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知道童昭离婚了,童韵不放心,便说过来,可是这哪是说过来就过来的呢。童韵现在是市里银行行长了,不敢说日理万机,但绝对是一摊子的事儿,不能轻易离开,而顾建国那边,集团公司的项目这一桩那一桩,关键时候,都得他签字哪!
两口子都是大忙人,谁也没法说走就走。
好不容易这个也忙那个也忙,总算是忙出了个头目,最后腾出个时间,两口子让司机开着车,一路从老家赶到北京来了。
顾建国又不是当官的,哪里来的司机和车啊?其实是他现在自己买车了。
这年头私人想买个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一层层给政府打报告,证明自己确实需要用车,而不是要倒卖车,历经了各种手续和麻烦,顾建国拥有了人生中第一辆车——丰田皇冠丰田皇冠。
一辆价值高达三万多元的丰田皇冠,成为了顾建国的个人用车。
风尘仆仆地来到北京后,顾建国先是和司机一起把后车厢运送来的东西统统都卸下来了,又一件件地往楼上抬。
童母看着心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啊?”
知道这个女婿现在有钱,可是再有钱也没想到竟然开着一辆私家车来,更没想到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家里能放得下吗??
顾建国笑着说:“其实是我娘准备的,我娘说,这些都是乡下自己种的,比外面的好,说市面上的那些还不如这个呢。比如咱这黍子还有黄米,都是今年新打下来的……还有这个油,自己用花生榨的。”
童母听着,感动又感慨,一时问起来:“你娘现在怎么样,挺好的吧?之前不是说跟着你舅去了国外吗?现在回来了?”
顾建国连忙说:“是,早回来了,之前去国外是去看看把我外公的骨灰运回来,现在运回来给安葬在上海郊区了。我舅舅本来说想带她去美国生活,她说住不惯,后来我舅舅说让她去上海住,特意给她把之前的老房子都买回来了,她也说住不惯。毕竟在乡下这么多年了,说就喜欢老邻居老街坊的,说说话,也习惯了,所以如今就在乡下住着呢。”
童母听着连连点头:“说的是,还是在乡下住着好,吃得好,空气也好,能吃新鲜菜。说起来你娘这辈子也真是福气,生了五个儿子,又得了那么多孙子,还有个蜜芽儿这么好的孙女,你说多福气啊!”
感慨啊,同样是人,怎么人家就那么多孙子孙女的,自己就一个蜜芽儿呢?人比人气死人哪!
童韵这次过来,一个是因为蜜芽儿的事,她不放心,特意赶过来想了解下情况,另一个却是因为童昭的事了。
这个时候听自己娘这么说,连忙道:“娘,你也别羡慕我婆婆,人家还羡慕你呢,你说你也不用看孙子孙女的,还守着个蜜芽儿孝顺你,多好啊!”
童母听了苦笑不已:“你倒是会安慰我,蜜芽儿是好,可是我也希望童昭赶紧有个孩子啊!”
童韵坐过去,给她捶背:“他现在就是没有,有什么办法呢,你得想开才行,想不开,白白给他压力!”
童母想想也是,摇头叹息:“算了,算了,不提他了,随他怎么去吧,以后就当没这个儿子,我也不用操心也不用犯愁了!”
童韵乐了;“就是,好好想想你外孙女吧!”
提起外孙女,自然说到了蜜芽儿和萧竞越的事,童母感慨说:“说起来,竞越那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多亏了他,没事就往这边坐坐,陪着你爸爸下棋聊天喝茶的,还会和我这老妈子逗乐。人说女婿顶半个儿,我看这外孙女婿能顶多半个儿子,比童昭那些小子强。”
说起这事儿,童韵便扫了一眼旁边的蜜芽儿。
蜜芽儿心里有愧,暗暗吐吐舌头,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顾建国见了,忙咳一声,打岔说:“其实这次我们来北京,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想考察下北京的房地产市场。”
“北京房地产市场?爹,你真要来北京发展了?”
蜜芽儿听了不可谓不惊喜,她忽悠着她爹来北京已经好些年了,现在爹终于决定要进军北京房地产了吗?
童韵瞥了蜜芽儿一眼。
蜜芽儿赶紧噤声了。
她谈对象的事,她娘是后来才知道信的,估计现在还恼着。
虽然说自己娘对萧竞越一直挺欣赏也挺感激,可是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随便谈个恋爱瞒着娘。
童父听着,也是有些意外:“打算在北京搞房地产,现在有什么计划没?”
顾建国对这个老丈人一直是敬重有加的,当下恭敬地说:“咱们中国的提租补贴政策已经施行了两三年了,这两三年里,我也研究过国家的政策了,以后应该是要逐步废除福利分房,把住宅作为商品来流通,现在我们有些城市已经有了出让土地的先例,这说明以后住宅慢慢地将主要以购置的方式为主了。”
童父对于房地产并不太懂,听顾建国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点头:“然后呢?”
顾建国一看老丈人有兴趣,继续说起自己的想法来:“今年上半年,国务院颁发了一个通知,是叫《在全国城镇分期分批推行住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这说明啥,这意思是说,要在三到五年的时间里进行全国城镇的住房制度改革,以后就要鼓励职工买房子,比如把以前单位分配的那种公有旧房子买下来,成为自己的,同时也鼓励开放商自己拍卖土地后建造房子,再卖给老百姓。”
童母一听,好像这事儿还和自己有关,连忙问道:“那咱这房子呢,咱这分配的房子,也得买了?”
童韵见自己母亲问起这个,连忙说:“妈,咱这房子,产权其实还是医院的,只不过由咱来住。以后改革的话,可能是咱出钱,约莫也就是出一两万的钱,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买下来后就归咱自己所有了。”
顾建国连连点头:“对,买下来后就归自己了,而且有些单位,福利待遇好,也为员工着想的话,还会补贴一部分,这样员工自己花的钱更少了。”
花的钱再少,那也得花钱。
童母看看自己这房子:“花一些钱,就把房子买下来,这主意也不错。”
顾建国恭敬地笑着说:“娘,你放心,这买房子的钱,你不用操心,我们到时候给你买。我和童韵常年不在二老身边,也没法孝敬二位,我们出了这钱,把房子买下来,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童母连忙道:“这哪能让你们出钱!”
童父也是摇头。
不过说归说,心里终究是舒坦的,儿子离婚了,家门不幸,纵然跳了迪斯科散心,心里也还是不好受。可是现在女儿和女婿这么恩爱,也孝顺得很,老两口算是得了安慰。
这边童韵夫妇陪着老两口说了一下午话,把老两口哄得笑逐颜开,到了傍晚时候,童韵就说带着蜜芽儿出来,去蜜芽儿学校逛逛。
蜜芽儿当然是明白,哪是什么逛学校,这是找萧竞越出来聊聊呢。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说萧竞越这人也不差,应该不至于被嫌弃吧?
当天童韵是在一家大饭店请的客,这家大饭店可以说是北京说一说二的了,当晚又特意请来了顾建党。
萧竞越是刚从实验室出来,忙了一天,虽然还是衬衫西裤,可到底有些灰头土脸的,一听说童韵和顾建国来了,赶紧过来。
童韵和顾建国对萧竞越倒是热情,毕竟以前有着交情的。
只不过,再多的交情,也抵不过听到萧竞越拐跑女儿后的那种不可思议。
第119章
顾建党和顾建国兄弟也有好久没见了,现在大家在北京相见, 又是这么豪华的大饭店里, 落座之后, 自然是良多感慨。想想吧,在二十年前, 兄弟几个住在那狭窄的西屋里, 一家子住那么一小间,平时吃饭都是粗粮,偶尔吃个玉米面窝窝头那都是跟过节一样。
当时的人穷哪, 穷得长老大了也没见过钱长啥样。那时候白长个老大的个子, 也白白有一身力气, 都得和大家伙一起下地挣工分, 你再努力, 一年到头也比别人多不了几个工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只要肯干, 肯动脑筋, 这日子就是能过好。
社会主义好,多老多得,兄弟两个人谈起这个来,感慨不已。
说话间,因提起萧竞越来, 顾建党说:“竞越这孩子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 人不错, 现在在中科院有前途着呢, 我看他对咱蜜芽儿也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大了那么七岁。”
顾建国皱眉,皱眉后又摇头:“哎,这小子,怎么这样,蜜芽儿才多大啊,总觉得是小孩子呢,他竟然和咱蜜芽儿谈上了!”
其实也是觉得,好像萧竞越还不错,仔细想想也能接受,就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培养这么多年的女儿,大学还没正式毕业,怎么就被萧竞越给抢走了。
就在这兄弟两个人感慨讨论的时候,蜜芽儿被童韵叫到了一旁,仔细地盘问了好一番。
蜜芽儿在自己娘面前,也不好隐瞒,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在萧竞越宿舍里,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童韵听完后,面色郑重,沉吟良久,才问说:“蜜芽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蜜芽儿:“额?”
童韵盯着自己女儿:“你和他,怎么样了?他对你做过什么?”
这句话就问得非常直白了,
蜜芽儿微微低头,如实说道:“他牵了我的手。”
童韵挑眉:“嗯,然后呢,还有吗?”
蜜芽儿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其他的了。”
只可惜,童韵是不太信的,于是她继续问道:“他没抱过你吗?”
蜜芽儿羞惭至极,又不好对自己娘说谎,只好咬唇低声说:“娘,他……抱过我。”
童韵紧接着问道:“抱过几次?经常?亲过吗?”
蜜芽儿赶紧摇头:“娘,就抱过一次,没有经常,那一次也是偶然。后来他可能觉得这样不好,就特别注意,再也没有了。他从来没亲过我。”
她隐瞒了电影院那次,因为那次实在是太羞耻了。
童韵审视着自己女儿的神情,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当下松了口气。
“你现在还年轻,就算谈恋爱了,也要自尊自爱,可不能说随便了,没得让人家看轻,知道吗?”
“嗯,娘,我知道的,其实……他也很注意的,这点你放心。”
提起这点,童韵也是满意的。
萧竞越比蜜芽儿大七岁,自小是孤儿,经历的事多。但凡经历事儿多了,心思就多,容易更有成功的欲望,也容易比起别人更不择手段。
况且,现在自己家里境况和以前不同了,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了,自己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甚至连童昭这里,政途也是一片光明。
有这样家世的蜜芽儿,就算是在北京也算是非常出色的了。
蜜芽儿长得又好看,一百个人都挑不出来一个这样的。
自己女儿条件这么好,童韵也是担心的,担心有那别有心思的骗了自己女儿。
不过现在听着蜜芽儿这么说,那萧竞越并没有趁着蜜芽儿年幼无知就要如何如何的样子,反而很是注意和蜜芽儿的距离,算是比较守规矩的了。
这让童韵原本提着的一口气稍微松下来。
她接着又盘问了蜜芽儿一堆问题,问来问去的,想想过去萧竞越的种种表现,以及那次他拼死救了自己性命的事。
最后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错,回头我和他好好聊聊,再做打算吧。”
说着间,母女二人回去,这时候萧竞越已经赶过来了,恭恭敬敬的,见了童韵,连忙起身打招呼:“婶,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有五六年没见过了,童韵打量着长大成人的萧竞越,高高大大的,挺拔帅气,把一身西装穿得有模有样——比顾建国穿着好看多了。
童韵其实心里多少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的,再看萧竞越,自然是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了,越看越觉得,还真是不错。
知根知底的,长得好,人也优秀,以后肯定有前途。
不过纵然这样,童韵还是着实把萧竞越盘查了一番,从在国外的种种经历,到回国后在中科院哪个所,同事怎么样,现在在搞什么科研,未来有什么发展,都统统问过了。
当然了,以童韵这种档次,倒是没问你工资多少什么时候能分房这种问题……
蜜芽儿听着自己娘几乎是毫不掩饰地这么问,多少有些无奈,不过倒是也没吭声,耷拉着脑袋,在那里不说话。
她知道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过了,以后两个人就光明正大来往了。
童韵问了半晌,告一段落,顾建国顾建党那里接着聊,聊这聊那的。
好在萧竞越出国几年,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行动多于言语,现在坐在席面上也能侃侃而谈了。
当下几个男人也算是相谈甚欢,茅台酒都喝了大半瓶子。
最后顾建国指着那茅台酒说:“你们还记得吗,当初竞越救了童韵,两个人都得了奖,被县里表彰,咱们坐着驴车去县里,当时咱娘点了一堆的菜,才花了二十多块钱,人家还送了一瓶茅台!”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那是大家伙第一次喝到茅台。
“是,那茅台真好喝!”
萧竞越也想起过去,那艰涩却努力的岁月。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棵树,必须努力地扎根在石头中,拼尽全力向天空伸展。因为他深知他和别人不同,他生在冰冷的石缝里,如果不靠自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了,这社会也变了,他也终于成长到足够坚强。
顾建党喝着这昂贵的茅台酒,品味着那醇香的滋味,自是也记起了过去的那些事。那一年高考,没考成,心里那个难受,不过后来终于得偿所愿。
其实回过头来想,考上了,考不上,又能怎么样呢?到底是年轻,太执着,也太在意。
“不想了,那都过去了,咱熬过来了,来,咱们干杯!为了今天的幸福生活,干杯!”顾建国为大家斟满了酒,举起酒杯,这么说道。
“为了明天更好的未来,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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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顾建国和顾建党两兄弟都喝高了,不过萧竞越竟然还好,他可能知道自己属于待考察对象,没敢太放纵。
两兄弟在那里哭着笑着说过去的时候,蜜芽儿从旁照顾,童韵把萧竞越带到一边单独说话。
蜜芽儿瞅了一眼,有点担心的。
萧竞越临走前,小声说:“没事,我和婶好好聊聊。”
这是他们这晚说得第一句话,说完后,萧竞越就跟着童韵过去了。
两个人谈了好久,蜜芽儿很是忐忑了下。
她知道在自己家,凡事都得听自己娘的,自己爹对自己娘言听计从。
如果自己娘不同意,那爹肯定也不会同意的,真不同意,那自己势必要费一番功夫了。
小心地照顾着爹和四伯,等了老半天,终于萧竞越和娘回来了。
萧竞越一回来,看到顾建国和顾建党,便提议说:“婶,你过去叫司机,我背一个,司机背一个,我们赶紧把他们背到车上去。”
童韵点头,当下嘱咐了两句出去了。
萧竞越让蜜芽儿看着顾建国和顾建党,自己却匆忙出去一趟。
待到他回来,蜜芽儿忍不住问:“刚才我娘和你说啥了,你去干嘛了?”
萧竞越挑眉,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蜜芽儿更加纳闷了,心里难免猜测,这到底是说了啥?而且还说了那么久?
不过想想,萧竞越在笑,看来应该是不错的结果?自己娘竟然没反对也没为难?
正胡乱想着,只见自己娘回来了,没办法,只好赶紧不问了。
童韵拿出钱包要去结账,谁知道萧竞越抢先说道:
“婶,我已经结过账了。”
“结过了你带了钱?”
要知道,这一顿饭可不少钱,一般人真不会随身带这么多钱。
“临来前去了躺银行,取了钱。”
童韵倒是有些意外,又觉得萧竞越实在是诚心诚意,想事情也体贴周到,更加满意了,点了点头:“便他们两个扶上车吧。”
当下萧竞越和司机各自扶着两个人上了车,蜜芽儿和童韵从后面跟着。幸好有司机在,先送顾建党回去,之后便送童韵他们。
萧竞越一直到帮着童韵把顾建国扶上去,这才算完。
临走前,童韵看了看自己女儿:“蜜芽儿,你送送竞越。”
蜜芽儿微怔,之后心里便涌起喜悦,她知道这说明娘完全同意了的。
童韵笑看了眼女儿:“怎么,不想送?”
蜜芽儿赶紧点头:“知道啦,我送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