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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摘星:“……”

  萧夕禾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只是情绪到了就不受控制,连做饭的心情都没了。

  谢摘星就看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精神不振,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去昆仑派后厨拿。”

  萧夕禾顿了顿,笑了:“你又出不去,拿什么拿?”

  魔尊大人都会开玩笑了,她心情顿时好了点。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谢摘星突然腾空而起,轻易揭开了上空巨大的封印。萧夕禾怔愣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谢摘星悠然远去,她才露出惊恐的表情——

  次奥!他为什么能揭开封印?!他为什么能出去!

  等一下……难道他的修为根本没被封印压制?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夕禾更惊恐了。她还打算过几天等蛊毒彻底解了,就一个人悄悄离开这里,彻底与他划开界限……如果他的修为一直在,神识随时都能捕捉到她的位置,她还跑得了吗?!

  什么牛腩什么土豆,萧夕禾瞬间都顾不上了,焦虑地原地转悠几圈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如果不趁现在离开,那她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走了。

  可是现在走的话,她体内的合欢蛊怎么办?

  萧夕禾焦虑许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半个时辰后,谢摘星回了背阴谷,却没在溪边见到熟悉的身影,他随意将手中的东西丢在桌上,慵懒地唤一声:“娇娇。”

  无人应答。

  他扬唇看向帐篷,片刻之后察觉到什么,笑意顿时如潮水一般褪去。

第16章

  正是除夕,昆仑派张灯结彩,到处都透着喜悦的气氛,有刚入门的弟子摆好了烟花,点燃之后扭头就跑,烟花在身后炸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然后又是一声旁的巨响,弟子们愣了愣,回过神时门派大门已经烂了个大洞,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身边闪过,然而不等他们看清,便已经消失不见。

  昆仑山巅,林亦正夜观天象,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后退,原先站的地方瞬间炸开。

  烟雾重重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逼近,林亦看清是谁后目露惊愕:“谢、谢摘星?!”

  谢摘星脸色阴沉,一瞬闪至他面前:“她呢?”

  “……谁?”

  “娇娇。”

  “什么娇娇?”林亦心中仍在惊愕,面上已经冷静下来。

  谢摘星死死盯着他,眼底隐约泛起诡异的红:“你的人抓了她。”

  “不可能!”林亦当即否认,“今日除夕,昆仑所有弟子都在内门聚集,无一人缺席,谁能出去抓人?更何况我连你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谢摘星却不信他,直接抬手便要抽取他的记忆。林亦看出他要做什么后匆忙出手,两人就此打了起来。

  山巅之上的动静很快引来其他人注意,当看清与自家掌门争斗的是谁时,昆仑弟子皆是震惊不已,尤其是原先挑衅过谢摘星的那些外门弟子,更是吓得腿都哆嗦了。

  谢摘星发起疯来,确实有将人吓哆嗦的本事,尤其是盛怒之时。相比他的不管不顾,林亦却要为昆仑上下考虑,还手时束手束脚,很快便落于下风。

  眼看着谢摘星步步紧逼,已经将山巅毁得一片狼藉,林亦不得不后退叫停:“我以心魔立誓,方才所言绝无半点虚言,否则叫我受天雷刑罚不得超生!”

  修仙之人最怕心魔,这誓立得不可谓不狠,谢摘星猛地收手,盯着他看了许久后,才一字一句道:“纵然你不知晓,但抓她之人也定是你昆仑弟子,限你三日之内将她完好地送还背阴谷,若有半点伤痕,我定血洗昆仑。”

  说罢,直接甩袖离开,还放火烧了昆仑派正殿。

  林亦脸色铁青,却也只能任由他离开,咬着牙咽下这口闷气,扭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众弟子:“马上通知各大仙门,背阴谷封印失效,谢魔头跑出来了!”

  “是!”

  谢摘星回到背阴谷时,昆仑山巅的大火已经熄灭,因为他这个不速之客,整个昆仑派都如临大敌,再无人燃放吵闹的烟花炮竹。

  背阴谷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少了许多,放眼望去一片寂寥,风景还是同样的风景,却与从前全然不同。

  牛腩还放在案板上,旁边是几样搭配好的青菜,只等着下锅了,做饭的人却不在。谢摘星静坐在矮桌前,却没有熟悉的身影从帐篷里出来,一边弱唧唧抱怨一边生火炒菜。

  他从天黑坐到天亮,一直到光亮驱逐黑暗,才意识到除夕已经结束。

  他们的第二个新年,结束了。

  谢摘星垂着眼眸,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一动不动。

  接下来两天,他也继续坐在矮桌前等着,直到一阵风吹过,不同于树叶的纸张声响起,他才抬起眼眸,看到了案板下压着的一方字条。

  字条本就不大,几乎大半截都压在案板下,所以他一开始没有看见。谢摘星抬手,字条便飞到了掌心,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魔尊大人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将来若有机会,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背面,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旁边写着‘不要怪我’。

  谢摘星盯着看了许久,笑了,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上空人影窜动,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封印输入,背阴谷空气颤动,动物不安探头,又飞快躲入山洞。谢摘星烦躁到了极致,一抬手化出一把青柄红刃的长剑,朝着上空封印挥去。

  封印应声碎开,一瞬间风云变色、大地震烈,上方所有人都被这汹涌的魔气震得连连后退,等回过神时,谢摘星已经出现在树冠之上。

  众人不敢犹豫,连忙持剑杀了过去,谢摘星面无表情,握紧了手中剑。

  树冠之下,小溪旁的矮桌上,还放着他从昆仑派厨房拿的番茄,以及顺手带的两串鞭炮。

  ……

  夏日炎炎,万里无云。

  一处不知名的山脚,有三五成群的修者席地闲聊,改头换面的萧夕禾混迹其中,默默低着头休息。

  “这场大战耗费了三天三夜,各大仙门损失严重,却还是没能拦下魔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昆仑派更是元气大伤,气得林掌门扬言要跟他势不两立……不过势不两立又如何,以谢魔头的实力,哪会怕他啊。”一个散修对着几个低阶修者侃侃而谈,说完之后满足地喝了口水。

  其他人见他不继续了,赶紧追问:“那魔头跑出来了,岂不是要为祸苍生、天下大乱了?”

  “目前来看似乎暂时不会。”散修故作高深。

  旁人忙问:“为什么?”

  一旁偷听的萧夕禾也默默支棱起耳朵。

  “因为,”散修看一眼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他忙着找人。”

  萧夕禾:“……”

  “找人?找什么人?”低阶修者顿生好奇。

  散修看了几人一眼:“好像是一个名叫娇娇的女子,师从长生门,可据我所知,修仙界根本没有叫长生门的门派,也不曾听说谁叫娇娇,我怀疑是那女子骗了他。”

  众人顿时哗然:“还有人敢骗他呢?!”

  “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夕禾:“……”谢谢,就是因为活得太耐烦了,才斗胆骗他。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但看他发疯的阵势,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散修摇了摇头,“这半年他寻遍修仙界,连凡间都去过几回,每到一处就祸害一处,近来还害苦了合欢宗。”

  “怎么又跟合欢宗牵扯上了?”这是萧夕禾没有听过的全新版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散修看向她,她顿时心虚地别开脸。

  散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才继续道:“听我一个合欢宗的老相好说,似乎是因为那个叫娇娇的女子只习了合欢之道,身上还带着许多合欢宗的灵药,他这才怀疑合欢宗。”

  “难怪都说他近来一直待在合欢宗,我还以为他动凡心了,合着是为了寻仇。”一个修者恍然。

  另一个修者立刻调侃:“他那秉性,怎么可能动凡心,要我说肯定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这女子虽不知是谁,但只要落他手里,只怕是要比死还难受。”

  萧夕禾:“……”明明已是六月天,她的心却像冰块一样凉。

  修仙界一向死气沉沉,鲜少有这样的大八卦,众人聊了半天尤不尽兴,于是继续探讨。萧夕禾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再待下去只会有危险,可还是忍不住继续听。

  “所以他去了合欢宗这么久,可是将人找着了?”

  “若是找着了,又怎会继续待在那儿?”散修又扫了萧夕禾一眼。

  众人认同地点了点头,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修者突然道:“但他要找的人,十有八九是合欢宗的。”

  其他人继续认同。修仙界中,也就只有合欢宗的人时常以假身份假容貌示人,更何况合欢宗功法奇特,也就只有合欢宗的人修习,如今那女子透露的信息,每一条都指向她是合欢宗弟子的身份。

  “他既然去了合欢宗,想来找到那女子也只是早晚的事,也不知道抓到后会如何处置。”散修说着,又看向萧夕禾的方向,然而那里空空如也,已经没人了,他顿时愣住。

  “看什么呢?”有好事者问。

  “没事……”散修一脸怀疑,“我总觉得刚才那女子,就是咱们讨论的娇娇。”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要是她,早藏得死死的了,哪敢跑出来闲聊。”

  众人七嘴八舌,只有散修皱了皱眉头。

  另一边,萧夕禾一直跑到无人的河边,才猛地松一口气,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谢摘星去合欢宗了,她的真实身份不会要曝光了吧?!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逃离背阴谷半年了。

  刚离谷那段时间,她潜伏在边陲的一座小城里,整天吃吃喝喝也算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只是这种好日子没过太久,她便在小城上方看到了隐隐魔气。出于惜命的本能,她当即离开了小城,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说谢摘星去小城的消息。

  那会儿她才知道,谢摘星一直在找她,而且不仅自己在找,还召了魔界的人一起找,只是碍于修仙界和魔界的微妙平衡,只叫了几个得力部下,而不是带上十万魔军……她怀疑他是想带的,只不过亲爹不答应。

  也就是那次差点暴露的事,让她意识到作为一个修者,想隐匿在普通百姓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她用了醉容颜,也无法改变身为修者的气度,反而如鹤立鸡群更易暴露,因此她不得不重回修仙界。

  可回修仙界容易,想隐匿身份却难,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有门派来历,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出个来处,总用‘无名散修’来介绍自己的话,难免会遭人怀疑,毕竟如今也有不少修仙人士想在谢摘星之前抓到她,以她为要挟同谢摘星换取好处。

  虽然她不觉得谢摘星会接受要挟。

  这段时间她一直提心吊胆,就差找个山洞躲着了,但能避开各大仙门耳目的山洞似乎也不好找,她只能继续提心吊胆,尤其是今天听说了谢摘星去了合欢宗,更是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他之前说,要是她敢逃走就做什么来着?对了,腿打断,然后扔万魔渊。

  万魔渊,传说中世上最凶恶之地,长年聚集着至恶至凶的怨灵魔魂,活人一旦被扔进那种地方,从身体到魂魄,都会被那些东西一点点啃噬干净,简直比灰飞烟灭还惨。

  萧夕禾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必须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待着才行,最好是能给自己找个合法的身份,又不会轻易怀疑她的来历、关键时候还能护住自己的地方。萧夕禾仔细回忆一下原文,隐约有了合适的选择。

  日落西山,夜晚来临。

  合欢宗内灯火通明,门内所有弟子都战战兢兢地聚在一个院子里,院子四角被魔将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厅门前,一把玄木盘龙椅摆在正中央,直接拦断门厅和院落之间的路。谢摘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人在合欢宗弟子中穿梭,最后来到他面前。

  “少主,没有您要找的人。”魔将恭敬开口。

  一旁的合欢宗宗主忙道:“魔尊大人,如今还在门内的弟子全在这儿了,还有几十余人如今正在外头试炼,我也不知都去了哪……”

  “名册。”谢摘星冷淡打断。

  宗主顿了顿,赶紧叫人将弟子名册递了上来,谢摘星却不接,她不敢上前,只好看些旁边的魔将。

  “将所有近三年没回合欢宗的弟子,单独列一张纸上。”魔将吩咐。

  合欢宗宗主连忙去做。

  一刻钟后,列了二十多个人姓名的名单便出来了。

  魔将看了一眼:“这些人中,有谁刚刚筑基?”

  “她们许久没回,我也不太清楚,”合欢宗宗主为难,“倒是有一些出宗门前就筑基的。”

  “那便先将她们的名字划去。”魔将将名单还她。

  合欢宗宗主闻言照做,对他们要找的人是什么修为心中有了计较……还以为谢摘星这般大费周章,要找的是个什么人物,结果只是个刚筑基的人?一个刚筑基的人,又怎会有机会得罪他?

  合欢宗宗主思绪万千,不妨碍她刷刷划掉名字。

  能出去试炼这么久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资质不错的,所以这一下就划去大半人名,最后只剩下七八个。魔将接过来看一眼,双手呈给谢摘星。

  谢摘星神色清冷:“将出宗门前修到炼气的也划去。”

  宗主应了一声,又划去五个名字,这下名单上就只剩下三人了。

  谢摘星抬眸,第一眼便看到了最中间的名字——

  萧夕禾。

  合欢宗宗主察觉到他的视线,顿时流露出一丝嫌弃:“您要找的人绝不可能是她,她资质奇差,更没有什么慧根,不可能三年时间就修成筑基。”

  是吗?看来找到了。谢摘星面无表情,周身充斥肃杀之气。

第17章

  “阿嚏!”萧夕禾抖了一下,疑心重重地回头看一眼。

  ……没人跟着,那怎么感觉后背一凉?她按了按太阳穴,只当是最近听多了谢摘星去合欢宗的消息,有点草木皆兵了。

  她轻呼一口气,放平心态后看向前方略显寒酸的大门,知道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庇护地——

  药神谷,一个专属医修的仙门。

  由于修仙界的人普遍不怎么生病,受了伤也大多能自我疗愈。加上如今修仙氛围浮躁,个个急于求成没了救世的觉悟,所以愿意加入仙门研习医术的修者越来越少,如今的药神谷越来越落寞,谷主加弟子总共就只剩下三四人了。

  而萧夕禾之所以选择这个门派,一来是因为这里的人潜心钻研医术,除去必要的出门行医,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她藏在这里不会被人轻易发现,二是因为原文五十万字,虽然只有不到三百字描写了这个门派,但却透露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

  药神谷谷主曾救过谢摘星亲爹、魔界之主谢无言的命。

  谢摘星自幼丧母,是谢无言亲手拉扯长大,他性子虽然暴戾反复,可对亲爹却十分尊敬。而药神谷谷主柳江,则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只要能成为他门中弟子,将来万一她身份暴露,谢摘星杀了过来,柳江兴许会为了她去向谢无言求情。

  谢无言的话……谢摘星总是会听的吧?

  萧夕禾轻呼一口气,一脸郑重地走到门前,咚咚咚敲了三声。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一位外貌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态度极好地问:“是来求医还是问药?”

  “我来拜师。”萧夕禾忙道。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犹豫。

  ……药神谷常年人手短缺,看到有人来拜师不该高兴吗?为什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萧夕禾突然心里打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你先跟我来吧。”女人说着,便低着头往里去了。

  萧夕禾赶紧跟过去。

  药王谷四面环山,中间一条长河贯穿,乍一看与背阴谷差不多,环境却是千差万别。这里种的大多数是花木,最粗也不过碗口粗,高不过三五米,不会遮挡阳光,空气也干燥温暖、泛着点点甜香。

  萧夕禾看着这个环境,愈发想留下来了。

  再往前走,空气里的甜香便被药材的苦味取代了,萧夕禾伸着脑袋看,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大院子,地上铺满了需要晾晒的药材,左侧的厨房冒着白烟,里面有人影闪动,似乎在熬煮什么。

  女人带她走到院中便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她道:“你等着,我去问问谷主的意思。”

  “好。”萧夕禾点头答应。

  女人微微颔首,便扭头进了厨房。

  萧夕禾独自站在院里,忍不住悄悄打量四周。她这半年虽然东躲西藏,但也长了不少见识,药神谷与其他仙门比起来,的确穷酸得可怜,别说高楼玉宇了,就连瓦房都只有三两间,最大的那间开着门,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药架。

  她正看得入神,厨房里突然传出一道暴躁的声音:“我说不收就不收,你不用劝我!”

  “你小声点!”是女人的声音。

  萧夕禾扭头看去。

  暴躁的声音顿时更高了:“我偏不小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别的仙门不收,就跑到我这儿来退而求其次,等将来吃足了灵药养打好了根基就投奔他方,算盘打得啪啪响,是将我当傻子不成?!”

  “哎呀你可真是……还没见到人就这般下定义,是不是太草率了?”女人无奈劝解。

  那人冷哼一声:“这种人我见多了,你现在就让她走,我药神谷绝不给他人做嫁衣裳!”

  “那你至少见一见,万一合眼缘呢?”女人还在劝。

  片刻之后,女人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萧夕禾一瞬间跟老头四目相对,顿时尴尬一笑。

  老头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看向女人:“看完了,现在能让她走了吧?”

  萧夕禾:“……”

  “你什么都没问呢!”女人也忍不住瞪他了。

  老头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但还是相当不耐烦:“有什么可问的,她连脸都是假的,这种人你觉得是诚心拜师?!”

  萧夕禾心下一惊:“您怎么知道?”她从背阴谷出来时,用的确实是自己的脸,但自从听说谢摘星去了合欢宗,便换成了全新的一张脸。

  这张脸属于典型的大众脸,平凡且真实,比她第一次幻化的艳丽脸还要可信几分,这老头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这是她跟老头说的第一句话,老头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但还是不悦解释:“人之相貌、身高、胖瘦,皆是相辅相成而生,你那容貌纹理与走势,一看就与骨架不符,估计来拜师也要用假名吧?”

  萧夕禾确实打算用假名拜师,闻言尴尬一笑。

  老头也不管她,扭头呵斥女人:“别什么人都往自家领,她这种一看就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想先找个地方避祸,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别家都避之不及,你倒好,问都不问一句就给我带了过来!”

  “我不也是看你人手不足,想给你找个帮忙的?”女人有些憋火。

  老头冷笑:“你倒是经常找人,可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有一个能用的吗?”

  “你怎么不说是你脾气太差才把人逼走了?”女人被怼了几句,语气也不好了。

  老头一听她说自己脾气不好,直接就要炸:“你说谁脾气太差?!”

  “别吵别吵……”萧夕禾连忙劝架,“我我我不拜师了,你们别吵架,不值当的。”

  “你不用管,我忍这老头已经许久了,成天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摆脸子给谁看呢?!”女人叉腰。

  老头不服气:“我怎么摆脸子了?”

  “你现在就在摆脸子!”

  萧夕禾:“……”谁来救救她啊!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拜个师,现在不仅没拜成,反而成了人家门派内斗的导火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架。

  可惜两人越吵越凶,已经有要打起来的趋势,萧夕禾头大如斗,正思考要不要溜走时,院外一阵哭声由远及近。

  院内三人同时扭头,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哭着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老头身上:“爹!娘!师姐快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

  爹?娘?萧夕禾扭头看向老头和女人,嘴角抽了抽。她先前一直以为女人是老头的弟子来着,还寻思这弟子胆子挺大,竟敢跟师父这样呛声,合着人家是两口子。

  “我半个时辰前就跟你说了,她胎大难产,孩儿与她只能保一个,你非要两全,可不就只能一尸两命。”老头脸色难看。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可、可师姐不想伤害孩儿。”

  “那就只能牺牲她了。”老头皱眉。

  “那是我师姐!你怎么能轻易牺牲她!”小姑娘痛哭控诉。

  老头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女人不悦开口:“你就不能亲自去瞧瞧?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怜儿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就半点情分都不念?”

  萧夕禾默默点头。

  “念什么情分?当初我都说了她年纪大了不好生,是她非要子嗣,还偷跑出去跟野猪苟合,现在出事了倒要我念情分了!”老头暴跳如雷,“但凡我能救她,我能说只保一个?!”

  萧夕禾闻言,表情有些微妙……不是说药神谷谷主最宠弟子吗?怎么徒弟都要死了,他还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就算救不了,也至少该去看一看吧,而且他骂人也太难听了,竟然把徒弟的夫君骂成野猪。

  “我不管!我要师姐我要师姐!”小姑娘崩溃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当即怒视老头,老头又气又恼,偏偏在媳妇儿发火之后不敢吱声,正憋屈时,突然与默默吃瓜的萧夕禾对视了。

  萧夕禾:“?”

  “你!”老头板起脸,“不是要拜师吗?”

  萧夕禾:“……啊。”

  “你去救怜儿,如果你能救活,我就准你拜入门下。”老头说完,直接甩袖离开。

  小姑娘没想到他直接溜了,顿时声嘶力竭:“爹!”

  “不急不急,我去叫他回来。”女人连忙安慰一句,然后扭头就追了出去。

  小姑娘还在持续崩溃,萧夕禾无言许久,正准备悄悄离开时,小姑娘突然抬头看向她。

  “……看我干嘛,我半点医术都不通。”她就是个厨子。

  小姑娘却像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抱住了她的腿:“我爹说你能救,那你肯定能救,求求你帮帮我……”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他那是随口找的借口,你还真信啊?”

  “哇呜呜呜……”

  “……我真不会接生。”萧夕禾头大。

  “哇哇呜呜呜……”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声音最是清脆好听,可一旦哭起来,就如同指甲刮黑板尖利刺耳,萧夕禾顿时头都大了:“你先别哭了!”

  小姑娘瞬间憋住,抽抽搭搭地看着她:“那你去看看师姐。”

  “……行。”

  萧夕禾一答应,小姑娘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就朝院外去了。萧夕禾默默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道与花林,最后来到一个山洞前。

  “师姐就在里面。”小姑娘哽咽道。

  萧夕禾点了点头,正要跟她进去,山洞里突然传出一声猪哼。

  “……还有别人?”萧夕禾艰难开口。

  小姑娘茫然:“没有啊,只有师姐。”

  “那你师姐……应该挺疼的。”都疼出猪叫了。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看向山洞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她两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但也能想到里面是怎样血淋淋的画面,一细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姐姐……”小姑娘催促。

  萧夕禾看了眼小姑娘红肿的眼睛,只好硬着头皮往山洞里走。

  山洞不大,却也干净明亮,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臭味,萧夕禾强忍着不适,顺着前方动静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头猪。

  猪……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好了,你师姐不见了!”

  “哪不见了?”小姑娘迷茫地看向地上干草堆,“不是在这儿吗?”

  萧夕禾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不对:“你说的师姐……是一头猪?”

  “她叫怜儿,”小姑娘认真解释,“她不是一头普通的猪,是一头有了灵智的猪,算得上低阶妖兽了。”

  有什么区别!就算它得道飞升,那也是头猪!她叫它师姐……所以那老头宁愿收一头猪做徒弟,都不愿意收她?!萧夕禾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冷静下来。

  两人说话的功夫,地上的猪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小姑娘看了又要哭:“姐姐,姐姐你快救救师姐!”

  萧夕禾为难:“我不知道怎么救……”

  “你快过去!”小姑娘推着她往前走。

  萧夕禾只好上前,猪……怜儿察觉到她的靠近,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小姑娘连忙上前安抚:“师姐你别怕,这个姐姐是来救你的。”

  萧夕禾顿时压力很大,磨磨蹭蹭走过去后,伸手摸了一下怜儿鼓鼓囊囊的肚子:“……猪崽还在动,应该是还活着。”

  “但是生不下来,”小姑娘又开始抹眼泪,“我爹说在里头缠住了,想保住孩子就必须将肚子剖开……师姐如今已经三十余岁,剖开肚子只怕就活不了了。”

  怜儿无声地看着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萧夕禾看着一人一猪,轻轻叹了声气:“但我帮不了你们。”

  “可是我爹……”

  “你爹是骗你的,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萧夕禾无奈,“你想啊,他都救不了,我如果能救岂不是比他还厉害,又怎会跑到这里来拜师?”

  小姑娘哑口无言。

  山洞里静了一瞬,怜儿突然呜咽一声开始抽搐,小姑娘顿时急了:“师姐,师姐……”

  “再不做选择,真要一尸两命了,”萧夕禾看了眼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小姑娘,只好蹲下看向怜儿,“你呢?你想怎么做?”

  “哼哼……”怜儿虚弱地哼唧两声。

  萧夕禾却莫名懂了它的意思,抿了抿唇看向小姑娘:“将你爹叫过来接生吧,这是你师姐的选择,你要学会接受。”

  “我不……”

  “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萧夕禾加重了语气。

  小姑娘愣了愣,对上萧夕禾的眼睛后又是一阵泪意,但这次却没有哭出声,而是胡乱擦了一把眼睛,头也不回地朝外头奔去。

  山洞里只剩下萧夕禾一个人,她在猪旁边的干草垫上坐下:“加油啊怜儿,一定要坚持住。”

  “哼……”

  萧夕禾打了个哈欠,一边等小姑娘带人回来,一边思索离了药神谷自己能去哪。修仙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魔界更不用考虑,妖族想都不用想,她这个修为去了等于送菜,唯一能去的凡界……除非她自废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