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的永远是别人,对不起她的永远是别人,至于她自己,哪怕做错了,那也是别人让她这么错的。
她从来就没错。
他疲惫地抚着额,低声说:“你走吧,这里容不下你,你回你娘家去吧。”
“建党!”苏巧红一跺脚:“建党你别这样!我错了,我去给三嫂赔礼道歉,我去照顾墩子,墩子要有什么事,我照顾他一辈子!”
说着她急忙忙地转过身,祈求地抓住了冯菊花的胳膊:“三嫂,三嫂,这次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看,你和建党说说?三嫂,求你了,可饶了我这一回,我是犯糊涂了!”
冯菊花漠然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我家墩子还不知道咋样呢,饶了你,你说话咋那么轻巧?我把你推粪坑里去,回头说个饶了我吧对不起,你愿意?”
苏巧红踉跄着险些跌倒在地上。
她茫然地仰起脸,狼狈地抬头,求助地看向在场的人。
顾建国和童韵,他们正在用带着恨意的眼神望着她,不上来打她算是给了顾建党面子。
陈秀云,逃避着自己的眼神,根本不看自己。
谭桂英,面上带着冷,很是瞧不起的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在这个家,她竟然混成了这个样子?她将祈求的目光投向顾老太太。
“娘,我知道我错了,你——”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中满是哀求,只盼着顾老太太说句话。
顾老太抱着她的乖孙子牙狗儿,让牙狗儿趴在她肩头睡,此时看着这儿媳妇的狼狈样子,淡淡地来了句:
“这件事,你实在是太黑心了!”
“娘,我知道我错了,我认错,我磕头,我给你磕头,我给三嫂磕头!”
说着间,苏巧红真得噗通一声跪下了。
她害怕,她不想回去娘家,她回去娘家肯定被笑话。在顾家,虽然她不是最受宠的,可其实日子过得还好,顾老太对几个媳妇不苛刻,也不打骂,比起别家婆婆其实好多了。
她如果真回娘家了,以后日子怎么过,爹娘还不是赶紧再给自己找个人家,那她的猪毛呢,她的牙狗呢?她想想,心都碎了!
“娘,你就算不看我这不争气的儿媳妇,好歹也看看猪毛,看看牙狗,他们还小呢!牙狗才十个月大啊!”
顾老太长叹了口气,抱着牙狗儿起身进屋。
苏巧红一见,吓傻了,赶紧冲过去抱着大腿哭。
“娘,娘,我的牙狗,你可怜可怜我的牙狗吧!”
顾老太淡定地抬起头,指挥儿媳妇。
“桂英,你把巧红给送屋里去,有事儿等建章他们回来再说。建国,你把建党带你隔壁叔家去,你们兄弟好好说说,你也劝着点建党,别为这没出息的媳妇难受。”
最后她望向冯菊花:“菊花,别哭了,手上虽然烫了,可不过是一块疤,不会真伤了骨头和筋的,小孩子恢复恢复,回头肯定没事。你且宽心。秀云,把菊花扶着进屋,喝口水,都冷静冷静。”
老太太指挥若定,一番调停,底下媳妇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很快院子里就空下来。
童韵先回屋看了看自己蜜芽儿,却见蜜芽儿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儿好奇地打量这屋子呢,也不哭也不闹的,要多乖有多乖。
外面冷凄凄的,屋子里烧着炕,暖和得很,她坐在炕头,先把手揣被子底下暖了一会儿,才满心疼爱地抱起了蜜芽儿。
“这一次实在是险得很,差点那红炭烫得就是你。”童韵叹了口气:“若是烫到你,娘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这是挖我心呀!”
蜜芽儿其实早就醒了,外面的那些争吵,她听到了。
她暗暗地告诉自己,以后可要远离那黑心肠的四伯娘,免得着了她的道。
如今娘进屋来,她看着娘后怕的样子,倒是有点心疼。
抬眼看过去,娘长得真好看,从她角度,可以看到修长的白脖子,顺滑的头发,还有弧形优美的下巴。
看着眼前的娘,她不由得想起俄罗斯的舞蹈白天鹅,优雅洁白柔和,就和娘一样。
这么看着,她有些想念被她抱在怀里的滋味了,便张开嘴巴,轻轻“啊~”了声。
她红润的嘴巴还很小,嗓子也嫩得很,发出的声音嫩弱动人。
童韵这个时候手也暖得差不多了,看着女儿那可人的小模样,赶紧伸胳膊抱起来,在怀里轻轻地晃悠哄着,又解开衣襟给她喂奶。
蜜芽儿其实并不饿,不过看到奶,她的小肚子顿时让她产生了一种渴望感,渴望感涌上大脑,她兴奋地叫起来,奶肥小手也跟着忽闪忽闪地挥舞。
奶啊奶,我要吃奶!
童韵噗嗤笑起来,给她喂奶。
蜜芽儿一边哼哼唧唧满足地吃着,一边心想,她现在怎么整个就是一小奶娃思维呢?
说好的二十一世纪独立职业女性呢?
难道果然是物质决定上层建筑,身体条件决定了思维模式?
蜜芽儿裹着奶,脑袋里转悠着这个,可是想着想着,她发现想这么复杂的事儿太累了,她个小婴儿,想这些干嘛?这不是嘴里有香香美美的奶吃吗?
于是她很没志气地眯着眼儿,舒坦地裹着好吃的,吧唧吧唧的,一边吃一边就呼呼睡去了。
……
童韵哄睡了自家女儿后,爱怜地将她放在了炕上,还体贴地用个枕头给她挡住免得掉下来。做完这些,她才过去对面冯菊花屋里,看看那边动静。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是墩子给蜜芽儿挡了灾,若不是墩子来那么一下子,怕是受伤的就是蜜芽儿了。
进了屋,冯菊花正坐在炕沿上红眼圈呢,旁边陈秀云陪着她说话。
两个人见童韵来了,便招呼她坐。
童韵坐在炕沿,掂量了下,还是说道:“三嫂,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建国不小心,让四嫂钻了空子,把那个炭给混进去,怕是墩子也不至于出这事!我想想,心里终究不踏实,这是墩子替蜜芽儿挡灾了。”
冯菊花在一顿暴打苏巧红后,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摇头叹了口气,无力地道:“童韵,别说这话,你和建国哪里能想到,这人怎么心就那么黑呢,竟然去害那么小的孩子!我刚听了咱娘的话,也想明白了,墩子其实就是看着那样子吓人,但烫一下,也不至于伤了骨头伤了筋,落不下残疾,顶多就是一块疤,男孩儿,不至于因为一块疤娶不上媳妇,不值当生那么大气。”
童韵听着这话,实在是感慨不已。
“三嫂,素来都知道你是好性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能说这话,实在是宽容大量的人。如今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说得个教训吧,以后万不能再让人钻这种孔子。”
说起这个来,陈秀云嘲讽地笑了句:“这事儿谁也不能怪,就怪那丧天良的苏巧红!你说都是一家子人,一个屋檐下住着,一个锅里吃饭,她真要对哪个孩子下毒手,谁能防备得住,谁还整天提防着自家人!童韵,你也别为这个觉得对不住你三嫂了,大家都明白这咋回事,全都是那苏巧红的不是!”
冯菊花想起苏巧红,眼里又泛起点恨意:“我刚才真该再多採她一把头发!”
她当然是知道,过去这个村就没这么店了,就得趁着这个时候狠打。要不然都是一家人,以后说不得轻飘飘过去了。
陈秀云见了,自然是只好安慰一番,毕竟刚才闹腾那一场已经够大的了,总不能再来一次。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妯娌几个也不掌灯,就借着外面的月亮光在那里说点话,同时盼着墩子他们早点回来。
因言谈间提起了顾建党,陈秀云叹气:“建党这次真得是急了眼,怕是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
冯菊花听了,不做声了。
她是恨苏巧红,今天作践一番苏巧红,也算是出了气,可是顾建党人是好的,两个孩子也都惹人疼,总不能看着这日子真过不下去。
“罢了,如果咱墩子不会落下啥毛病,我也不说啥了!”反正今天也打个够本了。
当然了,如果落下毛病,那这日子谁也别想过了。
陈秀云却摇头:“菊花,你是不知道建党,他平时蔫蔫的,没什么性子,可是真脾气上来,那是能要人命!他对苏巧红说了那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怕是真心过不下去了!”
冯菊花抿着唇,低下头,不言语了。
陈秀云还待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动静。
她一翘头,只见顾建章和顾建民两个人刚进院子,顾建章把个自行车支在墙角,顾建民抱着墩子正进正屋。
“他们回来了!”
第25章
却说陈秀云和童韵等在屋内安慰着冯菊花, 妯娌三个人说着话。她们三个虽然性情不同,一个泼辣直爽, 一个老实软弱, 一个温柔和顺, 可是时候长了, 倒是颇能说到一起去, 这妯娌仿佛姐妹一般。恰碰上家里出了点事儿,难免就多说几句,想想咱们家这日子以后怎么过的事儿。
毕竟这一大家子, 用后来的时髦话说, 那就是经济共同体, 一个锅里吃饭,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家里这么多人, 真要说鸡毛蒜皮的事都计较, 那这日子没法过了。像苏巧红那样整天算计这个计较那个的也就她一个罢了。
正说着,外面自行车叮当响, 陈秀云往外一看,是顾建章和顾建民回来了。
冯菊花听说,赶紧冲出去:“咋样了,人家医生咋说,这没事儿吧?”
说着间, 已经从顾建民手里抢过墩子。
“墩子, 难受吗, 疼吗?”冯菊花一叠声地问。
“娘……”墩子其实也是有点吓到了, 他轻轻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没事。”
这边顾建民安抚说:“我们去了镇上,大夫看了,说没大事儿,就是烫破了外面一层,给涂了药,包起来,还给开了一瓶烫伤膏,说是每天抹三次。”
顾建章也跟着说:“对,人家老孙还说了,这个烫伤就是恢复得慢,得过一个夏天才能慢慢好,菊花你也别急,反正没大事,慢慢来吧。”
冯菊花听着这话,心里总算落定了,想着虽说是自己墩子遭罪,可好歹不至于落下什么残疾,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个时候顾老太也出来了,进了屋,把这墩子抱在怀里好生疼了一番,又让陈秀云去拿精细面和鸡蛋,烙个鸡蛋饼给墩子吃,说是要好好补补。
童韵见了这样,回到屋里,打开五斗橱,从中找了一袋子奶粉,到了东屋过去给冯菊花送去。
冯菊花一见,连忙摇头:“这哪能啊!这是蜜芽儿的口粮,墩子大了,你留着给蜜芽儿吃吧。”
童韵无奈地笑了下:“这是我弟带过来的,我如今有奶,一时半会用不着,再说屋里还有呢,你拿着给墩子,补补身子吧。”
冯菊花哪好意思收这个:“不行,这事和你没干系,你不能破费这个!”
童韵却是说:“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个做什么,我看着墩子这样,我也心疼,让墩子吃点好吃的,我这个做婶婶的心里高兴。”
冯菊花好说歹说不要,后来见童韵执意要留下,也就只好受了。
收起那甜奶粉,她感慨说:“咱们顾家的男人都算是老实的,也疼媳妇,力气大,能在队里挣高工分,咱们妯娌几个平日性情也合得来,都没外心,便是大嫂,人家虽然是县城里的,可是也没看不起咱们几个,这日子真是要说多好有多好,怎么就偏偏有个这苏巧红,一天到晚的就寻思坏事儿,怎么就不能安生过日子!”
童韵想想这事,也是后怕:“嫂子你说的是,其实这件事想想,我心里后怕得很,墩子这次是替蜜芽儿挡灾了,我真怕以后还有个什么事儿,我蜜芽儿那么小,哪经受得起?”
冯菊花瞅了瞅窗外,见院子里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我听着那意思,建党这是不想过了,要和苏巧红散了。”
童韵点头:“看着是那意思,不过我瞧着,娘肯定不会许的,再怎么样也有两个孩子呢,牙狗儿才十个月,总不能让孩子没娘?再说了,四哥总不能以后就这么光着过,早晚得再要个媳妇,新媳妇还得再生,前后好几个娃,这若是新媳妇脾气好也就算了,脾气不好,或者容不得前头两个孩子,那这日子更闹腾!”
冯菊花叹了口气:“我也想着是这个理儿,现在墩子看着也没大事儿,我打了她那一顿,把她祸害得也不轻,她这次丢脸也算是丢大了。只盼着她这次得个教训,从此改了,咱们一家也好好过日子。”
说着间,她反而对童韵说:“你看看和建国还有嫂子他们说说,让他们劝着点建党,苏巧红要是真认错,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别折腾了,两个孩子也可怜!”
童韵默了下,点头道:“嫂子你也是宽宏大量的,不过我们外人说不上话,总得看建党的意思。”
她瞧着四哥那劲儿,也许是真不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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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过年的,顾家这一大家子都没太过好,当天晚上,大年三十的年夜饭,饭菜倒是丰盛,不光有肉馅饺子,还有白菜炖豆腐,加有血肠、五花肉和粉条的酸菜汤,几个不用油的凉拌菜等。
这在别人家的饭桌上,都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好多人家连饭都吃不饱,谁没事还置办什么年夜饭啊。
可这么多菜,除了小孩子们,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无心下筷。
吃完了饭,大家伙各自带着孩子回去哄睡,哄睡完了,再到正屋顾老太这里来开家庭会议。
童韵这边先带着蜜芽儿回去喂奶,喂了一会子后,蜜芽儿总算睡去,她也就来到正屋。
进去的时候,顾老太好像在和顾建党说了什么,牙狗儿被顾老太抱在怀里,猪毛不在,估计已经是睡了。
苏巧红的头发用个蓝头巾包起来了,只除了眼皮红肿,已经看不出之前的狼狈了。
顾老太看了看大家伙,清清嗓子:“都到齐了,那咱就说了。”
大家伙不吭声,静默地等着顾老太接下来的话。
“今天咱们老顾家出了一件丢人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巧红鬼迷心窍,把个火炭放到了蜜芽儿用的细沙里,得亏咱蜜芽儿命大福大,没着了这个道,反倒是让墩子给顶了灾。”
顾老太这一说,苏巧红低着头,愧疚难当,几乎不敢抬头看大家。
“今天菊花把巧红给打了,我也没拦着,按说你们做小辈的打架,我这个当老人的该说两句,可我没说,因为我觉得巧红这次实在不像话!该打!要我我也打!”
大家静默无言,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苏巧红压抑的哭声。
顾老太喝了口温热水,又说:“依建党的意思,他这日子是不想过了,过不下去了。”
苏巧红听了,一下子哭出声:“建党,建党你别这样!娘,我求你了,你劝劝建党!”
顾老太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想害蜜芽儿,你得给童韵建国道个歉,你烫伤了墩子,菊花打了你,也算是清了,你再给菊花建民赔个礼,你们之间的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你和建党怎么样,我只能说劝,我劝了,不管用,我也不能说非要他如何,他是我儿子,不是我奴隶,现在不是都讲究个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当初你们要结婚,我没拦着,现在你们要离婚,我也没法管!”
苏巧红听这话,顾老太竟然是不管的,一下子懵了:“那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办?我的猪毛和牙狗,以后就当没娘的孩子,娘,你怎么忍心让他们遭这样的罪!”
她这话一说出,顾老太便拉下脸,挑了下眉,淡淡地说:“听你说的,这叫什么个意思,敢情他们真成了没娘的孩子,还是我这当奶奶的错?是我对不住他们,不是你苏巧红对不住他们?”
真是个屡教不改的!顾老太也是无奈了。
苏巧红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错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好歹看着他们是你孙子,好歹顾着他们点!”
顾老太说:“是啊,我是要顾着他们啊,我的孙子我当然知道疼。”
苏巧红眼前一亮:“那你……”
顾老太这才说:“所以我刚才和建党商量了,以后猪毛和牙狗,就在我屋里睡,我养着他们。虽然我年纪大一些,可是猪毛大了,自己能管自己了,牙狗有你两个嫂子和童韵一起帮把手,应该没什么难的。”
苏巧红听着这个,呆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
最后她喃喃地说:“这,这意思是说,你要把我孩子抢走,不让我管了……”
顾老太无语,这苏巧红的脑袋里面装得什么,榆木疙瘩吗?
“两个孩子在我屋里照料着,你是当娘的,想看随时可以看。不过你和建党的事儿,看你们,我是把你们两个孩子照料好,这样你们也能没后顾之忧,随便折腾,想离婚,还是想继续过,都可以,就不用顾忌两个孩子了。”
苏巧红听得脑门前面都一阵阵地黑,这意思是说,孩子不用她管了,所以顾建党可以随便处理了,想离婚就离婚?
“娘,这,这不好吧?我怕你受累!”
“为了能照顾好我两个孙子,我不觉得受累!”说着,顾老太一挑眼皮,看向其他几个儿媳妇:“你们平日也得多帮把手,这是你们侄子,不是外人,知道不?一家人,就不该有两家人的计较!我手里的东西,给谁多一点,给谁少一点,也不用觉得我偏心,谁要这么小心眼,就直接给我在屋里说出来,都知道不?”
其他几个媳妇哪里能不知道,这是明里说几个媳妇,暗里也是在说苏巧红的。
她们连忙一叠声地附和:“娘说的是,我们自然听娘的,家里的事,娘怎么处置都没问题。至于猪毛牙狗,那是亲侄子,断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谭桂英也笑着说:“娘,实在不行让牙狗跟着我去城里吧,反正牙狗也断奶了!”
顾老太故意绷着脸说:“大家伙都没意见啊?行,那就这么定了,大过年的,咱这年夜也不用守了,散会!”
第26章
当晚童韵回到屋里, 斜躺在炕上给蜜芽儿喂奶,那边顾建国从厨房烧了热水来灌进暖瓶里,又去把土布袋子里的细沙重新换过了, 最后还再次给土炕添了两把柴。
忙乎完这些, 他端来了热乎乎的洗脚水, 让童韵先把脚洗了, 然后自己再洗。
童韵看着自己丈夫忙前忙后的身影,也是有些不忍心:“赶明儿再去倒水,今天先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