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将那韩琛的暗示视若无睹。韩琛将沈七圈在怀里,嘴唇在她的颈项间磨蹭,“既然不念,那不如做些别的?”
沈七被韩琛韩琛含住了耳垂,这里一向是她的软弱之处,“痒。”沈七一边告饶一边躲避。却听韩琛道:“上次太医院院正说朕的病的时候,不是说朕是阳盛阴虚,阴阳不调么?”
这番明显的暗示,沈七哪里受得起,还不赶紧跑路才怪,这便和韩琛兜起了圈子,可是毕竟力气敌不过他,被他紧紧捉住,眼看就要逃不过这一难,还好李章忽然禀报说,“周丞相有要事求见。”
沈七这才逃过一劫。韩琛拍拍她的脸颊,“刚才那个奏折就是他上的,朕却瞧瞧。”
韩琛去后,沈七这边便犯了嘀咕,虽然最近她立场不坚定,被韩琛给绕了进去,可是心里毕竟是有怨恨的,而且中间还横亘着那个人。
沈七此后便时刻缠着韩琛,说是听说京里的静慈庵的菩萨特别灵验,她当初进京时曾去许过愿,如今要去还愿。其实她要去还愿,人还绑着她的腿不曾,她这是要让韩琛陪她同去。
可惜最近韩琛虽然极好说话,几乎是处处依着她,可是这件事却推三阻四,说是从来不信佛。这倒也罢了,到最后沈七想自己单独去,请了那主持进宫岂不也好,可是韩琛仿佛也同她作对似的,连她的自由也限制了。
到最后,沈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趁韩琛忙的时候,逼着李章拿了令牌出宫。
这韩琛越是不相同静慈庵扯上关系,她就越是好奇。
这一大早,天没亮沈七就换了便服偷溜出宫,到静慈庵的时候,尼姑门才下了早课。
“这位大师,我是来求见主持师太的,请问能不能通传一声。”
那知客尼看沈七气质不凡,也不敢为难,便应了下来。
沈七跟在她身后,往内院去,那里正是寺里女尼的居所,那主持正住在后面的一处独立小庭院里。
那小尼姑前脚进去,沈七便见到一个熟人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见着沈七也是一愣。
这人不是梅若涵又是谁,沈七还不知道原来她也同这主持大有来往,否则怎么可能清晨拜访。梅若涵身边还跟了一个孩子,不是当年沈七差点儿铸成大错的“麟儿”又是谁。
如今这孩子也有六岁大了,活脱脱是当年高敞的缩小版,哪里会是韩琛所说的是他的孩子。
“你怎么在这儿?”沈七脱口而出地问。
梅若涵愣了片刻,这句话可不该由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问出,不过她素来脾气都好,正要回答,却听得身边一个脆生生地声音道:“我们来看我姨。”
麟儿仿佛已经记不得沈七做过的事情了,看着眼前这人,美丽出尘,小孩子的心里自然便有好感,所以抢着道。
也许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如今的沈七再看那麟儿,便再也生不出恨意来,心里只是庆幸,幸亏没做成那件事。
反观如今的梅若涵,不过才二十三岁而已,却仿佛老了许多,脸颊瘦薄凹陷,尽管依然美丽,却再没有当年的风华。
沈七心下感叹,她活得只怕并不好。
那孩子的一声“姨”让沈七回了神,“你说主持是你的姨?”沈七心弦一动,也许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请问,师太为出家之前,俗家姓名可是姓柳名蓉?”也顾不得失礼了,沈七有太多的疑问必须开门见山。
那主持师太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柳蓉早就失去,如今只有忘尘。”
沈七呆呆地立着,这么说她真是柳蓉了。也许沈七心里还存在过幻想,如果她不是那该多好。可是她还活着,沈七便觉得自己再不该介入。
“师太,你可曾记得当年的那个人,他就在宫里,我带你去见他。”
那忘尘师太只是摇摇头,“贫尼还要做功课,施主请回吧。”
沈七还要上前,却被梅若涵拦了下来,“公主有任何疑问,我替师太回答就是。”梅若涵的眼里暗含哀求。
“麟儿,先让翠华带你回去,娘等会儿就回来。”梅若涵支开麟儿后,同沈七并肩在寂静的静慈庵里散步。
“公主本是局外人,为何要拘泥于往事?”梅若涵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沈七。
“我只是觉得有情人便该终成眷属。”也许是死亡让沈七彻底清醒了。当初她年少气盛,竟然不惜用卑劣手段拆散梅若涵同韩琛,也活该她有后来的报应。试想,如果易地而处,梅若涵拆散她同韩琛,只怕她却是要去拼命的。
沈七满含内疚地看着梅若涵,如果不是自己,也许她将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会有高敞,不会有那噩梦般的回应。沈七不得不承认,梅若涵的心真是如梅花般高洁。她可从没有想过要报复自己,反而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还不计前嫌地帮助韩琛打败东华,不惜背叛她的丈夫,顶着那样的恶名。
即使是那件事,阴错阳差,沈七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梅若涵也未必会遭受那样的惨事,而她沈七甚至还要去毁灭她最后的快乐——麟儿。沈七此刻,自己都觉得韩琛当年那一巴掌打得太轻。
梅若涵听了沈七的话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可是此情已如东逝水。”
“不,世人不是都传闻,皇上因孝纯皇后而…”韩琛对柳蓉的感情,沈七从来不曾怀疑过。
梅若涵闭了闭眼睛,也许有怨恨,可是睁开后又是清明。“光烈皇后去后,皇上同我姐姐因为偶然机遇早就见过了。”
这消息却着实惊住了沈七,他们见过了,为何还这般?可是这也许便是韩琛为何从来不对她当时的话感兴趣的原因吧。
“那为什么他们?”
“因为物是人非。我姐姐早就遁入空门,看透一切,而困扰皇上的那个人也再不是当初的孝纯皇后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沈七好奇。
“公主可知道你长得极像当初的光烈皇后?”梅若涵淡淡一笑,“只盼望公主能为皇上分忧,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你会恨那光烈皇后吗?”沈七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梅若涵又是淡淡一笑,“早年或许恨过,可是没有这一切,我又怎么会有麟儿,他如今才是我的一切。”梅若涵忽然敛了笑容,“也许正是因为恨,所以才导致了最后的那场悲剧吧。如果不是我求皇上一定保住麟儿,他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谎言,先皇后也未必能走上那条绝路。”
沈七定定地看着梅若涵,也许没看着,因为梅若涵离开后沈七还呆立在当时。她也不知道如今的结局是好是坏,可是她心里满怀着内疚。总觉得欠了那忘尘师太,虽然梅若涵说啊、忘尘师太看空一切,可是沈七看那师太的眼神,却知道黯然神伤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这或者便是韩琛阻止她出宫见忘尘的原因吧。
有时候,他总是把一切都自己藏起来,沈七想当初她设计韩琛后,他心里对梅若涵同柳蓉该是多大的歉疚。而梅若涵真是那位蓉姑娘投河前唯一请求韩琛照顾的人。
正因为他的内疚,在高敞那件事之后,他才会那样红着眼睛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