仅此而已。”

林啾:“我说好啊,要我答应几次。”

王寒玉:“……”大姐你答应得这么敷衍实在是显得太没诚意了啊。

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掏出了一只瓶子。

“这玩意,可厉害了。一旦服下去,不出一炷香时间,人就会……嘿嘿嘿,只要见到个雄的,哪怕是个猪,也能叫她发狂。你把这个喂给她吃,我牵头公驴过来……嘿嘿嘿!”

林啾静静地望着他。

目光平静,却让王寒玉心头发毛。

所以,又是这一套。

为什么恶毒男配女配们,永远就只会这一招呢?

当年,乌季就是这样走上歪路,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吗?

难怪柳清音敢问心无愧!在她看来,她确实没做错什么,却遭人嫉妒暗害,她只不过是让这些恶人自食其果罢了。

林啾不禁想起了熊雨莲那事儿。当初熊雨莲怂恿她往柳清音的茶中放情心引时,林啾便隐隐觉得不对,猜测其中有柳清音的顺水推舟,如今看来,根源便在这里了。

在这种事上,柳清音是有经验的。

就在王寒玉以为林啾会把他赶出去时,林啾淡淡地开口了:“好。入夜我便去找她。”

王寒玉阴阴地笑了下:“我果然没看错人。乌大小姐,你是个能成大事的!”

“是吗。”林啾摇摇头,目光有些怜悯,“剑走偏锋,便该想好其中的风险有多大,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得起。”

她已然确定,这件事当初曾毁了乌季和王寒玉,却让柳清音得到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你放心。”王寒玉道,“发生这种事,她没脸出去告状的。你只管安安心心骗她服下,实在不行你自己也可以服些,让她放松警惕——我这里有解药的。”

“那你把解药给我啊?”林啾偏头看着他。

只见王寒玉的目光微微一闪:“我这便回去给你取来。”

林啾又一次定定地看着他。

看得王寒玉浑身发毛,哪哪都不自在。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错觉,以为乌季能看穿他的所有心思——没道理啊,这样一个娇蛮大小姐,年纪也比自己小,怎么可能看穿自己呢?

不错,他的确是看上了乌季。今日这一招,毁了柳清音为表哥出气倒是次要的,他最重要的目标,却是乌季。

乌季长得漂亮,出身够好,实力也强,能与乌氏联姻的话,自己在族中的分量便会更重许多。

王寒玉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像乌季这样的小姑娘,对柳清音的恨意足以让她丧失理智,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只要乌季与柳清音一起服下药……自己便会带走她,好生“照顾”。

林啾一看他这躲闪的神色便知道他不会把真正的解药给自己。

她接过王寒玉手中的瓶子,打发他离开。

乌季的乾坤袋中灵石不少。林啾取了灵石,到外门供应吃食的地方换了三壶桃花酿和一袋小菜,拎到柳清音的住处。

王寒玉果然牵了驴,不远不近地守在外头。林啾将其中一壶酒给了他,让他在外头饮着酒静候佳音,然后独自悠悠哉哉走到柳清音门前,敲门进去。

天色已暗,柳清音却没点烛,只一个人阴恻恻地盘着腿坐在木床上。

见到林啾拎着桃花酿进来,柳清音隐在黑暗中的唇角不禁高高挑起。

而林啾也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进屋后,点起木桌上的烛,将酒菜放置在桌面上。

“来来来,恭贺柳师妹成功拜入剑君门下。”林啾冲着阴影中的女子招了招手。

柳清音冷冷一笑,声音微有沙哑:“王寒玉没找过你么?他没告诉你,我即将被逐出宗门么。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乌、季。”

林啾哂道:“只要剑君没开口,一切仍是未知之数。剑君这人啊,真是……”

大摇其头。

“是啊,”柳清音不禁也有些动容,“师尊待我,向来极好。任你们如何污蔑,他都不会信的。”

“确实如此!我好气,但又能怎样?”林啾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卓晋确实心太软,又将人想得太好,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被糊弄了。

只可惜,眼下这个剑君,并不是卓晋。

林啾冲着柳清音招了招手:“上次你说请我吃饭,害我白跑一趟好没意思,今日我干脆自己带了酒菜过来,你可别再扫我兴了。”

柳清音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上次”是哪一次。那一次,熊雨莲给了她情心引,让她下在自己的茶水中,结果被她反将一军,把熊雨莲给送到刑堂去了。那么这一次……

柳清音定定看了林啾片刻,嘴角缓缓浮起了笑容。

同样的招术,还想用两次么。

她知道林啾和几十年前的乌季不一样。乌季又蠢又坏,带了药酒来害人,一壶有毒,一壶无毒,被自己轻易调了包。

乌季喝了大半壶毒酒而不自知,以为柳清音中了招,便将守在外头的王寒玉叫了进来。

王寒玉得意之下,喝光了乌季剩下的小半壶药酒,双双发作起来。

柳清音故意饮下事先倒在自己杯中的少许毒酒,然后将门一拴,三人一驴便关在了狭小的木屋中。她蜷在墙角,用剑不断地割自己的手臂来保持清醒,冷静地看着那二人一驴在面前做出了恶心又恐怖的种种事情。

后来……动静这般大,自然引来了旁人。

柳清音无辜受害,非但没有受到半点责备,反倒惹得六位师兄师姐心疼不已,替她解了毒,送来许多疗伤圣药,还说服了百药峰的何长老,让她的伤臂在珍液池中泡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