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管管,成天就知道管我,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干点别的?”一个四面通风的酒肆里,一个女子将身边的男人训得都快哭了。
旁边的女人还在起哄:“你确实是妻纲不振,就我家那几个,哪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
女子闻言呵斥得更大声了,男人无地自容,捂着脸哭着跑了。
萧夕禾:“……”看来跟现实世界还是有区别的。
她走得累了,干脆也到酒肆歇脚,继而听到旁边人在大聊特聊,而话题的中心便是岛主大人——
“岛主是挺能干,这些年将蓬莱管得井井有条的,若非是个男人,我定支持他做一辈子岛主。”
“男人怎么了?能力强不就行了,你还在意什么男女啊?”
“你懂什么,男人能力再强,也是得回家生孩子的,哪像女子这样,能心无旁骛地治理蓬莱。”
“说得也是……”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默默远离他们,继续在岛上游荡。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海上升起一轮圆月,安静地挂在天空,不远处海浪拍礁岸,水花碎成清脆的声响。萧夕禾看着四周美景,突然遗憾没带谢摘星来。
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她叹了声气,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生子泉重地,不得擅闯。”拦路的女子五大三粗,声音也极为粗哑。
生子泉?那个传说中像女儿国的河一样的神奇泉水?萧夕禾没想到自己随便走走,竟然走到这里来了,顿时好奇这种泉水长什么样,于是伸头努力往里面看,却只看到层层树丛草木。
正当她准备换个视角时,拦路的人不高兴了:“登徒子,你看什么看!”
“……我不是登徒子。”萧夕禾说完,自己都心虚了。
“再不走就对你不客气了!”女子恐吓。
萧夕禾果断转身就走。
女子继续像山一样守在小道上,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穿过层层树丛与草木,便是一汪流动的温泉。
谢摘星坐在泉中双眸紧闭,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似乎听到了夕禾的声音。”
“少夫人?”林樊停下往泉里撒药的手,“怎么可能,你听错了吧?”
谢摘星蹙了蹙眉:“也许吧。”
“想她了?”林樊打趣。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就说带着她一起来嘛……”林樊嘟囔一句,也不说话了。
另一边,萧夕禾一直走出好远,都在时不时回头,结果因为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人。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萧道友?”小安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萧夕禾笑了:“我散步,你呢?”
小安扫一眼周围,神秘兮兮道:“听说有贵客借用生子泉,这些日子蓬莱所有人不得靠近……我想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排场。”
萧夕禾眨了眨眼:“那你不用去了,有人把守。”
“啊……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神秘。”小安更好奇了。
萧夕禾笑了笑:“你问岛主呗。”
“岛主不说。”
两人一同往客栈走,走到一半时遇见有男子拿着棍,将一个女子从家里撵了出来。萧夕禾来蓬莱两天了,还是头一次见男人这么支棱,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撵出来的确实是女人?”她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小安。
小安一脸鄙夷地看了眼狼狈的女子:“是啊。”
“为什么?”萧夕禾惊奇。
小安啧了一声:“十有八九是太花心了,正室自立门户了,我们这儿自立门户的男子,是能像女子一样继承家业、娶亲生子的。”
萧夕禾想起他们‘女人一辈子只能睡五个男人’的奇葩规定,不由得咬了一下舌尖:“……所以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
“生子泉呗,”小安得意,“我们的母亲泉可是无所不知,有过五个以上男人的女子,触碰泉水时会使泉水发黑。”
萧夕禾:“……原来如此。”
还真是简单粗暴。
两人又同行一段,到人多的地方便各自分开了,萧夕禾独自回了客栈。
“客官,您回来了?”客栈老板娘殷勤上前,“给您备了热水,已经送去房间了。”
没有了灵力,便意味着不能再使用除尘咒,要老老实实用水洗澡了。萧夕禾闻言道了声谢,便要转身上楼。
老板娘忙追着问:“要点心吗?茶水呢?可还需要别……”
“谢谢,什么都不用了。”萧夕禾无奈。
由于蓬莱鲜少有外人来,客栈生意一直不好,以至于好不容易来一个,老板娘真正做到了对待客人就像对待上帝一样。
老板娘见她拒绝了,便识趣没有再跟着,萧夕禾松了口气,直接回屋了。
屋里,浴桶里满满的热水还冒着白烟,萧夕禾伸手摸了摸,水温刚刚好。
她轻呼一口气,解下衣衫直接下水,热水蔓延至脖颈,浅淡的药味萦入鼻尖。萧夕禾顿了顿,拘起一捧水嗅了嗅,又觉得是闻错了。
翌日清晨,她早早就来了执事堂,结果还未进门,就撞见扶空姨母在院子里发疯。
“我已经知道了,你未婚妻这次回来,根本不是为了娶你!她是看不惯你一个男人抛头露面,来跟你退婚的!”
“姨母,我现在有贵客在,凡事能不能之后再说?”扶空眉头紧蹙。
妇人冷笑:“什么贵客?我怎么没看见?该不会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真的有客人,眼下正在厅内坐着,还请您顾全大局……”
“你一个小小男子,没什么见识的东西,还敢叫我顾全大局?当真是笑话!不是有贵客吗?那正好叫他评评理,看你一个男人霸占岛主之位到底成何体统!”
妇人说着,便要进屋去,扶空只能拦住她,妇人当即怒喝。
正吵得热闹时,扶空瞥见萧夕禾的身影,当即蹙眉看向她。
帮我。他无声地看着她,眼底是丝丝恳求。
萧夕禾的心跳又快了一瞬,却还是迟疑地站在原地,扶空眼神一愣,脸色愈发苍白。萧夕禾纠结许久,到底还是走了进去:“你干什么呢?!”
妇人听到声音下意识松开扶空,看到是萧夕禾后目露不屑:“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与他解除婚约后便是外人,没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谁告诉你我们要解除婚约的?”萧夕禾反问。
妇人冷笑一声:“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是不是要解除婚约,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清楚,”萧夕禾似笑非笑,“但我现在清楚的是,你一直在为难我的未婚夫。”
妇人一愣。
扶空趁机道:“姨母,我与夕禾感情甚笃,不会解除婚约,不管你是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都不要当真了。”
“而且你再敢来闹,我定要对你不客气!”萧夕禾呵斥。
话音刚落,厅前突然传来几下掌声,院中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看清是谁后,萧夕禾眼前一黑。
“感情甚笃。”谢摘星玩味地重复一遍扶空的话。
萧夕禾:“……”死了算了。
第59章
萧夕禾看见谢摘星的瞬间,已经想好自己的棺材埋在哪了,但当扶空亲自送妇人出门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该坦白的都坦白了,也没必要这么心虚吧?
她咳了一声,默默看向廊檐下的某人,视线交错的一刹那,萧夕禾讨好地笑笑:“魔尊大人,你听我解释。”
“岛主夫人打算怎么狡辩?”谢摘星似笑非笑。
萧夕禾:“……别闹,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摘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我看你打算怎么编’的表情。萧夕禾讪讪,默默凑到台阶下,仰着头与他对视:“刚才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就是帮他打发一下极品亲戚,没有别的意思。”
“你是岛主夫人,不是魔尊夫人,没必要向我解释。”谢摘星唇角笑意愈发真切,可惜这点笑意却不达眼底。
萧夕禾默默咽了下口水,觉得他这暴风雨前的平静着实有点吓人。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踏上台阶去牵他的手,扶空便从外头回来了,谢摘星直接避开了她的手。
看见两人离得这样近,他主动上前介绍:“魔尊大人,这是我未婚妻萧夕禾,夕禾,这位是魔尊大人。”
萧夕禾:“……”你来的真巧。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谢摘星长眸泛起点点冷意,唇角的笑却始终挂着:“岛主不必介绍,我与这位萧道友还算相熟。”
“你们认识?”扶空微讶。
萧夕禾忙道:“其实我们是……”
“熟人。”谢摘星打断。
萧夕禾:“……”
“没想到你们会认识,还恰巧都来蓬莱做客,”扶空轻笑一声,身上那股清冷劲儿减了不少,“早知如此,我前两日该请你们见一面。”
“这么说来,萧道友已经来许久了。”谢摘星凉凉地看向某人。
某人:“才两天!”
谢摘星冷笑一声,不理人了。
萧夕禾舔了一下嘴唇,想解释又不敢……魔尊都说他们只是熟人了,她哪敢贸认道侣的名号。
两人倏然沉默,扶空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扫了一圈,隐隐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蹙了蹙眉,正要开口说话,便有岛民小跑进来了。
“岛主,早膳已经备好了!”
扶空微微颔首,抬头看向廊下的谢摘星:“知道魔尊好美食,我叫人备了蓬莱特有的日月膳,不知魔尊可否赏脸去偏厅一试?”
“却之不恭,”谢摘星勾唇,眯起长眸看向某个准备跑路的人,“萧道友也一起吧。”
萧夕禾:“……”跑路失败。
执事堂不大,从正厅到偏厅也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萧夕禾却觉得这短短几十米,长得好像一辈子,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往前走,不知不觉却变成了她在前面带路,谢摘星和扶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像两尊大佛一样存在感十足。
许久,她终于看见了偏厅的影子,不由得松一口气:“到了!”
“你对这儿还挺熟。”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汗如雨下:“也没有……”
谢摘星:“呵——”
这下扶空即便是个瞎子,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再看萧夕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顿了顿后还是走到了她与谢摘星中间。
“魔尊请。”他客气道。
谢摘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抬脚迈进厅内,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之上,扶空也不介意,以主人的身份坐在谢摘星右侧。两人坐定后,同时看向刚进门的萧夕禾。
萧夕禾:“?”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乖乖到谢摘星另一侧坐下了,谢摘星见她还算识趣,表情总算好了些。
偏厅是方桌,总共就四个位置,她在谢摘星旁边的位置坐下,对面便是扶空,而靠近门口的位置、也就是谢摘星对面还空着。
三人坐定后,扶空温和地看向谢摘星:“是等林道友过来,还是先开膳?”
“等他。”谢摘星刚说完,萧夕禾的肚子咕噜一声,两人同时看向她。
萧夕禾:“……起太早了。”变成普通人就是麻烦,一日三餐缺一顿都不行。
扶空眸色清浅:“我先叫人给你端些小食。”
“不等了。”谢摘星突然道。
扶空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顿了顿后刚要答应,一道身影便跑了进来:“听说今日有好吃的,少主你怎么……嗬!”
话没说完,看到某人,惊恐地倒抽一口冷气,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
萧夕禾尴尬一笑,证明他没看错:“早上好啊。”
“你们也认识?”扶空问。
萧夕禾讪讪看向谢摘星,谢摘星面无表情:“也是熟人。”
林樊:“?”熟人?什么熟人?那不是他少夫人吗?少主你怎么了?怀孕之后记忆力减退把少夫人都忘了?
因为太过离奇,他不敢轻举妄动,顶着扶空好奇的视线憋了许久,最后憋出一句:“确实……挺熟。”
“看来夕禾这些年,的确长进不少,否则也不能与二位成为熟人。”扶空看向萧夕禾,眼底是几分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有的熟悉。
萧夕禾闻言,心底突然有些酸涩。
这情绪来得猝不及防,等她回过神时,眼圈已经隐隐泛红,而桌上三个男人都齐刷刷地盯着她,其中主位上的沉着脸,就差将‘不爽’二字刻在脸上了。
“萧道友刚才在想什么?”他问。
“……想饭?”她憋出一句。
扶空回神,连忙叫人上菜。谢摘星脸上的不爽已经消失,只是心平气和地等餐。
……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好像更吓人了。萧夕禾瞄了他好几眼,默默在桌下勾住他的手指。
谢摘星眼眸微动。
萧夕禾见他没有松开,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抓着他的手一寸寸往上,讨好地抠了抠他的手心。她没有用力,圆润的指甲如贝壳一般,挠得人手心发痒,谢摘星一个反手,直接将她作乱的手扣住。
另外两人没有注意到桌下的苟且,只是时不时往门外看。
很快,几个岛民端着竹子编织的大圆盘鱼贯而入,每个圆盘上都铺了荷叶,荷叶上盛了种类繁多的海鲜美食,还有一些由椰子水蒸制的糯米饭。
像使用餐具版的手抓饭。
“魔尊、林道友请,”扶空说罢,又示意萧夕禾,“今日的椰子饭最为清甜,你可以多用一些。”
说罢,便示意萧夕禾伸碗,自己为她盛。
主家热情招待,萧夕禾连忙道谢,当即便要抽出右手去拿碗……她抽,她再抽!
萧夕禾无辜地看向谢摘星,谢摘星眉头微挑:“有事?”
萧夕禾:“……没。”
右手被他死死攥着,萧夕禾无奈,只能用左手递碗。
“萧道友单手递碗,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谢摘星没有放过她。
萧夕禾:“……”那你倒是松开啊!
她有口难辩,最后还是扶空解围:“无妨,她在我面前,也是随性惯了。”
话音未落,萧夕禾叽了一声。
“怎么了?”扶空看向她。
萧夕禾挤出一点笑:“没事……”就是手要被捏断了。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下手狠了,谢摘星总算松手。萧夕禾默默松一口气,赶紧用右手拿起筷子。
“手怎么了?”扶空问。
谢摘星也看过来,当看到她发红的右手后顿时皱眉。
萧夕禾倒不在意:“啊,没事,被蚊子咬了吧。”
林樊:“……”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少主捏的。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非常想密音谢摘星问问怎么回事,可惜上了岛就是普通人,密音是不可能密音了,最多是说说悄悄话,但……林樊看一眼自己和谢摘星的距离,觉得除非旁边两个都聋了,否则悄悄话是不可能成功的。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岛主跟少……萧道友很熟?”
扶空回答:“她是我未婚妻。”
“什……什么?”林樊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震惊地看向谢摘星。
谢摘星垂着眼眸,专心吃饭。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林樊还在震惊。
扶空看向萧夕禾,萧夕禾却也只是埋头吃饭。他沉默一瞬,垂下眼眸掩饰失落:“很多年了。”
林樊咽了下口水,扭头问萧夕禾:“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这事儿有点复杂,”萧夕禾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半天问一句,“魔尊没有告诉你?”
“少主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是,你的意思是少主知道?”林樊惊恐。
萧夕禾一脸莫名:“我跟他说了啊。”
“你何时跟我说的?”一直没说话的谢摘星突然开口。
萧夕禾瞪大眼睛:“你不能不认账啊!那日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你还说只要我能解决,就不生我气的!”
谢摘星:“……”想起来了,那张被亲爹烧毁的卷轴。
林樊也隐约有了印象:“不会是尊上烧的那张吧?”
“尊上烧什么了?”萧夕禾好奇。
三人面面相觑,正无语时,扶空突然问:“我与夕禾的婚约,魔尊为何要知道?”
三人顿时看向他。
扶空眸色清冷,面上没有半点不虞:“烦请各位解释一下。”
萧夕禾不觉得自己有跟他解释的义务,可一对上他的眼神,还是本能地觉得心虚……那是原身留给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几乎无法克制。
见她突然不说话,谢摘星眼神渐冷:“‘谢摘星是你萧夕禾的道侣’这几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
扶空明显一愣,看向萧夕禾的眼神倏然变了:“什么意思?”
“告诉他,什么意思。”谢摘星面无表情。
林樊:“……”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好刺激好可怕,也好想继续看。
偏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没有先开口。
许久,萧夕禾轻轻叹了声气,坦白地看向扶空:“你先前不是问我,这么着急解除婚约,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扶空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脸色都苍白了,谪仙一样的清冷美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林樊:觉得少夫人有点渣是怎么回事?
萧夕禾看到扶空这副样子,心底本能地揪疼,可也莫名生出一点快意。这些情绪明显不属于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干脆有话直说:“魔尊便是我喜欢的人。”
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这般郑重地说出‘喜欢’二字,谢摘星随意搭在桌上的手突然动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林樊:“……”别以为我不知道,心里都快爽翻了吧。
虽然少夫人有点渣,但渣的不是自家少主,对他来说便也没有那么不可原谅了。林樊默默叹了声气,主动打破沉默:“时候不早了,少主该去泡泉了。”
“泡什么泉?”萧夕禾问完,突然想起昨日听到的八卦,说有贵客来借生子泉。
……魔尊泡生子泉干什么?
“走吧。”谢摘星起身往外走,林樊赶紧跟上。
萧夕禾当即就要追过去,但想起正事还是停下脚步:“岛主,我们现在出发吗?”
“去哪?”谢摘星不悦回头,“不去照料我,你打算去哪?”
萧夕禾乖乖回答:“去找姻缘石,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啊,那没事了。谢摘星炸起的毛一瞬被捋顺,果断跟林樊一起离开了。
萧夕禾看着他略显沉重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腰好像粗了点……是错觉吧?
她走神的功夫,扶空已经冷静下来:“我今日还有事,只怕不能随你去。”
萧夕禾一顿:“那……”
“改日吧,我先安抚族老们,”扶空看向她的眼睛,“但在此之前,还请萧道友给我留点脸面,暂时不要泄露消息。”
萧夕禾蹙起眉头:“可是……”
“就当是给我最后的体面吧。”扶空坚定地打断了。
他都这般说了,萧夕禾也没办法,只能颔首答应。
两人重新定好了时间,萧夕禾便扭头跑了,扶空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薄唇轻轻抿了抿。
萧夕禾在执事堂耽搁许久,等追出去时,谢摘星和林樊已经不见人影,好在她昨日去过生子泉,一个人也不至于迷路。
一刻钟后,她又一次被拦在生子泉外。
“怎么又是你?”高大的女人也很无语,“又想偷看男人洗澡?”
萧夕禾:“……里面那个是我男人,我看看也不行?”
“你凭什么说是你男人?”女人冷笑。
萧夕禾正要说话,林樊探出头来:“确实是她男人。”
亲友都认证了,女人犹豫一下也就放行了。
萧夕禾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钻过树丛,跑到林樊跟前:“魔尊呢?”
“那呢。”林樊对着温泉的方向努努嘴。
萧夕禾愣了一下抬头,便看到阵阵白烟中,谢摘星一袭寝衣坐在温泉里,旁边的水面上还飘着许多草药。
因为距离太远,很难辨认都是些什么药,萧夕禾顿时蹙眉:“他先前说要出趟门,便是要来蓬莱?他怎么了?为何要泡药浴?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跟我说,没带我来?”
“少夫人,你的问题也太多了,”林樊无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萧夕禾看向他:“你问。”
“你跟蓬莱岛主的婚约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前几日才告诉少主?”他还挺介意自家少主被骗这件事的。
萧夕禾沉默一瞬,道:“因为我也是被小安提醒,才知道自己跟蓬莱岛主订婚了。”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知道?”林樊睁大眼睛。
萧夕禾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没事了,”林樊松一口气,“没故意骗少主就行。”
说罢,他又笑了,“你来了,我也能偷懒了,少主要泡足四个时辰,你留下陪他吧。”
“你还没告诉我他生了什么病!”萧夕禾忙问。
林樊眨了眨眼睛:“你去问他呗。”
萧夕禾:“……”
她无语的功夫,林樊已经溜走了。萧夕禾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走到泉水旁坐下,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谢摘星的肩膀:“魔尊。”
谢摘星没理人。
她又凑过去一点:“还生气呢?我这次来,是专程来退婚的,没跟你说来蓬莱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本来是打算说的,但因为你说有事要忙……对哦,你来蓬莱,不也没跟我说?”
想到这一点,她瞬间理直气壮了:“这么看来,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要生气了。”
谢摘星还是不搭理她。
萧夕禾吸了一下鼻子,又戳了戳他的肩膀。
薄薄的寝衣浸了水,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清楚地勾勒出肩膀肌肉的走向。她戳一戳之后,只觉手感紧实有弹性,于是没忍住又戳一下,再戳一下……
正当她自己要玩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萧夕禾心道不妙,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便被猛地拉进水中。
扑通!
她结结实实砸进水里,温热的泉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整个人都没入。萧夕禾噗噗着水挣扎,不知不觉便挂到了谢摘星身上。
“你噗……”萧夕禾吐掉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草药,“你要淹死我吗?”
“我倒想。”谢摘星冷眼看她。
“……好狠毒的男人。”萧夕禾小狗一样甩甩水,索性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是。”谢摘星嘴上说着,却还是扶住了她的腰。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
许久,萧夕禾将自己脸上的水全都蹭在他脖子上,又依恋地亲亲他的唇:“魔尊,我好想你。”
谢摘星眉眼和顺了些:“这儿的男人懂事听话,你还有空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