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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利听着这话,也觉得为难啊:“那你们说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胜利哪,啥意思?你是说孩子们偷咱生产大队的麦穗了?”

说着间,顾老太和陈老太就来了。

蜜芽儿看到自家奶,顿时松了口气。

“奶,生产大队丢麦穗了,真不是我们偷的。”

顾老太上来,摸了摸自家孙女的头发;“奶当然知道不是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老实孩子,咋可能干那种事!”

“胜利啊,不能冤枉孩子,你这样子逮住孩子们问,可不是吓到孩子?不但吓到孩子,回头那真正的贼,你反而放过了!”

旁边的陈老太就是陈胜利的娘,看到这情况,气不打一处来,脱下鞋底子就要去打陈胜利。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生产大队长,你怎么就没长进?你看看,这群孩子,哪个像是贼?你逮住人家就逼问,吓到人家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笨!”

陈老太和顾老太关系好,现在看着自己儿子办得这蠢事,真是气得不行了,一双旧布鞋已经开始招呼过去了。

陈胜利哪能当着这么多社员被他娘砸中呢,吓得赶紧弓着腰跑。

“娘,娘,没说孩子是贼,这不是得问清楚嘛!”

陈老太跺脚:“放你娘个屁!”

她这一声,震天响,可把周围人逗得不轻。

放他娘个屁,陈胜利他娘不就是陈老太自己吗?

然而陈老太根本没多想,指着陈胜利又一通骂。

最后还是顾老太把陈老太劝住:“骂他也没用,现在得找个那个贼才是正经!”

周围人看热闹看够了,想想也是,纷纷点头:“对,找到贼!”

顾老太看向四周围:“大家伙谁见到麦场有过可疑的人吗,都仔细想想,说说当时看到了谁。”

大家面面相觑,可疑的人?有吗?好像没有,大家忙得要死,没看到什么人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了一捆麦垛,不知道是不是丢了的那一捆。”

蜜芽儿惊讶地看过去,只见那人正是萧竞越。

好像自打麦假开始,就没见过他,怎么他莫名其妙突然跑回来,还看到了麦垛?

第69章 再见萧竞越

蜜芽儿自是惊讶, 怎么萧竞越突然冒出来了, 还说见过那麦垛。

其他人一听, 都是吃惊:“竞越, 你咋回来的, 啥时候回来的,你见过丢了的麦垛?”

陈胜利也忙问:“竞越,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竞越扫过蜜芽儿,只见蜜芽儿戴着个和大家伙一样的草帽, 下面是浅米色小背心和小短裤, 露出白生生胳膊腿儿。

烈日暴晒,其他人都晒黑了, 唯独她,那皮肤晒得越发粉白。

他别过眼这么说道:“跟我过来, 我带你们去找麦垛。”

原来他自打放了麦假后,也没回来生产大队帮着秋收, 就在外面帮着县城一孩子补习功课。那孩子父母一个是县委里的,一个是银行坐班的, 家里条件特好, 可就是不好好学习, 还跟着不好的同学学会了抽烟喝酒, 还到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他娘受不了了, 说再这么下去, 以后连接她在银行的班都不行, 就想找个人给他补补课。

也是他在学校一向学习好, 人家通过老师就找上了他,让他帮着补补初一的课。他靠着这个,好歹能挣点粮票和钱。

这不是补了十几天课,人家单位要组织别的县一个什么参观,那孩子也跟着去,他没事干了,就想着回来生产大队看看,谁知道,恰好遇到了这一出。

陈胜利听了自然是松了口气,看样子这麦垛还真和蜜芽儿他们没关系,这下子放心了。当下带着大家伙跟着萧竞越过去,走来走去,竟然走回了生产大队,。进了街道,来到了蜜芽儿家胡同口。

“这……”

陈胜利汗津津,啥意思,难道说蜜芽儿牙狗他们把麦垛偷了后放自己家了?

其他生产大队的人也窃窃私语。

唯独顾老太,瞧着这情况,若有所思,一声不吭。

陈老太一看情况不同,就要冲过去继续揍自家陈胜利。

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别说顾家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真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儿,你就不能帮衬着点掩饰着点?

“要不说干了这么多年大队长也没见升官,就是太实心眼也太傻了!”

陈老太私底下冲着顾老太抱怨:“我咋摊上这么个傻儿子!”

这些年,顾老太帮过陈老太不少,两个人那是多少年的交情啊。不说其他,就说人家过年时候童韵顾建国去北京,还特意买了北京特产给自己巴巴地送来呢!

顾老太摆手,示意陈老太稍安勿躁。

萧竞越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害牙狗和蜜芽儿他们的。

正想着,一行人走进了胡同里,路过了老萧家,一些人下意识就往里面走,更有苦瓜打头阵,往前冲:“果然在她家藏着!一个麦垛子呢!”

谁知道萧竞越却停了下来,淡淡地说:“胜利叔,这里走。”

说着,人家推开自家门,进门去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一呆,这,这咋进自家门了?不是说捉贼吗?

陈胜利也愣了下。

蜜芽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那陈胜利说:“叔,咱们进去看看呗。”

陈胜利:“好,好……进去看看。”

一大帮子人跟着萧竞越回去的时候,刘美娟正在泼刷锅水,她看到一群人来他们家,顿时脸色一变:“干嘛,你们干嘛,这是咋啦?”

萧竞越望着他后娘:“娘,咱家不是有一捆麦垛吗?”

刘美娟闻言脸色大变:“啥麦垛?你说啥?不知道啊!”

萧竞越回头,看向陈胜利:“叔,我这不是麦假么,先帮人辅导了下功课,忙完了,就想回来帮着麦收,谁知道进家就看到我娘正往厨房里藏一捆子麦垛。”

陈胜利:……

其他人等,都是震惊不已,指着刘美娟:“你,你偷麦子?”

刘美娟脸色惨白,气得咬牙:“萧竞越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你亲娘,可好歹也把你养大供你上学,你忘恩负义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冤枉我,你!”

陈胜利哪听这女人啰嗦这个,当即迈步到了厨房,只见有一些麦杆子已经塞进灶洞里当柴烧了。

他走出灶房,严厉地望着刘美娟道:“这里怎么会有麦秆?麦穗呢,你剪了?藏哪里了?!”

他实在是太凶了,瞪大眼睛就跟审犯人一样,刘美娟吓得一哆嗦。

“我,我没拿,我哪知道……”

陈胜利急了:“行,咱们现在有人证竞越,既然你说没拿,那我们就搜搜看,搜出来的话咱们直接扭送公安局……”

说完这个,他一挥手,带领社员就要开始搜。

刘美娟吓到了:“我们就是没拿!”

可是社员们一拥而上,到处翻,那萧竞越也跟着上前,很快在炕头上找到一个簸箕,整整一大簸箕的麦穗,沉甸甸的饱满,用个薄老蓝花被子盖着。

陈胜利气得指着那簸箕说:“这麦穗哪里来的,你还有脸说你没拿?”

刘美娟嗫喏了一番:“我儿子苦瓜捡的,这不是说要麦假让孩子们捡这个嘛,他捡了,我就给他装好了。”

她这一说,其他人都乐了。

“光明正大捡的,干嘛藏被子里?”

“哪里捡的,还捡了这么多,那你家那麦杆子哪里来的?”

蜜芽儿见了,偷偷地对牙狗咬了咬耳朵,嘀咕了好一番,牙狗听了,上前,模仿着苦瓜说道:“我们也拾,我们咋拾不到你这么多麦穗?你们能拾到你们得交待,从哪儿拾得!要不然肯定是偷的!”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让人一下子回想起之前苦瓜对着蜜芽儿牙狗他们在那里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一下子,大家全都爆笑了。

“说得对,怎么别人捡不到这么多麦穗,你苦瓜就能捡到?”

“咦……不对啊,你苦瓜之前还说他捡不到呢,这到底是谁捡的?”

“所以一定是你们苦瓜偷的了,他自己都说他可是捡不到这么多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可是好一番把苦瓜和苦瓜娘嘲讽,这真是现世报,这大戏比以前露天电影还好看呢。

苦瓜自己也懵了,听着周围那好一番嘲笑,他涨红着脸,瞪着那麦穗,忍不住爆出一句:“娘,我啥时候捡了这么多麦穗,我没捡过啊!”

这么一句大实话,可算是把他亲娘老子给出卖了。

周围有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有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哎呦,今年麦收累,就指望着你家这笑话过日子了!”

刘美娟见儿子竟然这么不争气,一口气戳穿了自己,气得提起旁边的扫帚就直接打过去。

“你那哥哥没良心,你咋也这么没良心!行行行,我那好吃的都是喂狗了,喂出你们一群白眼狼!你说要不是你哭着说拾不到麦穗子没法交麦粒,我至于吗我!”

原来这刘美娟,又心疼儿子大热天去拾麦子,又不舍得从自家拿出一点麦粒来让自己儿子上缴,最后想了个办法,那就是从公社的麦场偷一点。

反正儿子的麦粒是要上缴给学校,学校再上缴给国家的,那这样自己先从公社里偷点再交上去,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

偷了麦穗又不是自家吃,是上缴国家!

谁知道,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却先是赶上萧竞越从县城里回家,正好撞上了,接着就是这个傻儿子把亲娘老子给卖了。

这可把刘美娟气得啊,不轻。

那边陈胜利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能放过吗,为了她,差点冤枉了人家顾家的孩子和刘燕儿姐弟两个。当下陈胜利直接把刘美娟请到办公处去,好生一番思想品德教育,又让她写检查又让她写保证书,顺便罚了十块钱。

十块钱当然也拿不出,也是在年底算工分的时候扣。

工分啊工分,那就是社员的命根,刘美娟心疼得跟挖了她肉一眼,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晚上睡觉,恨得一夜没睡着,在那里痛骂萧竞越。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他姐一个德性,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能不气吗,萧竞越他姐自打招工去了矿场,人家就不搭理她了,任凭她写信还是托人,人家就当没她这个娘。

“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可让你们落个难看!”

刘美娟受了处罚,蜜芽儿他们这儿得了清白,总算是松了口气,当晚回来把麦穗上缴后,家里人自然问起来他们到底在哪里拾到麦子。

小家伙们说了,大人们也是笑了:“亏你们能想出这法子!不过可要小心着点,那边山沟沟里滑,可别摔着了。”

小家伙们自然满口答应。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爬起来继续去拾麦穗。

没办法,昨天他们拾了那么多麦穗,肯定被人盯上了,这次必须早早出门,免得碰到人。

到了那山沟沟里,还是像昨天那样稍微分配了下,各自占据一截子道。

这边蜜芽儿被分了靠近旁边一片树林子的山沟儿,她背着她的小书包,弯腰在那里埋头捡。

烈日当头,那草帽根本不管用,烧得人头晕眼花。

实在是渴了,就从书包里掏出那陈年的军用水壶,喝口水,抹抹嘴,继续低下头拾麦子。

谁知道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的林子里传来声音,窸窸窣窣的。

当下心里一惊,想着该不会有响尾蛇之类的吧?

一回头,就见林子的树叶子被拨开,一个人钻出来了。

“咦,竞越哥哥,你咋过来这边了?”

是萧竞越。

依然是略有些冷淡的神情,生人勿进的模样,好像能把人看穿的眼神,不过因为上次自行车还有这次他帮自己解困的事,蜜芽儿面对他倒是放松了一些。

“麦场那边扬场了,大家伙趁机歇一会儿,我没事,过来看看。”

啊?

蜜芽儿更加不懂了,眨眨眼,疑惑地望着萧竞越:“竞越哥哥,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拾麦子啊?”

这么个秘密基地,怎么就被轻易发现了?

萧竞越听闻,扬眉看着蜜芽儿那怔楞的小表情,笑了。

“咱们生产大队附近,除了这里,哪里还可能让你们拾到这么多麦穗?”

这麦穗在社员眼里那就是比命还金贵,眼睛都盯着,谁可能落下这么多让这群孩子捡啊!

蜜芽儿想想也是,不免忧虑:“该不会别人也猜到了吧?”

经过了昨天的事,大家伙都知道他们几个小孩子捡到了麦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难保不会跟着来一起捡。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哪有她的份儿。

“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没人过来。”除了他之外。

“那就好。”蜜芽儿稍微松了口气:“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藏着不让别人捡,可是好歹让我们捡够了数。”

如果能多捡一点吃个香喷喷白面烙饼,那就更好了。

萧竞越看了看这一片山沟:“其实也没多少,来,我趁着有空,也帮你一起捡,差不多估计也够了。”

“你帮我?”

“嗯。”

说着间,萧竞越便没再吭声,弯腰过去,随手从那堆杂草中揪出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麦穗,然后放到了蜜芽儿的小书包里。

蜜芽儿心中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还得去上工挣工分啊,现在来帮我捡这个,还能挣到工分吗?”

提起工分,萧竞越的眉毛颇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语气颇有些冷淡。

“工分关我啥事儿。”

“啊?”

蜜芽儿愣了下,工分……这不挺重要的吗,怎么就不关他啥事儿啊?

这人咋想的,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萧竞越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笑了,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不过她也不小了,都七八岁了吧,手刚要伸出就忍下了。

“挣了工分也算家里的,家里又不给我粮票,也不给我粮食,不给我钱,我干嘛替他们卖命。”

“你……”蜜芽儿想起来了,她有些同情地说:“他们真一点粮票都不给你啊?”

其实她约莫是知道的,萧国栋和刘美娟不怎么管萧竞越,可是一两粮票也不给,也实在是想不到,怪不得萧竞越在外面那么忙乎着挣钱挣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