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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漂亮的果实,有种抓一把就跑的冲动,可想到还得再用几天生子泉,只能一脸痛心地抓起一把,径直扔进水里。

  “星河果上有刺?”谢摘星即便离得很远,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之意。

  林樊倒十分理解:“没刺,但亲手丢掉漂亮东西,确实值得痛心。”

  “至于么。”谢摘星扯了一下唇角,重新看向海边。

  不知不觉中,海面上已经漂满了星河果,每一颗都散发着幽幽荧光,随着海浪起伏摇晃。

  是挺漂亮。

  仪式相当简单,洒完果实便结束了,岛民们说笑着离开,萧夕禾也要离开,却被扶空突然抓住手腕。

  “还有事吗?”萧夕禾皱起眉头,下意识便要挣脱。

  扶空垂眸,另一只手扣在她的掌心,在她挣扎之前先行放开手。

  萧夕禾的掌心里,多了一颗星河果。

  “夕禾也喜欢。”他说。

  身体记忆又一次复苏,萧夕禾心头一疼,怔怔抬头看向他。扶空对上她的视线怔了怔,仿佛瞬间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萧夕禾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时,掌心的星河果突然没了,她下意识抬头,不知何时冲过来的谢摘星,已经将东西扔进海中。

  “星河果……”林樊顿时痛惜。

  萧夕禾也下意识往前一步,想把东西捡回来,对上谢摘星不悦的视线后瞬间清醒了。

  “魔尊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扶空冷淡开口。

  谢摘星无视他,径直看向萧夕禾:“你又不是乞丐,别什么垃圾都收。”

  萧夕禾哪敢吱声,只能乖乖点头。

  扶空嘲讽一笑,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默默去牵谢摘星的手,谢摘星却躲开了,径直往外走。

  林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问萧夕禾:“少夫人,需要我去给你捡回来吗?”

  “……不用,魔尊不喜欢。”萧夕禾说罢,便赶紧追了过去。

  林樊见状只能叹息一声,强行忍住跳进海里的冲动。

  萧夕禾一路追着谢摘星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没想收他东西,就是被原身记忆影响了,没忍住发了会儿呆而已。”

  “星河果是挺漂亮,我也挺喜欢,可喜欢又不代表一定会收他的,就算你没过去,我也会还给他的。”

  “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以后都不理他了,等你安好胎,我们就离开蓬莱,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你慢点,别走太快,小心孩子……”

  萧夕禾解释半天,却连半点回应都没得到,顿时不高兴地停下脚步:“谢摘星!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你以为我愿意跟他演戏?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啊!”

  谢摘星不理人,继续往前走。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再走,我真的生气了。”

  谢摘星冷笑一声回头:“你生气,又能如何?”

  萧夕禾定定看着他,眼圈突然红了。谢摘星微微一怔,手指下意识掐住掌心。

  “也是,我又能如何呢。”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哽咽。

  谢摘星心口一疼,下意识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又生生停下脚步,将脸别向一边。

  许久,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默默走到他面前:“你别走太快,小心又累着。”

  谢摘星薄唇轻抿,到底还是朝她伸出手。

  萧夕禾低着头,牵住他。

  两人沉默地往住处走,一路上十指相扣,却谁也没有说话。

  快走到住处时,两人迎面遇上小安,小安一看到两人牵着的手,便有些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说一句:“萧道友,你以后可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萧夕禾勉强笑笑,便和谢摘星一起回去了。

  “饿了吗?”萧夕禾问。

  谢摘星:“嗯。”

  “我给你煮个面吧。”萧夕禾说罢,便进了厨房。

  谢摘星立刻跟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

  许久,他主动道:“我帮你。”

  “不用,你回屋歇着吧。”萧夕禾抬头对他笑笑,又匆匆低下头。

  谢摘星攥了攥拳,面上平静:“我给你打扇吧。”

  “真不用,”萧夕禾只能再次抬头,“去歇着吧,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她还是第一次在做饭时赶他走。

  谢摘星定定与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只是没有回屋歇着,而是在院中坐下,这样一抬头就能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她。

  萧夕禾却没有往外看,只自顾自地忙碌着。

  厨房与院子之间,仿佛突然多了一道无形的结界,硬生生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谢摘星定定看着她,好几次想去找她,却硬生生忍住了。

  许久,萧夕禾端着一碗面出来:“你在这里吃还是回房?”

  “……这里。”

  萧夕禾点点头,将面放在了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了。

  还是像从前一样,他负责吃,她负责看,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谢摘星看她一眼,吃饭,又看她一眼,继续吃饭。萧夕禾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每次他看过来时,都会对他笑笑。

  一顿饭在看与被看中结束,萧夕禾伸手便要拿碗,却被谢摘星抢先一步:“我来刷。”

  萧夕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端着碗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碗碟碎裂的声音响起,萧夕禾连忙冲进厨房,便看到谢摘星凝眉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碗。

  “没、没事吧?”萧夕禾紧张地问。

  谢摘星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是我大意了。”

  “没受伤吧?”萧夕禾更关心这个。

  谢摘星微微摇头。

  萧夕禾这才松一口气,扶着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那些碎片,一同从厨房走了出去。

  “你去休息吧,我把那些东西处理了,免得扎到人。”萧夕禾说罢,便进厨房了。

  谢摘星还在站在门口等,她却又强调一遍:“去休息吧。”

  谢摘星眼眸微动,到底还是转身回屋了。萧夕禾余光扫到他进去,扫地的动作猛地一停,缓缓出了一口长气,脸上的疲累再难以掩饰。

  她在厨房磨蹭许久,还是回屋去了,好在谢摘星已经睡着,她不必再端着情绪。萧夕禾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一个人去窗台前坐下,静静盯着外头的椰树发呆。

  谢摘星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床幔看了片刻,又重新闭上。

  转眼到了晚上,林樊又跑来蹭饭,萧夕禾特意多做了两道菜。

  “谢谢少夫人,今天我刷碗。”林樊自告奋勇。

  萧夕禾乐了:“算了吧,你别都给我打碎了。”

  “刷个碗能有多难?”林樊不服气。

  “魔尊这么厉害,中午不也把碗打碎了?”萧夕禾挑眉。

  林樊惊讶地看向谢摘星:“少主,你还刷碗了?”

  “有点难,没成功。”谢摘星唇角浮起一点弧度。

  林樊倒吸一口冷气:“你都没成功,那我应该也不行。”

  三人用过晚膳,萧夕禾便进厨房收拾了。林樊看了眼她忙碌的身影,压低声音问谢摘星:“少夫人是不是生你气了?”

  谢摘星沉默一瞬:“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分明就是!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我一眼就看出来她不高兴了,”林樊啧了一声,“要我说她脾气也够好的,竟然忍到现在才生气。”

  “什么意思?”谢摘星抬眸看向他。

  林樊被他看得心里一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别人家小姑娘,都是被道侣宠着护着,可你们俩刚好一反,从来都是她宠着你,虽说你也为她做了不少事,也为她怀了孩子,但平日连句好听话都没有,还时不时发脾气给她脸色看,她能一直忍到现在,属实不错了。”

  他越说越觉得萧夕禾可怜,“人家小姑娘,都哼哼唧唧发小脾气,她倒好,不仅得忍你的脾气,自己生气还考虑你的心情强行忍着。”

  “我没有给她脸色看。”谢摘星板起脸。

  林樊扬眉:“真的?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摘星沉默不语。

  “你知道她配合演戏是为了你,也知道她偶尔失控是因为受原身影响,你什么都知道,却还动不动发火,不就是仗着她宠你么,”林樊叹气,“别说你是因为怀孕才阴晴不定的啊,你是不是因为怀孕,自己心里清楚。”

  谢摘星抿了抿唇:“我只是……”

  只说了三个字,对上林樊八卦的眼神突然说不出来了,“关你什么事?”

  林樊:“……”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林樊总算憋出一句:“那你总得跟少夫人道个歉吧?毕竟你这次是真的无理取闹了。”

  “我谢摘星从小到大,何时道过歉?”谢摘星冷淡反问。

  林樊:“……”行吧。

  萧夕禾洗完碗出来,林樊已经离开,只有谢摘星在院子里坐着。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萧夕禾笑道。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许久,淡淡开口:“不想笑就别笑。”

  萧夕禾面露不解,刚要问怎么了,他便起身回屋去了。萧夕禾一个人站了片刻,叹息一声跟了进去。

  夜晚,两人并肩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蓬莱的夜总是伴随着风声,偶尔认真听,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萧夕禾静静躺着,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床幔上的花纹。

  许久,她终于觉着困了,于是翻个身面朝墙壁睡去。黑暗中,谢摘星攥了攥拳,又猛然松开了。

  夜渐渐深了,他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许久后,终于悄无声息起身,推开门往外走去。

  夜间的蓬莱风声渐嚣,海浪声也愈发大了,空气里泛着咸咸的腥气,不招人厌,却叫人莫名怀念外面清新的、没有味道的空气。

  蓬莱的海危险、迷人,连浪花都仿佛有了生命,趁着无人知晓时张牙舞爪,引诱每一个行人走进海中。星子璀璨,无声地悬在天上,如俯瞰世间的神明,悲悯地注视每一个生命。

  漫长的夜晚结束,红日从海上跳出,世间万物都变得明朗。

  谢摘星带着一身又咸又潮的气息,于光明中走来。正准备进客居的扶空瞥见他的身影,顿时停下脚步。

  当看到谢摘星发冠歪斜,衣衫凌乱,袍子也湿了大半,扶空顿了顿,嘲弄:“魔尊这是下海捕鱼了?”

  “关你屁事。”谢摘星难得爆粗口。

  扶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冷淡地看着谢摘星进门,直到看见他袖子里掉出个东西,他才忍不住把人叫住:“谢摘星。”

  谢摘星蹙了蹙眉,扭头看向他。

  “今日是我与夕禾的婚期。”扶空提醒。

  谢摘星的脸瞬间黑了。

  旭日渐渐东升,阳光愈发强烈。

  萧夕禾在一室光亮中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旁边的床褥。

  空空如也。

  她顿了顿逐渐清醒,坐起来的瞬间,入眼便是一片星河般的荧光。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星河果。湿漉漉的,还挂着海水。

第66章

  蓬莱四面环海,海面无垠,星河果撒入海中,会被海水带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工夫,才能在一夜之间捞回这么多。

  萧夕禾怔怔看着满目星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许久,外头突然传来敲门神:“萧姑娘,该更衣了。”

  萧夕禾愣了愣,才想起今天是成亲的日子。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抬高声音道:“稍等。”

  说罢,便直接赤脚下地,将果子一颗颗捡起来收好。

  谢摘星几乎将所有星河果都捞了回来,铺得满屋子都是,萧夕禾捡了许久,好半天才捡完,尽数藏在了床下。

  屋外的人已经催了三遍,正当快忍不住冲进来时,萧夕禾总算开门了:“进来吧。”

  几个女子闻言,拿着托盘鱼贯而入。

  “怎么这么多水?”有人一进门就惊呼。

  萧夕禾看了眼星河果留下的水迹:“屋里太干燥,泼点水保持湿润。”如果叫她们知道,谢摘星把代表祝福的星河果捞了回来,只怕她们要闹翻天。

  “蓬莱四面环水,干燥?”带头的女子狐疑。

  萧夕禾始终淡定:“不行吗?”

  女子对视一眼,哪敢说不行。

  萧夕禾见几人再无异议,便配合地洗漱更衣,只是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往外看一眼。眼下还没到谢摘星药浴的时间,却一直见不到他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

  难不成还在海里?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夕禾有点坐不住了。

  “萧姑娘,你别乱动。”为她编发的女子忍不住道。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纠结半天后还是强行打断:“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罢,便起身要往外走。

  眼看着好不容易编的辫子要散,几个女子顿时急了:“今日是你和岛主的大喜之日,你能有什么事比这个重要?”

  萧夕禾摆摆手,一只脚刚踏出门口,便迎面撞上了林樊。

  “少夫人,”林樊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笑了,“你这样还挺好看。”

  蓬莱衣裳皆为荷叶中袖上衣搭灯笼状裤衫,露出手腕和脚踝,即便是婚服也不例外。这样的衣裳与她时常穿的道袍相比,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利落俏皮,更符合她明朗温软的气质。

  “头发也好看,是不是还得戴个花环?”林樊落落大方地夸奖。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没心情管自己好不好看:“魔尊呢?”

  林樊眨了眨眼:“药浴呢。”

  “不可能,”萧夕禾蹙眉,“他若去药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少主不放心你呗,怕你假戏真做了,所以让我来盯着你。”林樊答得流畅。

  这倒是谢摘星的风格。萧夕禾信了大半,但还是反复确认:“你确定他没在海里?”

  “海里?”林樊愣了愣,“他为什么要在海里?”

  萧夕禾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确定他不知道这件事。

  “萧姑娘,可以过来了吗?再不抓紧时间就要错过吉时了。”屋里的人愈发不满。

  林樊乐了:“快去吧少夫人,我保证少主现在好好的,没有上天入海的。”

  萧夕禾还在迟疑,林樊只能强行把她推回屋里。

  眼看着快到晌午,几个女子愈发忙碌,萧夕禾像个小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弄,终于在吉时之前全部准备妥当。

  “少夫人,好看!”林樊竖起大拇指。

  萧夕禾无奈一笑,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是挺好看,漆黑的眸,嫣红的唇,白皙的肤色,两个松散麻花辫垂在胸前,头上还戴着清新又活泼的花环,这身装扮即便到了现实世界也不突兀。

  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

  收拾妥当,便要出门了,一个女子取来精致的面具,便要为她戴上。

  “……为什么要戴面具?”萧夕禾不解。

  女子看她一眼:“这是规矩,新人都得戴,到了晚上洞房时才能摘下来。”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心想那还费劲化妆干嘛。

  “赶紧戴吧,别误了时辰。”林樊催促。

  萧夕禾无语:“你还挺真情实感。”她们不知道是演戏,你还不知道吗?!

  “多有意思啊,就当玩了。”林樊笑嘻嘻。

  萧夕禾无奈地戴上。

  面具是金银打造,却薄如蝉翼,延伸的花纹巧妙地遮挡了大半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唇,却不显沉闷笨重。

  “萧姑娘,岛主已等候多时,我们出发吧。”

  萧夕禾颔首,随众人一起往外走。

  林樊见她神色恹恹,便笑着安慰:“少夫人高兴点,说不定待会儿有惊喜呢。”

  萧夕禾顿了顿,刚想问什么意思,便被人拉走了。

  林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一旁的女子终于忍不住问:“你也是萧姑娘的妾?”

  “……我当然不是!”林樊被她的问题吓一跳。

  女子恍然:“原来只是个通房。”

  林樊:“……”

  婚事在执事堂举行,萧夕禾刚走出客居,周遭便响起一阵欢呼,她深吸一口气挂上微笑,跟着引路人默默往前走。

  越往前走,路两边围观的岛民就越多,众人挤来挤去吵吵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意。

  而萧夕禾却满脑子都是星河果,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萧姑娘,请。”引路人做完最后一道指印,便退到了一侧。

  萧夕禾余光扫见前方高大的身影,便垂着眼眸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站。

  周围的欢呼声愈发热烈,不知是谁起哄牵手,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大喊。身侧的男人顺应民心,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萧夕禾看着突然出现的手皱了皱眉,刚要拒绝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的手……好熟悉。

  没等她回过神,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主动牵住她。周围人见状,起哄声愈发高涨,就连平日颇受限制的男子们也开始打趣玩笑。

  萧夕禾呼吸都急促了,心跳声猛烈地敲击耳膜,周围的欢呼嬉笑一瞬间远去。

  “岛主夫人,大方点!”有人哄闹。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平复呼吸之后僵硬地抬起头。虽然他穿着平日绝不会穿的衣裳,戴着平日绝不会戴的面具,可她还是仅凭一双眼睛、一只手,就将他认了出来。

  也明白了林樊说的惊喜是什么。

  ……所以扶空呢?被他杀了?萧夕禾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都僵硬了,偏偏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生怕被哪个耳朵尖的听去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谢摘星抠了抠她的掌心,无声地牵着她往前走。

  萧夕禾竭力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问:“扶空呢?”

  “还活着。”他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萧夕禾闻言,更紧张了:“你把人囚禁了?”

  谢摘星不语。

  “……真囚禁了?”萧夕禾追问。

  谢摘星低头看向她。

  萧夕禾心头一凉,突然庆幸自己戴了面具,否则这会儿的表情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两人牵着手往前走,即将进入执事堂时,萧夕禾突然问:“他不会突然跑出来吧?”

  “嗯?”谢摘星看向她。

  “我、我说,要关就关得严实点,千万别让他跑了,万一他跑出来咱们就危险了,”萧夕禾说罢,自己都觉得缺德了,“唉,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明明再忍几天就可以平安离开了,这下要怎么……”

  谢摘星见她愁眉不展,只能忍着笑意开口:“没囚禁。”

  “嗯?”萧夕禾茫然抬头。

  “是他让我来的。”谢摘星道。

  萧夕禾与他对视许久,迟疑:“唬我的吧?”

  谢摘星眉头微挑,脑海蓦地闪过不久之前的事——

  “今日是我与夕禾的婚期。”扶空道。

  谢摘星眼神一冷:“所以呢?”

  扶空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激起无形的火花。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之间的氛围渐渐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突然,扶空俯身下去,再起来掌心已经多了一颗星河果:“魔尊大人又不是乞丐,怎么什么垃圾都要?”

  听到他拿自己昨日的话呛自己,谢摘星眯起长眸:“关你什么事?”

  “星河果是蓬莱的,我不该管?”扶空看向他的眼睛。

  谢摘星面无表情:“我从海里捡的无主之物,你凭什么管?”

  扶空轻笑一声:“真成捡垃圾的了,魔尊就不嫌丢人?”

  “哄媳妇儿,有什么可丢人的,”谢摘星扫了他一眼,“不像某些人,想哄都没机会哄了,丢人。”

  扶空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谢摘星在海上忙了一夜,整个人身心俱疲,也懒得与他废话,扭头便往院中走。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扶空突然道。

  谢摘星无视他。

  “看来她说得对,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不该只凭所见所闻做评……”

  扶空话没说完,谢摘星突然反身折回,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灵力,但拳风凌冽刚硬,扶空的脸猛地侧向一边,后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她才会如此回你?”谢摘星黑着脸问。

  扶空唇角绽开伤痕,血迹殷殷渗出。他却毫不在意,抬手擦了一下后看向谢摘星。

  “我问你,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谢摘星逼问。

  看着他一瞬失了风度,扶空突然笑了:“看来你与她之间,你才是更在乎的那个人。”至少萧夕禾没有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轻易气急败坏。

  谢摘星见他不说,心里又一阵火起,攥着他的衣领便要教训。扶空冷眼看他,在拳头又一次挥下来时突然开口:“今日婚仪,你替我出席。”

  谢摘星的手猛地停在半空,面色阴沉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扶空平静地看着他,“只是不想继续恶心你了。”

  谢摘星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是认真的后,沉着脸松开他:“为什么?”

  扶空盯着掌心的星河果看了片刻,最后收进怀中:“没有为什么。”

  欢呼声响起,花瓣雨从天而降。

  谢摘星回过神来,顿了顿握紧萧夕禾的手:“没有唬你,真是他让我来的。”

  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萧夕禾呼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身边人从扶空换成了谢摘星,萧夕禾倒是不走神了,但婚礼全程都屏着呼吸,生怕哪里露出马脚,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没人发现面具下是谢摘星。

  婚仪结束,两人便分开了,谢摘星去了婚房休息,萧夕禾则留在外头应酬。他一走,萧夕禾就不用时刻担心露馅的问题了,索性放开心情吃吃喝喝,时不时还找机会提醒林樊,让他帮忙去看看谢摘星。

  转眼就是晚上,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岛民们组起了篝火晚会,大有彻夜不眠的意思。萧夕禾在众人的攻势下,已经喝得五六分醉,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好在有长辈及时制止,她这才解脱出来,扭头就往婚房跑。

  本以为逃出篝火晚会,今晚就消停了,结果——

  为什么蓬莱还有闹洞房的传统?

  萧夕禾看着婚房门口七八个大肚子男人,脑子都快懵了……所以,他们是怀孕了,还是单纯的啤酒肚啊?

  “不是闹洞房,是给岛主和夫人祈福,”带头的男子温柔解释,“我等是族里精挑细选来的,都是至少生过两个以上、且又要临产的男子,有我们为二位祈福,二位定能早日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嗯,看来是怀孕了。萧夕禾咽了下口水,默默站远了点:“那、那要怎么祈福?”

  “还请夫人开门。”男子说罢,众人识趣让出一条路来。

  萧夕禾顶着众人的视线只能上前,伸手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推门的动作顿时变成了敲门:“……岛主,我要进来了,还带了其他人,你现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