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哼了声,示意阿如下去吧。
阿如退了出去,临关门时又看了眼室内,夜色中的室内,夫妻二人在床上首尾相对而坐,一个不时抖着自己的长发,一个神情温和的看着对方,看上去温馨而又恬静。
唯一遗憾的是,这画面的中的二人或许都没有阿如的这般感受。
“那能一样吗?完全性质不同嘛,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不过是点出了那些大夫们内心的隐念头罢了,安大夫要是嫉恨到我身上,我还真看不起他这个懦夫。”齐悦笑说道,“再说,就凭别人传几句话,就真成了庸医了?大夫嘛还是靠真本事说话,一分一毫也做不得假,他安安稳稳的治病,继续治好病人,一句话也不用说,就算是响亮的回击了。”
常云成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只觉得赏心悦目。
“当然,人心复杂,如果他要靠别的来对付我,我也不会怕他,因为怕结仇被报复得罪人,就要畏缩不前,对我来说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一条命呗,我宁愿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齐悦又说道。
宁愿站着生,也不跪着死…
常云成看着她,一脸审视,只看得齐悦发毛。
“干什么?”她警惕问道,一边往另一边移了移。
“你这样强硬…”常云成说道,换个手撑着身子,“是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齐悦不解的问道。
“你这样,不觉得累吗?”常云成问道。
“累?我都习惯了,不都是这样…”齐悦笑道,话说一半卡住。
不..都是这样…
这里的女子可不是顶半边天,可不是需要跟个汉子似的为生活在外打拼….
“习惯了?”常云成看着她,重复问道,面带审视。
“哈,哈,那当然喽。”齐悦干笑两声,故作轻松的靠在另一边的枕头上,“你以为当乞丐,不争不抢人家吃喝就到手了吗?才没人管你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小,不强硬不厉害早饿死了....”
“月娘,你现在不需要那样过了。”常云成看着她忽的说道。
齐悦被他说的一愣,再看他神情柔和,目光深邃,不由再次干笑一声。
“以后也不会了,你不需要这么…没有安全感..”常云成接着说道,想了个合适的词汇描述自己的意思。
没有安全感..
没有依靠..
只有自己..
不能怕…就是怕也要装作不怕…
齐悦神情有些微微慌乱,就在常云成以为这女人要躲开视线时,她又抬起头看着他。
“谢谢你。”齐悦微微一笑说道。
她明白自己说的什么意思,而且没有回避装不知道,也没有硬生生的顶回来,而是第一次正面面对,常云成只觉得心内狂喜,一时间反而自己倒有些慌乱。
“不说以前了,就目前来看,其实你这个人真还不错,你帮我的很多了,你能做到这样,我真是有些意外呢。”齐悦笑道,“也许你说的话我还真的可以试着信一下。”
“我本来就不错。”常云成转过头说道。
齐悦抿嘴笑了。
“哎,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夸过啊?”她问道,“总是自己夸自己。”
常云成被她问的一愣。
夸..
“是世子爷弄坏了花瓶..”
“是世子爷没念会师傅的书…”
“世子爷又跟人打架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小孩…”
“怎么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没娘的孩子就是呆傻嘛..”
“你这逆子,瞧瞧你干的好事!给我跪下!”
那些久远的记忆一瞬间都被翻出来。
“我可不是讨好你,你真的很厉害,敢尝试新事物,心怀包容,男人嘛,这一点很重要的,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哦。”齐悦笑道,“就是脾气再好点就好了。”
常云成更加不自在。
这个女人,突然这样还真让人不习惯…
“好兄弟!咱们以后和睦相处…”齐悦笑道。
“谁跟你好兄弟!你这臭女人..”常云成站起身,拉着脸说道,“睡了。”
说罢抬脚走了。
早就该睡了,多晚了..齐悦撇撇嘴,吹灭床边的灯,抱着被子一头倒下。
这边常云成迈进自己的卧房,一头也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头脸,好堵住那莫名其妙控制不住的笑。
在年前的一天,谢家大舅母以自己的名义送的谢礼大张旗鼓的进了定西侯府,定西侯和谢氏才知道在谢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听着谢家来的仆妇不停的说着那一句也没重复的赞誉词句,表达着热情洋溢情真意切的感激,定西侯简直乐的笑的合不拢嘴。
说起来,自己和这个岳丈家关系一直很不好。
大谢氏在的时候,因为和母亲关系不好,导致护短的岳母也没给自己好脸色,大谢氏死的时候,谢家更是闹的不开开交,最终母亲同意了让小谢氏嫁进来做续弦才安抚了下去,但两家的关系却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更变得怪异,除了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两家人基本上是不见面了,更别提当面夸赞道谢。
原本恨你厌恶你的人突然对你笑脸相迎恭敬恭维感激,这种感觉…太棒了!
难道这就是儿媳妇口中说到的打脸的感觉?
让你拽让你横,终于一天你在我面前低头!
相比于定西侯体会到打脸的痛快,小谢氏则是痛。
自从谢家的人进门,她的脸就痛的几乎要中风。
“夫人,这不是老夫人的意思,这不是,这只是大夫人的意思,你千万别生气..”苏妈妈小心的给谢氏顺气,一面急急的说道。
谢氏深吸几口气,浑身还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我知道。”她死死的攥住手中的锦帕,面色铁青,“我知道,这是那顾氏故意的,与其说她是感激那贱婢,倒不如说是给我难堪来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而这个机会..…
“都是那个贱婢!”谢氏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将面前炕桌上的东西呼啦的全扫了下去,“她怎么不去死!她为什么不去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新年
齐悦在古代过的第一个新年到来了,忙过头三天的各种祭祀家中人的互相拜年等对于齐悦来说复杂的仪式后,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初八是西府那边请世子夫妇过去玩,也算是婶娘招待晚辈,从西府二夫人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四处悬挂的都是大红的灯笼彩条,闪闪亮亮相应煞是好看。
“下雪了。”齐悦看着天空纷纷扬扬而下的雪片抬起头说道。
“戴上帽子吧。”阿如说道,一面接过小丫头撑开的伞。
“不用,不冷。”齐悦说道,一面抬手感受雪片落在脸上化成水滴。
那边,也快要过年了吧,不对,她来的时候就要过年了,算起来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家里少了一个人,爸爸妈妈这个年过的很寂寞吧…
雪片被伞挡住了,同时有人将帽子给她戴上。
“吃了酒,小心要看书道,“你自己还是大夫呢,都不知道。”
齐悦撇撇嘴。
“哪有那么容易感冒。”她说道,但没有摘下帽子。
感冒?是她称呼风寒的词吧?
常云成没说话,但看着这女人没想以前那样故意和自己对着干,嘴边忍不住一丝笑。
“大哥对大嫂真体贴。”送出来的常英兰笑道。
哪有!
齐悦回头看她一眼干笑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常英兰笑道,“大嫂,等正月你闲了教我做两道拿手菜好不好?”
“好啊,学学这个也不错。”齐悦笑道,一面打量她,这女孩子好像开始说亲事了,一面凑近她压低声音,“俗话说抓住男人胃就抓住男人的心了,将来做好吃的给你相公,他一定很高兴。”
这种话题对于小姑娘来说是很羞人的,尤其是如今家里都知道她在说亲事,过年走亲访友各种宴席也正是商讨儿女婚事的大好时候,常英兰这些日子已经被二夫人以及妈妈们提耳嘱咐训导好些事体,此时听到齐悦也来说,顿时红脸跺脚。
“大嫂,你也打趣我。”她摇着齐悦的胳膊,又哼了声,看着旁边明显侧耳听她们说话的常云成,“那大哥一定常吃你做的饭菜喽。”
齐悦哈哈笑了,抬手戳她额头。
“好了,快回去吧,我过几日来玩。”她笑道。
东西二府的夹道上也挂满了灯笼,前后的仆妇都提着灯,与中间并肩而走的常云成和齐悦保持一定距离。
“你会做什么好吃的?别教坏了妹妹。”常云成忽的说道。
齐悦撇了他一眼。
“瞧不起人啊。”她说道。
常云成点点头。
“看你在街上什么都吃的那么馋,就知道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会做?才怪呢。”他说道。
“哦,将我军..”齐悦看着他笑道,一面伸手点了点,“今天我就小露一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厨神。”
常云成笑了,一脸不屑。
回到家先去定西侯和谢氏那里问安,定西侯心里有鬼能避免见齐悦就避免见,而谢氏则是根本不想见,于是夫妻二人难得统一口径说歇了下了。
“..吃得太饱了,做些清淡的,我想想啊..”齐悦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常云成在后跟着不自觉的露出笑,又忙收起来,绷着脸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
“..家里有萝卜腌菜什么的吧?”齐悦对阿如说道。
“有。”阿如笑道,“什么都有,年货齐齐的。”
“那我给我准备一些腌酸萝卜,半只鸭子,一些菌菇。”齐悦便板着手指说道。
旁边的仆妇忙应声去了。
“你等着吧。”齐悦冲常云成晃晃头说道
说罢便也向厨房去了。
看着齐悦带着丫头悠然而去,常云成绷了一路的脸终于放松下来。
“倒知道我爱吃鸭子..”他自言自语一句,终于忍不住笑散开了。
秋香帮着常云成换上家常的衣服,看他进去洗漱了,才忙拉着鹊枝。
“世子爷怎么这么高兴?”她好奇的问道。
“少夫人给世子爷做宵夜去了。”鹊枝低声笑道。
秋香恍然,掩着嘴笑。
“怪不得呢,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呢,上一次世子爷特意给少夫人做了宵夜,这一次,少夫人主动给世子爷做宵夜,阿弥陀佛.”她合手念佛,一脸欣慰,“总算是好了,可千万别再闹了。”
鹊枝点点头,一面飞针走线。
“你做什么呢?日夜不离手的。”秋香好奇的问道,看着鹊枝手里的针线以及膝上的一块皮子…
做鞋吗?这也不像啊。
“这个啊,是缝合术。”鹊枝带着几分小得意说道,“这个剪开,就好像人的皮肤被划破了,我呢要把它缝起来,这样伤口就能快速止血以及愈合。”
秋香听的很是惊讶。
“就是..就是..阿好肚子上的那样吗?”她压低声音说道。
鹊枝点点头。
“哇,那很厉害啊。”秋香一脸惊叹的说道,看着鹊枝,“你也学会啦?我以为只有阿如姐姐会呢。”
鹊枝手利索的完成一个八字缝合。
阿如姐姐会?当然不是,她也会,不仅会,还要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等着瞧吧。
齐悦在这边厨房很快就将切好了萝卜香菇,剁了鸭肉,焯水,开始熬炖。
“半路不要掀盖子哦。”齐悦嘱咐厨房的仆妇说道,“开了之后改小火就好了,到时候了我会让人来取。”
厨房的仆妇忙应声。
齐悦这才带着阿如走出来。
“还没炖好就闻着很香了,世子爷一定很喜欢。”阿如高兴的说道。
“那当然,我的手艺,还真没几个人不喜欢的,那时候,到我家里聚餐,可是我们科室的盛事..”齐悦笑道,说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眼冬日的夜空。
雪越下越大了,在四周张灯结彩中晶莹亮丽。
酒瓶打开的热闹,不断变换的音乐,厨房里忙碌中不忘偷尝的同事,四溢的饭菜香气…
一切再也不会有了…
一切只会存在记忆里了..
随着时间也许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正追忆往昔走神时,听得前面引路的仆妇喊了声。
“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齐悦跟着看去,见从墙边的大树阴影里挪出两个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了丫头不能耽误少夫人的走路,自有两个婆子站在一旁等待询问责罚,其他的仆妇依旧引着继续前行。
走过时齐悦不由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丫头。
冬日里家里的仆妇都换上了新棉衣,但这两个丫头穿的依旧是旧衣,几乎是伏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齐悦不由想到以前阿如阿好的样子。
“是怎么了?”她问道。
两个丫头更加害怕不敢说话。
“少夫人问你们话呢。”仆妇呵斥道。
“是..是..”一个丫头哆嗦着开口,却是结结巴巴。
“是少夫人,请少夫人开恩,让我们出府为三少爷请个大夫..”另一个一咬牙抬起头流泪说道。
齐悦一愣。
常云起?
自从出了周姨娘的事,作为其生的子女三少爷以及二小姐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牵连,至少在府里低调了很多。
这么久了,除了祭祖的场合,他们还真没再见过。
阿如看着那两个丫头也不由心情复杂,以前也有这种场面,只不过跪着的是自己,真是风水轮流转,或者说,自己的命不由自己,看似花团锦簇好风光,一转眼可能就烟消云散…
“病了?”齐悦忙问道,一面对仆妇吩咐请大夫,一面自己抬脚,“我过去看看。”
两个丫头很是意外,又惊又喜叩头连连道谢。
“..三少爷读书太用功了,睡不好伤了神,前几天祭祖又受了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丫头一边引路一面低声说道。
“没请大夫看吗?”齐悦问道,看着这个丫头,有些面熟,恍惚叫彩娟。
“正月里,人说还没破五呢.不.”旁边的丫头说话。
彩娟忙打断她。
“原本没想那么厉害,三少爷说喝点热汤发发汗就好了,是奴婢们失职,也没想到那么多,就没想去请大夫。”她带着一脸自责说道。
想当初阿如阿好她们要些饭菜都受难为,这一定是门上眼皮浅的人刁难她们了。
齐悦了然的一笑。
“让管事的婆子明日交了差事,赶到庄子上去吧。”她开口说道。
这话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可是,可是夫人那里..”仆妇愣了下惶惶答道。
“少爷病了,都不知道请大夫,这样的下人明摆着是在毁夫人的名声,难道夫人还会留她?”齐悦沉脸说道。
既然齐悦开口了,再想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仆妇们再不犹豫应声。
得知齐悦来了,常云起吓了一跳。
“就说我睡了..”他怔怔说道。
“少爷是不见?”丫头低声问道。
见?还有什么脸面可见的…
“不见。”常云起淡淡说道,闭上了眼。
“不见大嫂,大夫总得见吧?”
门外传来那女子的声音,紧接着门帘子被掀开了。
常云起紧紧闭着眼。
不见..不见…没脸见…
生母做出那样的事,他这个做儿子的该如何办?
怨恨生母做不到,不恨又愧对眼前的人…
亏他一直自诩是家里对齐月娘最好的人…
真是响亮的耳光!
齐悦摆摆手,让惶惶不安的丫头站到一边,看着床上盖着厚厚被子似乎睡着了的常云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劝慰
为雅安祈福,最近天灾太多了,愿世界和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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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不见,这个年轻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的床边还放着一本书。
“少爷,你怎么又看书了,你这样怎么才能养好神..”彩娟哭道,过去将书拿在手里,又训斥旁边的丫头,“你们怎么照看少爷的,我不是说了不许他看书吗?”
丫头们一脸委屈的低头。
“少爷说县试没多久了…”她们诺诺道。
古代的科举考试吗?
“身体是的本钱,养不好身子,考什么能考好啊。”齐悦说道,一面伸手摸向常云起的额头,“别装睡了,真睡才好呢。”
女子柔软的手放在额头上,常云起果然吓得睁开眼,慌忙躲开。
“这么烫!”齐悦没让他动,说道,皱眉,“怎么没敷着?”
“原本敷着的,可是少爷要看书..”丫头低声说道。
“还不快去拿来。”彩娟喝道。
小丫头忙从一边拧了毛巾给常云起敷好。
“没事的,只是风寒而已,这些丫头沉不住气,惊扰你了。”常云起闭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
齐悦看着他,自然明白他此时复杂心情,叹了口气。
“我是大夫嘛,这是大夫的本分。”齐悦说道。
是大夫的本分…常云起放在被子里的手攥起来又松开。
“多谢。”他闭着眼说道,“对不起。”
“虽然说母子连心,但这件事,你是你,她是她,你别多想了。”齐悦说道。
常云起还要说什么,阿如拿着药箱匆匆过来了,常云成自然也跟了过来。
得知是因为读书伤了身子,常云成将常云起训斥一顿。
“一个小小的县试,你紧张什么,你不是一向自诩学问好吗?一个县试就成这样了?”他说道。
齐悦瞪他一眼。
“好话不能说得好听点啊。”她低声说道。
“不能。”常云成简单利索的答道。
二人站的很近,齐悦冲他纵了下鼻头。
常云成来了,常云起不能再不睁眼,于是他便看到这一幕,他慢慢的又闭上了眼。
齐悦听诊了心肺,阿如也量好了体温,不多时请的大夫也来了,如今永庆府的大夫们都知道定西侯有神医,因此被请来诊病都又激动又诚惶诚恐。
“少夫人你看这药方可能用?”诊了脉开了药的大夫颤抖着手请齐悦过目。
她哪里知道,齐悦失笑。
自己真不会用药的话说了无数遍了,说了总是没人信,还得费一番口舌,她也懒得说了,便点点头嗯了声。
我得到神医的肯定了!
大夫欢天喜地的交付了药方。
“三少爷很虚弱,要吃些补一补,要不然本是小病却要元气大伤的。”大夫又恭敬的说道。
然后再次看到齐悦整容点点头,大夫喜的浑身发痒,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退出去了。
“还不好好吃饭啊?”齐悦问道。
“没有。”常云起在床上答道。
“是,好几顿没吃了。”彩娟却说道,看了眼齐悦,眼泪就要掉下来。
“真是没出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齐悦瞪眼喝道,一面转身对丫头说道,“去,厨房里等着,我煲了汤,再过半个时辰就好了,取来给三少爷吃了。”
煲汤?常云成眉头一跳,是我的煲汤…
再三嘱咐常云起好好养身子,不许再熬夜读书,世子夫妇才告辞出来每日的赴宴也是体力活,再加上近日在二夫人那边又高兴多吃了几杯酒,回到屋子里,齐悦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看着齐悦打着哈欠往外走,常云成唤住她。
“我洗过了,外边冷,别来回走了,你在这里洗吧。”他说道。
齐悦扭头看他,毫无形象的再次打哈欠。
“我才不和你一起用。”她说道。
常云成黑着脸看她走出去了。
洗过澡齐悦累极了很快睡了,丫头们熄了灯小心的退了出去,常云成听着那边呼吸是睡着了,犹豫再三还是披上衣服走出来。
值夜的丫头被叫来。
“去看看三少爷那边的煲汤喝完没?”常云成低声说道。
丫头有些不解,但看着世子爷绷着的脸不敢多问忙低头去了。
丫头敲开了三少爷的院门,传达了世子爷的话。
屋子里几个丫头看着还剩了很多的煲汤一脸惶恐。
“世子爷如此惦记三少爷,咱们不能让世子爷觉得三少爷不听话。”彩娟一咬牙说道,“一定要让三少爷喝完。”
其他丫头们也点点头,带着难掩的感动以及决心。
“都喝完了?”听到丫头的回话,常云成很惊讶,还带着不可置信,真的饿成这样了?还是真的好吃的不得了?
“都喝完了。”丫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一点也没剩。”
常云成哦了声。
“那就好。”他闷闷说道,关上门。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
世子爷这神情是欣慰吧?
应该是的。
第二日三少爷病了,赶出去个管事娘子的消息便传遍了。
谢氏又砸了几个茶杯,一则是因为齐悦下的命令而那些仆妇竟然还遵循了,二则也是被这管事娘子的行径气得。
对于这个几个庶子女,要说亲那是绝对亲热不起来,但也绝不会傻到故意去苛待。
“夫人,我查了,那个妇人是周姨娘的人。”苏妈妈急匆匆的从外边进来回道。
谢氏吓了一跳,旋即明白了,一脸冷笑。
“这个贱妇,竟然还没死心。”她喝道,一面伸手一指,“去告诉侯爷,告诉他他心念的柔情美人是如何的恶毒,竟然不惜要伤损亲子来污蔑我!”
“夫人,有没有证据,侯爷怎么会信呢。”苏妈妈说道,“这些事您心里清楚有个提防就好了,莫要去侯爷那里说,反而让侯爷对你生嫌隙。”
“真是没道理,他对我生什么嫌隙!”谢氏冷笑道。
苏妈妈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三小姐,你呀这辈子的脾气都改不了,太硬了。”她忽的说道,嘴里说着抱怨,面上却是慈爱的笑,“什么都明白的写在脸上,怪不得大小姐和夫人都要护着你。”
谢氏被这句话三小姐唤的怔了下,神情也柔和下来。
“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她说道,伸手摸了摸脸,曾经光滑柔润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都已经老了..”
“老什么老,有老夫人在一天,你就永远是孩子。”苏妈妈笑道。
谢氏的情绪缓和下来。
“母亲的身子还好吧?”她问道。
“好,有安老大夫看着,没事的。”苏妈妈笑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和侯爷说这件事的。”谢氏话题一转说道,一面解下钗环,“我心里明白,自己防着就好了。”
苏妈妈点点头,帮她解开头发。
“那女人再怎么蹦跶一时半时也翻不了身,对咱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现在最要紧的是家里这个。”她一面说道,用篦子给谢氏篦头。
谢氏微微闭眼养神,一面点点头。
“二夫人那边已经和饶家说好了,只要能保证郁芳在咱们家的地位,饶家就能同意。”她说道。“最好的是向朝廷请旨,就如同当年保山公那样,许下左右夫人之名,对咱们对饶家都是皆大欢喜了。”
保山公当年随高祖征战,与妻郭氏离散以为死了,后再娶了孙家女为妻,建朝立国封赏之后,妻郭氏寻来,自来一夫一妻,此事无法解决,前妻有结发糟糠之礼,后妻有共难相扶之情,任谁为妾也不合情理,二妻相敬一个要出家一个要自尽来成全对方,最后还是皇帝出面,下旨封二人为左右夫人,平起平坐,此事圆满解决皆大欢喜,还被编成戏词,但凡唱戏是必点的曲目。
“那保山公有大功,咱们家祖上也是立过攻的,如今世子爷也有出息,不管从哪里说这齐月娘出身实在是说不过去,当初是老侯夫人一力请求,皇帝也没办法才答应的,只怕在皇帝心里也觉得很不合适呢,只要侯爷肯去说,咱们不是休妻,顾全了皇帝的金口玉言,皇帝一定也会顾念一下咱们,更何况,二夫人已经托了她娘家的嫂嫂适时给宫里的董妃递个话..”苏妈妈低声说道,“如今董妃正得宠呢。”
谢氏面色更加缓和。
真没想这件事会有这么多人相助,二夫人的嫂嫂能和董妃说上话,可见姻亲人脉的关系,要是跟饶家结了亲,将来常云成的前程必定无量。
“侯爷那懒出头,要说动他还真不容易。”她皱眉说道。
“也不是没机会啊。”苏妈妈笑道,“世子爷过了年开春就要走了,这一走一年半载的,如今世子爷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没个子女,实在是不孝啊,开枝散叶那是不可再耽误了,多纳妻妾,多多生养,这也是侯爷心念的大事啊。”
谢氏点点头。
“世子爷到现在也没近过那女人的身。”苏妈妈附耳低声说道。
“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和侯爷说。”谢氏说道。
说罢也已经卸完妆,苏妈妈服侍着谢氏在床上躺下,一面和丫头们放帐子。
“明日大姑娘来,您看怎么招待?”苏妈妈又问道。
定西侯的黄姨娘生养了庶长子长女,长子几年前外任彭城县令时感染了时疫病死了,也没留下子嗣,庶长女常春兰嫁到永庆府下黄田县刘家,刘家亦是官宦人家,不过这一辈官运不是很顺.
小谢氏进门时这庶长女早已经长大了,也没在她跟前教养长大,因此也没什么感情,亲事什么的也都是老侯夫人安排的。
“还按着往年就是了。”谢氏不在意的说道。
苏妈妈应声是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庶姐
因为知道今日大小姐回来,二小姐和三小姐吃过饭便向谢氏这边来了,结果来了说大小姐已经叩过头了,夫人让去黄姨娘那里了。
看样子这时辰也就是在外边叩个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