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回家是舒服了,但靠着那些婆子丫头,哪有在这里省心。

齐悦的本意是适应古人不住院的习惯,既然人家习惯,那她自然没意见。

来到这边,奶妈一家竟然也不同意出院。

"我娘还没好呢,再住几天住几天。"奶妈儿子忙不迭的说道,甚至一下子交了十天的住院费,似乎怕被赶出去。

齐悦哭笑不得只得让他们又都住了三四天,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院走了。

但病房却没有空下来。

"这位大爷,你这个不需要住院的,回家自己上药就可以了。"张同和阿如劝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穿着绸布衣裳,裤腿卷着,露出腿上一片创口。

"那怎么行,我这么重的伤!"男人喊道,一手推开张同蹬蹬的就往后院走,"我要是死了或者割了腿怎么办?我还是住院。你们好好的守着看放心…"

走路比自己还快,那里就是要死的样子了。

张同和阿如哭笑不得。

"是不是怕我没钱啊。"男人哼哼喊道,摆手示意。

身后跟着的小厮立刻拉住一个弟子,举着两袋子钱嚷嚷着要交钱,要住院。

"真没必要花着住院费。"齐悦也是劝道,"要是不敢自己上药,我们提供上门换药…"

"我就要住院。"男人说什么也不干,"莫非当官的人住的。我们就住不得?"

齐悦无奈。

"那好吧,那好吧。"她摊手说道,"既然你愿意花钱买个心安那就买吧。"

男人这才高高兴兴的被安排住院去了。

"师父,果然还是通判大人的广告厉害…"胡三忍不住裂开嘴笑道。

是吧,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要是通判大人再给敲锣打鼓的送个匾额就更好了…"胡三带着几分憧憬说道。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你可真敢想。"大家笑道。

"怎么不敢想,要是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的事,只不过…"胡三说道,带着几分不服气。看向齐悦。

只不过齐悦和定西候府的关系…。

在这永庆府,说到底还是定西候府大啊。给齐娘子面子,那就是不给定西侯府面子。

百姓们可以不顾定西候府的面子,但这些权贵人家休戚与共…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这已经不错了,你看病房现在都有人住了,再不是以前空荡荡的。"刘普成走过来笑道,又看胡三,"胡三也不用担心每天消毒的钱白花了。"

大家再次轰声笑起来。气氛再次恢复热烈。

是的,一定会越来越好。

齐悦笑着看着兴高采烈精神饱满的弟子们。

值夜班的齐悦一大早是被爆竹声吵醒的。

"怎么了?这么早谁家办喜事?"她走出屋子,问道。

院子里被吵醒的弟子们也都出来了。

爆竹声越来越近。

"哎?"有人歪着头听。一脸惊奇,"师父,好像是往咱们这边过来的。"

锣鼓喧天爆竹声声,这是继那次定西侯府庆贺常云成得赏后又一次让永庆府热闹起来的爆竹锣鼓。

这一次是在千金堂门前。

真是有意思?上一次是定西候世子带来热闹,这才没多久,世子少夫人又掀起了热闹,这夫妻两个莫非在比赛谁更厉害吗?

如果这样,倒也不失为夫唱妇随一段佳话,但可惜的是,夫妻二字加上了一个前字,那这场面就有些怪异了,这就不是夫唱妇随,而是打擂台了。

不过,看戏不怕台高,自从有了定西候府,永庆府百姓的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的很了。

千金堂门前搅得开锅的水一般。

齐悦和弟子们走出来,就看到两个差役搬着一块匾额,在他们身后身旁是用力吹奏的鼓乐班子,在人群中笑闹穿梭的孩童。通判夫妇含笑上前施礼。

齐悦有一瞬间的失神。

妙手回春。

她看着那个匾额,看着四周欢庆的,一切动作似乎都被放慢了,又好像是黑白默片,她看到周围的一切,每个人的神情动作,但是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胡三在喊,看口型是真的有匾额,真的有匾额,师父…

阿如抓着她的胳膊,极力控制情绪,免得自己失态

刘普成已经上前还礼。

齐悦抬头看天,天空湛蓝。

我说过,我做得到,不管在哪里,我都能活的好好的,站的直直的。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冲通判夫妇还礼,加入了欢笑的人群。

通判府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传遍了永庆府,自然定西候府也没错过。

"姐姐,你听说了没?"常慧兰踏入常淑兰的屋子里,激动的说道。

常淑兰忙冲她摆手,贴身的丫头小心的出去守着门。

"听说了,听到了,你听。爆竹这么响,在这里都听得到。"她这才笑道。

姐妹二人拉着手侧耳听,似乎真的能听到那喧闹的声音。

"大嫂就是很厉害的。"常慧兰感叹道。

"是,她说过,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能过什么样子的日子。"常淑兰说道,看着窗外绿莹莹,"只要自己想。"

"真想出去看看啊。"常慧兰看着窗外带着几分向往。

常云起的屋子里,丫头看到窗子开着忙上前。

"怎么把窗户打开了。少爷不是不让开窗。"她低声呵斥伺候的小丫头们。

小丫头们还没说话,屋子里传出常云起的声音。

"开着吧,我听着心里高兴。"他说道。

丫头们面面相觑。

听什么?

谢氏屋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一连串的响起,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好,好,他们要给那贱婢的面子,他们要打我定西侯府的脸,"谢氏面色铁青,双手颤抖,底下的丫头一声不吭忙忙的收拾一地的碎片。

"他们别后悔!"谢氏再次喊道。

同样的话通判夫妇出门前也从知府大人嘴里听到了。

"我说贺之,你可别犯糊涂啊。"知府大人拉住通判大人的手。

作为上级,他很有必要提点一下不懂事冲动的下级。

"你要谢多给钱也就是了。干什么要弄这个匾额!还大张旗鼓的送去。"他说道。

"钱?"通判大人微微一笑,"齐娘子,不缺钱吧?大人你还不知道吗?"

当初去要嫁妆可是知府大人亲自去的,后来还表示尽职尽责跟到齐娘子家里看了。

那几乎抬走了半个定西候府的嫁妆,想必不会忘了吧。

知府大人点头,又忙摇头。

"嫁妆是嫁妆,和离齐娘子有圣旨在手。但和离之后,可就没圣旨了,她到底是一介妇人。哪里能和定西侯府比,你可千万要明白一点,莫做了傻事。"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通判大人点头微笑。

"没错,我就是要给齐娘子想要却没有的。"他郑重说道,"什么叫报恩,锦上添花不叫报恩,雪中送炭才是报恩。"

看着通判大人迈步出门,而已经换了正装的通判夫人也出来了。

"贺之,你们可别后悔,那是定西候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得权衡利弊!"知府大人跺脚道。

"后悔?"通判夫人冲知府大人微微施礼,"不知道当初大人得齐娘子救得贵公子的时候,大人有没有后悔?"

知府大人被问得愣在原地,后悔?他怎么后悔?难道是说他儿子死了他就不后悔了吗?

那是他儿子!亲儿子!

通判夫妇没有再看知府大人转身去了。

后悔?

怎么会后悔?

齐月娘治好了通判公子的事很快传遍了大户人家,大家终于正视这个弃妇少夫人了。

没错啊,这不是简单的专治跌打损伤的啊,这是专治不治之症啊?

那些被其他大夫判了死刑不治的病症,偏偏这位齐娘子能治好啊。

一次是运气,二次是巧合,三次那就只能是本事了。

起死回生!

谁敢说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得病?谁敢说自己这一辈子全家亲朋好友康泰无忧?但聪明人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而这位齐娘子,便是最坏打算时候必用的人。

瞧见没,当通判府请人家的时候,人家都已经不肯上门了,还是通判夫妇亲自求到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让自己家小公子得到救治,真是失了脸面受了惊吓还有大大的人情还不清,这要是一开始就对人家好言好语的,这要是那时候没有听定西候府夫人的话,这要是那时候赶走的是定西侯夫人,哪还有这样的麻烦?!

定西候府和齐娘子,你选哪个?

我选命!

定西候府大家虽然不能平起平坐,但也是旗鼓相当,最多前程上设些绊子,但大家都是树大根深的人家,祖祖辈辈走下来什么绊子没见过,这些绊子要不了命,但真要是要命的时候,定西候府可帮不上忙。

权衡利弊,你说哪个重要?

永庆府的大户人家几乎是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定西候府因为常云成军功得到的荣耀一瞬间被抛在脑后,军功是人家的功,跟他们这些人可没什么关系!

爆竹声还未散去,千金堂里正在悬挂匾额,得到消息不断的有人赶来捧场,热闹的人后定西候站在一间茶馆的窗户后,透过窗格踮脚向外看去。

茶馆里也没有人,大家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定西候扒着窗格,看到了千金堂门前站着的王同业。

王同业笑的如同一朵花,跟前来看热闹的人指点着说笑。

这个老不死的!

站在那里做什么!管他什么事!

站在那里的该是他!该是他定西候!是他!

定西候抓紧了窗格,牙齿咬的咯吱咯响。

本来该是他的,享受这千恩万谢,享受众人艳羡…

而不是这样灰溜溜的躲在后边,就是看热闹也看的跟做贼似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这一切本来该是他的。

他外有儿子得功赏,内有儿媳妇得功德,他定西候该是怎么样的风光无限!

但是,现在,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件事开始的。

娶什么左右夫人!娶左右夫人!

那件事…毁了一切了!毁了他本来有的一切美好生活!

第二百四十五章旧人

六月一场雨后,永庆府一扫闷热,大街上被雨水打散的人一瞬间又都涌了出来。

“让让,让让。”有嘈杂的声音喊道,然后街道上飞奔来一群人,抬着一个门板。

站在药铺外无聊看街景的伙计立刻站起来。

有生意了!

“千金堂在哪里?”为首的人大声喊道。

街上立刻有人指给他们。

人群从药铺伙计面前乱哄哄的过去了。

伙计叹口气,用手拍了拍衣裳继续无聊。

“我们这里也能治跌打损伤的..”他懒洋洋的说道,一面回过身,药铺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他都懒得进去,里面传来说话声,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的哭声。

“…他们抢生意,我没意见,医馆,医馆也是生意,但是他们这样踩我就不对了..”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坐在屋子里说道。

四周散坐这四个男人,面色都有些不好。

说话的男人抬起头,面色气愤,眼圈乌黑,脸颊红肿,显然被人打过。

“…说都是我的缘故,那奶妈才被锯了腿..凭什么啊,哪有这样诬陷人的。”他愤愤说道,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口,不由疼的半边脸变形,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便是给奶妈最初看病,挑破毒疮的大夫,虽然齐悦劝了奶妈儿子不能怪这个大夫,但奶妈儿子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带人找了这大夫的晦气。

大夫不服质问。

“那齐娘子说了,就是你没做好消毒,害的我娘感染…感染破伤风…败血症什么的…”奶妈儿子呸声说道。

“荒唐,荒唐,自来都是这般救治。凭什么她说不对!”大夫气道。

“凭什么?”奶奶儿子叉腰喊道,“就凭她救了我娘的命!你不服吗?”

“我不服!”干瘦大夫委屈的说道,“病本来就千变万化,不可测,治得好是她的命,治不好也是她的命,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屋子里的四人都叹口气。

“因为人家治好了,你没治好,咱们当大夫行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无情。”其中一个年长的说道,“罢了,你也别往心里去,病人家属闹事多得是,谁还没遇到过。就是那千金堂,不是也被砸了两三次嘛。”

这倒是事实。

干瘦男人低着头不说话。

“就是嘛,老周,你也别怪人家千金堂,人家身后可是有知府大人通判大人好多大人撑腰的,要怪就怪你没人家后台硬吧。”另一个年轻些的不咸不淡的说道。

瘦大夫立刻又不服气的抬起头。

“行了,我们行医之人。凭的是技艺,可不是后台,再有后台,也没人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你随便玩。”年长的大夫沉声喝道。

年轻人笑了笑应声是不再说话了。

外边雨停了大家喝了最后一杯茶便也散了。

年轻人和干瘦大夫走在一个方向。

“最近生意是差了很多啊。”他感叹道。

“是啊。我估计是要关门了。”干瘦大夫垂头说道。

当大夫行医很简单,但也很难,决定你这个大夫能不能混下去的,除了百姓的认可。别无他物。

百姓认可你的行医本事,会来找你看病。否则你就是给自己安上神医的名号,拜的师傅多么有名,自己没本事,一样吃不开。

所以这就是这个行当的无情,但这也是对生命的有情。

人命之重,容不得半点敷衍作假。

“千金堂在哪里啊?”街边忽的有人问,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立刻又热情的路人给他指路。

看着这一幕,两人脸上都露出艳羡。

“千金堂的生意可真是好的不得了了。”年轻人嘀咕一声,“一个女人竟然比我等男子还要厉害。”

他说着嘿嘿笑,顺手拍了拍瘦男人的肩头。

瘦男人哼了声。

“来日方长。”他说道。

千金堂可真忙,从早上睁开眼一直到天黑排队的人都没断过,胡三曾经觉得建的有些多浪费钱的病房也被挤满了,以至于最后齐悦不得不狠下心,需要住院的才能住,那些花钱买心安的一概不允许。

“是说把这些给别的药铺?”胡三看着齐悦写的药方,惊讶道。

“是啊,一定要大家都加强消毒杀菌意识,这样才能避免各种感染,避免小伤口要人命的事。”齐悦说道,一面看着自己写的,注意事项以及消毒汤药的配置。

“那怎么成,师父,这是咱们千金堂的秘方!”胡三瞪眼喊道。

“秘方?这算什么秘方?这应该是人人皆知的常识。”齐悦笑道,“公共卫生防疫而已。”

“什么啊,师父,咱们这个这么厉害,城北的普济堂,就一个止痒的药,撑着他们一个药铺,止痒的啊,师父,那都看得比性命还重千金不换呢,你,你,咱们这个…”胡三急的跳脚,干脆伸手将这张纸搂在怀里,“反正谁也别想不花钱要走我这个。”

齐悦被他逗笑了。

“胡三啊,可是,如果不普及这个,奶妈的事还会出现,我们不能次次都这么幸运能救治了。”她说道。

“那也不管我们的事,是他们的事。”胡三哼声说道,“正好,大家都选择我们这里,不就解决了。”

齐悦摇头。

“胡三,我们千金堂要做最好的,这最好的不是水落石出,而应该是水涨船高。”她说道。

胡三看刘普成也点头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应声是。

天黑之后,齐悦才和阿如走出千金堂。

“饿死了,我方才见食堂做的是大包子,不如咱们吃了再回去?”齐悦说道。

“还是别吃了,阿好今晚也做了好吃的。”阿如笑道。

二人说笑着,忽听身后有人喊了声月亮。

这个名字已经好久好久好久…

齐悦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后再次喊了声月娘。

齐悦停下脚转过头。

“常云起?”她很惊讶的喊道。

街边灯下一个少年锦衣玉冠长身而立。

常云起脸上的笑有些酸涩。喊月亮她已经听不到了…

“是。”他很快收起酸涩,含笑说道。

“三少爷真是稀客。”阿如不咸不淡的说道。

自从齐悦离开了定西候府,常春兰姐妹探望的探望,不探望送东西,只有常云起如同消失了一般,就连齐悦差点死掉,连世子爷都那么远的跑回来,而他依旧没有露面,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齐月娘这个人存在一般。

常云起没有在意阿如的讽刺。依旧面带笑容。

“我过了院试了。”他说道,“我来告诉你一声,你给我做的饭菜,没有白费。”

齐悦愣了下,旋即笑了。

不过院试是什么?

“是状元吗?”齐悦惊讶的问道。

常云起笑了。

“不是。是秀才。”他笑道。

这么费劲才一个秀才啊,齐悦啧啧感叹。

“不过我明年可以参加乡试了。”常云起说道,“这样算,到后年我大概能给你拿一个状元回来。”

齐悦这才搞懂,哦了声。

“那太好了。”她笑道,“我等你骑大马游街。”

常云起笑了。

“状元爷,我们娘子还没吃饭呢。不比你们闲人自在,一直忙到现在呢。”阿如冷冷说道。

“月娘,你还欠我一顿叫花鸡呢。”常云起说道。

齐悦愣了下,有过这事吗?

“好啊。没问题,你现在想吃吗?”她笑道,摆了摆头,“我回去给你做一个。”

阿如在后拽了下她的衣裳。

常云起看着她笑了。摇摇头。

“等我中了状元吧。”他说道。

阿如冷笑一声。

“对啊,来之前还要好好的问问你母亲。别惹她老人家生气。”她说道。

齐悦冲她摇头。

常云起不以为怪。

“月娘,你要过的好好的。”他说道。

齐悦点点头。

“我当然会过得好好的。”她笑道。

常云起笑着点头。

“你好好的,等着看我给你报仇。”他说道。

什么?齐悦愣了下。

常云起却没有再说什么,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哎。”齐悦忍不住喊道,“你可别乱来。”

常云起冲她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大步走入夜色中远去了。

齐悦怔怔的看着街道。

“他说报仇是什么意思?”她低声说道。

阿如也一脸不解。

定西候府,常云起中了秀才并没有什么庆祝,一切一如既往,不,不如既往,家里的气氛总有些莫名的低沉。

“夫人,管家爷问,三少爷的簪花宴还办不办?”苏妈妈进来问道。

谢氏一脸铁青,将手里的帖子刷拉拉的推开。

“办什么办,中个秀才有什么好办的,等他也得了皇帝的赏赐再说吧。”她没好气的说道,“坐在家里无风无雨的读书,哪里能跟云成比,什么大事,看侯爷高兴的,不就是读个书嘛,不费皮肉的,得意什么啊。”

苏妈妈没说话任她撒气。

“真是,这都是什么人家的姑娘,也往我跟前送!我们云成什么身份,他们也不想想,也好意思!”谢氏拍着桌子,将桌面上乱堆的帖子又扫下去好些。

苏妈妈上前捡起,见其上是各家姑娘的生辰八字以及小样,她随意扫了眼,其实这些人家也有不错的,只是不能跟山东饶家比…

谢氏要求的人家家世不能低于山东饶家,这,搁在全国倒也好找,但搁在永庆府四周可就不好找了。

谢氏这些日子为了这个上火的不得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外有小丫头喊道,一头撞进来。

“我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谢氏怒喝道。

小丫头吓得跪在地上,面色发白,伸手指着外边。

“夫人,夫人,周姨娘回来了。”她颤声说道。

什么?

谢氏猛地站起来。

此时府门外,一辆青布小车停下,一个婆子掀起车帘子,一只手搭过来,然后走出一个女人,虽然身子已经中年发福,但依旧难掩妖娆,穿着最普通的甚至有些发旧的素色衣裙,简单的挽着发鬓,一顶帽子罩在头上,垂下的纱遮挡了面容。

“姨奶奶,二门的车来了。”婆子低声说道。

“不用,我走一走吧。”周姨娘柔声说道,一面伸手掀起垂纱,多时不见,面容消瘦,但却显得更加清丽,她抬头看着高悬的府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我好久没走一走家里的路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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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离开了定西候府,那里的事齐悦从来没有注意过,以前没有,现在更是没有,千金堂忙的她连喝口水都顾不上。

王谦拉着王巧儿迈进来时,大厅里排队的人熙熙攘攘。

“问诊还是抓药?”有弟子立刻来问道。

王谦看了眼王巧。

王巧的眼还带着泪,抽泣着。

“小孩子胳膊擦破了。”他说道,“找齐娘子看一看。”

弟子迟疑一下。

“齐娘子的病人很多,不如让大师兄张大夫先看看,别耽误了孩子。”他认真说道。

王谦点点头。

弟子便忙引着他向里面走去。

“燕儿,燕儿,再拿一包白布来。”大厅里有人的大声的喊道。

一个跟巧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应声。

“这个就是齐娘子治好的那个兔唇儿?”王谦忍不住问道。

弟子笑着点头。

“正是刘家小姐,她就是爱来这里帮忙。”他说道。

王谦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燕儿已经从器械库抱着两包布就跑过来,路过王谦身边,抽泣的王巧儿忽的将脚一伸。

大厅里响起孩子的尖叫。

燕儿趴在地上,手里的白布包散落一地,因为她跑得快。所以这陡然的一摔也厉害,眼泪立刻就涌出来,倒不是她想哭而是疼的不由自主。

大家慌忙的抢着去扶。

“燕儿,怎么了?”阿如也跑过来。

“她绊我!”燕儿被扶起来,一面擦眼泪一面尖声喊道,伸手指向王谦身边的王巧儿。

王巧儿一副受惊的样子抓着父亲的衣袖就往后躲。

“我没有,我没有。”她怯怯说道。

“就是你伸脚的!”燕儿喊道,冲过来。

王巧儿并没有躲开,而是站出来一步。瞪大眼看着燕儿。

“哎呀,怎么长得这么丑啊!”她喊道。

王谦沉脸喝了声。

燕儿的口唇,在二次手术前,的确还是有点不雅观。

“舅妈说了,心灵丑的人才是丑。所以,你才丑呢。”燕儿瞪眼喊道。

齐悦这时从屋子里也闻声出来了,看到王巧儿不由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