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劳力挣钱的见了钱还不跟见了亲爹似的?
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多谢胡爷。”男人说道,将钱袋子随手抛给一旁的人。
一旁的人也随手将钱袋子挂在腰里。
好吧这些人没见过钱,没见过金叶子,不知道怎么激动,我胡三理解,不嘲笑。
“客气客气,你们应得的,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事情可就糟了。”胡三笑道拍着那男人的肩头说道,“等事情彻底安稳了,我好好的跟大家喝一场。”
说到酒,男人们都懂,大家的眼神都亮了。
因为防疫事大,这里不能饮酒,偏偏还每日都守着烧酒,这就跟看着一个大美人解衣在床,自己偏偏手脚不能动一般,一群人简直要被熬磨死了。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我要喝酒。”裹着被子的齐悦说道。
阿如将姜汤递过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敢跳湖,怎么就不敢喝姜汤。”她说道。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闯进一人。
外边的雨还在下,只戴着斗笠的常云成浑身都湿透了。
“怎么会掉到湖里?”他问道,问出这话时,还在门外,此时进来了,也听到了阿如说的话。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面色惊惧。
跳湖?投湖?
“没有没有。”齐悦忙笑道,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说这句话时重重的打个喷嚏。
常云成顾不得身上的水,摘下斗笠搁在一旁,接过阿如手里的姜汤就递到齐悦眼前,神情不容拒绝。
齐悦笑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仰头大口大口的一气喝完。
“去再端一碗。”她吐着舌头说道。
阿如看了眼的常云成会意,应声是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常云成有些拘束,他将视线在屋子里转。
这是齐悦简单的休息的地方,比起千金堂更为简陋。
这女人…
常云成鼻头微微发酸。
“把衣服脱了。”
齐悦的声音传来,常云成一愣。
脱…
他看过去见齐悦已经起身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件罩衫。
这是千金堂统一的那种实验传的罩衫,宽宽大大的,也不分男女大小。
“不,不用了。”常云成说道。
齐悦看着他笑。
“我回避一下,你快换了吧,非要感冒了让我自责心疼?”她笑道。
常云成的脸腾的红了。
“回避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他吭吭说道。伸手就解开了湿漉漉的衣裳。
齐悦忙侧开头。
“你可真是…”她笑说道,到底转过了身。
常云成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待说出来,自己再回味,就只余下酸涩。
以往的闺房嬉闹种种场景再次回荡眼前,耳边似乎也有那女人受惊的大呼小叫。
但此时此刻,耳边安静,眼前这女人背对自己,拿起了一条毛巾。
“给。擦一擦。”她说道,背着手递过来。
有礼貌的回避,没有惊慌没有羞涩。一切都那么自然随意。
常云成伸手接过,慢慢的擦着身子。
等阿如再进来时,常云成已经穿着罩衫了,他个子高大,衣服穿在身上,露着胳膊腿,看上去百般的别扭。
常云成自然也觉得别扭,他干脆坐下来,借着喝姜汤掩饰,眼角的余光看着这边。
这边齐悦和阿如正抖着他脱下的衣裳。
“我去把这个烘干。”阿如说道。
“这得洗了,都是雨水。”齐悦摇头说道,“去看看他们别人谁有多余的衣服,身量差不多的,借一套来。”
阿如点点头又出去了。
“我没跳湖,我是在游泳。”齐悦说道,转过身。
常云成垂下视线,哦了声。
室内一阵沉默。
“你什么时候走?”齐悦问道。
“反正已经延误了,再晚一些也不没什么。”常云成说道,“等彻底没事了再走吧。”
延误了..果然..
齐悦叹口气。
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坐下来什么也不说了。
外边的雨下的更大了,刷刷的打在屋顶窗棂上洒进来,齐悦起身去关窗户,常云成也忙要帮忙。
因为起得急,罩衫被桌子角挂住。
常云成动作大没停住,嘶啦一声,扯破了。
齐悦愕然回头,见着男人半边身子了,露出精壮的胸腰大腿…
见她看过来,常云成有些慌乱的伸手扯着散开的罩衫遮挡。
齐悦又好气又好笑,看他那狼狈滑稽的样子最终掩嘴大笑起来。
“常云成,你这个暴露狂!是故意来展示你肌肉来的吗?”她大笑道。
常云成!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他的名字了..
总是你,或者喂,代替。
常云成!常云成!
常云成看着眼前掩口大笑的女人,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他几步过去,一把将这女人拥在怀里,一手啪的拉下窗户。
伴着吧嗒一声,屋子里光线更加暗,雨水豆子般在窗户上打出激烈的脆响。
第二百九十五章有果(加更)
阿如抱着衣服站到廊下,将伞收起来靠在墙边。
“娘子。”她先轻轻喊了声,“我拿来了。”
“拿进来吧。”
齐悦的声音响起。
阿如这才迈步走到门边进去了。
屋子里跟她出去的时候一样,气氛安静,齐悦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桌子慢悠悠的翻看一本书,常云成坐在小床边,垂着头,身上裹着被子。
裹着被子?!
阿如有些惊讶。
“下雨,冷了。”齐悦低着头,但却看到了她的惊讶一般,答道。
哦…冷…是..是有点冷哈。
阿如将衣服放在床边。
“世子爷,奴婢伺候你更衣..”她说道。
“不用,你出去。”常云成说道,垂着的头抬起头。
“你是谁奴婢啊。”齐悦在一旁也开口,带着几分不悦。
得了,阿如应声是,转身出去了。
常云成看着床边的衣服,听着那边传来的翻书声,没有动。
“穿了,快点走。”齐悦说道,放下手看过来。
“你,你..”常云成看着她咬牙说道。
“我什么我,现在怕我看你了吗?你怕我非礼你吗?”齐悦低声没好气的说道。
常云成想起刚才的事面色涨红,掀开被子,扯下搭在身上半边布片,就那样光着身子扯过衣裳开始穿。
这边齐悦就那样看着,手里拿着羽毛笔一下一下的划着鬓角,眯起眼似乎在欣赏什么美景。
常云成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有些慌乱的将衣服往身上套,一则不是自己的衣服,二来心里紧张,想要快穿起来,偏偏慢的很。
好容易才穿好了,出了一身的汗。干净的衣服顿时又贴在身上了。
“我走了。”他低着头说道,抬脚向外走。
“喂。”齐悦喊住他。
常云成站住脚。
“帽子,还有拿把伞。”齐悦说道,“这么大人了还淋雨,是故意的吧?”
常云成脖子都红了,猛地掉头回来。
齐悦被吓了一跳,看他陡然逼近下意识的往后靠。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吧?”他咬牙沉声说道。
齐悦看着这明显恼羞成怒的男人。
“不怎么样啊。我就随便说说。”她眨了眨眼说道。
常云成觉得自己耳朵里就要冒火,因为思念折磨太久了,所以几乎忘了这女人的嘴有时候是真能气死人的。
嘴..
他的视线便落在这女人的嘴上。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亲吻,显得肿胀红润…
“你..”齐悦张口说道。
才张口,常云成就附身盖了上来,重重的亲了一口,转身就冲出去了。
齐悦这边还没回过神呢。
“世子爷,伞!”
外边的阿如的喊声响起,齐悦回过神,伸手拍了拍桌子。
这小子…
阿如进来了。
“世子爷连帽子伞都没拿。这回去非得淋病了不可。”她一脸担忧的说道,又看齐悦。目光审视,“你又怎么他了?”
我怎么他了?齐悦瞪眼,还又!
“我一介女子能怎么他啊?非礼他啊?”她瞪眼说道。
明明是他非礼我…我还没跑呢…
阿如看着她,抿嘴一笑,靠近来。
齐悦被她笑的有些发毛,带着几分戒备又靠回去。
“你,真非礼他了?”阿如低声笑问道。一面咳了一声,“怎么..非礼的?”
齐悦看着她,忽的伸手抓她腋下。
“这样非礼的!”她喊道。
屋子里响起阿如一连串尖叫的笑。女子的嬉闹声在雨雾中传开。
这边定西侯府被常云成敲开门,落汤鸡一般又穿着连小厮都不如的衣裳,门房差点以为是乞丐上门了,看着人往家里冲,就要举起棒子,幸好常云成及时抬脸。
“哎呦我的爷你怎么这样回来了?”门房大惊。
常云成冲他一笑,没说话径直进去了,脚步越来越快,三步两步的跃下台阶,在雨中远去了。
门房这边一干人傻了眼。
“据说淋雨厉害了脑子会进水…”一个小厮喃喃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就被年长的门房一巴掌打在头上。
“你才脑子进水了呢!滚滚,快去关门!”
定西候很快知道常云成回来了,顿时顾不得听周姨娘弹琴,急忙忙的找过来。
常云成的院子已经又恢复了他以前的那样,除了两三个丫头外没有什么伺候人,又因为下雨,定西候一直走到屋门口,才有丫头看到慌慌张张的迎接。
定西候推门进去了。
“你怎么..”他拔高声音喊道,一面屋子里看,然后看到常云成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下,手不时的捶两下床,那责问的话就立刻忘了说,“云成,你怎么了?”
“侯爷来了。”丫头的禀告声也迟迟的响起来了。
常云成忙起来。
“父亲。”他喊道,带着几分尴尬。
定西候打量他,衣服淋湿,面色潮红,双眼明亮。
“云成,你不会是病了吧?”他大惊问道,伸手就探常云成的额头。
触手果然炙热。
“快,快去请月娘,云成病了!”定西候一句话没再多问,转身就奔出去,似乎生病的儿子没有在眼前而是在外边等着他安抚。
常云成那句父亲我没病的话连说都没机会说。
院子里定西候的大呼小叫。
“…快,快…你亲自去..”
“哎呀云成病了!这可不是得了!”
听着意思与其说担忧,倒不如说兴奋雀跃,似乎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常云成怔怔一刻,笑了,再次倒头扑在被子上。
“世子爷,你快洗洗吧,水都准备好了。”鹊枝恭敬的说道,带着几分担忧。“您这样真病了,齐娘子一定会担心的。”
常云成坐起来。
“她会担心?”他问道。
这是自从世子爷少夫人和离后,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鹊枝激动的眼发亮。
“当然,她一定会担心的。”她忙忙点头说道。
担心,倒是一定会担心..
不过那女人虽然看上去硬撅撅的,其实心肠软,见了小猫小狗病了也会担心的吧…
再说她就是担心。对自己也是感谢之情的多吧。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低落,叹了口气。
真要为她好,还是不要让她担心的好…
闷闷的起身往净室而去,呆呆间一双柔软的小手伸到腰里,解开了贴在身上的湿衣服…
鹊枝红着脸,好容易才忍住手没有颤抖,刚解开腰带,就被猛地推开了。
“世子爷..奴婢..伺候你..”她忍着惊慌颤声说道。
“出去。”常云成不耐烦的喝道。
鹊枝退出来,面色羞惭。屋檐下秋香真在嗑瓜子,见她出来啐了一口。
“没事。打几次脸,以后就习惯了。”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鹊枝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就走。
“哎,对了,你听说没?”秋香又叫住她,“现如今人家都称阿如为玉娘子呢。”
“玉娘子?”鹊枝不解的回头问道。
“说她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下凡,所以尊称玉娘子。”秋香笑道,“别的咱们做女子的也不懂。只是知道,如今想要求娶她的人都挤破头了,那一般人家的都不敢凑上前。全是那些豪门大户,争着抢着要她当正头娘子呢。”
鹊枝一脸惊讶。
“怎么可能,她,她不过是个奴婢出身..”她急道。
“怎么可能?”秋香嗑着瓜子笑道,“别的没得比,京城里听说太医院有医女,都是在宫里服侍贵人的,到时候放出来,别说一般人家了,就连公侯之家都抢着要接进家门的,医女啊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鹊枝咬着下唇。
“她,又不是宫里出来的。”她哼声说道,扭头就走了。
秋香撇撇嘴。
“这一次齐娘子大功劳,进宫封赏啊太医院啊什么的日子也不远了。”她说道。
鹊枝疾步走出去了,这句话还是传入了她的耳内。
她才不信呢!她才不信呢!怎么可能会过得那么好!
真过得那么好…
我这么聪明,如果换做我,我一定做的比她要好的多…
哪里会想现在这样受这等没脸…
鹊枝一跺脚伸手掩面跑开了。
一场雨后,天气凉了几分,进入九月暑气渐退,伴着秋日脚步的到来,永庆府的生活也渐渐回归平静,虽然城外多了很多新坟,但生者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街道上的营兵撤走了,换成当地的差役做巡防。
与营兵同时撤走的还有一些装在牢车里的人。
防疫进行的同时,上头官府的严查也在进行,虽然是天灾,但天灾必然是因为人品行不修惹怒天神才得来惩罚,所以死了这么多百姓,自然要有无品行的人出来担责。
这件事很好做决定,因为不用问,所有的指责都对准了永庆府的医判王庆春。
失职之责是无论如何也落实了。
事实上在疠疫爆发的那一刻,通判大人就已经下令将王庆春关进大牢,此时随着官府文书来往,定下罪责交由总督府查办。
除了王庆春罪有应得外,知府黄灵山也是吓掉了半条命。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背后也告了他一状,如果不是他儿子黄子乔事事冲在人前,就算京城中家族关系周旋,这次他也难逃牢狱之灾了,饶是如此,到底是被上峰发文斥责,撤职待用。
新任知府尚未指定,所以由通判大人暂代知府之位,不过据上边透的消息,暂代也只是个过度,这个位置妥妥的是通判大人的了。
通判大人神清气爽的准备送营兵们出门,但尚未出府就听到消息来报城门被百姓堵住了。
这疠疫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怎么又要出事了?
通判大人等一干官员急慌慌的就往城门赶。
城门果然人声鼎沸,堵住了路,确切的说围住了那辆关着王庆春的牢车。
“跪城门!跪城门!”
“定罪是定罪,赌注是赌注!”
“坐牢车也要跪城门!”
一声声的呼喝响彻城门。
二百九十六章要还
“请我回城?”
齐悦放下手里的两块水晶,带着几分惊讶看向来人。
这是一群永庆府的大夫们,他们纷纷给朱大夫使眼色,如今朱大夫在齐悦这边地位显然举足轻重,有什么话让他说再合适不过。
“是啊。”朱大夫上前说道。
“有什么事吗?”齐悦问道,一面看手里的水晶,重叠分开重叠分开,看着透出纸上的字交错变换。
“是啊,虽然大家已经做过彻底的防疫,但还是不放心,怕有什么遗漏,再加上最近隔离的病人开始返家,所以,想让娘子你去看一看。”朱大夫笑道。
这样啊..
“朱大夫你去看就行了。”齐悦笑道。
“我怎么行。”朱大夫忙摇头说道,“再说,你去了,百姓们才好放心嘛。”
疫病过后社会稳定安抚人心的确是个问题。
齐悦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水晶。
“那好吧,我就去一趟。”她说道。
听她如此说,在场的大夫们松了口气,眼神欢悦。
搞什么鬼啊,齐悦看到了心里说道,又摇头笑。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不会搞那些故意针对她的鬼。
虽然亲眼看到死去的人不断抬出医院,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景象,但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突然冒出的那么多坟头,以及那如同雪片般还未散去的纸钱,不时传来的哭声,齐悦心里还是很难过。
这次的发病最终得以救治活命的概率是十之有四。
明明知道怎么救却偏偏救不了…
齐悦深吸一口气。
“别看了。”阿如伸手拉下车帘,看着齐悦,“你说过,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不一样,那么,你就不能要求在这里能做到你们那里一样的结果。”
齐悦看着她笑了,点点头。
“没错。活在当下。”她说道。
“我已经让人和阿好说了今日回家,她一定做了满桌子的菜等着。”阿如笑道,“二夫人肯定也会过来的。”
“是,我一定回家吃饭,不管谁请客我都不去。”齐悦也坚定的说道。
正说笑,车忽地停了。
“怎么了?”阿如掀起车帘问道,然后她就短促的发出一声惊呼,不说话了。
齐悦越过阿如可以看到高高的城门。
“怎么了?”她也问道。探身看过来。
城门外站立着密密麻麻的人,这么多人此时此刻却异常的安静。
齐悦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齐娘子,收赌债喽。”
不知哪个高声喊了声,顿时这声音便席卷而起,震耳欲聋。
然后人群让开,将关着王庆春的牢车呈现在齐悦面前。
“齐娘子,请下车吧。”车两旁的大夫们激动的说道。
齐悦这才回过神,看了眼朱大夫,又看眼前沸腾的人群,有些无奈的笑。
原来叫她回来是为了这个啊…
王庆春坐在牢车里。早没了先前的样子,闭着眼如同死了一般。
但是装死是不行的。旁边的民众见齐悦下车,便开始用棍子狠狠的戳他。
“跪下!跪下!”他们恨恨的喊道。
王庆春被戳的装不下去了,睁开眼。
“本官跪天地君亲师,你们这些人休想!”他抓着牢车嘶声喊道,目光落在那走近的女子身上,“休想!”
齐悦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见她走近,四周的人停止了呼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亏你还好意思说本官两个字。”齐悦说道。她伸手向身后指,“什么叫官!父母官!王庆春,你现在去看看,你的子女们都怎么样了!”
她这陡然提高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随着她所指看过去。
馒头坟,白丧棒,星星点点的遍布。
这还是有家有亲的人得以安葬,而那些无亲无主的,都是一把火烧了集体葬在一个坑里。
“王庆春,你这种人跪我,我还嫌丢人。”齐悦说道,看着站在一旁担心被民众毁坏囚车的营兵,“劳烦大哥,打开车门,让他下来。”
营兵迟疑一下,便依言打开了。
王庆春被拖下来,顿时失去了依仗,看着四周愤怒的眼神,终于畏惧不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不用跪我,你应该跪的是那些死去的人。”齐悦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他们也许本来能有一线生机的,但是,却葬送在你意气之争,王庆春,我知道,你嫉妒我,所以处处想要证明我不如你,真是可笑,嫉妒一个人也是要资格的,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你在我眼里,算什么啊。”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看王庆春一眼,越过他大步向城门而去。
是啊,输者在赢者眼里算什么,自从第一次输了之后,他其实就一直跪着,跪着仰望着这个女人,只是他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王庆春颓然倒地。
人群让开路,看着这女子缓步而行。
“王庆春,跪!”
身后呼喝声轰然响起,相比于一开始的那种带着讨好的兴奋,此时声音里则充满了悲天悯己的悲愤。
跪!跪那些死去的人!
跪!跪这些奉你为父母官的人!
跪!跪这些赖你生的人!
齐悦微微回头,看着王庆春被人压着跪倒在地,有人抓着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面对城外这些新坟,面对那些尚且身穿孝衣的民众,一下又一下。
因为王庆春还要受审,所以官府不可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就死去,很快驱散了民众重新将他装入囚车,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等通判大人等来送行,总督府的这些人押着囚车就飞快的离开了。
城门前的喧闹还未散去,大家纷纷寻找齐悦的身影,跟了上来。
齐悦并没有坐车,因为车还被民众挡在门外。走起来没那么快,因此她步行着,人群很快追上来。
“齐娘子,城里的千金堂什么时候开门?”
“齐娘子,你快些回来吧,咱们好安心。”
大家纷纷说道。
齐悦一一笑答了,人多走得慢,刚走了没半条街。前边的人又停下来。
又怎么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拉起一个白布条幅,上面血色大字,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
好熟悉的话!
好熟悉的场景!
再看过去,好熟悉的人…
条幅下,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女子并两个半大孩子以及一个幼童一字排开跪着,穿着孝衣。
不同的是,这一次前边没有摆着尸体。
其实按照那些人的本意也是要摆着尸体的,但尸体已经腐烂,挖出来摆在这里虽然震撼。但更多的是恶心吓人,估计会吓跑一多半的民众。那这场面就没那么好的效果了,他们不能将好事变成坏事,所以这个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