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娘早把肉给领走了,他蹲这里是啃骨头的!我一瞧,可不是么,咱大队里炖猪肉之后的那骨头,都剔得干干净净了,可多少有点味儿,人家正钻到后厨房,拿过那扔出来的骨头一个个地咂摸味儿呢!”
大家听了这个,都不忍住笑起来。
顾老太太笑着连连摇头:“大过年的,这个没志气的,跑去咂骨头!”
要知道大家伙都缺肉吃,大队里里帮厨的可不傻,肯定把那肉骨头剔得干干净净,连点肉末都不给你剩下。而且好骨头人家也自己留下来熬个汤了,能随便扔出来的能有啥好东西?就这,顾跃进还蹲那里啃得欢实。
这多少就有些难看了,毕竟大家缺吃少穿,可是大部分舍不下这个脸。
“可不是么,我说这顾跃进平时看着也挺讲究的一个人,没想到跑过去都不带客气不带脸红的!”
大家伙说着这个,自然难免说起顾跃进其他的糗事儿,说着说着又拉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童韵抱着蜜芽儿,听着这欢声笑语,却是想起了柯月。
柯月嫁给的人,三代贫农的,就是顾跃进。
虽说生产队扔出来的骨头,啃一啃也没什么,可即便是在村里人看来,显然那都是有失体面的。
柯月是个要强好面子的,要不然也不至于非认死理要嫁给成分好的贫民,还不是为了争当年那口气么。
可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成为别人说笑的对象,知道自己丈夫蹲在生产大队的后厨啃那人家扔掉的骨头,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媳妇,吃饺子啊!”顾建国看童韵没吃,以为童韵是抱着蜜芽儿不凑手,便接过去蜜芽儿:“蜜芽儿乖乖,爹来抱,让你娘也吃饺子。”
其他人见此,都不由啧啧有声,特别是顾建章,拍了拍顾建国的肩膀。
“建国,你当了爹,真是越来越有担当了啊!”
童韵见此,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也就端起饺子来吃了。
饺子很好吃,大白菜和肉的,馅子是二嫂陈秀云调的,味道恰好到处,吃到嘴里是满满的香,香得人心头都泛着感动。
身边,顾建国还在那里抱着蜜芽儿逗:“蜜芽儿这么小的人儿,都赶上过年了,过年长了一岁了!”
顾建章的媳妇儿谭桂英忍不住从顾建国手里抢过蜜芽儿。
“来来来,让大伯娘抱抱,哎呦我的小宝贝,看这小模样长得,真俊!”
说着间,她忍不住赞叹。
“这小姑娘家的,就是和那臭小子不一样,看着就水灵好看!”
谭桂英的爹是县里机械厂的厂长,出身好家境好,人也爽朗。
当初顾建章靠着烈士爹的好处去了县里,先当工人后当干部的,谭桂英看上了,主动追求。
顾建章没答应,说我这位置是我爹换来的,我这辈子不光是为我自己,还得为我家里,我的工资一多半都得寄回家去。
顾建章觉得自己配不起这位大小姐。
可是大小姐谭桂英却非看上了顾建章,她哪在乎顾建章的工资啊,她在乎的是这个人儿。
后来谭桂英和顾建章结婚了,顾老太太说你到底成家了,工资只寄回来二十块钱,其余的自己花吧,这件事才算定下来。
谭桂英结婚后,每年都会回来几次,会给家里人弄各种好吃的,和家里人相处得也都不错。
童韵嫁过来后,谭桂英和童韵很是相投。
之前那两罐子麦乳精,其实就是谭桂英弄到的,特意给童韵弄的。
第20章 城里的花布
谭桂英的爹是县里机械厂的厂长, 谭桂英自己上完了初中就进厂了,是个能干人儿, 车间里的主任,平时性情倒是和陈秀云有些相似,都是爽朗人儿, 能说会道的。她回乡下的时候并不多, 一年也就两三次吧, 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
如今这谭桂英抱着蜜芽儿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扶着蜜芽儿的腋下, 来回的把蜜芽儿举高,然后再放下,逗着蜜芽儿乐。蜜芽儿两个多月,已经能抬头了, 有人逗她的时候,她可以裂开嘴儿笑, 还会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谭桂英看她两条小肥腿儿在下面有力地蹬着, 便随口对旁边的顾老太说:“这孩子有力气, 不缺钙!”
现在县城里流行补钙,谁家要想养好娃,那就得多补钙。
蜜芽儿那么有劲儿的小肥腿儿, 一看就是不缺钙, 不缺钙那才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是, 咱蜜芽儿从生出来就看着有劲儿。”顾老太太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孙女好。
谭桂英抱着蜜芽儿轻轻举起来回晃晃, 看着蜜芽儿小腿在空中兴奋地乱蹬, 便越发怜爱:“看咱蜜芽儿,样子真白嫩,比你立勇和立伟哥强多了!那两小子生下来黑不溜秋的,我看着比煤球儿白不了!”
立勇和立伟是谭桂英家的两个小子,一个九岁了,一个六岁,早懂事了,这个时候正闷头在那里喝汤呢,听到他娘这么说,那立勇嚷着说:“我是男子汉,黑点不怕!太白了娘娘腔,就不能为我们祖国的工业化而奋斗!”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怕不是经常去厂子里,竟然学会了这调调。
蜜芽儿如今被举高高,又被在空中晃悠着,心里其实是挺高兴的。她在那土布袋子里躺了太久,便是偶尔娘和奶奶会抱着她出来晒晒太阳,可总觉得时间太短,也见不到几个新鲜人儿。
如今这屋子里围着小二十口的人,她自然是看得新奇,瞧瞧这个,望望那个的。抱着她的这个伯娘穿着的确良做成的军绿外套,那样式和娘伯母等都不太一样,好像在这个时代看来应该是比较洋气的。
她从大家的话语中猜到,这就是给自己弄来了麦乳精的大伯母了?
蜜芽儿这么想着的时候,大家伙只见她那双眼儿水亮,忽闪忽闪地望着大家,卷翘的睫毛扑簌扑簌的。
“这孩子也是奇了,不认生,也不爱哭!瞧这小眼神,倒像是几岁大懂事的孩子!”谭桂英稀罕地抱着蜜芽儿,啧啧不已。
“你个小人精,也知道巴结你大伯娘了,看你大伯娘是城里来的,以后你是不是也想去城里啊。”二媳妇陈秀云帮着大家伙加了一勺子粥,这么笑着打趣蜜芽儿。
“咱蜜芽儿是个有福气的,以后长大了肯定是要去城里。”顾老太太从旁笑着道。
“对对对,嫁给城里人!”冯菊花跟着附和。
乡下媳妇,并没那么多见识,也不知道以后这世界会如何,只觉得嫁到城里去那是天大的好事了。城里那都是吃供应粮的,去到工厂里上班,不用在乡下风吹日晒地卖力气种地。
四媳妇苏巧红揽着她家牙狗儿,端着个饭碗在吸溜吸溜地吃,瞅了一个空,笑着说:“大嫂,瞧你这么喜欢女娃,若是得空,还是再要一个吧。”
苏巧红其实是看着谭桂英竟然也这么稀罕蜜芽儿,心里有点不爽快,便故意撺掇了下。
自己生不出女儿逗老太太高兴,那这老大媳妇赶紧生个吧,到时候有了城里宝贝闺女,看这童韵生出来的乡下女儿还能受人待见不!
谁知道她这句话却是正好说中了谭桂英的心事,谭桂英其实也希望有个女儿。她自己住城里,不和顾老太一起住,倒不是说有心讨好顾老太,其实是她自己想要。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她生了两个皮小子,这几年可算是费死心了,若是能生个女儿贴心,那该多好啊。
“这种事也看缘分吧,不是说要就能要到的,再说了——”她低头用手轻捏了下蜜芽儿的小脸蛋,笑着道:“便是生,也未必生出咱们蜜芽儿这么好看的宝贝,这长得就像个洋娃娃呢,比洋娃娃还好看!”
说着间,她想起一件事,望向旁边被苏巧红抱着的牙狗儿:“牙狗儿都这么大了,眼瞅着快一岁了吧?”
苏巧红将牙狗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颠着:“是,臭小子一个,再有两个月就满周岁了!”
谭桂英听了顿时笑道:“我就说呢,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好。”
童韵见此,约莫猜到谭桂英的意思,便把蜜芽儿接过来了。
谭桂英腾出手来,抱过牙狗儿,一番逗弄,牙狗儿如今都能扶着炕头站了,突然被谭桂英抱在怀里,颇有点认生,扭脸对着他娘委屈,瘪着小嘴儿。
“哟,这还委屈上了,乖牙狗,你猜大伯娘给你带来了啥好东西?”
苏巧红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忙拍了牙狗一把:“快,快叫大伯娘,你大伯娘给你好东西!”
牙狗不懂啊,不懂他娘怎么不抱他,不但不抱他,竟然还拍他一下,于是他望着他娘,“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谭桂英连忙要逗,谁知道越逗越哭。
苏巧红看着心里来气:“这不争气的,你哭什么哭,这是你大伯娘!你见了你大伯娘就不会笑一个?没出息!”
牙狗被他娘骂,越发大哭起来。
旁边的猪毛低着头喝粥,头都不敢抬,他知道他娘骂起来没完,他有点害怕。
其他几个媳妇连同童韵,素来知道这苏巧红的脾气的,都忙替牙狗说话,顾老太则是直接把牙狗抱过来护住,嘴里吩咐道:“这么小的孩儿,打什么打!菊花,把厨房里留着的那碗肉泥泥拿来,喂给牙狗吃。”
冯菊花素来是最听话的,干活勤快话又少,连忙跑去厨房拿肉泥泥了。
顾老太亲自喂孙子:“吃吧,乖宝贝,再过几个月,满周岁了,就和你黑蛋哥哥一起吃饭饭,可没这小灶了!”
她生了五个儿子,底下又娶了五个媳妇,得了八个孙子,家里大小人儿太多,自然得制定个规章制度。多大年纪能吃什么,能得什么优待,那都是早就定下的——当然了蜜芽儿这女孩子不算在内。
因苏巧红刚才那几句,气氛就冷了下来,除了顾老太在哄牙狗,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谭桂英见这情境,便笑着打圆场:“我听人说,小孩子到了一岁左右就开始认生,这说明咱聪明了,懂事了,知道不能跟着陌生人走。这样子的小孩子聪明,不会被人拐走,咱牙狗一看就是聪明机灵的,长大了可不得了!”
说着间,她招呼顾建章把堆在里屋炕头上的一个红皮包袱拿来,打开抖擞了下,却是拿出来一块军绿色棉布。
“之前立勇和立伟两个的衣服,都给粪堆粮仓他们了,我拾掇拾掇布票,又托了人,总算找出了一块这个,巧红你拿着,这就当我给咱牙狗的周岁礼,提前送了!”
苏巧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过来那块布,厚实的军绿棉布,老大一块,足足可以给牙狗儿做两件衣裳了。
“这,这,谢谢大嫂!”苏巧红刚才的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了,不错眼地看那块布:“咱家孩子有新衣服穿了。”
买个布是需要布票的,城里人每个月会发一点布票,攒一攒就有了,可是乡下却很难弄到这个。顾家的几个男孩子身上衣服,都是拾的立勇立伟旧衣服,挨个往下轮。别说大的,就是黑蛋墩子这两个小的,还在穿着换过几次手的旧衣服呢。
旁边大家伙看到新布,都看过来,粪堆粮仓也就罢了,七八岁的小皮孩儿,不在乎穿着,旧的也挺好,都没在意。黑蛋猪毛还小,不知道这新衣服咋回事呢,也都没意见。
唯独那墩子,三岁了,见了这劲儿,回过头埋在他娘怀里,也跟着说:“娘,我也想穿新衣服……”
冯菊花当然明白,家里孩子多,哪那么多新衣服啊,若真得每个都要,把她大伯娘卖了也换不出那么多布票,况且自己之前孩子满周岁,大伯娘也给送了礼物的,自然不能眼红这个,便呸了口:“臭小子家的,不跟着你哥哥们摸泥去,却在这里咬新衣服!”
墩子眨眨眼睛,没说话。
谭桂英噗嗤笑了,对墩子道;“等以后你大了,进了城,大伯娘也送你新布。”
——这句话可算是空头支票,老远老远了。
这边谭桂英又取出来一块布,给童韵:“这个是给蜜芽的,我原本想着弄几个旧衣裳给孩子改改,可看看家里,竟然没一块好看点的布,你说小姑娘家的,总不能穿那军绿黑啊灰的,我便托人给弄了块这个。”
童韵接过来,只见是白底红花的,这种很少见,便是有布票有钱也买不到的,也是惊喜不已。
“谢谢嫂子,可让你破费了!这布真好看,等蜜芽儿大点,做个小棉袄穿!”
旁边的苏巧红得了那块蓝布,本是满心欢喜,可是此时看到了童韵得的那块花布,暗暗地瞅过来好几眼,有点眼馋,又有点心酸。
她娘家的侄女也该做周岁了,她还愁该送什么呢。
若是能有块这样的布,那得多体面啊。
她也是没办法,嫁到顾家这样的殷食人家,别人总说她嫁得好,可其实娘家是一点光都没沾到。
她回去的时候,总觉得没脸,别人说巧红又给你娘家带啥好东西了,她能说啥,说她啥都没有?
顾老太是个精明人儿,素来知道自己这儿媳妇的德性,当下也不说啥,只对童韵说:“蜜芽儿是不是困了,带蜜芽儿回去歇歇吧,也到时候该吃奶了!”
蜜芽儿虽然人小,可精神头大,支着耳朵听着这屋里动静,此时听到自己奶奶这么说,便赶紧张大嘴巴,打了一个老大的哈欠。
这可把谭桂英逗得不轻:“瞧这打哈欠流泪的,是该喂奶了。”
童韵抱着蜜芽儿就要回去西屋,她想着谭桂英费劲给自己蜜芽儿弄了这么一块稀罕的花布,而自己屋里还有不少好吃的,便给谭桂英使了个眼色。
“嫂,我平时没怎么做过衣服,这块布怎么做,没个想法,你进来给我说说吧?”
谭桂英也想赶紧避开,毕竟苏巧红不好惹,她那酸溜溜望着花布的神情,实在是受不住,还是赶紧跑吧,于是也顺着童韵说:“好,我最近正在学文化进步,童韵你识字多,打算问你个事儿呢!”
说着间,这妯娌二人和顾老太打个招呼,抱着蜜芽儿回屋了。
第21章 土布袋子的祸根
童韵的为人颇有些像她爹, 那是宁愿别人欠了自己,却不好自己欠别人的。她知道谭桂英虽说在县城里上班,可那布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这种好看的花布,没关系没门路也买不到的。
她这里正好有些童昭捎来的好吃的,自然就惦记着给谭桂英一些。
顾家人多,那么多妯娌,她给大家伙都分根本分不过来, 只能是给谭桂英使眼色让她跟过来了。
进屋后, 童韵解开怀先喂着蜜芽儿, 这边指着那五斗橱说:“嫂, 你打开那橱子,里面是我弟从首都捎过来的吃的, 看看稀罕什么,给咱伯父伯母那边带着。”
童韵所说的伯父,自然是谭桂英娘家爹。
谭桂英爹在县城里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她来乡下婆家这边过大年, 若是能拿回去点好东西孝敬谭桂英爹娘,谭桂英那边自然面上也有光。
人家爹娘这些年, 怕是没少贴补大哥大嫂,而大哥那边,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给娘寄过来。这亲里亲道的, 全都是人情。
谭桂英倒是没见外, 打开那橱子看, 一看之下,倒是吃惊不下。
“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她在县城里,见识多,自然是知道那些东西不好弄到手。
“刚说了,我弟首都捎回来的,我父母准备的。你说就这点东西,若是给一大家子分,怕是每个孩子尝不到半块,分不匀白白惹气。若是我自己独吞,心里都过意不去,况且我就算是吃,一张嘴能吃多少呢!”
“你乖乖地收着吧,哪里是一张嘴,这不是还有一个吃奶的吗?你好好吃,补足营养,蜜芽儿才能长好。”
童韵听了,笑着道:“嫂,说实话,咱娘真挺疼蜜芽的,对我也好,在咱家,哪里短了我的吃食,再说我每天也吃点。只是终究吃不完,也怕时候一长坏了,那才是白白糟蹋好东西。你拿五个红糖月饼,再拿两包鸡蛋糕回去吧,给伯父伯母那边。虽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到底是精细糕点,老人家吃了不费牙,大哥面上也有光。”
大白兔奶糖是奶做的,实在货,她想留着给蜜芽儿慢慢吃,再说那个不容易坏,留得住。
这一番话说得谭桂英一时默住了,低头间,感动得不能自已。
“童韵,要不说我就最喜欢你这个弟媳妇,你真是凡事儿都想得周全。”
她爹是机械厂的厂长,她模样性情各方面都好,本来能嫁个不错的人家,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后来她非看中了顾建章。顾建章家那条件,大家都知道的,他顾建章就是家里费着所有的劲儿抬起来的金凤凰,乡下家里一群弟弟要养活,全家都指望着他呢!
嫁给顾建章,这辈子只能坑娘家补贴婆家了。
这些年,顾建章待她不错,她也知足,觉得坑谁补谁都行,日子怎么都能过。可两口子时间长了,难免也会闹别扭,每当两口子生气惹恼的时候,她难免就想,当初我如果嫁给那谁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虽说这想法不过是一闪而逝,可终究曾经有过,只是她从不说罢了。
不曾想,这小弟妹,心眼儿竟然这么多,连这都想到了。
蜜芽这个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童韵将她那软糯小奶肥身子抱起来,让她趴在肩头轻轻拍打着:“嫂,你收着吧,别和我客气这个。咱们如今条件差,有点好东西,可不就是得孝敬给老人家,还能真得进咱年轻人嘴里?嫂的爹就是我的长辈,这大过年,我好不容易孝敬一次,你可不能拦着我。”
谭桂英听着这个,真是又感动又想笑:“可真真说不过你,你这小嘴儿,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敢情这东西我不拿走,倒是我的罪过了!”
童韵噗的笑出了声:“咱现在乡下条件差,也没什么好孝敬的。这两年他们兄弟四个都挣最高的工分,家里光景总会一年好似一年,等以后咱富裕了,还给伯父伯母送好吃的去!”
谭桂英感慨地拉着童韵的手:“等以后有机会去县里,多陪我说说话,总觉得你就跟我亲妹妹似的。”
童韵笑着道:“好,以后有机会定要去叨扰下嫂嫂。”
一时间妯娌两个人说着知心话儿,童韵把蜜芽儿哄睡了放下,便开始给谭桂英拾掇东西。她取了个小包袱皮,把那些东西都包起来,谁知道正拾掇着,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童韵听着这动静,心里觉得奇怪,想着顾建国这会子陪兄弟说话呢,不至于回来。正疑惑着,那谭桂英眼疾手快的,忙扯过被子,把那好吃食给盖住了。
抬眼间,进来的却是苏巧红。
原来顾家几个兄弟带着一群小子出去街面上放炮了,陈秀云在厨房里洗碗,冯菊花打扫灶台,苏巧红偷偷摸地路过西屋窗户底下,就听着里面妯娌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她一想,便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肯定是偷摸说什么话,说不得谭桂英又拿了几块布暗地里给童韵了,当然也可能是麦乳精!
苏巧红想起这个来,气得胸口都疼。
同样是弟媳妇,怎么她就不招人待见?谭桂英爹家有钱得很,她就不能多张罗点东西吗?
苏巧红这下子是来气了,干脆上前,一把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她倒是要看看,她们偷偷摸摸在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