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大概能听出韩琛语气里的不悦,可她却极高兴,刚才她抱着韩琛的时候,真怕他挣开后离开。这府里,规矩极大,韩琛很少晚起床。“这不是挺好吗,至少英雄还能躺在温柔乡里,总比马革裹尸来得强。”
韩琛皱了皱眉头,“没有英雄的马革裹尸,哪来的温柔富贵乡?”一句话将沈七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韩琛起床。
韩琛举步要迈出寝房的时候,沈七在后面试探的将手放入他的大掌内,见他没有甩开,便嘴角上翘的弯起手指,握住他的手,韩琛顿了顿,但最终还是没挣开,两人就在下人们捂嘴偷笑中手牵着手往西花厅去用饭。
沈七翘着的唇角在看见罗氏和赵氏二人后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握着韩琛的手却更紧了。
“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二人躬身行礼,身边的子充也奶声奶气的问安。
沈七一见这群人就没好心情,烦透了那晨昏定省的规矩,她知道自己这般做派落了下乘,可她实在不想强颜欢笑,所以只能撅着嘴。
还好钱儿伶俐,早备了见面礼上来。第一次的时候,因为杀了沈七一个措手不及,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她又赌气出走,所以这些礼数都没顾上。这一次虽然沈七没吩咐,但钱儿好歹是大家出来的丫头,对这些都明白。钱儿给子充封了一个长命金锁和两锭如意金元宝,给罗氏和赵氏分别封了一匹花开富贵缎子并一副翡翠镯子。
韩琛拿眼看了看钱儿,又瞧了瞧沈七,暗示她连个下人的风度都比不上。沈七撅了撅嘴,那罗氏是明眼人,看着沈七不高兴就要起身告辞,却听韩琛道:“一起用早饭吧。”
沈七听他这么一说就又要发作。韩琛在她这儿歇息的时候,早膳就要几个人一同用,去她们那儿歇息的时候,她沈七总不能自降身份的跟着过去吧。这在沈七眼里那便是这几人抢走了她和韩琛独处的时间,心里哪能乐意。
沈七本带发作时,却被韩琛一把握住手,按着她不让她起身。沈七不悦的看了看韩琛,却觉得他眼里的神色冷得吓人,仿佛他看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敌人,这让沈七有些惊慌,那不悦也就忘记了。
席间,韩琛问了问子充的功课,他们娘俩儿一一答了,又问了问赵氏的身子可好,那赵氏娇娇弱弱的应了,听在沈七耳朵里都是刺耳。
“怎么饭菜不合口味么,只拨拉白饭。”韩琛的声音从沈七的头上响起。
沈七没抬头,只埋着头继续拨拉白饭,韩琛为她理了理鬓发,又道:“原来兰陵人还有这种爱好,喜欢用眼泪做调料吃饭啊?”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戏谑。
沈七那是一个委屈啊,她本来就很难过了,韩琛还这般打趣她,她的泪珠子滚得更欢畅了,她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罗氏和赵氏,觉得有些汗颜。
韩琛很无奈的叹息一声,将沈七的泪珠子抹去,夹了她最喜欢的糟鸭子喂给她。沈七一边哭一边笑,也不看罗氏她们的脸色,这一刻她眼里便只有韩琛,他能当着罗氏和赵氏这般对自己,沈七觉得她不得不大度点儿。“咦,咱们换厨子了么?”
韩琛笑了笑,“倒底是你嘴尖,刘嬷嬷你来一下。”后一句话是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说的,沈七在府里从没见过。
“这是从小看着孤长大的刘嬷嬷,孤在京城时吃食上都是刘嬷嬷在费心,吃习惯她做的饭菜了。”
对于这样的人,沈七自然是要花心思笼络的,所以她对着刘嬷嬷笑得格外的甜。
“以后就让刘嬷嬷在你房里伺候吃食吧?”韩琛道。
沈七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这么一来,韩琛自然会多到自己的房里,因为这儿的饭菜最合他胃口不是?他倒底对自己还是不同的,沈七多大的气都消解了。她侧眼看了看罗氏和赵氏,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她们,一方面又怪她们,谁让她们要进这个门的。
沈七成功的在赵氏脸色找到了恼怒嫉恨,却没在罗氏脸上看见。她只是有些可怜的看了看自己,这个眼神让沈七觉得分外的别扭。她凭什么可怜自己啊,该是她沈七可怜罗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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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膳在韩琛的偏私下总算是顺风顺水的过去了,可惜沈七没料到的是,其他地方韩琛可没这么偏私,这府里一共三房,他轮着上各房歇息,让沈七心里极不顺却只能忍着,当忍不住的时候,便只能出门散心了。
“主子,今天王爷该来咱们院了,你这么晚还出门啊?”钱儿在沈七的后面追着。
沈七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去浣花庄。”那是沈青秋的别庄,最近他一直住那儿。
钱儿看见自己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子不停的在兰陵王面前吃瘪,深深庆幸当初自己没跟着陷进去。
沈七一想起这几日的事情就恼恨。恼恨这人没有一丝的偏颇。
沈青秋看见沈七的时候,她正冷着脸、撅着嘴,“怎么,谁又惹你生气了?”
沈七抱住沈青秋的一条胳膊,“五哥,你说女人要是没有钱是不是很受气啊?”
“你什么时候为钱的事情犯过愁?”沈青秋诧异的看了看沈七,不说父亲给她的钱了,就是他自己每逢她过生日的时候也送过不少田产,可从没见沈七上过心。
“不愁,不愁,可那些东西放在那儿都是死钱,我这不是上门来求五哥,帮我用钱生钱嘛。”沈七涎着脸,招呼了一下钱儿,她赶紧把手里的盒子捧过来。
沈青秋狐疑的看了看沈七,冷了脸,“怎么突然想起赚钱了?”沈七的盒子里全是她名下的田产,甚至还有两处盐场,沈家能在兰陵称霸,主要就是垄断了盐铁。“是他跟你要的?”
沈七立马摇头,韩琛可从没有这个心思,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既然韩琛会娶赵氏为妃,沈七想一定是钱能推磨的缘故,所以才忽然对钱财上了心,总想着自己身上一日有韩琛在乎的东西,他便一日不会冷落自己。
想到这儿沈七倒有些自怜了,她的美色到了韩琛跟前仿佛变成了白纸,同罗氏、赵氏都是一般颜色,所以不得不求助外力。
沈青秋并不相信沈七的话,钱儿却忽然开口了,“还不都是府里那个罗妃。”钱儿撇撇嘴,看不上罗妃小家子气的做派。
“哦,怎么回事儿?”沈青秋接口道。
钱儿嘴里说的事,的确是沈七想着自己得存钱的导火线。以前那些黄白之物放在那儿,她十年五年的都不看一眼。可是至从到了兰陵王府一切就都变了。沈七想起就生气,府里管账务的什么时候变了罗氏,她一点儿也不知道,韩琛也不知会自己这个正室一下。
“还不是为了下个月的桃花社。主子做了件衣服去支钱,五少爷你没见到罗氏那张脸,真可笑,一千贯钱就让她嘴巴都合不拢了。”钱儿跟沈七久了,早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
“那最后呢?”沈青秋仿佛不经意的抚了抚沈七头上的玉钗。
“那罗妃身边的翠丫在一旁故意嘀咕给我听呢,说什么罗妃娘娘一件打了补丁的中衣都舍不得扔,而主子却眼都不眨就要用一千贯买一件衣服。”钱儿冷笑了一下,“她也不想想她家罗妃是丫鬟出身,穿好了自然怕折寿,主子可不是这样的人。”